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妖孽王爷的洋娃娃王妃 作者:八宝妆 原名:疼啊疼 章节:共 214 章,最新章节:chapter214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备注: 夜之间古灵精怪的她傻了。仇情间谍任务她统统不记得走路用爬的便便要他擦神般的王爷做全职奶爸只望他眼她见钟情无可自拔他居然让她喊他“爹”? ☆、chapter001 001 这个梦好香,好甜…… 艾幼幼一觉睡醒,正穿着白色的睡袍,阳光暖暖的厨房为亲亲老公制作爱心小蛋糕。雪白的面团又柔又软,揉啊揉,翻转,使劲儿,拍一拍,揉一揉。 一下, 两下, 再使点劲儿…… 咦?这面团怎么越揉越硬了?她放过酵粉了么? “嗯……”凤靳羽低喘一声,强压住心头被她撩起的火焰,邪魅嗓音带着一丝不悦,“你捏够没有?” “唔……”被这愠怒的低吼刺得耳膜爆开,艾幼幼终于从梦清醒,眨眨眼,睫毛却刮到一块丝质的黑布,眼前漆黑黑一片让她紧张得本能伸手去解,手指却被冰冷的温制止。 “别揭下来,美人不是就喜欢这样有趣的游戏吗?”凤靳羽冰白的容颜带着一分慵懒的清冷,言语不露声色,心底潜流暗涌。 “不……不喜欢。”老公喊她美人耶。艾幼幼含羞带怯地放下手。 今天和亲亲老公洞房花烛,刚小小喝了一杯,怎么就睡着了呢? “不喜欢?本王看你适才玩得很起劲啊?”呵,她欲迎还休的把戏玩得炉火纯青,可惜凤靳羽不吃这一套。 “臣妾该死,王爷恕罪呀!嘻嘻。”艾幼幼配合地瑟瑟抖,忍不住偷笑出声,“本王?亲亲老公,cosplay啊?” 老公?考雷不雷?什么乌七八糟的?她不知他讨厌诡计多端的女人吗?他保证她一会就笑不出来了。 “你玩的起劲,本王也玩个锁咽喉的游戏。”凤靳羽手指移上她白皙的颈间,邪魅的眼神冷如阎罗,“幼王妃,鹰宇国派你来有何目的?” “咳咳——”老公这游戏玩得也太过火了!艾幼幼呼吸快被阻断,咳得眼泪飙飞,“老公,停啊,你弄疼我了。” “赫连幼幼,还继续演戏吗?你太小看本王了,区区**香能奈我何?你深夜潜入本王寝宫是何居心?”凤靳羽毫不留情地加大了手指的力。 赫连幼幼?这名字还不赖,可她的名字是艾幼幼啊! **香?等等,不对,这人不是老公,老公绝不会这么残暴,他的大手简直要将她的脖子咔嚓掐断! “咳咳……你掐着我……我怎么说啊?”艾幼幼猛然揭下眼上的黑布,黑暗涌上危险的气息,她根本瞧不清他的相貌,先逃离魔爪再说。 “去死!”趁凤靳羽不留神,艾幼幼一膝盖命他要害,拔腿开溜。 哼,她艾幼幼的“夺命一盖”可不是吃素的,让你断子绝孙。 艾幼幼刚一开门,冷风扑面而来,几十把寒光闪闪地大刀唰唰架了脖子上。 “幼王妃伤风败俗勾引景王爷,将她拿下!” ☆、chapter002 002 “什么情况?”艾幼幼一个哆嗦打了三个颤,哇,全是身着古装的侍卫,还有黑压压一片弓箭手。 这游戏阵仗太大了? 不对不对,她家住楼,这里,好像是皇宫?哎呀呀,她不会穿越了。 “果然是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子,穿着古怪又暴露!还有那一头卷毛!”侍卫纷纷嗤之以鼻。 艾幼幼理了一下波浪般的卷,低头瞥了一眼裹身的bikini,慌忙遮掩,“看个头啊看!我不是什么幼王妃。我是艾幼幼。” “哎呦呦?你哎呦玉皇大帝也没用了。出墙被捉,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带下去。”御前侍卫戚离夜冷嗤下令。 “我不认识他。我和他什么都没生!他还一直掐我来着,不信你们问他!”艾幼幼焦急地望向房内解释道,就连侍卫都大呼小叫“你”来“你”去,看来这王妃宫内毫无地位。 “赫连幼幼夜闯本王千云宫,还给本王下了媚魂香,意图对本王不轨。”房间的黑暗传来男人邪魅冰冷的声音。 “媚魂香?你刚才明明说是**香的!你撒谎不尿裤子啊!”到底是谁对谁不轨啊?!这男人比蛇蝎还毒,比下水道还要阴。这是赤的陷害,艾幼幼气呶呶指控,“我要起诉你!” “带下去!圣上有旨将幼王妃打入冷宫。” “不要啊,为什么只抓我一个?抓jian不是抓一双,他也有份,怎么不抓他?啊啊啊,放我下来!你们这些木乃伊,小心我把你们统统拔光带去展览收门票……” 月黑风高,杀人越货夜。 冰冷的寝宫内,某幼幼将白纱床帐一扯,包裹住瑟瑟抖的身体,将宫内看似值钱的物品统统打包,心里不停地画着圈圈下诅咒。 该死的古人,统统神经搭错条!不分青红皂白将她抛入冷宫,连件衣裳都不舍得给,简直是没有人性啊! 艾幼幼背着包裹跳窗而逃。这古代她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据说被雷劈可以穿越。只要能回家,哪怕被雷劈,她也挺胸抬头不眨眼。 左左,右右?哪条路可以出宫? 走了一个时辰却好似原地打转。 艾幼幼挠着脑袋东张西望,她从小就是路痴,只认得上下左右,分不清东南西北。 呼哧呼哧翻过一堵高墙,艾幼幼远远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花丛除草,她背着鼓囊囊的大包裹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礼貌地笑了笑:“先生,你好!” 你好?凤烈邪弓着的身子徒然一怔。 擅闯皇宫禁地死罪一条,这是哪宫的宫女如此大胆?无视天子威严,居然还放肆地叫他“先生”? 先生什么?侮辱他是雌性动物吗? 生什么生!他不会生,却可以让她死! ☆、chapter003 003 凤烈邪缓缓转过身,脸上风雨欲来的表情却瞬间僵住。 如上好丝绸的水藻般卷飘泻腰际。 光洁的额头肤如凝脂,小巧挺直的鼻、红艳粉嫩的唇…… 独特的就属那双带清澈明媚的紫眸,一见即能嵌入心房,勾人魂魄。 所谓美人,大概就是这般很难找到精准词汇形容,但瞧上一眼便能深深印刻脑海,难以抹去的绝色。 若凤烈邪生二十一世纪,见过“洋娃娃”,定不会如此愁无法形容。 幼幼的美貌确实令凤烈邪有一秒的震撼,但他阅美无数,女人对他来只说平衡权势外加泄欲的工具,根本不足以动心,他僵住的原因,是她这一身古怪的装束。 “你怎么穿成这样?”凤烈邪凤眸一挑,面无表情地凝睇着艾幼幼。 “唔……你说这个啊?”艾幼幼低头瞧了瞧裹身的帷帐,尴尬地吐吐小舌,“嘻嘻,我也不想穿成这样,都是那个该死的狗皇帝,宫殿布置那么华丽,却小气得连件衣裳都舍不得给我。” “狗皇帝?”凤烈邪黑钻般的眼眸瞬间闪起怒焰沸腾的灿光,这胆大包天的女人擅闯禁地不懂礼数就算了,居然张口就骂他是狗? “是啊是啊!”艾幼幼小手摆弄着衣裳,丝毫未注意到凤烈邪的怒气,继续控诉撒怨气,“不仅如此呢,那可恶的暴君,不分青红皂白乱抓人,还将我打入冷宫。” 暴君……他很残暴吗? 哼,用膝盖想都能知道,这放肆的女人定是鹰宇国送来的第一美人——赫连幼幼。 凤烈邪将这敌国奸细打入冷宫故意放松看管,是想静观其变探出与她暗联络的人马。 怎料有意放她出逃,这奸细居然逃到他的花园禁地来。 穿的稀奇古怪,定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妄图早日夺得圣宠窃取情报。 且!这种后宫女人为争宠使出的小把戏他见得多了。 凤烈邪倒要看看鹰宇国千方计安插的奸细有何能耐。 “呃,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那暴君也虐待过你?”艾幼幼上下打量着凤烈邪若鬼斧神雕般的俊美容颜。 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肉色薄唇紧抿,一脸愤怒又痛苦的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迫害。 艾幼幼顿时同情心泛滥,对暴君的厌恶上一层楼。 她忿忿地打抱不平:“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这暴君也太不是个东西,好端端一个美男子,却阉了做太监。毁掉你尊严就算了,还大半夜让你来除草,简直是惨绝人寰。他是不是平日里对你又打又骂,还不给你吃饱饭,当牛马一样使唤?哼,可恶!简直是没有人性!” “……”他什么时候对下人又打又骂,还不给人吃饱饭? 这死女人胡想八想,噼里啪啦骂个昏天黑地,居然把他当成太监? 凤烈邪瞧了一眼手的锄头,紫金衣袍还粘着草屑。 嗯,他这身装扮确实像个打杂的小厮,但也不至于沦落成太监? 这女人脑袋是不是被猪亲过? “你怎么知道我是太监?”凤烈邪调整呼吸,强行压下想掐死她冲动。 “宫里的男人不是太监就是侍卫,很显然侍卫是抓人的,那打杂的就是太监了。”艾幼幼自信满满地分析着。 “确实,这天香园的每一朵花都是我种的。”凤烈邪爱花如命,天香园种满奇花异草,他每天半夜都会抽空来这禁地亲自照料。 “啧啧,天香园?这名字感觉好像青楼或者饭庄啊,这暴君的品味真是庸俗!”艾幼幼厌恶地评价起来。 凤烈邪泛白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忍不下了,这傻女人,还有完没完?知不知道她今夜说的话,足以让她掉五次脑袋了! ☆、chapter004 004 “你说够了么?太监太监,我就那么像个太监?”凤烈邪浓眉拧紧,低醇磁性的嗓音怒吼一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真不是有意要提他的伤心事,艾幼幼揉揉被震得痛的耳朵,满脸抱歉地低下头,“请问,哪条路可以出宫?” “你出宫做什么?”凤烈邪望着那双足以洗涤一切尘埃的纯净眼眸,口气竟柔软了一分。 “呃,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要回家。”艾幼幼努努嘴。 “穿成这样?”这女人该不会想裹着帷帐逃回鹰宇国?果然是有人接应,她当然不用愁穿什么。凤烈邪瞥了一眼她怀的包裹,问道,“这里装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艾幼幼将包裹藏身后,还忙不得送上诚意的暖暖笑容。 “给我!”还躲躲藏藏,肯定有鬼! “不要!”被人现偷东西好丢人喔。 “我再说一遍,给!我!”她左一下躲闪,又一下心绪的表情让凤烈邪对她“窃取机密”加深信不疑,包裹里一定装着情报,说不定她还偷了兵符。 “唔——”一个包裹而已,他干嘛这么凶喔。 凤烈邪一瞪眼,迅速抢过包裹,手指取解包裹上的结。 一下。 两下。 …… 怎么解不开? 打包个包裹,这蠢蛋干嘛要系个蝴蝶结?打算送礼么?繁琐,还……一点都不漂亮。 一堆杂物噼里啪啦掉满地,凤烈邪瞬间傻眼,铜镜、烛台、果盘……她千方计带出宫的就是这些垃圾? “这是什么?”凤烈邪拿起一块金箔她面前晃了晃。 艾幼幼羞得小脸通红,小手绞着衣角,支吾道:“这……这金片是我墙壁上抠下来的。” “……”凤烈邪似乎看到一个娇小的女人猴子一般上串下跳,拔墙壁上拼命抠金箔的窘貌。 “唉,你想要就说啊。我可以分给你一点的。”艾幼幼一副豪气大方的好人模样。 “……”整个凤傲国都是他凤烈邪的,金银财宝都不入眼,要这些垃圾做什么! “这些东西你们这里是垃圾,但到了我所的国家,随便一件都能卖出天价。”艾幼幼很认真地解释。 鹰宇国何时变得如此穷困潦倒? “唉,小太监,要不你跟我一起逃出去?我看你也蛮可怜的。到了我所的国家,一定没人敢欺负你!那里人人平等,没有等级压迫。”艾幼幼拍拍胸脯保证。 她穿到古代第一次与人如此“友好”地聊天久久,无形艾幼幼已将他看成朋友了。救朋友与水深火热,她艾幼幼义不容辞。 有没有搞错?邀请他凤傲国堂堂国君逃去她的鹰宇国?她知不知道她小命难保,还邀他一起逃跑? “呃,快下雨了,应该会打雷闪电?”艾幼幼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望天,环视四周,“不用出宫了,那边有个土坡,位置貌似不错。真是天助我也!走,咱们到那边等着被雷劈一劈就能回去了。” “被……被雷劈?”不用马车逃跑,被雷劈能回到鹰宇国?凤烈邪嘴角抽搐,这言词诡谲、智力堪比疯婆的女人,一定是赫连千昊存心派来将他搞昏头的王牌。 ☆、chapter005 005 “唉,没想到你胆子小的和蟑螂似的。你不走我走了。”艾幼幼蹲成一小团,小手呼啦呼啦地收拾起散落地面的古物。 胆小如蟑螂…… 是“胆小如鼠”还不好? 吓,君临天下、金戈铁马、躲一躲脚都气势震撼整个云舞大陆的凤烈邪胆子小? “我,像蟑螂?”凤烈邪指指鼻尖,挑高一道眉俯视她。 但面对着火烧屁股都后知后觉的艾幼幼,无论凤烈邪释放出什么怒气、杀气、原子弹气,一股脑全没了威慑力。 “你好笨哦,我说你胆小像蟑螂,不是说你长得像蟑螂。”艾幼幼手指咚咚戳他腿骨两下。 咦,真是硬朗的身子骨啊。她抬眸细细瞧他,甜甜笑出香风,“虽然你头脑不好,某些方面也不健全……” 头脑不好…… 不健全…… 凤烈邪气血翻涌,揉揉太阳穴,免得喷血五两。 若不是忍功登峰造极之人,早就一口气上不来堵胸口,被这蠢蛋气毙当场了。 “但你还真是长得帅。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大这么大的帅哥呢。呃,身材也很好。”艾幼幼小手比划着有多大多祸水的级别,手里的古物不觉掉落一地。 不能忘了正事,她慌忙拾起,一边流露扼腕叹息的表情。 歌功颂德拍马屁他一向不屑,但这傻丫头的称赞听起来却格外心情舒畅。 等等,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这小蠢蛋,一定又想“太监”的事! 敲死!敲死!!敲死!!! 心里有个声音呐喊着,凤烈邪真像一爆栗将她脑壳敲破,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果然,望着满脸黑线纵横的凤烈邪,艾幼幼无比真诚地拍拍凤烈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别:“小太监,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其实你是很优秀的,你看你长得俊,头脑好,看起来体魄过人、浑身是劲。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呃,柳暗花明又一山。” “村……柳暗花明又一‘村’。”鹰宇国公主赫连幼幼不是三岁就熟读四书五经,才情绝艳吗?如此低级的错误都犯得出来? “呃,对对对,是这个。哇哦,你好聪明啊!总之就是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必定给你留一个洞钻出去。即便‘不行’了,也不要自暴自弃。只要你乐观地面对每一天,没有‘性福’,还会有幸福啊。人生一片光明!” 这女人脑袋里装了什么哦? 他“不行”? 他凤烈邪后宫三千,身经战,他能“不行”? 看来他有必要证明给她瞧瞧! ☆、chapter006 006 艾幼幼小手拍拍包裹,扛肩膀,冲凤烈邪甜甜挥手,无比真诚地鼓励:“拜拜!一定要幸福哦,加油!” 气得他蹦蹦跳,想一走了之? 她莲花步刚迈出,只感觉后背一紧,唰地一声,裹成蚕宝宝的她骨碌碌转了几圈。 艾幼幼身子一凉,帷帐被一只大手拽飞。 “喂,你干什么喔?”艾幼幼柳眉一竖,显然不高兴了,她哆嗦着双臂抱住自己,“唔,好冷好冷。就算你要挽留我,下手轻点,叫住我也行。这样拽人家衣服很不礼貌,而且我会冻成雪糕的。” 凤烈邪冷眸一扫,这奇装异服果真暴露! 布料虽少,但质地上乘,剪裁做工精致万分。 火红的色彩裹住两团高耸的浑圆,突出了诱人的曲线。 凤烈邪心音鼓噪,一鼓奇异的热流冲撞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连气息也燥热浓灼起来。 灼热的目光不禁痴迷,凤烈邪调整下呼吸问道:“你穿的这是什么?” “这个……。”艾幼幼提起这身衣服,连神态都不自觉骄傲炫耀起来,“我老公送的,漂亮,嘻嘻。这套可是款,花了……” 比什么比?这裁缝不错!但老公又是什么? 不用她解释了。看这蠢蛋美滋滋的幸福样,凤烈邪就能猜个八不离十,定是她的情郎。 做了他的王妃,竟如此放肆他面前提及别的男人,还炫耀财富。凤烈邪幽深的眸燃起两簇怒火,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举高。 “哎哟,好痛哦!你放手啦!”艾幼幼挣扎着,却被他一只手扣住纤腰,扑倒花丛。 艾幼幼浓密的卷睫眨啊眨,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瞧他,望着近咫尺的俊颜,不禁呼吸定格一秒,吞了吞口水。 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俊喔。 刀削的五官棱角分明,英挺的浓眉如远山青黛。 深邃的眼眸黑钻般耀眼,光芒四射,好似盛满整个银河系,浩瀚无边无际,能瞬间将人吸进去徜徉飘荡。 还有那紧抿的唇,介于饱满与纤薄之间恰到好处,像挂满晨露的花瓣诱惑迷离,唇形勾勒极好。 他整个人鬼斧神雕般的俊美,如钢铁铸就般硬朗,冷酷,却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这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脸庞,竟一寸寸放大、放大、放大…… 他、他、他该不会是想吻她?艾幼幼屏住呼吸,心脏如小鹿般四处乱撞,砰砰狂跳无法平静。 “冷静,冷静,别冲动!你不能这样,你是太监,不能近女色的啊!”冷静什么握,她自己都和着火一般。 “是太监,又不是和尚,怎有不近女色一说?”啊呸,他怎么说“是太监”了呢!都是这傻女人将他气得金光闪闪,头晕脑胀,凤烈邪要好好惩治一下小蠢蛋。 ☆、chapter007 007 红扑扑的小脸苹果般诱人,他不仅看到她羞涩的脸红,还能明显感觉到他胸口抵着的那两团柔软急促的起伏着。 她定是被他举世无双的美貌迷恋得不可自拔,瞧,脸都红了。 她的肌肤凝脂般细腻,玉石般光滑,又带着丝绸的柔软。他后宫佳丽三千,还从未见过此等上乘优质的质感。 她嫩嫩的唇是粉色的,仙桃一般可口,这种唇形很适合接吻。 他要狠狠地咬一口,吮一吮,再与她纠缠啊纠缠,狠狠地用力,吻到天昏地暗,再将这可口的小甜点拆吞入腹…… “啊——啊咻!”艾幼幼穿着比基尼被冷风吹了几个时辰,忍不住打了个超大的喷嚏。 “我杀了你!!!”凤烈邪美玉无瑕的俊脸满是鼻涕唾液,勃然大怒。 他抹了抹,燃烧起的欲念全被这大喷嚏打得瞬间熄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冷!”艾幼幼抱歉地眨眨眼,无辜的小模样惹人怜爱。 一双琉璃般的澄澈大眼不经意瞥见凤烈邪头顶的瞬间,无限地睁大、睁大,再睁大,忽然定住,两眼一翻白,彻彻底底晕了过去。 “……”什么意思?他长得有那么惊悚吗?居然把她活活吓晕了,凤烈邪真想把这蠢蛋拧巴拧巴揉成一团,给他的花花草草做肥料了,他手掌拍拍她的脸蛋,“蠢蛋,醒醒!” “咻”一个绿色,毛茸茸的小东西从他头顶落下,掉她的面颊,滑溜溜地蠕动起来。 “毛毛虫?”原来她不是被他长相吓昏厥,而是这绿色毛虫作祟。一个训练有素的奸细,居然怕了毛毛虫?凤烈邪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那只坏他好事的毛毛虫拈起,“咻”地扔飞出去。 “小蠢蛋,毛毛虫飞了。起来了啦。”该死,遇见个从墙头摔下来的蠢蛋,怎么他也智力下降说出如此傻脱的言辞,感觉像宠她呢。 一定是这蠢蛋传染他! 他又拍了拍她嫩嫩却苍白的脸蛋,得不到回应。 “晕透了?”还是伪装?被这蠢蛋搞昏头,凤烈邪险些智力下降着了她的道,愈觉得这奸细古怪,大的猜测便是她有意装傻吸引她的注意。 捏死你,看你醒不醒!凤烈邪本想一把捏爆她的左胸,目光定格泛出水般柔软。 这蠢蛋身材完美又热火,肌肤细滑如绸,如此美好的艺术品,还下不去手啊! 手指情不自禁去触摸她冰凉的肌肤…… 还真是冰冷。三半夜穿如此少,不着凉才怪,都要被冻成小雪球了。 凤烈邪心头竟漾起一丝柔软的怜惜,脱下衣袍裹住冰冷的小人儿,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冷宫。 夜风徐徐吹来,飘荡他一头瀑布般的墨,鼓扬起他的衣袖。 凤烈邪却丝毫不感觉寒冷,抱着她的手臂反倒紧了一分,让自己的身体不经意要给她多的温暖。 这种心绪从来不曾出现。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政治权衡的筹码,暖床的工具。她们的饱暖他一点都不关心,不会用自己的身体为她们取暖。 可怀这疯癫、傻脱、又有几分可爱的小蠢蛋,竟让他不假思做出怜爱的举动。 这是第一次。 今天还有太多的第一次打破极限。 他性格冷酷爆烈,耐心只有指甲盖。 可是,他今天居然没有处置擅闯天香园的人,忍下她叮叮咚咚的碎碎念,傻乎乎配合她演起了小太监,还第一次主动克制不住想吃了某个女人…… 凤烈邪甩甩头让自己再想下去。 这小蠢蛋行为古怪,不合常理,奸细不该是这样。事有蹊跷啊! 大智若愚、大勇若怯。 这种障眼法的小伎俩怎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可偏偏就是这拙劣的伪装还真就着实引起了他的兴趣和波动。 他决不能让今晚的失控反常继续下去! 必须打住! 赫连千昊果真是个老狐狸!凤烈邪不会让他的诡计得逞。哼,不过就是一只蠢蛋,也想颠覆他的江山?做梦去! “唔——”好冷,艾幼幼缩缩肩膀,将小脑袋往他温暖的怀抱靠了靠,出小猫般呼噜噜的糯糯软音。 凤烈邪收紧了怀抱,加快步伐,眼闪过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留恋。他不会对奸细心慈手软。 ☆、chapter008 008 凤烈邪紫金银丝靴刚踏入冷宫,敏锐的听觉便现一丝异常。 鹰宇国的动作可真快啊!赫连幼幼刚被打入冷宫,接应的人就来了。 “唔——”艾幼幼缓缓睁开眼,觉自己正蜷凤烈邪怀,耳畔是他强劲的心跳,她不由脸一红,垂睫问道,“你……我……这是哪里?” “这场雨看来下不来了,你被雷劈的计划得延后了。”凤烈邪表面不动声色地和她谈话,时刻注意着寝宫内的风吹草动。 “啊?唉……”艾幼幼一声叹息,老天都不帮她么。 “别着急。我想通了。我和你一起走。”凤烈邪唇角牵扯一抹笑意。 “喔,真的啊!哈哈,你真是够哥们啊!”艾幼幼兴奋地敲敲他的胸口,“放心啦,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的。等回去之后,我罩着你。我艾幼幼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向来说话算话。谁叫咱们是朋友呢。” 朋友……她真敢称兄道弟啊。 他们可不是朋友,他是皇帝,她是他的妃,应该是夫妻关系才对。 凤烈邪忽然很有兴趣看她某日某时某刻现真相,惊得瞪大眼珠子的可爱表情。 呸,可爱……她是奸细,应该早知道他是皇帝了。哪来的惊喜。凤烈邪赶紧皱皱眉将不该有的念头打消。 “你心情不好么?”艾幼幼现他眉宇间的异样,关切地询问。 “没有。”他有心情不好吗?有吗?有吗??关她什么事! “没有就好。不要老皱眉头。那样容易老的。要常笑,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前途一片光明,柳暗花明又一山,俗话说上帝……” “……”又开始了,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啊,得赶紧打住,“真的没有心情不好。我考虑怎么带你逃出去。这被雷劈要选择好时间地点,错一个分毫都会出差错。所以你现还得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等我打点好一切,做足了准备,逃跑的几率才算大。” “哇!你好聪明啊!真是江山有待人才出,你不仅人长得俊,头脑也这么好,真是……”艾幼幼闪动着如水的纯澈琉璃眸,不地羡慕崇拜。 能不能不要乱用成语啊?这蠢蛋简直就是强力火药,翻来覆去碎碎念。 “嗯嗯,你先好好睡一觉。”凤烈邪将艾幼幼放床榻,掖好金丝薄被,“你这比基尼要不要换掉?我差人给你准备的衣裳来。”比基尼虽然好看,身为王妃总不能穿着暴露四处乱逛。 “呃,不要了。这比基尼我很喜欢。不过真的谢谢你啊。虽然你是个太监,但你比那狗皇帝好多了。愿咱俩的友情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艾幼幼是那种一股脑往前冲,心里话从不掖着,内心有感激有感动绝不吝惜表达的人。能够说出这般肺腑之言,就真是认定了凤烈邪是朋友。 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真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可惜身帝王家,挑着天下的担子,他还有纯澈的爱情和友情吗? 凤烈邪唇边掠过一抹无奈的笑,淡淡的,有些伤感,有些无奈。她若知道他就是那个“狗皇帝”,天长地久也就不存了。 ☆、chapter009 009 “亲爱的,晚安!”艾幼幼的朋友统一被她称为“亲爱的”。 她将被子拽了拽,满意地刚要眯眼,一双琉璃眼瞬间睁大,露出惊讶恐惧的光。 这个角,她正巧瞧见屋顶上,居然,“哇!好大一个——人呐!” 屋顶上的黑衣人一愣,哇靠,她脑袋被铁锤爆砸过么?他可是来接应她的,居然会当着狗皇帝的面把他卖了。 一定是出了事!黑衣人不解地瞪了艾幼幼一眼,身形如燕,跳窗而逃。 “恐怖片么。这什么皇宫啊!这什么江湖啊!房梁上有狼!”艾幼幼跳到凤烈邪怀,挂他身上惊魂未定。 明明是接应你的人,你这是有意提醒他行踪暴露。看似出卖,实则是破坏我的计划。 凤烈邪本能地想震开她,感觉到她因惊恐变得急促的呼吸,他忍住愤怒,只是冷冷蹙了一下眉,平淡的声音冷酷无情:“是……是狼。” “咦?哦……”刚才他的胸膛还让她温暖,他的心跳还令她心安。可是这一秒,他的声音,不是没有温,而是好冷好冷。 一个奸细,他凭什么要顾及她受伤的眼神,和一丁点的感受? 赫连幼幼,你果真不简单! 凤烈邪进一步确定她的不怀好意。如此心思诡异,善于伪装的女人,即便再美如天仙,表现得纯如清水,只会让他加鄙视厌恶! 他真不该将衣裳给这种卑鄙的女人穿,凤烈邪优雅地穿好衣衫,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愤怒,他转身离去。 “有狼,我怕,你别走好不好?”艾幼幼哀求道,反正他是太监,也不存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凤烈邪加快步伐,头也不回。现如今,她越纯真越他就越恨。这种被欺骗的感觉,他讨厌极了。 暖洋洋的光线眼皮跳动,艾幼幼揉揉惺忪睡眼,扭了一圈赖床,撅着小屁屁继续睡。 “王淑妃驾到。” “呼呼——”没听到,即便听到和她也没有分毫关系。 太监足足传了三遍,金丝榻上的小女人依然小懒猫一般睡得香呼呼。 “桂花糕,糯米栗子羹,棉花糖,冰激凌……”美食眼前转着圈圈诱惑,艾幼幼伸出小舌舔舔唇,哇,好多好吃的耶。她要一次吃个够! 痒痒的,什么东西她面颊轻轻搔动? “唔,讨厌!苍蝇苍蝇,不要抢我的小点心。”艾幼幼小手面颊挥赶。 “……”小贱人不来接驾还辱骂她是苍蝇! 王淑妃手指微微颤抖,修长的指甲对准艾幼幼的面颊狠狠一刺。 “哇!”好痛!艾幼幼弹跳起身,粉嫩嫩的小脸蛋顷刻间多出一道血口子。 她戒备又愤怒地瞪着面前的女人,指了指那人的指甲:“你干嘛要掐我?你洗手了没有?你知不知道指甲里有多少细菌啊!我脸蛋上要是留疤了怎么办?”艾幼幼洁癖严重,爱护这张小脸。 王淑妃虽然不知细菌是什么,但这贱人的口气显然就是辱骂外加嚣张挑衅。 “本宫驾到,幼王妃为何不接驾?”王淑妃昂起小脸表现高姿态的骄傲,不屑地冷剜艾幼幼一眼。 “我认识你是哪只啊?”扰她睡眠者死,王母娘娘来了照样抽回去!艾幼幼一个白眼翻着回敬。 “本宫是王淑妃,本宫的父亲大人是本朝丞相,本宫的哥哥是辽远大将军,本宫的舅舅……”王淑妃轻撩丝,骄傲地一一抬出自己的身价,却现艾幼幼已倒头蒙着薄被打起了猫呼噜。 “放肆!给本宫起来!”不接驾就算了,居然撅她一个冷p股。 一个和景王爷通奸,皇上还未宠幸就打入冷宫的妃子,简直是狗胆包天! “吵死了!你给我滚出去!”艾幼幼猛然起身,手指她脑门上戳戳又点点,“滚!出!去!立!刻!!” “小贱人,竟敢对本宫无礼!反天了!”王淑妃头一次被人指着脑门轰捻,气得牙根打颤,对随行的侍卫下令,“来人啊!给本宫好好教训一下这冷宫孽妃!” ☆、chapter010 010 艾幼幼被一群大手从金丝榻提小鸡一般揪起来,木棍一般立寝宫央。 “跪下!”侍卫凶神恶煞地一脚踹艾幼幼膝盖。 “嘶——”痛死了,跪你个头,你当你皮鞭女王控哇! 这群狗仗人势的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 艾幼幼本想瞪眼,却激灵地好汉不吃眼前亏,将一脸怒气换成献媚的笑容。 别看她对凤烈邪一副后知后觉小蠢蛋样,谁好谁坏,她可是火眼晶晶。也会激灵地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御敌。 “汪淑妃是?”小狗汪汪的“汪”,艾幼幼献媚的话说得情真意切,真诚绝不会引起怀疑,“刚才对不起额。幼幼不是故意要顶撞汪淑妃的。谁让王淑妃长得那么美。幼幼不懂事,明明知道羡慕没用,还一时激动把持不住。王淑妃美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连神仙见到都会情绪失控,羡慕姐姐的美貌,何况我一个小小幼王妃。” 连云雾大陆的第一美人都称赞她的美貌,王淑妃怎能不乐得心花怒放,冲昏头脑? 看王淑妃美滋滋地撩动丝卖弄风情,定是吃了这一套,艾幼幼打算将马匹拍到底,七分胆怯三分神秘地说,“宫的妃子娘娘们背地都说……” “说什么?”她身份高贵,深得圣宠,就知道背地里有人议论。 平日里都是听丫鬟传来打听的话,幼王妃的消息无疑让王淑妃顿时来了兴趣:“但说无妨!本宫替你做主!” “她们都说王淑妃貌美如花,惊才绝艳,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但为人阴险狡诈,心如蛇蝎,贱到骨子里,是个不要脸的死狐狸精,王八……”哎呀,借刀杀人,骂她狗血淋头好爽哟! “够了!”王淑妃气得脸红脖子粗,“哼,诬陷!纯属诬陷!她们那绝对是嫉妒!” “嗯嗯,幼幼开始也很惊讶啊,王淑妃这天下第一大美人,看起来和蔼可亲,怎么可能是那种狡诈又卑鄙的人?但宫里这样传的多了,我也被蒙蔽了双眼。幼幼贪睡没接驾,王淑妃要是那般小人,早将幼幼乱棍打死还能站这里说话么?所以那些人说的都是屁话啦,太坏了。”艾幼幼撅嘴跺脚的样子好似真的为王淑妃抱打不平呢。 “你知道是谁说的吗?”王淑妃双眸被怒气染红,后宫争斗人心险恶,制造谣言的人一定是为了挑起事端,让她失宠。 “这个……真不好说啊。能制造这么大的谣言诋毁王淑妃,还能做到不暴露身份,是谁哩?”其实艾幼幼也不知道,这谎话她可不怕拆穿。 自古后宫争斗无休止,王淑妃这般狗仗人势的人,一定树敌不少,被人议论免不了,艾幼幼不过添油加醋一把而已。 “哼,一定是她了!”绝对是吴贵妃,这女人一直暗地和她作对,也唯有她有力量和她抗衡。 爱谁谁去。反正不是她艾幼幼!斗得你死我活也不关艾幼幼的事! “幼王妃,以后再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本宫。本宫会为你做主的!”赫连幼幼虽被打入冷宫,却乃鹰宇国皇帝赫连千昊宠爱的妹妹,若能拉拢到她的身边,多个“朋友”总比树敌要好。 “我就说王淑妃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不仅人长得美,还有同情心。其他妃子都没有王淑妃对幼幼好呢。呜呜,幼幼太感动了!”艾幼幼双手捧心,一副感激的模样,感动的眼泪眼眶里转,“王淑妃,你是我崇拜的偶像!” “嗯。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被人仰视的感觉飘飘然,但王淑妃也没到完全迷糊的程,对赫连幼幼时刻存着戒心,她指了指床头的衣物,口气里嫉妒吃味,“圣上对你不错啊!还差人给你送衣服来。” ☆、chapter011 011 “衣服?”艾幼幼疑惑地囔囔道,眼神飘向床头叠放整齐的衣物。 哇!好多耶,都是超卡哇伊的颜色。 艾幼幼欢呼雀跃地疾冲过去,爱不释手地翻看着,鼻尖嗅一嗅,还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和小太监身上的清爽味道一模一样。 她从未见过如此轻薄细滑的质地,满心欢喜地面颊蹭啊蹭。 小太监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送他这么名贵的衣物。如此破费,下次遇见她定要好好感谢他。 “全是鹭洲上好的料子。圣上对幼王妃真是宠爱有佳。看来幼王妃搬出冷宫的日子不远了。”王淑妃嫉妒的声音尖锐拔高。 “才……”不是那个狗皇帝送的呢。小太监昨夜离开时说过要送她衣裳,为了不惹事端,艾幼幼决定将她和小太监的秘密隐瞒下去。 艾幼幼甜甜一笑,真诚道:“圣上定是觉得这些俗物配不上王淑妃姐姐的身价,准备送姐姐好的,才将这俗物打给妹妹的。” “那是自然。”王淑妃下巴高扬,满眼的骄傲。 “虽然这些衣料都是下等品,但我这冷宫妃子也就穿这个合适了。有衣裳总比裹着被单强。但愿不会给姐姐掉价。” “无妨!本宫待人宽厚,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王淑妃接受恭维的话脸不红心不跳。 额呸!你待人宽厚,那针尖都比城墙厚了,乃是脸皮厚! “姐姐,妹妹可否去试试衣裳?”艾幼幼早就心痒难耐,和这猪皮脸淑妃再恭维几句她都要作呕。 争取她的同意,艾幼幼挑了几件衣裳闪到屏风后。 娇媚纤巧的黑影鸳鸯戏水的屏风上晃动,不时出哇哇哇的惊叹声。 王淑妃主人般落座美人榻,瞧见艾幼幼雀跃地跳出来,穿着衣裳转了几个圈,左扭扭右扭扭地欣赏陶醉模样,她顿时黑了脸,爆出青筋突突跳动。 卷长如海藻般的银,心形的瓜子脸,嫩若凝脂般的细滑肌肤,卷长浓密的睫毛羽扇一般忽闪诱人。 一双水漾清澈的琉璃眸,左一眼娇媚,右一眼纯真,撩人心弦。 朱唇是淡淡的粉色,花朵般娇艳欲滴,连女人看了都会心动想要去品尝其滋味。 这将妩媚妖冶和纯真无邪融合到和谐极致的赫连幼幼,不经意一个小动作都是诱惑无限,让男人痴迷,让女人嫉妒。 此等绝世姿容,她云舞大陆第一美人的称号当之无愧。 王淑妃被震撼得险些看痴了,半晌才回过神,赞叹转而化为浓酸酸的嫉妒:“呵呵,幼王妃真是天生丽质啊!” “唉,站姐姐如此绝色面前,妹妹穿什么都像个丫鬟。”艾幼幼意识到有些得意忘形,立刻收敛情绪,谦虚道。 “知道就好!”即便她如此卑微,也难消王淑妃善妒的怒火,“啧啧,幼王妃红颜命苦啊,被那宠你如宝的哥哥赫连千昊送给圣上做礼物。背井离乡,又得不到圣上的宠爱,也是个可怜之人。本宫以后会好生待你的。” 呸,少装好人了。你当我听不出来你是有意挖苦我哩? 话说回来,宠爱和她有何关系?反正她就要走了。艾幼幼假意递上一个感激的微笑。 王淑妃下巴扬高,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故意贬低刁难:“本宫来了这久,幼王妃是不是该给本宫斟一杯茶?” “哎呀,和姐姐聊得太投缘。妹妹都忘记了。该死该死!”艾幼幼连忙上前,端起茶杯,将茶水慢慢斟上,毕恭毕敬地递到王淑妃面前,忽然手一滑。 “哎哟,你要烫死本宫吗?大胆!你……”一杯热茶全数泼了王淑妃满脸,顿时烫起了水泡,她怒火一燃几丈高,却徒然顿住,“你,怎么了?” ☆、chapter012 012 “啊啊啊——好痛好痛!”艾幼幼手足俱颤,和羊癫疯犯病般翻起白眼珠,“痛哇!” “你……”样子好恐怖哇!王淑妃惊恐地瞪大双眼。 “啪”艾幼幼一巴掌狠狠掴王淑妃面颊,登时五个血红手指印,她却满脸迁就,控制不住般嘴角也抽搐歪斜,“姐姐,快走啊!” “……”该死的女人打得她脸蛋要开花,气死了,可这怎么一回事? “姐姐走哇!幼幼妹妹从小就有抽风病,时不时会犯,见人就又咬又抓,根本控制不了哇。还误杀了好几个人!一刀捅下去,肠子肚子全流出来了……”艾幼幼抽风一般痛苦万分,表情迁就无奈,却拽住王淑妃的头猛力撕扯,一口咬她的手臂,要撕下一块肉般。 “哇——”痛死了,疯子疯子!王淑妃面前惊恐浮现血肉横飞的惨状,她珠花落满地,头散乱,不顾形象地逃命去也。 哈哈,原来“尿滚屁流”是这样哦! 呃,好像成语是这样说的。 待一干人等走远,艾幼幼直起身子,整理下衣裙袖摆,领口,美傲傲地一侧,哼,想欺负她?拍飞! “咕噜噜——”艾幼幼肚皮敲起小鼓,她这才想起从昨晚到现肚皮都唱空城计,怪不得总梦见美食。 皇宫哪里开饭呢? 艾幼幼踏出冷宫门槛,再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一定会鄙视自己。 “幼王妃不得外出!”侍卫冷冰冰如石像矗立,手的长刀横艾幼幼面前出寒光。 “当当!”艾幼幼手指弹弹刀面,出两声脆响,这和昨晚的一样,货真价实会一刀见血哟。 艾幼幼冲侍卫甜甜一笑:“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嘛!” 这甜笑简直是天下第一**汤。 侍卫顿时看痴了,他甩甩头,纵使美色诱人,也不能掉脑袋。 “幼王妃勾引景王爷,现有罪身。圣上有旨,不得外出!”侍卫冷冰冰闭上眼,心里念起清心咒:眼不见不乱,坐怀不乱,阿弥陀佛拜一拜,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可是我好饿啊!”艾幼幼指指饿成一条线的肚皮,可怜巴巴地眨眨眼,“大哥,放我出去。幼幼一不偷二不抢,不会杀人放火,只是找点吃的。求求你!呜呜——” “我们只负责看管冷宫,按照圣上旨意办事。膳食不归侍卫负责。幼王妃请回!”侍卫紧闭双眼,话语冷如冰碴。 “嘶——死去!”艾幼幼咬牙又跺脚,冲着天空一阵咆哮,“该死的狗皇帝,你就是个大暴君!抠门,小气,阴险,恶毒,丑八怪,大烂人!画个圈圈诅咒你,圈圈里埋了你,啊啊啊,混蛋……” 同一片天空下,紫阳殿内,凤烈邪明黄色的龙袍金光耀眼,手执书卷威严不可一世。 “啊——啊咻——”他揉揉鼻子,怎么耳根子灼烧,忽然打起了喷嚏? 定是昨晚将衣袍给小蠢蛋自己有些着凉。 该死,怎么会又想到那只古怪又愚蠢的——蛋! 冷宫内,艾幼幼热锅蚂蚁般团团转,不时抬头望天。 一二十三。 一二十四…… 她已经转了足足一二十四圈,像二五进军了,依旧没有冷宫内找到能够果腹的食物。 除了茶水,还是茶水。她喝得肚子叮咚响,上了十几次茅房。 这样排毒也不养颜哇,艾幼幼饿得眼冒金星。 “唧唧……”一只小鸟从头顶飞过,不知去向。 艾幼幼抬眸望去,粗大的榕树枝繁叶茂,一只小巧的鸟窝落于隐蔽的位置。 “叮咚!”艾幼幼打了个响指,一眨眼,有了! ☆、chapter013 013 古代的裙子好长额。真麻烦!艾幼幼想起某广告,我的什么什么我做主,撕裙子的那个……记性不好,想不完善了。 如此好的质地舍不得撕破做造型,艾幼幼提起逶迤的裙摆,向上拉,露出修长美腿,臀部系成牢固蝴蝶结。 “加油!晚餐,吾来也!”艾幼幼拍拍巴掌,摩拳擦掌抱住树干,呼哧呼哧,猴子般轻快地爬上。 她弓着身子一点点移向鸟窝,确定没有鸟妈咪鸟爹地,才下手连锅端。 “唔,好可爱的小蛋蛋哦!”来个钻木取火,煮着吃?艾幼幼舔舔嘴唇,摸肚皮,将鸟蛋捧手心。 圆圆的,小巧俏皮,她伸手对着阳光照了照,剔透的鸟蛋仿佛可以瞧见其安睡成长的鸟宝宝。 艾幼幼撅撅嘴,忽而爱心澎湃开始不舍。 “小宝贝,乖乖长哦!把你们吃掉的话,你们一定会恨我!”艾幼幼嫣然一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鸟蛋,树下忽然传来一声厉吼。 “蠢蛋,你爬上去做什么?”凤烈邪冷眉一竖,他刚进冷宫就看粉红一小团撅屁股又伸腿,猴子般朝榕树爬。 “咦?小太监!”艾幼幼银白眼眸跳跃喜悦光彩。 凤烈邪优雅步伐靠近,缓缓仰。 粉红的裙摆只露一根飘带随风飘扬,两条修长的美腿从树干搭落,俏皮地晃动着,光线嫩白的肌肤流转,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可是,这样露大腿也太不雅观了! 凤烈邪扫了一眼目光朝这边齐刷刷盯着艾幼幼大腿猛瞧、花痴般流口水的一群侍卫,他目光逐渐变冷。 哼,剜眼珠是个不错的刑罚!他凤烈邪的人怎能让其他人随便瞧? 一个眼神。 侍卫立正站好,紧闭双眼,无一不被凤烈邪浑然天成的霸者气势震慑,起抖来。 “你上去做什么?”凤烈邪冷眸激射寒光。 “唔——”总不能告诉他偷鸟蛋?那样小太监定会认为她贪财又贪吃,还会背上一个残害生灵的额罪名呢。艾幼幼撅撅嘴,眼神躲闪。 好可疑的眼神! 凤烈邪目光移向她的双手,“你手里拿着什么?” “呃?没有啊!哈哈!”艾幼幼将双手被身后,不可以让他瞧见她的罪证。 “拿着什么?”他的耐心有限,如此躲闪定有蹊跷!凤烈邪声音又降低温。 “蛋……蛋啦!”不就是偷个鸟蛋,有必要狮子吼吗?艾幼幼撅着小嘴儿,将鸟蛋冲着凤烈邪晃了晃。 蛋?她不顾形象爬上树,就是为了鸟蛋? 他凤烈邪是这么好骗的人么? “扔下来!”凤烈邪负手而立,冷声下令。 “为什么啊?扔下去会碎的!”艾幼幼都宁可饿肚皮也要保护小鸟宝宝,扔下去摔碎她才不要! “扔!下!来!”凤烈邪忍耐的弦即将崩断,一定是鹰宇国制造的伪蛋传递情报,昨晚奸计被破坏,才想出如此方法。 “不要!”他好凶哦,干嘛要残害她的蛋宝宝。 “你扔不扔?” “不!不不不不……”艾幼幼固执地直摇头。 真想将她揪下来捏死! 凤烈邪一个轻功飞去就能将小蠢蛋外加伪蛋捏爆,但强抢也太没风了。 他要小蠢蛋乖乖就范,呵呵,他已经看到她阴谋暴露束手就擒,磕头饶命的傻样了。 “喂,你傻笑什么哦?样子好憨哦!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的,死都不会给你!就算你施展美男计,我也不给!”艾幼幼很认真地皱皱小鼻子。 “……”傻笑?他有傻笑吗? 憨个蛋呐!哦天,他不该骂脏话的! 该死,这蠢蛋怎么总能让一向镇定稳重的他失态又失态?! 凤烈邪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语气柔软诱哄:“小蠢蛋,扔下来,我会接住的!” “真的?”艾幼幼偏着小脑袋,侧思,摇摇头,“不要!你笑起来那么憨,一定笨手笨脚,万一接不住蛋蛋碎了怎么办?再说我靶子不准。我怕,那样我会伤心的,你负责么?” “我对你负责!”凤烈邪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明明是对鸟蛋和小蠢蛋负责的双向选择,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潜意识主动选择了后者。 ☆、chapter014 014 “让我想想……”艾幼幼挠挠脑袋,瞅瞅手的鸟蛋,“呃,还是不要了,不怕万一,就怕万一。” 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艾幼幼碎碎念连篇,外加乱用成语的无敌神功已让凤烈邪耳膜肿痛。 他强行压下想将她撕碎捏爆的冲动,调整呼吸,语气却阴森恐怖:“你给我下来!后警告!否则……” “不要这样么,你这样把我汗毛都吓白了呢!” 是“头”吓白了?“汗毛”能吓白? 凤烈邪感觉自己要忍耐变态,他抄起一枚石子,附上内力猛然向艾幼幼砸去! 打鸟一打一个准,他就不信砸不下一个小蠢蛋! “哎哟!”艾幼幼脑壳被敲出一个小洞,小手紧紧握着鸟蛋,身子向后一闪狠狠地摔下榕树。 糟糕!这蠢蛋干嘛不抱住树干,为了两颗鸟蛋,命都不要了么。 凤烈邪疾速上前,张开双臂想要接住从天坠落的小蠢蛋。 “咚” “嗤啦!” “啊——” 安静。 静得只剩下艾幼幼惊魂未定的呼吸,和某人双手死抓草地的声音。 掉下树的瞬间,艾幼幼采取坐姿,直挺挺地落下,好死不死正好落凤烈邪头上。 将他狠狠坐倒。 偏偏就那么巧,还一屁股坐凤烈邪脸上。 “嗤啦”是衣裙撕裂声。艾幼幼被他口呼出的热气搔得痒,分外抱歉地起身,将撕裂的裙子遮遮掩掩掩。 凤烈邪躺原地一动不动,若不是他胸口起伏,一张俊脸涨得忽白忽红,艾幼幼真怀疑凤烈邪被她“坐”死了。 那样她就罪孽深重了哇!艾幼幼抱歉地鞠躬:“对不起,小太监,我不是故意的!” 凤烈邪嘴角冷冷抽搐,闭着眼眸起身,冰雕一般立空,浑身散的危险感让艾幼幼瑟缩着不由后退。 “你……为何不穿亵裤!”这蠢蛋居然光着pp坐他堂堂凤傲国天子脸上! 凤烈邪面颊涨红,一半是被气的,一半的心跳加速他自己也摸不清感觉。 “对不起嘛!”是你自己只送了衣裳,没有送内衫,那套比基尼她好宝贝,就没穿。 艾幼幼惶恐地垂下眼睫,小声为自己抱不平:“你以为人家想这样么!唉,我才冤哩。我还是个处……处……哎哟,丢人又难为情,好气好气!你要不是太监我肯定一拳打爆你头,还我清白啦。算了,反正太监也不是真男人……” 凤烈邪冷眸扫见她眼珠转转,嘟嘟小嘴一直叽叽咕咕碎碎念,好生委屈的楚楚可怜样,心的怒气竟如烈火忽遇哗哗大雨,被瞬间浇灭。 “咳咳……”凤烈邪轻咳两声,似掩饰什么。不经意扫见她额头被石子砸出的伤口。 鲜血汩汩流,顺着她的面颊,下巴,滴答答落下。 这小蠢蛋却浑然不知,还那兀自忏悔向他道歉。 凤烈邪忽然心扯痛,随即冲她伸出手:“过来,让我看看,你额头一直出血。” “血……血?”艾幼幼感觉粘稠的液体她面颊痒痒地滑,似乎嗅到了血腥味,疼痛袭来,她瞬间瞠眸,伸手去摸。 血! 全是血! “哇呜——我会不会死啊?”血流干她就成了干尸,艾幼幼满手鲜血颤抖着,忽而大声的惊呼,“啊——” 怎么?还有比流血让她慌张的事么? ☆、chapter015 015 凤烈邪的心也跟着她的情绪揪成一团。 “蛋呢?我的蛋呢?呜呜——”艾幼幼顾不上额头的伤,她双手滴血,不停地颤抖,小脸惊恐得加苍白。 “呃……”蛋?凤烈邪并未注意,目光下移,落草地上,一滩液体夹杂着破碎的蛋壳。 一颗蛋破碎,比她自己的命都重要。 这小蠢蛋真可爱……不,真可笑! 凤烈邪撇撇唇,本该幸灾乐祸的,勾起唇角却怎生也笑不出来。 他指了指地上的破蛋,表情平淡得有些歉疚:“努,蛋这里!” 艾幼幼花容失色,扑过去,盯着地上惨遭不幸的蛋宝宝“尸体”,眼珠一动不动,瞬间悲从心来。 滴答! 一滴泪陨落。 破碎成万千泪花,混入泥土,消失不见。 …… 小蠢蛋不是哇哇大哭,不是梨花带雨。 可偏偏就是这么小小一滴眼泪,却激起凤烈邪心震撼的浪花,小浪花愈加涌动,转而化成悲伤的惊涛骇浪。 小蠢蛋惶恐地怕极了流血身亡,都没有掉眼泪。 看见一颗蛋摔破,却比自己性命重要,流血也不顾及,她居然……哭了。 这,确是一枚货真价实的蛋。不是他料想的机密情报。 可这小小的蛋,就这么重要吗? 凤烈邪望着呆呆不说话的艾幼幼,张了张口,只出一声轻若风的叹息。 凤烈邪心,没有女人值得他真心去宠去哄。 他哄女人是为了让那些有利用价值、带政治目的的嫔妃对他死心塌地,哄女人对凤烈邪来说不是难事。 但如今,他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楚楚可怜的小蠢蛋了。 他心莫名焦灼烦躁,好心伸手将她扶起,放低声音:“起来,不过是一颗蛋而已,哭什么!” “走开啦!”艾幼幼将他的手打飞,泪花闪闪地望着他,满是怨气,“都是你,人家好好抱着蛋宝宝。若不是你忽然出现吓我,若不是你拿石子丢我,我能摔下来么?不摔下来蛋宝宝怎么会死?都是你!走开!你给我蛋宝宝道歉!” “我又不是故意的……”这句话说的连他自己都心虚,他确实是故意的,但这该死的蠢蛋什么表情?什么态? 让他凤傲国的一代帝王给个摔破了的鸟蛋道歉? 哈哈,笑死人了。凭什么呀! “你给我起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凤烈邪拍拍衣袖,手指触到袖摆一团粘液,这该死的蛋居然把他衣裳都弄脏,不知道他有洁癖吗? 凤烈邪厌恶地一甩衣袖:“你的破烂蛋宝宝把我衣裳弄脏了,那蛋是你的?小蠢蛋。你快点起来给我道歉!” 这似乎是个反败为胜的好借口!哈哈。 见鬼哟!他干嘛要和一个蠢蛋做斗争,还想扳回胜局,还是为了一颗破鸟蛋计较! “咳咳——”凤烈邪掩饰情绪时总是轻咳两声,他偷偷一翻眼皮,真是邪了。 吓?让她道歉?他使坏弄碎了她宝贝,还让她道歉? 绝不! 艾幼幼银都要一根根竖起,琉璃眼怒火四射,死死瞪着凤烈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缓缓起身,拽住凤烈邪的衣袖没命地摇晃,不停地嚷嚷:“坏人!杀人凶手!还我蛋来!” 杀人凶手…… 若真算谋杀,凤烈邪顶多是个杀“蛋”凶手。啊呸,好弱智的形容。 “一个破蛋,天捅了个大窟窿啊?”凤烈邪被吵得心烦气躁,因为实无法安慰这为“蛋”而狂的小蠢蛋。 她一直晃啊晃,哎呀,他要被她晃到骨头散架了,“烦!”凤烈邪猛然一震,将毫无武功的艾幼幼甩飞。 ☆、chapter016 016 艾幼幼风筝一般被甩出一丈远,脑门哐当磕树干上,本就破洞的伤口,血流徒然暴增。 瞧见她惊慌又愤怒的眼神,瑟缩成一团蜷树下,凤烈邪心绪揪扯一起。 脑门渗出鲜红的血液,映衬得她心形小脸愈加惨白冰冷。 凤烈邪眼底划过一抹类似怜惜的焦灼,他缓步上前,温柔地扶起她抖如风落叶的身体。 他一定是邪了,否则怎么会出手如此之狠去伤害这么可怜的小东西。 头部毛细血管甚密,才会出血不止。凤烈邪关切地凝睇她,用上史无前例的温柔调调:“小蠢蛋,我带你去上药。呃……对不起。”第一次给人道歉的感觉好奇怪,很为难,但说出口他竟觉得轻松不少。 “你走!”艾幼幼抽泣着,赌气不去瞧他。 她气他砸她又砸蛋,但她不会因为生气而落泪。 她真的被他伤到身,伤到心。 她不介意他凶她,因为她知道他不是坏人。 她一直把他当朋友,唯一的朋友。 他送迷路的她回宫,给她温暖的怀抱,答应同她一起逃跑,还送她好看华丽的衣裳。 这陌生的皇宫,没人理,没饭吃,人人都欺负她。 只有他对她好。 其实,她护着蛋宝宝,原本是打算做礼物送他的。因为她没有钱,也逃不出这高高的宫墙,只好送一只蛋蛋当礼物。 可是,他根本不乎。 他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出去,还说她“烦”。 他的力气好大,好似陌生人一般。 原来,她只是一厢情愿,她还是孤单单一人,从来都没有过朋友。 他从来都不乎她…… 艾幼幼越想越伤心,喉头哽咽得疼痛。 不哭!幼幼不哭!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要乐观,想做出个大大的微笑,嘴角却抽搐着扬不起来,眼泪也不争气地哗哗流不停。 凤烈邪揉揉太阳穴,见鬼了,这眼泪好像流进他心里,害他心脏都拧啊拧。鼻子怎么也酸了。 哎呀,怎么才能让这小蠢蛋不要哭了。 凤烈邪第一次现女人的眼泪竟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还是他只对她的哭泣她的柔弱有反应? 不管了!奸细他也认了,凤烈邪现唯一的想法就是将这水做的小宝贝护怀,安抚她受伤的心,他不要她流一滴泪。 他还想……吻她。 凤烈邪不假思地付诸行动,修长的手指为她拂去晶莹泪痕,捧住她的面颊,轻轻地上那两片娇软的唇。 她的唇,很软,湿漉漉,细嫩娇滑,有一份冰冷,就像夏日里清凉的泉水,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让他恨不得这汪清泉泡上一整天。 凤烈邪似乎爱极了这般的触感,这般甜甜的滋味。 他上瘾一般扣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让她逼近自己的胸膛,甚至,想要将她揉碎进他的心窝。 浅浅的吻逐渐转深,由浅酌变成狂野的取。 如同他第一次想要吻她时出现的痴迷,狠狠地,吃掉他都不会觉得过瘾,对,不过瘾,要一遍遍吃…… 灼热的吻带着狂野的气息,逐渐由她娇润的唇缓缓往下游移…… 艾幼幼红唇被吻肿,心狂跳不止,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的吻明明是狂野的掠夺取,不容她反抗,却带着一种能酥麻柔化骨髓的温柔,无可言喻。 艾幼幼被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撩勾震撼,心儿热热,面颊热热。 直到他的手掌沿着曲线游弋,艾幼幼感觉他手掌的热才猛然惊醒,慌乱地推开他:“不要!” 不要?她居然说不要? 他有没有听错? 普天之下竟有女人不屑他凤傲国之君凤烈邪的宠爱? 凤烈邪压根没想到她会拒绝,没做任何防备被她推得踉跄几步,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从那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凤烈邪心情已经很糟糕。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伤了我,毁了我的蛋宝宝,居然,还对我做出这种事!你是个太监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一直把你当朋友。”艾幼幼受伤地一步步后退。 “该死,我不是……”不是太监!凤烈邪有必要澄清事实。 他才不是太监,他是凤烈邪,凤傲国的皇帝,她是幼王妃。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皇帝宠爱妃子天经地义! ☆、chapter017 017 “不要不要!我不要听!”艾幼幼捂住耳朵拼命摇头。 “小蠢蛋,过来!”凤烈邪温柔示好地向她伸出手,先让这小蠢蛋冷静下来,他再给她好好解释,“来这里。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不!” “别这样!你也喜欢我的不是么?你一开始没有拒绝的吻,而且还给我回应。”想到这凤烈邪唇角自然而然露出一个货真价实的微笑。 他还记得她惊慌急促的喘息,记得她羞涩通红的诱人小脸,记得她红唇的美好滋味…… 是的,他爱极了她带来的感觉。 她是个奸细没错,但她的滋味确实太美好,一次便让他上瘾,凤烈邪不否认,起码对她的身体,他相当有兴趣。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主动上瘾并带着无法自拔的趋势,凤烈邪要牢牢抓住这种感觉。 她是他的妃子,他有这个资格和权力拥有她,独占她,享用她的滋味和美好。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艾幼幼不停地后退,瑟缩颤抖,她怕了,怕他忽冷忽热的态,怕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居然会和一个太监接吻! 她居然会对一个太监有反应! 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艾幼幼甩甩头,闭上双眼不去瞧那张让她心慌意乱的英俊容颜,心跳加速的感觉她也统统不要! 当凤烈邪的手指轻柔抚她的面颊,艾幼幼浑身一颤,被电击一般躲开,扔下一句话:“我讨厌你!” 凤烈邪孤零零地矗立风,墨被风扬起优美的弧。 见鬼了,他干嘛要去吓唬她? 干嘛要去丢她石子? 她喜欢蛋宝宝,他金银财宝多的是,只要她喜欢,凤凰蛋都可以卖给她! 她要多少他都送! 煮着吃,煎着吃,或者孵出来玩都无妨,他还可以找专人为她孵蛋。 只要她喜欢! 只要她不再流泪。 她知不知道,她一哭,他的心都乱了。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动作,可以牵扯起他的情绪。 凤烈邪黑钻般的眼眸掠过复杂的纠结,无论为了什么目的,他都必须快得到这个女人! 他,不想让她讨厌。 冷宫内,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忙碌地布置这宫内陈设。 将陈旧的物品统统,不仅为艾幼幼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还为她添置了许多衣,数量之多让艾幼幼眼花缭乱。 盯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向来不亏待自己肚子的艾幼幼,竟然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玉子熏鱼,莲子燕窝,桂花糯米糕……若是平时,艾幼幼准能将整桌子的美味统统塞进肚子,可今天的美味,她吃起来却如同嚼蜡。 “唉,唉唉唉……”艾幼幼连连叹息,撑着小脑袋心烦意乱。 她这是怎么了? 脑袋里怎么总是那小太监的模样转来转去!怎么也无法驱逐。 讨厌哇!这破烂皇宫,为什么要有太监呢? 为什么还要招聘这么帅的太监! 哼,他不是个好东西! 忽冷忽热,爱凶人,爱大呼小叫,爱乱放电,爱胡乱将人扑倒,还爱……艾幼幼慌忙捂住嘴唇,想起榕树下他强吻她的一幕,小脸唰地通红,心脏噗通噗通又狂跳起来。 他的吻甜甜的,好像带着栀子花的香味…… 哼,她才没有迷恋呢,该死的!他下次再要啃她,她一定一拳挥去让他变猪头。 “幼王妃,你再吃一点点。”宫女春桃哄劝道,虽然她们下人不知圣上为何对冷宫的幼王妃重视起来,但这幼王妃举止古怪,好像不懂礼数般,她们也没必要那么注重规矩,对她说话很是随便。 “不要了。你们吃!一群人干活好累的。”艾幼幼友好地招呼下人,“都来吃。我胃口不好,一个人也吃不完。” “……”宫内响起一片讶异的倒抽凉气声。 他们没有听错?幼王妃邀请他们一同用餐? 心动了,从未有主子对他们这般友好。众人确实饿,却纷纷摇头。 “怎么了?我请客。”艾幼幼不解,冷宫是皇帝遗弃之地,她住这里,她便是老大,请客吃饭不犯法。 “多谢幼王妃美意。奴婢们可不敢。这是圣上特意为幼王妃准备的晚膳。” “那混蛋能为我准备?笑话,他不是要饿死我吗?抽什么鬼风啊!”艾幼幼嗤之以鼻,对这未见过面的皇帝她压根没有好印象。 “幼王妃还不知道么?圣上今天翻了幼王妃的牌子,今儿个幼王妃侍寝呢。” “侍……侍寝?”艾幼幼惊得眼珠瞪如铜铃大。 ☆、chapter018 018 侍寝呀?有没有搞错啊?艾幼幼拍拍面颊确定自己不是做恶梦。 她用筷子任性地敲起了桌子,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不要!”她才不要和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狗皇帝同床共枕! 窗外,一个颀长潇洒的身影微微挪了挪步子,望着脑袋被缠纱布,被包成小洋葱的艾幼幼,不禁摇头轻笑。 “小蠢蛋!”凤烈邪自己都不知他现呼唤艾幼幼名的时候,一张俊脸带出的笑意有多温柔幸福。他本就完美的绝世之姿加丰神俊朗,夺人心魄。 凤烈邪又望了好几眼,才不舍地缓缓转身离去。 小蠢蛋,你不是一直小太监小太监称呼朕,还口口声声安慰朕“不行不要紧,没有性福还有幸福”么? 等朕忙完政务,今晚,朕就要证明给你看,朕很行哦,可以带给你性福和幸福! 艾幼幼只顾愁,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翩然离去的俊美身影。 她焦急地寝宫内转圈圈,脑海浮现一幅幅惊悚画面,好几次险些撞到廊柱。 狗皇帝一定是个七老八十,为老不尊,又色又让人作呕的死老头! 不行不行!冷静哇! 必须想个办法逃出去! 可是找谁呢? 小太监! 不好,这家伙今天还轻薄她来着。 况且,她居然连人家的名字都没有问过。 逃跑计划一个个被打消。孤立无援的艾幼幼脑袋爆炸也没想到对策,狗皇帝不是一直厌恶她么?不分青红皂白捉她的奸,还不给她吃饱饭。 现又献殷勤,一定没安好心! 果然奸诈! 都是那个该死的什么什么……景王爷,对,就是他!要不是他说谎话,艾幼幼才不会被冤枉! “咦,有了!”艾幼幼打了个响指,狡黠一笑,只要找到罪魁祸,帮她澄清不就好了? 就这么办! 艾幼幼佯装睡意浓浓,床榻假寐,待宫女太监离开后,找准机会翻墙而逃。 “哎哟!”艾幼幼第二次翻墙,屁股重重跌坐地面,该死的,宫墙设这么高做毛哦! 她四下里打量周围的环境,宫闱深深,这座宫殿虽与冷宫仅有一墙之隔,但风景美不胜收,很像传说的世外桃源。 空气飘来阵阵的莲花香,艾幼幼神清气爽地嗅了嗅,顿时精神大振。 这宫殿格外清幽,满院子满清雅的白莲,想必主人一定是爱花如命,修身养性不谙世事的人。 是哪个妃子品味这么般高雅?艾幼幼因为眼前奇异的美景,对此宫殿的主人产生浓烈的好奇,并带有一份好感。 “你是哪宫的?竟敢擅闯景王爷的清小筑。”一个陌生的声音耳畔乍然响起。 艾幼幼心驰神往竟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她揉揉被震得痛的耳膜,不悦道:“大哥,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吓唬人?还有,不要对我鬼叫。我胆子可小了。万一吓出个心脏病,脑震荡,或者羊羔疯啥的,你要负医药费哟。且不说现医院黑心,动不动开药勒钱,咱就谈谈人道问题,你这样伤害我,精神损失费怎么算?我受伤的心灵要是弥补不回来,那可是人道问题,你看……” “……”侍卫夜无痕嘴角不禁抽搐起来。 这一头七扭八歪卷卷长毛,美得和天仙似的美人儿,一张小嘴可真是厉害,简直是强力火药。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就见那张小嘴一张一合,飞速运动着,停不下来哇。 莫非这就是传说的——唐僧? 哎呀,撞见衰神了!夜无痕揉揉太阳穴,堵住耳朵,满面黑线爬。 “喂,我说那么多,你有没有再听哇?”艾幼幼拽下他的手,“不要堵耳朵哇!你是嫌我声音不好听?” “不,不是!”好听,音色绝美,但杀伤力太大。 “哦,我以为你嫌弃我呢。那我就继续说……”艾幼幼松了口气,可算逮住一个愿意听她诉苦唠叨的人。 “……”夜无痕面部肌肉不规则抽搐,呼吸再呼吸,调整再调整,才勉强定神不被她的“唐僧无敌连珠炮”摧得血脉崩裂。 眼看一个时辰就要过去,这卷小女人貌似没有停止的趋势! 天哪,他受不了啦!夜无痕唇角颤抖:“求求求……求求你了,停!!” “呃,我也不想说了,说的我口都渴了。大哥,头一次见面就愿意听我诉苦。你真仗义,真是个大好人。”艾幼幼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意思。”夜无痕痛苦地勉强扯出笑意,他宁愿做土匪做恶棍,也不要听她诉苦哇! ☆、chapter019 019 “大哥,呃,有没有茶水喝?我好渴。”艾幼幼讨好地眨眨眼,晶亮的眸光与生俱来的电力五万伏。 “有有有!你等等我给你去倒。”夜无痕被她纯真的眼神感染,连连点头应允,刚转身走了几步, 不对啊,这人是谁啊? 他好像是来抓擅闯清小筑的恶徒,怎么竟忍她这么久?还给人家端茶送水来了? “喂,你是谁啊?跑到这里做什么?”一向号称冷面杀手豹子王的夜无痕,竟破天荒没有把“胆大”“放肆”挂唇边。毕竟面对这么个卷和洋娃娃似的大美人儿,是个男人都布起火来。 “我?”艾幼幼指指鼻尖,“呃,幼幼。” “幼幼?你是幼王妃赫连幼幼?”夜无痕大惊,怪不得美得如同画走出的绝色天仙,原来是云舞大陆国公认的第一美人,赫连幼幼! 她不是被打入冷宫了?罪名是勾引景王爷。 夜无痕面色一寒:“你跑来清小筑,找景王爷有何事?” “景王爷?”艾幼幼又惊又喜,耸耸肩,“哇哦,景王爷住这里哇?” “嗯!”你不是前一日才来过么,还主动爬了景王爷的床,忘记了?夜无痕戒备地点点头。 “那个,大哥哇,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景王爷?嘿嘿。”艾幼幼双手合十,讨好献媚地甜甜一笑。 “呃……”下次见这女人得闭上眼眸,以免电身亡,夜无痕捺下心的悸动,冷然道,“幼王妃请回。我们景王爷一向清心寡欲,远离尘嚣,不喜与陌生人接触。他虽然看起来超凡脱俗,如神人一般让人尊敬,但他脾气很不好,起火来你可担待不了。” 提到景王爷,别说夜无痕不经意流露出仰慕之情,凤傲国几乎无人不对待神祗般崇敬,仰望膜拜。 啊呸!艾幼幼想起当日景王爷冤枉她,就一肚子火气。 他要是神,她就是一脚踩死大神的大大神! “拜托,通报一下啦。我不是外人,我和你们景王爷很熟的呢……”艾幼幼扯歪理套近乎,将夜无痕说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终于答应帮她传话。 艾幼幼被安排到花园的一处凉亭,还被招待了精致的小点心。 “哇,好多好吃的哦!”艾幼幼两眼放光,适才她心情欠佳肚子没填饱,如今就要将冤屈洗净,岂能不心情大好? 胃口又来了。艾幼幼抓起盘的糕点往口塞填:“唔,好饿好饿,好好吃哦!” 凤靳羽白衣胜雪,不染纤尘,冰冷清高的气质宛如从天而降的神祗。 冰薄的面颊,不带丝毫表情,却透着一股子邪魅之气,他冷冷凝视着面前埋头猛吃云片糕的艾幼幼。 他大老远就瞧见一个头裹成洋葱的卷女人不顾形象的大吃特吃。 真是没有形象!凤靳羽不屑的微微牵动唇角。 怎么空气忽然这么冷?要下雪了么? 头顶好像有雪花飘,冷光四射哇! 艾幼幼的嘴忽然停住,缓缓转过头,扬起,小嘴儿乍然定格成“”的造型…… 哇!这是邪气的冷面阿修罗降临人间么? ☆、chapter020 020 狭长若琉璃的澄澈凤眸,淡薄如荷的碧绿眸低,清冷却邪魅纵生。 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是冰清的银白色。 纤薄的唇冰白透明,像挂满冰霜,盈盈闪着冰晶晶的色泽。 还有那冰冷的容颜,虽然冷得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美到极致,让人望上一眼便不自觉被这清冷圣洁又邪魅的气质吸引。 邪气的阿修罗居然也能如冰莲般圣洁脱俗! 流云般的丝飘飘渺渺一直垂到脚踝,一根根风飘荡,映衬得他的肤色加冰白。白得不带丝毫血色,冰雪般几近透明。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摄人呼吸的绝世天资。 艾幼幼不经意莞尔一笑,出感慨:“皇宫真是出极品哇!”这人的美貌、身材都和小太监有的一拼! 哼,这花痴般的表情真让人讨厌! 鹰宇国送来的奸细不仅脑筋笨得生锈,和其他女人一样,都是见到美色大呼小叫流口水的蠢货! “给你吃一点,这糕点可好吃了!”艾幼幼摸摸嘴唇,讨好递上一块糕点。巴结他就能见到景王爷了。 瞧见她唇边挂着的糕点屑,凤靳羽不屑轻斥,他讨厌女人,尤其是艾幼幼现表现出的这幅模样。 这一声微乎其微,比呼吸还弱的轻蔑之声,艾幼幼可听的清清楚楚,不,是他那种高高上又藐视众生的表情,让她很不爽。 “不识好人心。”艾幼幼气呼呼将糕点啪扔进盘,小声嘀咕,“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看不出来,你那表情不就是想说我恶心么。” “哼。”算你有点脑子。凤靳羽本就话少,对这种女人没有必要浪费口舌,他惜字如金。 “哼哼哼!长个鼻孔是来呼吸的,不是用来出气的!”艾幼幼比他哼得还大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来教训本王!凤靳羽心里暗骂,每次想要不屑一顾讥斥,他冰冷的唇角就会条件反射勾出一抹极淡的弧,清冷,却邪魅得颠倒众生。 “把你们主子叫来!我有话和他说。”艾幼幼不想再理睬他,虽然他长得俊俏,但她素来讨厌万年大冰山! “你有何事?对我说便好!”原来她还不知他便是凤靳羽。难怪,当日她一直蒙着眼罩,根本未看清他的长相。 “我不想和你说话。把那个什么景王爷叫来。” “景王爷岂是你想见便能见得了的。不送了。”凤靳羽没工夫将时间花费一个愚蠢的花痴身上,他雪白的长袖一摆,带出清冷的白莲香,转身离开。 “喂!你等等!”艾幼幼拽住他的衣袖,上好的丝绸质地柔顺,她的手一滑,险些就滑溜没拽住。 “……”凤靳羽不语,表情万年不变的冰冷邪魅,摔开她的衣袖。 他厌恶地轻轻弹起衣袖的灰尘,仿佛衣裳被她肮脏的手弄脏一般。 可恶!她也有洁癖好不好?居然嫌弃她手脏。 这男人简直讨厌极了。 艾幼幼粉拳紧紧攥起,恨不得将桌上的整盘糕点扣到他头顶,让他淡金色的丝挂满五颜色,变成圣诞树。 艾幼幼不屑轻笑,连个下人都拽得屁股翘天上去,这景王爷凤靳羽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要是好人,当日也不会诬陷她! 她居然天真以为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服景王爷,岂料面都未见到就被人气得一肚子火。 “你好我没有火前离开。”凤靳羽冰冷邪魅的嗓音异常动听。 “我要见景王爷!”艾幼幼的固执不容小觑。 “景王爷不会见你这种人。”凤靳羽听说赫连幼幼要找他“叙旧”,勉强抽空前来,真是后悔惨了。 “不就是什么狗屁神一般的人物嘛!且~”艾幼幼就算见不到景王爷,也绝不吃亏,她狡黠一笑。 ☆、chapter021 021 狗屁神一般?言语真粗俗!凤靳羽依旧不语,唇角牵扯勾出淡淡的笑,嘲讽意味极浓。 “哎哟哟,景王爷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大混蛋!”艾幼幼将音量放大,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虚伪的丑恶真面目。 或许还能将景王爷引出来也说不定,艾幼幼心偷笑,殊不知景王爷近眼前,她小嘴儿骂人骂得好不快活啊。 “清心寡欲?那他当时蒙我眼睛,恩,他还捏了我那里。”说到此,艾幼幼羞得面颊飘上红云,是气呼呼,“哼,他分明就是欲念熏心的无耻大y魔!” “……”凤靳羽碧绿的眼眸缓缓眯住,嘴唇微微颤抖一下。 他确实捏了她那里,但绝不是因为贪恋美色! 他对女人根本没兴趣,若不是配合凤烈邪的计划,他一定躲这麻烦的女人到天边。 他才吃亏大大头呢。 “超凡脱俗?哈哈,我笑死了哟。恶劣的不是他对我动手动脚,不顾我反抗想占我便宜,而是他这人有恶趣味。猛我眼睛呢,呃,这叫啥,这就是俗称的那个那个……”那两个英字母她都不意思说。 “……”凤靳羽睫毛颤动,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攥握成拳,下一秒便很有可能将这女人叽叽咕咕的嘴打进后脑勺,让她永远说不出话,世界就清净了。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是这爱伪装成神人的景王爷,说话好生下流。”艾幼幼清清嗓子,准备爆料,哼,反正她名节被他败坏,她也豁出去了。 艾幼幼扯着嗓子将音量放到大:“景王爷他昨晚对我说,说他看到我性感的样子就想狠狠……” 弄疼我哦。“唔唔——”放开啦,后面四个字她还没说完呢,艾幼幼挣扎着。 他哪里说过她“性感”?这女人胡编乱造加台词诽谤人啊! 凤靳羽冷眸豁然睁开,将该死的小女人狠狠按椅子上。 “唔——你干嘛要捂我的嘴哦?你趁机吃我豆腐,无耻!”艾幼幼扳开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不带丝毫人的体温,艾幼幼不由心头惊悚。 这触感好像摸到了死人哇! “……”凤靳羽手指强按住太阳穴的突突剧跳,以免被她气得背过气去。 这女人真是个祸害! 连一向沉静如冰,心如止水的他,都能被她轻易撩拨起脾气!真是不简单! 凤靳羽冰薄的绝美俊颜迅速回归平静,他负手而立,唇角牵扯一抹邪魔的冷笑。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是讨厌,和人家欠了几亿美元似的。”艾幼幼抹抹唇角,拍拍衣袖起身。 “……”他有笑么?他是否爱笑都与她无关! 艾幼幼昂上前,无奈他身高目测足够一米八四。她只好踮起脚尖,他冰冷的绝色面颊猛力拉拉又扯扯:“笑应该是这样的哦,我教你不收费的哟!” 她居然掐他脸? 凤靳羽忍无可忍“啪”将她推出几丈之远,胸口剧烈起伏着:“够了,你丫有完没完!” 哦,天哪,罪过!他誓这句话绝对是个意外! 哇哇哇!邪魅大冰山,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永远一副冰冷表情的景王爷,居然爆粗口了,还喊得这么大声! 清小筑的所有人动作瞬间定格,惊得眼珠子掉满地。 该死,居然失态了。凤靳羽做了个深呼吸,将阴森可怕的眼神收回,努力镇定下来,他淡淡地眯眸。 “扔出去!”凤靳羽淡金色的丝飘起如仙的弧,翩然离去,用平缓的语调对属下下令。 艾幼幼被一群五大三粗的手下强行抬起,仰八叉举空,她忿忿地大吼一声:“靠,我和你没完!一个男宠有什么好嚣张的呀!” 男宠? 神一般的凤靳羽居然被这愚蠢的花痴当成景王爷的男宠? 凤靳羽长呼出一口气,运气调息,以免被这惊悚的女人气出心脏病。 这皇宫他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若不是配合凤烈邪的计划,他也不会从月宿山回到皇宫。 有这女人,他迟早会被气得坏了修行。 这皇宫她才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呢! 艾幼幼被人垃圾一般从墙这头扔到墙那头,辗转反复又回到冷宫。 哼,这口气她迟早要出! 这笔账她迟早要和凤靳羽还有那男宠好好算一算! 但现紧要的大麻烦是侍寝,她必须想个法子躲过去先。 ☆、chapter022 022 几近入夜的草地被雾气打湿,平躺上衣裳会有些潮润冰凉。艾幼幼起身,眉眼一荡,唉唉地叹气。 古代的皇帝真是**残暴,小小一块木牌就能决定女人的命运,还不容人反抗。 不容反抗,打个商量总可以? 有了!艾幼幼叮咚打了个响指,她忍着今日被人丢垃圾般从墙头甩回冷宫,屁股摔成八瓣的肿痛,皇宫内寻找御膳房。 好天无绝人之路,居然被路痴幼幼碰运气找到御膳房的鸡窝。 “嘿嘿,别喊了,你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们。乖乖把脖子伸过来让我剁。不要觉得委屈哦。其实我也害怕呢,不知道是用刀插哪里,还是直接将脑袋啪剁飞。但好歹也是我的第一次,都奉献给你们啦。所以,将你们的血借我用用,用完我一定归还!一定要帮帮我啦,你们不帮我我今天就死定了呢……” 艾幼幼右手举着不知从哪里摸来的大刀,用刀背敲着左手,红唇勾起小小的邪笑,步步逼近叽喳乱叫的小鸡…… 另一边,紫阳殿内。 浓浓的麝香从紫金望月铜炉袅袅升起,两个绝色的男人正对弈。 比起举止优雅,一边酌饮清茶一边步步为营的凤靳羽,凤烈邪显得有些心不焉。 他不时摸摸精致的下巴,不时朝窗外望望,甚至轮到他出子都好几次忘记。 凤靳羽为人少言寡语却心思缜密,将这反常纳入眼底,只是淡薄勾勾唇角,等他开口。 “呃……七弟,你向来重视修身养性,朕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凤烈邪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凤靳羽将清冷的眸光从棋子调向凤烈邪,淡淡凝睇,意思是但说无妨。 “哪里有蛋?”凤烈邪有些难为情,却兴趣颇浓。 他一直考虑,无论花多少银两都要给小蠢蛋幼幼弄来可爱的蛋宝宝——赔礼道歉,外加讨小家伙欢心。 “蛋……蛋?”连一向话少的凤靳羽都被他急切的表情惊得一怔,他没有听错?是“蛋”? “是,要那种模样好看,很可爱的蛋。”凤烈邪冷峻的容颜竟破天荒露出孩童的纯真。 “可……可爱?”凤靳羽手的茶杯一颤,惊诧凤烈邪竟会像孩子般将“可爱”用对蛋的形容上,“皇兄要可……可爱的蛋做什么?” ☆、chapter023 023 “哦,前几日一位世外高人告诉朕蛋上作画可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便想一试。”凤烈邪用寒暄的语气随口扯了理由。 “莫非要小巧的蛋上作画再系个蝴蝶结?倒是能锻炼耐心。”凤靳羽淡哼,冰雪般的神色带上一分揶揄。 “是个好主意!”他怎么没想到呢? “咳咳——”凤靳羽刚喝入口的清茶险些全数喷棋盘上,一个随口玩笑,他还当真了?“皇兄,是不是近日为鹰宇国奸细的事忧心过分,太过劳累?” 稀奇,霸气卓绝如钢铁铸就的凤烈邪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还不至于,赫连千昊怎是你我的对手?”凤烈邪淡淡勾唇,眉宇间狂傲不可一世。 “臣弟正想言及此事。赫连幼幼言行诡谲,定是有意蒙蔽圣听。既然是刺探情报的奸细定会有所动作,我们只要静观其变,见招拆招便可。” “靳羽的意思是没必要诱敌深入,目前的情势朕一人足矣应付。七弟你宁可回月宿山做村夫也不愿帮为兄么?”凤烈邪鹰一般明锐,精明程又足以媲美千年老狐狸,怎能听不出凤靳羽有意退出? 凤靳羽浅笑,算是默认。 “七弟是为当日将计就计演出与幼王妃tj一事,抱怨为兄了?” “不是。”才怪,抱怨谈不上,那夜捏过那女人简直惹到个大炸弹,再找上门他可永无宁日了,凤靳羽至今心有余悸,“诱敌深入是佳决策,为皇兄和凤傲国做任何事臣弟义不容辞。臣弟只是想回月宿山静静心。” “哈哈!七弟,你是不是被小蠢……幼王妃吓着了?”凤烈邪朗朗大笑,黑钻般的眸光有着洞悉万物的锐利。 “臣弟刚才是见过她了。”侍卫可不是吃素的,若不是行踪皆掌握,凭借赫连幼幼那点小把戏能三番四次翻墙成功?想必眼线早就第一时间将清小筑的事件禀告凤烈邪了。 “怎样?七弟对她的印象如何,她很可……可笑?”凤烈邪迅速将“爱”换成“笑”字,不想让任何人窥探到他对小蠢蛋产生兴趣的心思。 “呵,是很可笑。还很讨厌。这样的女人侍寝,你不觉得恐怖?”凤靳羽手指不自觉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想多做评价,只要一想起那叽叽喳喳的卷洋葱头,脑袋都会不断肿大再肿大。他不要再和她有任何交点,一辈子都不要见那样脸,他怕落下脑部后遗症。 凤烈邪满意一笑,讨厌就好!好全天下只有他一人…… 天哪,他想什么? 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凤烈邪怎么可能会产生如此可怕的独占欲? 还如此自然而然,连让人家有一小点觊觎和好感都不允许了? 凤烈邪将唇角不经意勾起的满意笑容立刻换掉,一副不要白不要的表情:“礼物送到手心,朕起码要拆开看看,如此“客气”还保留她清白之身,岂不是辜负了赫连千昊的一片美意。玩具一般的女人,朕自然不会上心。” 此时太监总管急匆匆靠近,惊恐的嗓音带着颤抖:“启禀圣上,大事不好了。王淑妃被杀了。” 被杀? 凤烈邪和凤靳羽不约而同猛然抬眸,宫闱恩仇多,死个妃子也不足为奇,可偏偏死的是王淑妃。 “怎么回事?”凤烈邪怒火正向燎原之势蔓延。 哪个妃子死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他一个也不爱。 但这王淑妃可是宰相之女,多重身份非同一般,牵扯到多方政治利益。 如今死宫,定会引争端,还有可能给人落下造反的口实。 这摆明是刻意将他推向风口浪尖,撼动他的江山! “是被人用刀砍死的。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只是……”太监道。 “只是什么?” “很多人都瞧见……瞧见幼王妃满身是血得回到冷宫,还冷宫的后花园现了砍杀王淑妃的凶器。” 那只花痴小洋葱会杀人?她那娇弱弱的样子能拿得起刀么? 虽说赫连幼幼这奸细很有可能伪装,还很让人厌烦。 但不知为何,凤靳羽经过下午一闹,反而有些不相信她是会伪装的人。 因为,这小洋葱实是太傻了! 凤靳羽刚想道出疑惑,耳畔传来棋子被捏成粉末的声音。 “皇兄……”此事有些蹊跷。凤靳羽后半句话未说出口,凤烈邪紫金衣袍已带出杀气腾腾的冷风,直奔冷宫而去。 ☆、chapter024 024 冷宫。 宫女太监们早听到风声等着看好戏,艾幼幼还浑然不知,忐忑地纠结着适才的“准备工作”会否露馅难逃侍寝命运。 且听一声尖锐的传报“圣上驾到——”。 幼幼连忙抖抖逶迤的桃红色裙摆,噗通跪地,顺从地埋着小脑袋装起小可怜。 冷厉的风声送来急促的脚步,沉重却带着危险可怖的气息。 一双紫金踏月靴,绣着银色龙纹边,出现她惶恐不安的视线。 他一动不动,只这般安静矗立,带出的霸气的威胁感便让她不禁瑟缩一下。 整齐惊恐的脚步声越行越远,艾幼幼知道,那是宫女和太监们都被屏退下去。 空气凝结出诡谲的死寂,结出冰凌。 “圣上吉吉吉祥……”艾幼幼脑袋要埋入地板,不敢抬头,这狗皇帝的登场好像午夜凶铃哇! 有大晚上这般请安的吗?听着颤抖的声音就是做恶事心虚了。凤烈邪等着她的解释。 咦?没动静…… 罢了,为了她一辈子的幸福,豁出去了。 艾幼幼撞起蟑螂胆,颤颤微微祈求:“圣上,那个,今夜幼幼心有余力不足,恐怕不能侍寝了。” 他怎么嗅到一股子小阴谋的气味? “哼……”凤烈邪出一个简单的音节,眯起黑钻般的凤眸研究起这狡黠鲁莽,又看似天真的小蠢蛋。 “哎哟,好痛哦,肚子痛。这里这里。”艾幼幼双手捂住小腹,做出痛苦万分状,“臣妾……臣妾来葵水了。” 来葵水?真会挑日子啊!凤烈邪眼乍然闪现一抹阴狠的光,不是葵水,是王淑妃的血! “是吗?那朕倒要好好疼爱你一下了。”凤烈邪略带嘲讽地邪笑,将“疼爱”二字重音说的阴险森冷。 咦……好熟悉的声音,艾幼幼砰然抬眸,望见那张冷峻完美的刀削俊颜,惊呼道:“小太监!” “呵呵……”这笑冷森森,还有些不怀好意。 “小太监,原来你是……”狗皇帝啊!艾幼幼惊喜起身,自家兄弟会还不给个打折优惠,不用侍寝啦! 不对哦!他要是皇帝,那她先前误认他做太监侮辱男性尊严,还骂他狗血淋头哩。 瞧见他一脸杀气腾腾的阴谋样,艾幼幼慌忙捂住嘴,糟了,他该不会来找他算总账的! 这家伙还强吻过她呢,完了完了,这下她准备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艾幼幼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强装笑脸套期近乎:“呃,皇帝兄弟,给个优惠啦。我今天真的肚子好痛,来葵水了。” “肚子很痛吗?” “嗯嗯。好痛好痛。”一日朋友白日恩,饶过她么,呜呜…… “让朕‘好好’瞧瞧!”凤烈邪铁臂一伸,猛然将她打横抱起。力之强势,艾幼幼被旋转腾空银上的簪“咻”地甩飞落地,啪地一声。 “不,你不要看啦!”艾幼幼心怦怦狂跳,似要从嗓子眼蹦出。 “哦?”他的声音出奇好听,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磁性得让人心跳加速,可是这般森冷阴险的表情却让人骨头打颤。 “不能看,因为我每次来葵水都是山洪暴哇。呃,不雅观的啦。” 凤烈邪撇撇嘴好似思地“哦”了一声,转而阴邪低笑:“这般严重,朕要看看了。” “不啊!”随着艾幼幼挣扎尖叫,纤弱的小身体被“咚”一声猛然抛床榻,她揉揉脑袋埋怨他力太大,“疼——” “朕不是说过要‘疼爱’你么,疼爱疼爱,不疼怎么爱?越疼越爱!”凤烈邪不怀好意倾轧压低身子,敢设计搞乱他江山,他眼皮底下杀人,他要好好给她“优惠”了。 凤烈邪大手猝不及防,“唰”地扯下她亵裤…… “噗”一捧血狂飙出来,溅了凤烈邪一脸。 ☆、chapter025 025 葵……这是葵水啊! 葵水竟喷了皇帝一脸! 这是她所谓的“山洪暴”? 呸,分明就是狂飙的喷泉,海啸! “我杀了你!”凤烈邪脸黑似锅底,“朕”换成了“我”,穷凶极恶厉吼一声完毕,还止不住嘴角的抽搐。 “哎哟,我说了不要看么。是你自己要看的。不怪我,不怪我……”艾幼幼慌忙扯过薄被遮掩住。 凤烈邪抹了一把面颊的鲜血,手指凑鼻尖一嗅,这血好生奇怪。就算是量多也不至于呈现喷射状的血花! “怎么回事?”凤烈邪“咻”地将薄被扯飞,目光落床榻上一滩奇怪的物体,思半晌,手指拈起袋装物,端倪起来,“这是什么?” “还我!”艾幼幼慌忙跳着去抢,凤烈邪机灵一闪。 见小蠢蛋饿狼扑食般直直朝榻下栽去,凤烈邪吓出冷汗,本能长臂一伸将她拖住,可一想起她装神弄鬼恶整他,一肚子的火气腾地窜起。 “说,这玩意儿怎么回事?”凤烈邪咆哮声振聋聩,按住那颗抱得如洋葱还不忘臭美插满簪的小脑袋,狠狠一推。 “哎哟!”艾幼幼脑袋撞墙,眼冒金星,忿忿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凶凶的样子特讨厌!不过一包鸡血而已,是你自己要看,触动机关。干嘛要打人!” “鸡血?”呼,好是鸡血,不然凤烈邪肠子都要吐出来,“还……机关?你装神弄鬼有何目的?” “我不要侍寝,所以我找来鸡血冒充。就是这样,怎么地?”艾幼幼对他砸蛋包括脑袋上的破洞还耿耿于怀,罪恶累计,就算是皇帝她也不打算给好脸色。 装神弄鬼用鸡血代替也要拒绝他么? 想到此,凤烈邪的怒火被燃烧得直冲头顶,他阴沉着脸,一副探究的眼神要拆穿她的阴谋罪恶:“你确定是鸡血?不是王淑妃的血?” “是啊!王淑妃哪里有那么好心,她要是肯将血借我用用。我也不用去杀鸡了。”尚不知情的艾幼幼毫无危险意识,脑海闪回到杀鸡的场面,委屈地抱怨,“那些鸡特不听话,又叫又啄人。我花了好久时间才弄到一包血。你看,我的手都被啄肿了。” “哼。”杀人还找这么烂的借口,当他好打么? “你看你看,我手指还被刀割破了呢。”艾幼幼努努嘴,扬起手指的伤口给他瞧。 还敢装可怜!罢了,她一向爱要用可爱和痴傻做伪装,休想骗得了他。 凤烈邪被这伪装激怒,手指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低沉的嗓音阴森可怕:“王淑妃死了……” “嘎?死了?”艾幼幼惊得眼眸瞠圆,早晨不还活蹦乱跳地来羞辱她么,转眼就死了?该不会是被她装羊癫疯吓死的? 瞧见她惊恐不安的眼神,凤烈邪心的怀疑加肯定:“不是你干的?” ☆、chapter026 026 艾幼幼被他眸低汹涌的寒气冻得手脚冰冷,委屈添加愤怒的声音又尖细又颤抖:“你是不是有病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难道和朕有关系?!”惊天大破坏,你这鹰宇国的奸细嫌疑大! “哈,那可说不好!”艾幼幼一翻眼皮。 “……”做了坏事还冤枉到他头上了?凤烈邪差点忘了这蠢蛋反应慢半拍,就她那点智商能听得出反话?不对,她根本就是故意要气他到血管爆裂。 果然,艾幼幼就像个弹簧,谁对她温柔她就对谁微笑,若敢欺压她一分,她定以十倍的力反弹得他脑袋开花! 艾幼幼小巧俏鼻出粗气,小嘴也嘟囔:“某只骗子,掩藏身份扮太监,故意搭讪套近乎。欺骗人家感情,又凶巴巴欺负人。一会冷冰冰,一会火山大爆。性格多变好没谱,搞不好一不顺心拿杀人当乐子。” 有没有搞错?是谁找谁搭讪?他从未说过他是太监好不好。说得他好比变态杀人狂魔! 歪理还说得理直气壮,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凤烈邪捏着艾幼幼下巴的手狠狠一扭,站直身子,下令道:“殷公公,提醒一下她!” “是!”殷公公踱着小步子迅速从远处靠近,“王淑妃死后,幼王妃从鬼鬼祟祟翻墙回到冷宫,浑身是血……” “那血是鸡血,杀鸡的时候溅上去的。”艾幼幼慌忙辩解,“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御膳房的人啊,刀也是那里拿的。” “幼王妃是偷偷摸摸拿了把刀,但并没有杀鸡。御膳房的鸡一只没少。” “胡说。怎么可能?就算他们聋子听不到鸡叫,但我确实杀了三只鸡。” “一只没少。奴才和值夜的厨子拿脑袋担保。”殷公公是凤烈邪身边资格老的太监,说话分量重,“而且树下也现了凶器,侍卫们都看到幼王妃大半夜树下挖洞埋凶器。”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凤烈邪长袖一挥。 艾幼幼气得满脸冒绿烟,冲着殷公公的背影大叫:“你个死阴阳人!为什么要冤枉我!你给我回来,我带你们去看,鸡明明就少了。” “想找借口逃跑?怎么,你掩藏武功,飞檐走壁轻功了得?不过朕现没心情见识你江湖女侠的扮相。”凤烈邪将焦急下榻的艾幼幼手腕一捉,咣得甩飞回榻上,“不用去查了,朕来之前亲自去御膳房走了一遭,殷公公所言属实。雨辰宫也有人看见你从王淑妃的寝宫走出。证据确凿你如何解释?” 咚一声,艾幼幼本就受伤的脑袋再次撞墙。 可恶!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摧残她的脑袋。 究竟是哪一群混蛋合伙给她泼狗血扣屎盆子,这事待会再说。耽误之极,这伤脑之仇咱幼幼现就得报了。 ☆、chapter027 027 “你丫有完没完?我告诉你,我杀的是鸡,不是她,她是鸡么,是么是么是么……”艾幼幼一连说了n+1个“是么”表达愤怒,一一分析,“若我真是奸细,要杀她还会留下证据?我会那么傻把刀埋冷宫让你一挖一个着?还有,那身血衣不早就销毁证据了。能明目张胆放床边让你看见?” 凤烈邪朝她努嘴的方向一瞧,床边地板上确实有随手扔放的血衣。 她说的不无道理,哪个奸细会如此愚蠢让证据明显曝露? 但她的骗术手段不一直都是装傻吸引他的注意么?当然会继续装傻出“纰漏”才能洗清嫌疑! 见鬼!他差点又被她欺骗。 “精彩精彩!”凤烈邪冷哼一声,啪啪巴掌拍两声,讥诮道,“呵呵,你不觉得你这愚蠢糊涂的脑袋瓜忽然绷蹦出如此清醒的分析,很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我情急之下开脱反而暴露了?”幼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转瞬垂下眼睫,悲伤的声音小的可怜,“我就知道,你头脑好,模样俊,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这种笨头笨脑的人。我也知道我傻,傻得让人厌烦,所以你才会对我凶,不会愿意给我一丁点的信任。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连说真话都有错。连真心都会被人当成伪装,那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 该死,他从来没有瞧不起她,没有讨厌她啊! 凤烈邪被那悲伤的眼神刺伤,明明想不被她的伪装扰乱理智,心头却还是真真切切的扯痛了。 不行,此事关系到江山社稷,他决不能心软!决不能被她的伪装欺骗。 凤烈邪本能伸出想去安慰她的手,空一顿,收了回来,脸上也换了绝情的冰冷:“朕只相信证据。” “是那些人说的话么?你宁愿相信他们,也不相信我?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艾幼幼鼓足勇气抬眸,想从他的眼底找到哪怕一丁点类似温暖的东西,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够。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的凤眸还是那么迷人,黑钻般闪亮,却和他因血迹而变得加冷硬的面庞一样,那么恐怖,那么陌生。 “朋友?朕和你是朋友么?”凤烈邪冷笑,她是鹰宇国赫连千昊和亲送他的妃子,是一个敌国的奸细。 不要,不要不相信我,好不好? 艾幼幼鼻子一酸,努力眨掉睫毛的泪水,冰凉的唇动了动。 她很努力很努力让声音说得不那么哽咽,这是她仅有的尊严了。可她却一个音节也不出。 呵呵,他是皇帝,高高上,她不过是个又傻又爱惹事的小讨厌,还是个“奸细”。 他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这个世界,果然很无情。 他的怀抱,他的吻,他的温暖,都那么不真实。 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身为皇帝的他可以给她,也可以给任何女人。 给了她或许只是同情,可怜,或许是另有目的。 可以是任何目的,却绝不会和真心有关。 明明知道他的意比灰尘还轻,他的温暖是那么不真实。 她还是想牢牢抓住。 这陌生的世界,这是仅有的温暖了。 呵呵,她不该有任何奢望的。 那些类似友情,真心,或许,类似一点点爱情的东西,从来,都不存。 她不过一厢情愿而已。 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但多的是止也止不住的悲伤。 ☆、chapter028 028 艾幼幼扬起唇角,一向甜如蜜的笑容却比黄连苦:“我明白了,谢谢你。” 谢谢能够认识你。 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一点点温暖。 就算你从来都没有乎过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毕竟你是我这陌生的世界,第一个人认识的人,第一个真心对待的朋友。 一句话说完,是长时间的安静。 她不该是大吵大闹,甚至以死示清白?怎么还说谢谢? 一向叽叽喳喳的小蠢蛋忽然安静下来,让凤烈邪莫名涌上一股刺痛感堵喉头,让他莫名慌焦躁。 凄凄凄…… 小蠢蛋好像哭? 凤烈邪瞇起眼,极力不去瞧那洋娃娃般楚楚可怜的小脸,不想让这揪拧矛盾的心绪再扰乱他的理智。 可明明下意识避开她噙泪的双眸,却无可避免地扫到她头部的一抹殷红。 血,顺着她的银缓缓地流动,滑过她的额头,下巴,滴落薄被上开出朵朵暗红梅花。 她却浑然不知疼痛,只是垂着小脸不一言。 该死,一定是刚才甩她太用力,簪刺破了头皮。这么久了,他居然恶劣地没现。 “你是猪吗?为什么每次受伤流血了你都不知道?”凤烈邪疾俯下身,想要去查看她的伤口,手指刚触碰到她的丝,她便像受到极大的惊吓,轻颤瑟缩到墙角。 “让朕瞧瞧伤口。”他坐上床榻,口气不容反抗,却比适才的冷硬愤怒多了一份温柔。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果么?艾幼幼头一偏。 凤烈邪温柔的手掌她丝一滑,落半空张成尴尬的姿势。小小的错过好似生离,让他心一凉。 “来人,拿药箱来!西域进贡的那种白露回生粉。”凤烈邪吩咐道。 “这是好的疗伤药。只有一瓶,给一个罪妃?圣上……”不一会殷公公取来药箱,不解地问道。 “朕要做什么需要你废话?出去!”凤烈邪怒了,他拿起纱布和药粉,要为她上药,却再次碰了一鼻子灰。 看着她咬着下唇,倔强不示弱,赌气不理睬他的表情,凤烈邪冷硬的线条如花朵绽放出柔软,手指轻轻滑过她的下唇:“别咬了,再要就破了。你还嫌伤得不够多么?” 伤旧伤不都是他迫害的么?艾幼幼的泪水眼眶打转,随时都会落下,却不再拒绝他的好意。 ☆、chapter029 029 “你看你,每次都反映迟钝。和猪一样笨。还是只臭美的猪。脑袋受伤都包成洋葱,还带什么簪。”凤烈邪宠味地捏捏她嘟起的小嘴儿,眯眼她脑袋左瞧瞧又瞧瞧,“嗯,朕看看,哇,你这插满簪的头,还真是个极品白瓷花盆。” “那还不是你作孽!都怪你都怪你!”艾幼幼终于憋不住埋怨道。 “好好好,怪我。”她终于愿意开口和他说话,凤烈邪的烦乱焦灼霎时间神奇地消失无踪,笑眯眯地为她包扎伤口。 “嘶——好痛!”艾幼幼被他笨手笨脚扯到丝,“你是包扎还是谋杀?” “喂,朕第一次给人包扎伤口,你应该感到至高无上的荣耀!” “你就是故意的!” “好,我是故意的。” “说一遍!”艾幼幼一副“你做错事就该受罚,谁让你欺负我”的表情。 “咳咳——”真会得寸进尺啊。 “一遍,一遍……”艾幼幼摇头晃脑嘴如复读机,小小的任性好似撒娇。 “不许胡闹!”凤烈邪挺直身子,摆出一国之君的威严,怎料压根起不了作用,那颗漂亮的小脑袋簪叮咚,像极了拨浪鼓。 凤烈邪绷起一张脸,故作恐怖严肃:“你现还是罪妃。再任性朕砍了你的花盆脑袋!” “来嘛!人之将死或重于磐石,或轻于狗毛。”她视死如归! 小家伙可一点也不怕他呢。适才凶神恶煞的凤烈邪如今怎么撩不起一点火星子呢? “是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凤烈邪强忍住笑意维持酷帅形象,好她未乱说成“猪毛”,不然他肚皮笑破,“咳咳,有进步,起码爱妃知道磐石。” 爱妃…… 艾幼幼一惊,回过味来,侍寝还未躲过去哇。她偷偷抬眸瞄了他一眼,目光恰巧撞进他温柔的黑眸,他的目光吸力太大,俘获让人防不胜防。 瞧上一眼便会情不自禁,被那盛满整个银河系的黑钻眼眸连魂魄都吸了去。 目光空交织,桃花满天,桃心跳动。 嗤啦啦碰撞电火花,一个躲,一个乘胜追击极力俘获。 “唔——”艾幼幼触电般避开那愈加炙热的目光,不禁咬起手指,眼神躲闪,面颊飘上桃红。 原来小蠢蛋羞涩的时候,习惯咬手指啊,真是全世界可爱的洋娃娃。 “这颗脑袋是朕的了。”凤烈邪以前怎么不知道逗一只蠢蛋会比打仗上朝有趣多呢。 “啊?”要杀她么? ☆、chapter030 030 看,琉璃般的大眼睛果然又可爱地瞪圆了。 “脑袋是朕的。”凤烈邪伸臂将她宝贝般勾揽入怀,坚实的手掌一直沿着美背游弋向下宣布归属权,“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是朕的。” 他今天好温柔,温柔得能让人醉倒。 艾幼幼极力想摆脱他的**阵,可偏偏胸臆间突突狂跳的心犹自愈炙热起来,脑海也不知何时竟将他曾经温柔的怀抱和热吻深深烙印。 娇糯羞涩的调调让凤烈邪身心激荡,下一秒艾幼幼却忽然轻轻推离他的热躯:“不……不可以……” “……”凤烈邪猎物到手的骄傲徒然僵硬,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拒绝我?你不喜欢我么?” “是……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啦。”艾幼幼嫩嫩的脸蛋泛着羞涩的红润,娇羞低语。 她的表情倒让他心安,凤烈邪耐下性子,勾起她的下巴不许她移开视线:“喜欢,还是不喜欢?给我一个答案。” “唔——”她眼看又要去咬手指却被他握住移开,艾幼幼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他今晚得不到答案定誓不罢休了。 好!她就给他一个答案。 艾幼幼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喜欢!” 说完便迅速将脑袋躲进他的怀抱,她似乎听到了两个心跳,都是那般狂热,激动,原本不合拍的各自狂跳,节奏却逐渐合二为一,形成美妙的音乐。 他就知道她一定喜欢他!还需要说什么吗? 凤烈邪大掌一翻将艾幼幼打横抱起,迅速起身:“跟朕回龙炎宫睡,这床被褥脏了。”他等不及换,他现就要拥有她。 “不要!” “为什么?”凤烈邪显然有些不悦,“你喜欢朕,男欢女爱合乎情理,你是朕的妃,有什么不可以?还是你不好意思?你放心,朕答应你会很温柔。” 果然,他只说了“你喜欢朕”,说的慷慨激昂,温柔的许诺也让人心动,却唯独未说“朕也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艾幼幼直视他的眼眸。 “这重要么?”凤烈邪镇定的眸光投射,若无其事反问,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江山第一!有江山自然有美人无数,爱情只会是牵绊。 ☆、chapter031 031 他居然这么理所应当告诉她不重要,艾幼幼觉得这怀抱的温暖都一点点消散,将她的体温也带离。 “对我来说,很重要。”她无比认真,语气带着倔强固执。 “只要你不再做鹰宇国的奸细,为朕做事……” 艾幼幼冷笑,打断他的话:“呵呵,你的意思是我成了你的女人便该死心塌地追随你,配合你做一回反间谍?” 凤烈邪默认,许诺说:“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除了这江山,朕还有给不了的东西?”笑话。 “呵呵。”他的固执,他的不屑,已经告诉她答案。 他给不了,她也得不到。 艾幼幼笑得酸涩,将脑袋往他怀了,不想让他看到眼底的悲伤:“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凤烈邪脸色一沉,她确定她喜欢他,好要等什么? “喜欢,不是爱。虽然我还不懂爱情,但爱情应该有承诺,有真心,还需要两个人携手共同经历时间。”给他说这些他也不懂。无妨,反正,这是她后一次说了。呵呵。 女人果真是很麻烦,承诺是不可靠的东西。这都不懂么?幼稚! 凤烈邪不屑地撇撇嘴,却未说出口,因为他感觉怀的小东西有点不对劲。 又呈现那般可怕的安静,他宁愿她一辈子傻乎乎,也不要这该死的,让他心乱的安静。 不过她这般谨慎不轻浮倒也让凤烈邪满意。起码,她早晚是他的。 罢了,她天真,他就等她长大。 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如果一点时间能让她倒戈臣服为他效力,鹰宇国迟早唾手可得。 一个天下,附带一个有趣的女人。这笔划算的买卖,凤烈邪何乐不为。 他将怀的女人轻轻放下,没有强求,只是她额头浅浅一吻,捧着她的面颊:“我给你时间。”这已是他大的让步。 原来,他给的柔情体,不过是对棋子的需要而已。呵呵。 凤烈邪的背影消失冷宫时,窗外电闪雷鸣,暴风雨,要来了。 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倒影艾幼幼苍白的面颊,她简单地打了包裹,依旧系着蝴蝶结,包裹里却不再装满值钱的物品,只有那件她钟爱的比基尼,和凤烈邪送她的衣裳。 树影狂乱地摇动,恶鬼般张牙舞爪,她面颊投下扭动的斑驳。 艾幼幼有点怕,却还是壮胆站榕树下良久,复杂的情绪搅乱心湖。 这棵树,有着关于她和凤烈邪的回忆,即便见不到这棵树,见不到他的脸,她却抹不去心他不经意留下的痕迹…… 夜漫长,梦太冷,她必须走。她艾幼幼即使心痛死掉也绝不要虚情假意的爱情。 ☆、chapter032 032 不管是被雷劈,还是逃出宫,或者不幸死掉,她都不该留这里。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不知道为了什么,克制不住被他吸引,对他还恋恋不舍。 他的感情如流水,即便经过,却不了解落花的惆怅。 这种缘分是过眼云烟,他们的距离比天涯还远。 爱恋终究是无果的花,还未开始便如烈酒一般来得快,去的快。何况,他根本不会爱她。 “幼幼!”一双柔软却坚韧的手臂泛着桃花香,从背后徒然抱住她,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激动,几乎是颤抖的。 他灼热的呼吸她颈间扑打,艾幼幼整个人一颤,那人似乎并未料到她会躲开,她很轻易挣脱他的束缚。 “幼幼?”男人不可置信的撑大眼眸,一头流雪飞霜似的白直垂脚踝,风轻荡,他整个飘渺空灵,尤是一身白衣仿佛能将月色融入,美得那般不真实。 “你是谁?”艾幼幼后退一步,背却靠榕树上没了逃路。 这个男人虽然美得空灵如仙,可那双明显是相思成灾的眼睛,太过忧伤,这让艾幼幼很不安。 “幼幼!”他唇瓣淡淡哀愁,上前一步再次将她拽入怀,双臂紧紧缠绕不容她再逃离,那出奇好听的淡雅嗓音艰涩而颤抖,“幼幼,我是陌舞,是陌舞啊!” “陌舞?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艾幼幼手臂挡他胸前,手指传来他焦促的心跳。 艾幼幼怎么用力也推不开他,难以想象这淡薄随性的男人竟有如此可怕的力气,仿佛要将她揉碎。 “幼幼,你还怪我是不是?你怪我没有阻止你哥哥让你嫁给凤烈邪那狗贼?幼幼,其实那天我按照约定去找你,但途却被……”雪陌舞双臂铁骨一般禁锢,一遍遍地重复解释。 远处,黑暗两个人影并排而立,一紫一白。 凤靳羽听见有骨节咯咯捏碎的声音,他淡淡勾唇:“怎么这般愤怒?莫非你真对那愚蠢的洋葱头动心了?” “哼,朕会对她动心?不过是对玩具的兴趣而已。什么重要朕能分得清楚。”白色闪电凤烈邪面颊闪出凄白的冷光,太阳穴暴跳的青筋看起来阴森恐怖。 可恶,这女人适才还信誓旦旦和他大谈爱情,转眼就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她又一次骗了他,他真傻,居然会给他机会。他会让她付出代价! “你的兴趣太浓了,浓到比打了败仗还愤怒。”凤靳羽万年不不见波动的冰眸掠过洞彻万物的锐利。 该死,他没有输! 凤烈邪猛然侧,若不是怕被人现,他几乎要怒吼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这冰块脸很让人讨厌!” “呵——”凤靳羽撇撇唇,某人要火山爆了,“我只是奇怪,接应那奸细的人,怎么会是他。” ☆、chapter033 033 “幼幼,那是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酷刑,当铁链穿过锁骨的时候,我真的快死了。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因为你还等着我。”雪陌舞嗓音抖得零碎,他修长的手指拉开领口…… 他饱满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泛着淡淡粉红,上面有小小的月牙花纹。月光下美得如水清幽,可指尖所指锁骨处,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却恐怖狰狞。 “拉上,拉上,好恶心。你、你、你随便女生面前脱衣服是要长针眼地。”艾幼幼感觉那血肉几乎要翻出白骨,慌忙用手遮住眼睛。 恶心…… 她曾经说“陌舞,你是月一般淡薄、花一般妖娆的男子。” 她曾经说“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陌舞,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只爱你一人。” …… 雪陌舞呆呆地站了好半天,终于缓慢拉上衣领,冷风飘起丝衔入冰唇,他苦笑着摸了摸一头白。 他已经不是曾经云舞大陆的第一美男子,他为她受酷刑,伤痕累累。 他因接受不了她嫁给凤烈邪,一夜之间,头,都白了。 “对不起,伤口吓到你了。”陌舞笑得苦涩,轻柔地扳开她的手指,低低道,“幼幼,随我回雪翳国。如果……如果你嫌弃我,已经不愿嫁我。我愿意陪着你过一辈子,无论以什么身份,只要……只要再你身边就好……”不要嫌弃我,他终于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不要这样么。”艾幼幼感觉他快要哭了,口气也因同情而温和许多,开始解释穿越原委给他听,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节哀顺变!” “不行,绑也要将你绑回去,难道让你这让凤烈邪那狗贼糟蹋?”雪陌舞根本不信她的话。 “不许你这么说烈!”艾幼幼不允许任何人骂她的人。 天哪,她什么时候已经将凤烈邪归属于她的人了。 “烈?”雪陌舞惊得后退一步。 半晌,他徒然上前扳住她的双肩,猛烈地要将她晃碎一般:“你爱上他了是不是?是不是?!!” “哎呀,你这白男妖好讨厌。我不认识你啦,放开……”艾幼幼的声音瞬间消失他覆上来的炽热唇里,“唔——” “你们做什么!!!”凤烈邪终于看不下去,怒吼同时,凤靳羽已飞速闪躲到暗隐藏。 森冷的声音如利刃倏地穿透拥吻的二人。 艾幼幼瞥见凤烈邪时,不知哪来的强力猛地将雪陌舞推出甚远,她迈开双腿,如遇救星般拼了命朝凤烈邪奔去。 “幼幼!”雪陌舞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狠狠将她扯回怀,疾步如行云流水朝宫外逃。 ☆、chapter034 034 “凤傲国的皇宫岂是你们想走就走得了的。”凤烈邪紫金长袍带起劲风,拦住二人去路,与挟持艾幼幼的雪陌舞对打起来。 艾幼幼乃鹰宇国公主,间谍计划连雪翳国太子雪陌舞都牵扯进来,此事便蹊跷得太过复杂了。 所以,按照计划,凤烈邪应该假意追逃,出手只用七分武功,假装输掉放走对方,再布下追踪下一步步盘查…… 可凤烈邪打着打着就一招比一招致命,不,是拼命! “丫滴,武功居然比我还高。天下第一美男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太子!就算原来是情侣又怎样?小蠢蛋是我的!你那只脏手干嘛要摸她的腰!靠,还碰到胸了!”凤烈邪腹诽暗骂,恨不得将雪陌舞劈成肉泥丢去喂狗。 “你这混蛋,放开我啦!”艾幼幼用力踢打挣扎,娇弱却顽强的喊叫让打斗的场面加混乱。 雪陌舞被吵得脑袋炸裂,干脆封了她的哑穴。 看着艾幼幼撅起小嘴说不出话,凤烈邪加焦急,他一定要把小蠢蛋抢回来! 凤烈邪一把拽住艾幼幼的小手,此时传来暗处凤靳羽的暗示提醒:“皇兄,你若拉她回来,咱们的计划就全盘皆输。” 愣神的瞬间,凤烈邪被雪陌舞一掌击胸腔,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凤烈邪和艾幼幼死死握一起的手,倏地分离…… 她的手指从他手心一寸寸滑开,滑开…… 直到那真真切切的温,他手心变成冰冷的虚无。 她如秋水般纯洁的双眸,由惊恐焦灼变成不解,再变成绝望,唰地一下瞬间溢出满满的泪水,一滴滴飘散风…… 烈……艾幼幼喊不出声,泪水模糊视线,凤烈邪的身影一点点变小,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她的手却还死死地张成原样,伸向凤烈邪的方向。 即使她再也看不见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英俊容颜,看不到他皱眉,看不到他微笑,也听不见他再喊她“小蠢蛋”…… 她还是傻傻的,固执地,将手伸向他。 月色黯淡,雷声隆隆,凤烈邪的墨逆风狂舞,他呆呆地站风,好久,好久…… 一抹冰冷的月色滑过他黯淡的黑眸,凤烈邪忽然猛地一拳砸榕树上,嘭地一声,树叶哗哗地落下一地悲凉。 扶住树干的拳头流下鲜红的血珠,被风吹散,凤烈邪的黑眸颤抖,如一头负伤的野兽,却不出凄厉的咆哮。 是的,那一刻他做出了决定,他是有意松开手的。 是他先松开了手啊! 她那么惊慌,那么害怕,她喊他的名字,她向他求救,他却放开了她的手。 凤烈邪闭上眼眸,她绝望哀伤的眼神依然脑海挥之不去,耳畔还回荡着她的求救,她还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他却不能给她任何回应。 “皇兄……”凤靳羽白衣飘渺如月,手掌刚搭上他的肩膀安慰,却被他带血的拳头打开,凤靳羽弹掉衣裳被染的血珠,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你的血,把我衣裳弄脏了。” ☆、chapter035 035 血,他流血了吗? “滚开!”凤烈邪狠狠瞪着白衣男子,染血的双眸仿佛吃了他都不解恨。 为什么这该死的大冰山就能一直不为所动、冷冰冰超脱万物? 多年练就的铁石心肠,为什么这一刻他就做不到了? “蛋是找给那愚蠢洋葱头做礼物的?怪不得你一趟趟往冷宫跑,连年才出一瓶的回生散都给她用。想不到一向骄傲狂放的皇兄居然也会动心。我看你是爱上她了。当日你既然选择坐上皇位,就该明白男儿志向不温柔乡。儿女情长,怎能和君国天下相比?那颗洋葱只会成为你夺取天下的绊脚石。不要……”凤靳羽用无波的调调提醒。 嗡嗡嗡,几只苍蝇头顶乱转,这凤靳羽怎么和艾幼幼一般唐僧! “你丫有完没完!神一般的景王爷不是惜字如金?怎和那只蠢蛋一样絮叨,你被她附体呀?信不信朕把你捏爆!”凤烈邪终于受不了他圣人般的说教,讨厌他一眼看穿万物的冰冷释然。 “捏……爆?”凤靳羽嘴角抽搐,好心小小提醒他一下下,捏就捏,还要爆,他才被洋葱头附体? 意识到失态,凤烈邪立直了身子,大步向龙炎宫走去。 空气留下他冷静的声音:“朕怎么可能爱上她。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立刻派出人手,布下天罗地网也要给朕查到这奸细背后,雪翳国和鹰宇国有什么阴谋。” 雷声停止,雨没有落下来,黯淡的天空慢慢平静。 月光穿透树梢,无声地洒落,斑驳的树影马上的二人身上飘摇。 马背上,雪陌舞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艾幼幼被封穴不能动弹的身体,永生不许她逃开一般。 避开她泪流满面的面颊,和那双交织着愤怒和悲伤的眼神。 他不知她为何会移情别恋,但他执意要带她回去,他相信他的幼幼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着了凤烈邪的道,他们会回到从前。 沙沙沙,树林只有马蹄踩树叶上的声音。 “幼幼……”半晌雪陌舞刚动了动嘴唇,就感觉身旁乍起一阵阴风,武艺高强的他根本没机会做出反应就被人一招击晕。 黑漆漆的屋子,装饰华丽,却陌生得让人脊椎冷。 艾幼幼惊恐的眼眸两个黑影逐渐放大,她喊不出声,缩床榻,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只能不安地抖。 “烈,烈……你哪里?我好怕,我好害怕。救救我救救我!” “烈,你为什么要松手?你生气我拒绝你吗?” “烈,幼幼错了,幼幼后悔了。我再也不逃跑了,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眼泪啪啪落,哭花妆容,艾幼幼心一遍遍焦急呼唤,却被人猛然击晕。 她只感觉后腰传来撕心裂肺的刺痛,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后一遍喊着的是凤烈邪的名字。 后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戴着金色面具,一头浅绿色丝嚣张狂舞的男人。 后听到是一个磁性却异常阴邪的声音: “我的玩偶,没有受折磨,你还不到回来的时间。” ☆、chapter036 036 整整三天过去了。 凤烈邪依然像往常一样白天上朝,夜晚埋身不同女人的怀抱。 可无论是用膳、沐浴、骑马打猎,甚至是怀抱软玉温香翻云覆雨时,凤烈邪一闭上眼便会出现那张洋娃娃般的心形小脸,那一头海藻般的卷…… “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其实你是很优秀的,你看你长得俊,头脑好,看起来体魄过人、浑身是劲……” “哇哦,你好聪明啊!总之就是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必定给你留一个洞钻出去。” “不要老皱眉头。那样容易老的。要常笑,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前途一片光明,柳暗花明又一山。” 她的话耳边回荡,那般清晰。 他一点也不体魄过人,他连她的手都握不紧。 他一点也不聪明,如果他够聪明,他就可以想出一个两全的计策可以好好保护她。 他一点也不乐观,没她身边吵吵嚷嚷他会不习惯,没她提醒他不许皱眉,他会老的…… “皇兄?你怎么又转到冷宫来了?”一个清冷泛着白莲香的声音打破凤烈邪的沉思。 是啊,他明明散步,怎么脚步又不知不觉踏入这冷宫? 不对,“你怎么会这里?”凤烈邪眯眸打量着神祗一般清冷的凤靳羽。 这天下邪魅,清冷的万年大冰山,却也是清心寡欲,不喜与人接触的人。 他不是一直厌恶小蠢蛋?该不会也是“凑巧”过来转悠? “我查查有没有可以收集的线。”凤靳羽刚说完,一抹黑色的身影夜空闪电般划过,嘭地一声扔下一个麻袋。 “来者何人?”凤烈邪足尖轻点,惊鸿般飞身上前。 黑衣人缓缓回眸,他并没有蒙面,只是颇具深意一笑:“我们圣上让我带分礼物向殿下问好。殿下可不要忘了我们凌天的恩情啊。” 说完,男人目光还不经意扫了一下凤靳羽,对方白衣翩然,神一般负手而立,表情冰冷得看不出分毫回应。 他不是凌天国皇帝南宫绝的亲信风将军? 凤烈邪思的空挡,风将军的黑衣已消失茫茫黑夜。 二人靠近,目光整齐地落麻袋上。 黑乎乎的,除了比普通的麻袋大,就是一只普通的麻袋。 凤烈邪铮地一声抽出嗜天剑,刚要朝麻袋刺去,却被凤靳羽拦下:“这麻袋甚是诡异。凌天国虽是我们的友邦,但南宫绝表面友善实则奸诈,还是小心为妙。” 他也这么想,所以才会拔剑。 凤烈邪点点头,退出一步距离。 凤靳羽小心翼翼,刚解开麻袋的封口,一缕卷翘的长长丝滑露出来。 “幼幼!!”凤烈邪管不了会否有机关,冲上前去。 随着麻袋被撕扯,艾幼幼整个身体暴露出来,惨白的小脸没有一丝光泽,一头卷凌乱,脑袋上包裹伤口的绷带也散开,衣衫凌乱残破、血迹斑斑…… ☆、chapter037 037 “不是被旧情人掠走,为何反而被凌天国的将军撞进麻袋扔回来?”凤靳羽思低语。 “你且先回清小筑,这问题明日朕再与你商议。”凤烈邪也纳闷,但瞥一眼她落魄的模样心就被撕扯一般,哪有心思顾及其他事? 凤烈邪将艾幼幼打横抱起,大步走向皇帝专用的浴池。 华清池门口,宫女一见皇帝驾到纷纷跪拜行礼,站门口的吴贵妃缓缓起身,扫了一眼凤烈邪怀的艾幼幼。 “圣上,您不是说今夜要与臣妾共浴的么?”怎么抱着个该死的小妖精,吴贵妃将眼的妒火掩去,妖娆地往凤烈邪身上蹭着撒娇,“臣妾这里侯了一个时辰了呢。” 凤烈邪厌恶地一侧身,便让这丰腴美人儿扑了个空,他眉心一皱,不耐地简单下令:“都下去。” 宫女们噤若寒蝉纷纷退下。 “圣上?”吴贵妃不解地一怔,仍不识相不死心地堵门口。 “包括你!”凤烈邪利落抛落三个字,留下一个冷酷霸气的背影。 华清池氤氲奢华,冒着白气的温泉波光潋滟,漂浮片片玫瑰花瓣。 即便每日换水,凤烈邪也觉得这泡过无数女人的温泉与艾幼幼干净的身体不和谐,于是他吩咐宫女准备了的浴桶,换上纯净的热水,撒上助于恢复伤口的草药。 “圣上,奴婢们服侍幼王妃沐浴。”宫女见凤烈邪褪下艾幼幼的衣物,连忙职责。 “下去!给幼王妃准备的浴巾和衣裳,要她喜欢的粉红色。”凤烈邪朝宫女挥了挥手,他不放心将她交与他人,毕竟她受伤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这份愧疚让他于心不安。 “是!”宫女低着头退去,沉吟嫉妒,这冷宫罪妃怎么这般得宠了?从前圣上带妃子共浴从不讲究这么多,居然还亲自给她沐浴。且,不就是长得漂亮,有什么了不起! 凤烈邪将艾幼幼放入浴桶,小心翼翼地为她擦身,溅起水花打湿紫衣也不嫌,一双星眸温柔得不可思议,说不的怜惜。 “幼幼,来,转个身。”明知她昏迷听不见,凤烈邪还照顾宝宝一般兀自说着。 但这史无前例的温柔并未维持多久。 当他扳过她的身体,擦起到腰背部的时候,目光定格,整张脸阴沉下来,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怒气,让整个华清池瞬间冰封五万里。 那白皙的后腰上,两条血蛇蜿蜒共舞,姿势暧昧紧紧纠缠,这纹身一直延展到臀,其一条嘴叼着红玫瑰,另一条则吐出长长的芯子舔它。 凤烈邪呼吸一滞,手指伸过去,碰到纹身的瞬间颤抖了一下。 这图案分明就是一公一母做苟且之事! 这样的位置,起码是褪了亵裤才能纹上去的。 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动他的女人? 明知他会看见,还放肆地留下痕迹,分明就是向他挑衅! “可恶!”凤烈邪十指握成拳,连指节都捏得泛白,咯咯作响。 此时侍卫戚离夜不顾宫女阻延,十万火急地冲了进来,危急道:“启禀圣上,鹰宇国赫连千昊率领十万大军攻进我凤傲境内。” ☆、chapter038 038 “什么?!!”凤烈邪猛然起身,不可置信地怒目圆睁。虽然两国为边境问题起过不少争端,但表面的友好还是维持的,“怎么忽然会兵?” “据说是圣上不仁不义,不遵守和亲约定,将幼王妃打入冷宫。幼王妃被贼人掠走,生死不明。” “赫连千昊那老狐狸是要来找朕要人了啊!”真是个烂借口! “鹰宇**队已经‘顺利’拿下个城池。”戚离夜故意加重了“顺利”二字,目光有意无意地落昏迷的艾幼幼身上。 凤烈邪脑袋嗡地一响,戚离夜是他亲信侍卫,这眼神他能不立刻会意?可凤烈邪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据我们派去鹰宇国的探子来报,赫连千昊如此畅通无阻攻入我境,并拿下我们个城池。都是幼王妃盗去的详细地形图相助。而且,这地形图一个月前便送出去了。”戚离夜咬牙切齿地瞪着艾幼幼。 凤烈邪对幼王妃的宠爱他也有所了解,为了军国大计,他决意冒死晋见:“先是盗取地形图给赫连千昊做足了准备,再谋杀王淑妃引起朝混乱,给鹰宇国可乘之机。现又装成可怜被陷害的模样洗清罪名,博取圣上信任和同情。此女外表柔弱傻脱,却步步算计。如此阴险狡诈颠覆我凤傲国江山的妖女,不能轻饶啊!” “朕自然知道。全力迎战!”凤烈邪示意他退下,紧闭的双眸一刻也未睁开,但胸口剧烈起伏,急促的呼吸早已卷起惊涛骇浪的怒气。 凤烈邪精明的头脑飞快转动,只要能找到一点证据证明她无罪,他都会破例网开一面。 但是,没有。 所有的证据统统指向她。 耳畔忽而传来糯糯的轻嚅,凤烈邪豁然抬眸,染红的眼眸一眯,眸色越来越暗。 艾幼幼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抱住他表达重逢的喜悦再哭诉受苦难,而是…… 咯咯咯,她笑得纯真无邪,酥胸半露水面,伸出光洁的胳膊拍打着水面,看着满桶的花瓣,开心极了,连瞧都没瞧他一眼。 这没心没肺的笑,简直太刺眼极了! 她不知道他正气头上么? “噗”水花带着玫瑰花瓣喷溅凤烈邪一脸。 还敢用水泼他! 惊天动地的怒气呼哧一下窜起万丈火焰,凤烈邪强行压抑的理智和镇定荡然无存,他捞起水咯咯傻笑的艾幼幼,往怀一夹,大步走向浴池的内阁。 凤烈邪一反常态,没有暴戾地将她随手一扔,而是轻轻放榻上,但这种邪佞的温柔却比任何残暴都要让人心惊肉跳。 可这种恐怖压抑的气氛,艾幼幼根本感觉不到。 因为,纹身的毒素已完全侵入大脑,她傻了,智商还不及一岁孩童。 艾幼幼光着身子床榻爬啊爬,咯咯笑着好似天下再也没有比爬来爬去有趣的事了。 这个角正好让纹身明晃晃地刺入凤烈邪眼。 理智被狠狠摧毁,取而代之的是残暴的嗜虐心。 “幼王妃,你笑得可真开心呀!那朕现就让你加开心!”凤烈邪三下五除二褪下衣物,钻入床榻,帷帐哗地落下。 ☆、chapter039 039 眼前的美景让凤烈邪呼吸一窒。 几缕银湿答答地垂落,凝脂玉肌的美背细滑得不带一点瑕疵,像牛奶泡过,还挂着水滴。 这个角,让她流线般的曲线呈现若艺术品,完美得相当火。 凤烈邪邪佞的目光烈火般愈炙热。 “唔——”艾幼幼纯洁无辜的琉璃眼滴溜溜转,咬着手指打量着他,不仅没有危机意识,反而咯咯笑起来,因为面前的男人好俊好俊。 墨色的长丝绸般扑打她的面颊,黑钻的眼,刀削挺直的鼻,饱满的唇,还有那小麦色的肌肤泛着盈亮亮的蜜泽…… “饿饿——”好大一块蜂蜜蛋糕! 她不是说要给她时间? 这是拒绝吗? 还慷慨激昂说什么要等爱情,都是谎话!她骗了他! 你这个虚伪的骗子! “哇呜呜——”她智力不及一岁孩童,简单的意识只是饿了吃,高兴了咯咯笑“烈烈烈”地喊,痛了就哇哇哭。 艾幼幼纯澈的大眼泪如泉涌,她不明白为何刚才还被妈咪抱得紧紧,现却像被被hi身仍刀尖上滚,唯一的感觉就是痛痛痛! ☆、chapter040 040 凤烈邪一顿,他以为那样的纹身早象征着她背地里给他带绿帽和野男人私通的! 罢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骗了他! 惊天动地的大哭要把屋顶掀翻,凤烈邪被吵得耳膜要刺穿。 他意识已然打上她爱伪装的烙印,自然没有怀疑过这奇怪的哭声是她已经痴傻。 你这骗子通风报信祸我江山,现又来装可怜! 她躺地上就睡着了。 门没有关,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连水都没有给她留一滴。 冷风刀子一样割痛她的身体,艾幼幼不知是被饿醒,还是冻醒,她只模糊记得那个男人是从那扇门走出去。 “烈……烈……”艾幼幼小狗一般,着身子往门外爬,她要去找他,因为刚才的密糕她还没吃完。 冷风嗖嗖,冷宫内只有一具露的身体缓慢地爬动,石子刺破肌肤,血流了一地艾幼幼也不知道。 她饿,她要找吃的;她好冷,她要妈咪抱抱。 清小筑内,白莲香气幽幽飘荡,凤靳羽每夜都会花池边散步,耳畔忽然传来噗通一声响。 清冷的目光移向声音出的方向,夜色太深,他只看到一个光溜溜白晃晃的东西从墙头砸落下来。 ☆、chapter041 041 碧绿的凤眸借着月光瞧去pp趴草地上。 她拨弄一下凌乱的银色卷,露出一张心形小脸,扁了扁嘴,好似要哭。 凤靳羽脑海忽地闪现一张殷桃小嘴滔滔不绝大喊大叫的惊悚画面,这唐僧他唯恐避之不及,闪电般调头。 不对,大半夜翻墙,该不会又打勾引他的注意?哼,鬼叫了两个晚上还没被喂饱?不知廉耻! 凤靳羽冷哼一声,波澜不惊的眼神乍现一抹惊悚。 艾幼幼草地上摸摸爬了两圈,一pp坐下,舔舔唇,抓起一把青草连带泥土就往嘴里塞。 吃……吃草? 他是不是老了,眼神劈叉老眼昏花? 凤靳羽再怎么不为尘世所动,第一次见到人吃草吃泥也惊得下巴微微颤抖。 他还未回过神,就见那颗洋葱大炸弹露出饥肠辘辘的眼神,撅着pp呼哧呼哧朝这边爬过来。 他只听说过妖精吃唐僧肉,如今唐僧都要吃人了。 世界果然乱套!此女牙口是厉害!凤靳羽不由小小后退一步,她却好似压根没看到他,瞧见花池便眼睛一亮徒然转了方向。 “饿……饿……”艾幼幼望着水底游动的锦鲤,口水哗哗流,伸手就去捞,整个人眼看就要噗通一声栽进花池。 凤靳羽疾冲过去一把从背后抱起她转了个圈,才避免惨剧的生。惊魂未定地呼出一口气,却现自己的大掌好死不死正好扣她两团雪白上。 柔软得不可思议,却又弹性十足地挺立。此女的胸竟是如此奇妙! 奇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凤靳羽手掌迅速撤离,清冷的声音无波无欲:“本王不是救你,是怕你弄脏了本王的花池。所以你不必感激。” “唔——”艾幼幼咬着手指转过身,水汪汪的澄澈大眼瞧见凤靳羽的一秒,立刻露出膜拜兴奋的亮光。 水盈盈的月光下,白衫飘逸如雪,淡金色的丝松散绑肩边,凤眼顾盼流波,却清冷的超脱万物。 艾幼幼只觉得面前的凤靳羽简直是光芒万顷,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心顿生的好感立刻表现为呓语:“烈、烈……” 又是该死的花痴表情,居然还把他认成凤烈邪。 凤靳羽不屑地刚要转身,艾幼幼便八爪鱼一般扑上来攀附,嘴里囔囔着:“抱抱!抱抱!” 凤靳羽压根没想到她会如此明目张胆勾引,他不仅被扑个正着,还被她光光蹭啊蹭。 “滚!”凤靳羽清心寡欲,根本不会为任何美色所动,正要厌恶将她推开,却出一声吃痛地惨叫,“你,干嘛咬本王的鼻子?” “唔——饿——饿——”艾幼幼张嘴就要再来一口,他鼻子长得太好看了,这么好看的东西,一定好好吃哇! “不要惹本王火!”他很少火,起火来天都要吓出个大窟窿! 艾幼幼被凤靳羽粹不及防一推,踉跄几步上前,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栽个大跟头,她本能地向凤靳羽伸手一抓。 静,无比安静。 凤靳羽眼神以缓慢的速递一动,向下,向下…… 终落那只可恶的小手上,他万年不变的冰块脸“腾”地一下变成石榴,茄子,再石榴…… “放!手!”凤靳羽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这死女人怎么不摔死!居然抓了他的命根子当救命稻草。 “哇呜——”好可怕的声音,艾幼幼忽然想起昨夜撕心裂肺的痛,她哇哇哭着地上逃命般的疯爬。 望着她小狗般爬行,还有那一摇一晃的白pp,腰部两条血色纹身赫然入目,凤靳羽心咯噔一下,黑暗门的血图腾?洋葱头傻了? ☆、chapter042 042 凤靳羽心不禁产生一种罪恶感,他缓缓上前,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小洋葱——” “哇呜呜——”艾幼幼像见鬼了一般哇哇大哭,双腿早已磨破血肉模糊,还是拼命地爬。 她不知道为什么神仙会凶她,她不要痛。 她只是好饿好饿,要吃吃,她没有做错事哇! “小洋葱——”凤靳羽知道她傻了,再喊也是无济于事,强行拽住地上爬动的小可怜,将她打横抱起。 “烈——烈——不要打——打——”艾幼幼以为凤靳羽也会像昨夜那般,认为做那种事就是被棍子打,脸色立刻惨白如纸。 一岁的孩子根本无法控制情绪,艾幼幼却不敢再哭,因为一哭神仙就会火,他的身体好像冰块。 艾幼幼强忍住哭意,下唇都咬破出血,身体不停瑟缩,抖得要散架。 “……”淘气又古灵精怪的小洋葱居然一夜之间就变成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痴儿。 凤靳羽心底不为人知的苦楚被触动,他飘渺眼神飘向很远,又一次看到那个被人从冰棺里挖出来的小小少年。 或许她是幸运的,傻了起码不会再承受不愿被承受的一切,总比做一个感受清晰受人操控的活死人要好。 凤靳羽忽然感觉胳膊一湿,有“水”滴答滴答沿着胳膊往下流,还冒出热乎乎的白气。 她,居然被吓得……尿了? 紧接着胳膊又感受到一阵黏糊糊的热,一股怪异的气味钻上来,凤靳羽嘴角抽搐,他已经知道她又干了什么事。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凤靳羽柔声安慰,却抑制不住她的颤抖。 一向神力通天的景王爷忽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她现就像个需要温暖的孩子,或许像父亲一般对待,会缓解她的恐惧。 “宝宝乖!”凤靳羽尝试换了一种语气,思一下,还是俯她额头一吻。 “唔——抱抱!抱抱!饿!”这个吻虽然冰凉,但却让艾幼幼心头一暖,适才的恐惧也瞬间消失了。 “好,现带你去吃东西!”凤靳羽唇角扯出一抹不算笑容的笑容,不是他不想笑,而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忘了怎么笑。 可这一刻,他却想将全部的温暖给她,只是,他这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的体温的身体,还能给她温暖吗? 凤靳羽苦笑,将艾幼幼抱得紧,将她带入房,命令下人准备好饭食,并找来一套干净的女装。 “离人,给幼王妃衣。”凤靳羽下令,他再怎么不受诱惑,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他这满胳膊的尿水,呃,还有屎粑粑总得处理处理。 “烈烈——抱抱——”艾幼幼挣脱丫鬟离人的双手,扑向凤靳羽。 虽然他的怀抱好冰冷,但他是第一个温柔抱着她的人,这让艾幼幼本能产生一种强烈的依靠感。 “我不是烈烈。”凤靳羽错愕地纠正她的错误,按理说她应该不记得凤烈邪,怎么会一直喊着烈的名字。 这是残存的记忆么?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却记得烈烈。 原以为她是伪装,对凤烈邪有的只是目的。 却想不到她对凤烈邪的爱已经深入骨髓,爱到无法根除的地步。 凤靳羽对艾幼幼的认识顷刻间就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想起昨夜冷宫里传来的惊天动地惨哭,他忽然明白凤烈邪昨夜对她做了什么。 凤靳羽避开她纯真不染尘埃的视线,心不禁五味杂陈,同情,怜爱,多的是愧疚。 “妈咪!”艾幼幼咬着手指,抱住凤靳羽爬呀爬,她不要妈咪扔下她一个人。 ☆、chapter043 043 麻米是什么?凤靳羽担忧是凤烈邪给她动酷刑留下后遗症,摸摸她额头:“哪里麻?” “妈咪,妈咪——”这人肯定是妈咪了,一喊就能得到抚摸的宠爱小奖励,那她要使劲儿喊,使劲儿喊。 米?一定是饿坏了,刚才都咬他鼻子吃了。 “离人,给王妃衣。”凤靳羽扳开艾幼幼死死揪住衣袖的小手,翩然转身。 “哇呜——妈咪妈咪,烈烈——”妈咪不要她啦!艾幼幼坐地上哭天抢地哭嚎,死活不让离人靠近。 轰轰轰,窗子被艾幼幼尖细的哭叫噼啪震裂,离人捂住耳朵飞奔出门。 老天!就算不被别人误会他欺负她,再哭下去,清小筑不被她哭声震榻才怪! 凤靳羽望着那鼻涕眼泪飙飞的小脸,揉揉太阳穴,拿起衣裳为她穿起来:“乖,乖,不哭!” 他连女人都没哄过,就要做爹哄娃,丢死人了。 凤靳羽摆弄了快十几分钟不得要领,女人穿的衣裳是千层饼么,先哪一层再哪一层?哪根带子该系哪里啊?给她裹个床单算了! “妈咪妈咪!”艾幼幼双脚挂床头晃啊晃,看他满头大汗,咯咯笑着伸出小舌就去舔。 湿润的小舌他额头留下一片温暖,凤靳羽不由自主地一颤,焦躁厌烦的情绪竟奇迹般消失了。 望着那双不染尘埃的翦瞳水目,凤靳羽有种莫名的柔情充塞心:“幼幼,以后不要随便舔人,知道么?” 费了牛二虎之力才给她穿好衣裳,凤靳羽将她凌乱的丝捋到耳后:“走,用膳。” “跟上!”凤靳羽转身走出几步远,一回头,人呢? 目光向下,她居然还是用爬的!还爬得好开心呀! 你是人,不是小狗!唉,凤靳羽轻叹一声,给她解释也没用,这满身的屎尿没处理,还要先教她说话走路不成? 老天,光是想一想脑袋都要爆炸了。 凤靳羽干脆将她抱起,先解决温饱问题,不然又要咬他了。 怀的小人却丝毫不安分,不仅张着小鹿般的大眼滴溜溜直瞅得他以为脸上长毛,小手还不安分地他身上摸来摸去。 “真是个大麻烦!”好凤靳羽定力足,可这般亲昵的画面传到出去,指不定引来什么风波。吃完饭就将她送回去! 湖畔的红木亭纱灯飘摇,翠绿的风铃出清脆的声响,轻纱拂起夜幽柔。 石桌摆满各式精致珍馐,酥炸粟米鱼、荷叶竹笋汤、酱烧虾、鸳鸯五珍烩…… “唔——”好漂亮哇!艾幼幼两眼放光,伸手就去抓,却被凤靳羽捉住手指,她不解地扁扁嘴泪珠滚动,“饿,饿,烈烈——” “用筷子!”凤靳羽头痛地将筷子递过去,算了等她学会用筷子天都亮了,“还是本王喂你!” “本王饿,饿——” “你不是本王,本王是本王,你要叫本王……”什么合适呢? 景王爷?太长,她记不住的。 像喊烈烈一样喊羽羽?呃,好肉麻。 他干嘛要和凤烈邪对比呀!她又不是他的女人。 ☆、chapter044 044 “叫本王,叫本王,饿——”艾幼幼不满地蹬蹬腿重复他的话,她根本没想过称呼他什么,她要吃!就是要吃。 “喊本王靳羽。” “吃靳羽,吃靳羽。” “……”凤靳羽彻底认输,只见一滴晶莹的口水拉长拉长,就要叮咚落盘。 “脏死了!”凤靳羽飞速使出一招飞花拈叶手,修长的手指一挑,沿着她唇瓣滑出优美的弧线。 妈咪的手指好冰凉,好温柔呀! 亲亲,艾幼幼本能上前一吻要表达喜悦情绪。 凤靳羽的唇被她细嫩又温暖唇攫住,霎那间电光火石。 夜空好像蓦地瞬间点亮,升起一片五光十色的彩虹。凤靳羽竟有一种不知身何处的感觉,身子也正不受控制地,一寸—寸变得敏感起来。 虽然她只是像吃吮食物一般,还咬得他有点疼,但她的唇如此软绵,带着阳光融化的积雪的力量。 “王爷?”夜无痕吃惊地揉揉眼,王爷居然和幼王妃接吻? 他刚才好像还听到幼王妃说、说,要吃景王爷??不,是吃靳羽! 呀呀,王爷要被暴了!! “无痕,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出现?”凤靳羽慌忙推开艾幼幼,擦擦唇,生平头一次红了脸,连夜无痕出现都没觉。 “属下早就来了。呃,不是,不是,刚来,我什么也没看到。”夜无痕还处被惊吓的真空状态,语无伦次。 “传令下去,今夜看到的一切,不许对任何人提及。”凤靳羽冷声下令,虽然凤烈邪一早就出征了,但毕竟幼王妃有罪身,他不想惹麻烦。 这话夜无痕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意味。 哎哟,王爷肯定是嫌他打扰了小情侣亲热,瞧瞧,幼王妃都亲热地喊靳羽了。 没准人家两人还打算这红木亭子里那个那个。 天哪,没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景王爷不近女色则已,一近女色就如此开放。 光是想到那脸红心跳的画面,夜无痕就红了脸,笑眯眯地说:“是,是,属下立刻回避。” “回避……”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呀!该不会是以为他们……“无痕,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爷,属下不会说出去的。两情相悦天经地义,何况王爷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女人,解决一下生理需要很正常。”夜无痕是凤靳羽的亲信,两人要好的和亲兄弟似的。 “不是……”这误会是结大了,“算了,你下去!” 夜无痕乐呵呵地退下,还时不时回头瞄两眼,才子配佳人,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啊!王爷也太不仗义了,和幼王妃都进展到这一步了,还瞒着他。 “吃!”凤靳羽长长呼出一口气,继续喂艾幼幼吃饭。 看她满足地咀嚼,越是笑得没心没肺,他的心就越被撕扯,凤靳羽斟满一杯红色液体,还未执起酒杯便被艾幼幼小手一伸抢了过去。 咕咚咕咚。 “噗——”艾幼幼喝几一口便全数喷出,好腥啊!好难喝!妈咪怎么不吃饭,只喝血哇! 凤靳羽大惊失色,慌忙将酒杯抢了过,清冷的眸子出利刃般狠厉的光:“不许将你今夜喝到东西说出去!” “唔——靳羽——”艾幼幼扁扁嘴,好生委屈,她只是好渴,不是有意抢妈咪的“水”喝。 凤靳羽将壶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冰白的嘴唇顷刻间变成耀眼的血红色,邪魅阴冷的眼神逐渐柔和下来:“算了。”一个傻子应该也不会现异常。 确定艾幼幼吃饱了,他抱起她施展轻功,飞入冷宫。 “你乖乖这里。”凤靳羽点了她的穴才让她不哭闹不追赶,避开她泪眼汪汪不舍的眼神,他狠了狠心转身离开。 幼幼,今后你自身自灭! 不要怪本王狠心,就算你不是凤烈邪的女人,但你这双蛇纹身牵扯到黑暗门…… 既然是那个人的人偶,就是你的命,他凤靳羽心有余力不足。 凤靳羽不知道就他离开的一刻,有两个人影正鬼鬼祟祟溜进冷宫…… ☆、chapter045 045 “贱人,本宫今日就让你尝尝苦头!”其一人正是前日共浴不成怀恨心的吴贵妃,她拿起银针猛然向艾幼幼的大腿刺去。 “等等。”吴健仁捉住她扬起的手,眼神飘向艾幼幼,露出一丝淫邪的笑意,“娘娘不如把这美人儿交给弟弟来好好惩治。” “针刺不易被现,你这样万一被圣上觉,就麻烦了。”吴贵妃立刻会意他这风流弟弟是打算尝尝鲜了。 “娘娘放心,不都说她装疯卖傻?一个傻子的话,谁能信呢?” “唔——”艾幼幼圆溜溜的大眼转呀转盯着面前的二人猛瞧,他们的脑袋好像球球哦,转来转去的。 人家那是左顾右盼勘察地形,快被人当羊羔肉吃了,她还不知危险地冲人家友好地傻笑。 吴贵妃妒火攻心地点点头:“那本宫回淑芳宫等你,给本宫好好教训这贱人!”走之前还用银针狠狠扎了几下艾幼幼的大腿。 “唔——”阿姨好坏,抓蜜蜂叮她!艾幼幼被封穴道痛得哭不出声,只能泪珠乱滚。 “果然是云舞大陆的第一美人呀!”吴健仁盯着艾幼幼两眼放光。 其实他溜进冷宫瞧她第一眼,便被这一头卷,面若桃花的美人勾得掉了魂魄。 而她现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娇俏,让他气血一**翻涌。 “哼!”艾幼幼嘟起唇对他没好感,这人和刚才的坏阿姨说过话,没准又要拿什么虫虫叮她。 “美人儿——”吴健仁伸手朝她衣襟一扯,莹润细滑的美肩如美好的画卷呈现眼前,只是瞧见那粉红的兜儿,他便口水三千尺了。 “不要不要。”艾幼幼想喊也不出声,身子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大手邪恶伸来。 “咦?”好像先被人封了穴道呀!动不了可不好玩了,吴健仁啪啪解穴,“美人儿只要乖乖配合,我保证带你好好玩。” 艾幼幼伸了伸腿想要爬出去找靳羽,却好似想到什么,又安静地坐了下来,眼睛痴痴地望着门口,抿唇的小模样焦急透顶。 吴健仁见她不反抗,心大悦,唰地一下撕开她的肚兜,猴急地将她衣衫褪下。 “不要——烈烈——”艾幼幼根本不知他的意图,觉得冷便往床头钻了钻。 “烈烈?美人儿是想要我猛烈一点啊。我马上就来。”吴健仁像是受到鼓励一般跳上床,双手加肆无忌惮。 ☆、chapter046 046 吴健仁刚要用强只感觉脖颈上冷飕飕一凉。 这还不算什么,背后那阴森的声音传来才叫人又冷又惊悚。 “滚!”只一个字就能将人连骨头都能冻成粉末。 “有话好好说,我只是和她玩玩。”吴健仁举手投降,缓缓转身。 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的瞬间,吴便吓得浑身抽搐,这不是传说天神一般冷如冰雕,起火来却能让天眨个大窟窿的“景、景、王——” “爷”字未出口他就脚一软,连滚带爬翻下,好歹他也算个武林高手,但面对冷面修罗景王爷,形象值几钱哇?他此刻只想往床底下钻了保住小命。 “妈咪妈咪,靳羽靳羽!”艾幼幼欢呼雀跃一个高扑,钻进凤靳羽怀,紧紧的。 那种感觉就像小幼苗熬过漫长黑暗,终于盼来光芒万顷的大曙光。 嘻嘻,她就知道靳羽一定会来,她的靳羽妈咪是神仙,只要她一直乖乖等,一直等一直等,妈咪就会出现! 凤靳羽唇瓣淡淡,略一勾挑,原来她不哭不闹,遇到危险坚守阵地死也不走,只是因为她抱着那份单纯的信任。 他摸了摸她的卷,不觉间已是不言而喻的宠怜。 “靳羽,靳羽,没舔,乖。”艾幼幼扬起小脸,孩子般骄傲炫耀。 心有灵犀一点则通,他明白,小家伙是说她有乖乖听话,等着要表扬呢! 凤靳羽心头一暖,笑容直达眼底,赞许地微微一点头,优雅至极。 艾幼幼再接再厉,嘟嘟嘴指着床下打下报告:“坏蛋,打打!”坏蛋藏那里呢! “好,谁欺负幼幼,本王打谁!”凤靳羽出手前细心地将她脑袋轻轻按胸口,蒙住眼睛。这般纯洁如雪的小人儿,是不该看到血腥的。 ☆、chapter047 047 “景王爷饶……”吴健仁还未反应便被活生生剁掉两只手,还被封住了哑穴,景王爷太狠了,杀人不眨眼,连喊痛的机会都不给人。 凤靳羽当然不会给吴机会喊痛,这污秽的声音不配传入他幼幼的耳朵。 眼瞧剜眼,手摸砍手,嘴说过非礼的话就割舌!阎王免死金牌都给扔回去! 既然他凤靳羽决定回来,就不会再让他的洋娃娃受到任何惊吓。 吓?他的……专属? 口误,纯属口误! 凤靳羽他眼底闪过一抹好笑,口误有什么好情绪波动的。 他不可能步凤烈邪的后尘,也不可以。 他一向比任何人清醒超脱,他只是情不自禁怜悯,而这生平唯一一次怜爱之心的产生,完全因为他借她偿愿而已。 “唔,打,么了?”艾幼幼眨巴眨眼笑嘻嘻回头。 “偷看就不乖了。” 呀,被现咯。 “回家。”凤靳羽简介吐出两个字,清越的嗓音带给幼幼无比安心。 “靳羽妈咪,大大大!”艾幼幼崇拜地仰望着他,三下五除二消灭坏蛋的靳羽妈咪,就是伟大!简直就是天神般光芒万丈。 “是靳羽,不是咪咪。”凤靳羽纠正,眸底却闪过一抹荡漾笑意,原来,被人真心依赖和夸赞的感觉,还不错。 整整一个月,凤烈邪征战沙场与鹰宇国赫连千昊大军周旋,无暇顾及宫内。 清小筑也并不安静。 红木亭,一杯清水,一捧书卷,凤靳羽凤眸流波,朱砂半点冷且魅,白衣飘渺如仙,偶尔几骗花瓣飘落淡金色的丝和肩头,万顷光芒折射。 他整个人犹如一座沉静的冰山,吸纳天地灵气,美得超脱万物,恍若梦境。 然而这静谧的惬意未维持多久,凤靳羽原本清冷无波的神情,就瞧见丫鬟们手忙脚乱奔波时染上淡淡的无奈之色。 定是幼幼又闯祸了! 他本以为带个大事不懂小事不知的痴儿回来顶多是添双碗筷,多些丫鬟伺候着,谁知…… 幼幼你还是变回去。凤靳羽不由念起清心咒祈祷,她可以管“唐僧”,大不了他带个耳塞防魔音穿耳。 如今倒好,他这无欲无念的王爷不仅做起全职奶爸,教她走路,吃饭,说话,还要负责沐浴看门,睡觉讲故事。 讲什么故事呀!他可是一年与人说话不超过一句的大冰块,居然会幼稚地将故事哄娃睡觉觉。 可恶的是…… “走开,幼幼要羽咪咪,羽咪咪,擦擦!”花丛传来一声震破霄的呼唤。 老天呀,他为何一时鬼遮眼大善心救了她,擦pp这事也要他亲自做么? ☆、chapter048 048 不去……怎么行? 她准会扬着手纸兴高采烈地满院子追他跑,直到将他逼进小墙角,再将白嫩嫩的小pp撅上天,甜甜唤一声:“羽咪咪,擦。” 见鬼,他不是什么咪咪喵喵! 凤靳羽叹气又摇头,沉稳优雅的步入花丛,接过艾幼幼手迎风飘扬的手纸。 冰山般清冷又透着与生俱来邪魅的俊颜,露出一个比哭还凄惨的表情,他双手微颤,瞪着眼前光溜溜的小pp半晌不能回神。 难以想象,他修长白皙富有诗人气质的手,作画抚琴样样卓绝,杀人也是弹指一挥间,如今竟沦落到给人解决卫生问题的悲惨境地。 凤靳羽顿时有种天人交战的感觉,手纸一抹,唔,好臭! 他边为她提裤子边抽搐嘴角:“幼幼,你能不能少吃一点?” “唔?”艾幼幼麋鹿般纯真的大眼忽闪忽闪。 “你小小一只,怎么一顿饭抵五人份。你不晓得多吃多产的道理么,便便‘产量’大就意味着我跑腿次数直线上升。”凤靳羽一股脑将抱怨全数吐出,瞅见她嘟起的小嘴他便后悔了。 咳,他一向少言寡语,沉静内敛,万事不如所动。怎么会和一个傻子计较,还小媳妇般唠叨抱怨,真是邪了。 “唔,幼幼错了。”艾幼幼扁扁嘴,垂下的眼睫闪着泪花。 经过凤靳羽牺牲无数个昼夜盯着“黑眼圈”悉心教导,艾幼幼已不仅可以用较为通顺的语言表达意愿,还可以和他做简单交流。 可这火车一样长的句子她听不懂哇! 不过靳羽一定是生气了,因为那漂亮的眉毛一下子跑到间打架去了。 “羽咪咪,洗澡澡。”艾幼幼扯着他的衣袖,笑得分外巴结,“不气不气,幼幼干净,羽咪咪喜欢。羽咪咪给洗。” “离人给幼幼洗不好么?”凤靳羽指了指一旁的丫鬟离人。 爱干净是好习惯,但他给她洗……虽说凤靳羽早赶流言之前给凤烈邪飞鸽传书解释了情况,但凤烈邪并未回信一直让他觉得诡异忐忑。 而且名分上艾幼幼毕竟还是他的皇嫂,何况男女有别…… “不要!就要靳羽,就要靳羽嘛!”艾幼幼生拉硬拽地拖着凤靳羽朝浴池走,吃奶的劲儿也使上。 “是右边!”路痴一个,怎叫人放心的下!凤靳羽无奈地纠正艾幼幼方向错误。 清小筑的浴池虽不比皇帝专用的温泉奢华,却也格外雅致,光洁的地面,满池的白色花瓣,如梦似幻。 凤靳羽还未想好如何解决眼前的大麻烦,只听咻咻咻衣裳满天飞,一条粉红肚兜还恰巧乱抛盖住他的脑袋。 清的香气吸入鼻息,有种淡淡奶味。凤靳羽好似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凤靳羽蓦地感觉袖子一紧,整个人便毫无防备地被艾幼幼拖进水,溅起一圈圈水晕。 “靳羽也要洗香香哦。”艾幼幼心智幼小,并无男女共浴的羞耻观念,她只知道靳羽喜欢干净,那一起洗干净,有何不妥? 细嫩的小手无章无法地他身上乱扯,凤靳羽脑袋嗡地一声,眼前又出现那不只一遍出现过的噩梦。 ☆、chapter049 049 一群男人涎着笑脸靠近,白色的衣裳被无数双手撕成碎片,如冰屑飘飞…… 淡金色的长凌乱,白衣少年蜷缩墙角,瑟瑟颤抖:“不要,不要扯我的衣裳。救命,谁来救救我!” 无论他嗓子哭哑,一声声“救命”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耳畔有的只是他自己冰冷凄厉的惨叫。 没有人会理会,没有人会乎,没有人会营救,没有人会保护,没有人…… “不,不要!”凤靳羽失去理智般拼命摇头,步步后退,不带血色的面颊乍然冷汗涔涔,他本能将她一推,噗通一声。 “唔,羽……靳羽……救……” 娇弱的求救伴随水花扑溅凤靳羽惨白的面颊,他从梦魇清醒,惊悚地望着水面挣扎露出的两条小胳膊。 “幼幼!”凤靳羽惊呼一声,踏破水花捞起艾幼幼,好他反应快,不然她就要被他失手溺死了。 “咳咳——”艾幼幼猛烈地咳出一口水,小脸憋红,抱住凤靳羽咕哝着,“不好喝,不要喝了。” 被两条细滑如凝脂的臂膀缠绕,凤靳羽方才意识到两人正一丝不挂地密密拥一起。 这怎么行!他强行拉开距离。 怎么又推呀! “啊——”艾幼幼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仰面栽倒,情急之下用双腿勾住他的窄腰。 凤靳羽没料到如此突然,长臂一伸闪电般搂住她柔软的小腰,两人身躯就这般无意地亲密合,该和不该的地方全一起。 她半个身子倚躺池边,银色卷湿漉漉地铺散,因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的雪白柔软正抵他白得几近透明的胸膛,滑嫩的香肩也他眼底现诱人的妖娆…… 凤靳羽呆了,触电般热热又酥酥麻麻的感觉由胸膛蔓延扩展,心口,小腹……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奔腾全身。 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但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如此的姿势也会忍不住热血沸腾。 不不不,他是个男人,但他不完全算是个人,他不喜欢女人,不喜欢任何人,他谁都不爱,谁都不要! 砰砰然如擂鼓的心跳,理智不断叫嚣,驱策着凤靳羽应该离开,但手臂却好像自己有意识似的将她揽得紧,面颊也越越近。 终于,那冰白的唇瓣一点点碰触到她柔软的唇,只是轻轻一触,她奶味的芬芳,和花瓣般的柔软便瞬间席卷他全部感官,如致命罂粟香丝丝缕缕钻入他灵魂深处。 是的,他真的被蛊惑了。 灼热的气息愈浓重,步步紧逼,由怜爱地舔尝她柔嫩的唇瓣,变为缠绵,再变为霸道地需,深深上瘾,深深沉溺,凤靳羽尝到了生平为甜美的滋味。 ☆、chapter050 050 要?要什么? 她根本不懂,只是本能想要舒服的感觉。 可是他懂呀! 凤靳羽悚然一惊,他做什么?他到底做什么啊? 她是凤烈邪的女人,是主人的人偶,她是个傻子,他怎么可以像个没人性的鬼染指一个天真无邪的傻子? 欺负这样一个毫无防备依赖他如生命的小白兔,他凤靳羽还是个人么? 望着艾幼幼因**淡淡泛红的面颊,望着她小鹿般纯真的眸,凤烈邪的心瞬间破了个大洞,被强烈的罪恶感灌满。 “靳羽,我想要,那个。”艾幼幼虽已不记得和凤烈邪的一夜,但那种舒服的感觉她记得,她环上他的脖颈,像讨要食物般撒娇。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靳羽,你脸红了。”艾幼幼粉嫩绝美的面颊近他的脸。 “我没有脸红!”凤靳羽不禁用严厉的声音掩饰内心的焦灼,头痛地避开她水汪汪纯真的视线。 “明明就有啊!这里,还有这里。”艾幼幼香喷喷的手指抚摸他的面颊,一路滑到胸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靳羽的身体真漂亮哇!嘴唇也好好吃。艾幼幼想起适才美妙的感觉,不禁舔了舔唇,嘟唇固执地撒娇:“靳羽,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天哪,他完全要被她“欺负”到崩溃,又说脏话了,“我给你做吃的去。” “要吃这个!”艾幼幼手指点了点凤靳羽冰白绝美的唇瓣,刚才一起的感觉好好呀,“我还要抱抱,紧紧抱抱,要那个。” “以后不许靠近我!”凤靳羽躲过她就要舔上来的舌尖,冷冷然起身穿好衣裳,懊恼地拂袖而去,“不许跟来!!” 你说过不许舔别人,我舔的是你,我没有不乖啊!艾幼幼好委屈。 “唔——哇呜呜——”靳羽不让她靠近他,靳羽生气了,靳羽走了,靳羽不要她了。 一定是,一定是的! 艾幼幼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哭得小鼻头都红了,双眼不一会便肿成小桃子。 听着浴室内痛彻心扉的哭声,凤靳羽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离开清小筑。 ☆、chapter051 051 冷冷的夜空下,凤靳羽漫无目的地走着,风刮过面颊带来刺骨的冷意。 冷了好,冷了他就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荒唐事,可身体的灼热降温,为何心里还是这么焦躁不安? 他手指下意识覆上唇瓣,脑海又不受控制地浮起适才缠绵入骨的吻,唇瓣似乎还残留她清雅恬淡的香气。 光是想到她,凤靳羽一颗心又砰砰然狂跳不止,浑身炽热起来。 为什么一想到她,心就会跳得好快? 为什么她能够不断地震动他的心弦? 见鬼呀!他从来没有对哪种感觉念念不忘,心跳加速过。他一向自制力超强的! 为什么唯独面对这原来就愚蠢,现是真蠢的小傻瓜就会破了功? 必须将这种奇怪的错乱感觉彻底清除! 女人是麻烦的东西,都是烫手的山芋,都是粘人的麦芽糖。 对,艾幼幼就是这样,不折不扣的大山芋,麦芽糖! 可他并不讨厌她呀! 哎,这是怎么回事?好烦好烦!他凤靳羽是没耐心,冷酷无情,情绪无波,怕麻烦,讨厌女人的大冰山,任何人都无法逾越的! 对,这样想就对了。 凤靳羽不断作着心理安慰,自我调节地深呼吸再深呼吸,不经意间抬仰望,天空乌云如墨,浓得随时会滴出水。 快下雨了,幼幼还浴室么?那里潮气重,她若是没回房一定会受凉的,她身子骨那么娇弱,怎么经得起风寒的折腾。 或许她已经回去了?应该不会,她一向粘皮糖一般追着他寸步不离,她会不会四处找他?糟了,这么冷她一定会冻成雪球。 嗯,没事,夜无痕应该会阻止的。 可没有他给她洗脸洗脚,她一定坚决不上床。 唉,她已经洗过澡了,这点不用担心,可每天晚上没有枕着他大腿听他讲故事,她怎么可能乖乖睡觉? …… 凤靳羽越想越焦灼,心像被火烤一般,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竟现天空早已飘起小雨,而他自己也已回到清小筑。 她是凤烈邪的女人,终会回到凤烈邪的身边,他不该让她再这么纠缠不清地依赖下去。 理智与未知的情感苦苦挣扎、拉锯,凤靳羽的双脚明明该回到自己房,却偏偏自有意识地朝艾幼幼的住处走去。 远远地,他便现蒙蒙细雨一个弱小的身影蜷成一小团蹲门口,周围一大群人打着伞热锅蚂蚁般团团转。 她怎么可以不撑伞,大半夜小狗一般蹲门口?着凉了怎么办? “幼幼!”凤靳羽再也顾不上什么狗屁理智,闪电般疾冲过去。 “王爷!王爷回来了!”离人激动地大喊起来。 “靳羽,靳羽回来了!”艾幼幼死灰般的眼神瞬间光彩起来。 她猛然起身,张开双臂光着脚便飞扑过去,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靳羽,靳羽——”她的靳羽回来了! 可是好冷,脚也好软,艾幼幼眼前一黑瘫倒下去,跌入一个明明很冰凉她看来却是世上温暖安全的怀抱。 雨水顺着她的丝,面颊流下,她全身都湿透了,双眼紧紧地闭着,昏迷还冷得瑟瑟颤抖,凤靳羽心都拧疼了。 “幼幼!”他鼻子一酸,将她牢牢包裹怀,像是抱着珍贵的小宝贝。 “王爷,你总算回来了!”夜无痕为浑身湿透的两个人撑过一把伞,如释重负的叹出一口气。 “为什么不带她进屋?”凤靳羽清冷无波的面容瞬间爆出惊天动地的怒气。 糟了,冰山要喷火了! 千古奇观呀!可这奇怪他们可不敢看,所有人都垂下脑袋有种大难领头的感觉。 ☆、chapter052 052 “属下有让她进屋,可是王妃根本不听,非要去找你。从浴室出来就小筑找,连鸡窝都被她翻个底朝天。”夜无痕解释道。 “你的脑袋长屁股上了么?为什么不点她的穴?”凤靳羽凤眸射出数道冰刃。 “点……点了呀。带进屋里,她就一直哭,王爷你也知道,王妃哭声那个大哦,小筑的窗子都被震碎了。” “震碎了就换的!”就算为她把金山掏空又何妨! “是是是,关键是王妃她一直砸门,还挖洞出去寻你。她拳头砸破,手指抠地板都流血了。属下劝了,根本没用。”夜无痕苦瓜脸好生无奈。 “是啊王爷,王妃一直哭一直挖地,奴婢们上前阻止,全被她咬了。我们只好骗她说您一会儿就回来,她便蹲这一直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连无痕将军的胳膊都被咬出血了。”离人补充道。 凤靳羽颤抖着抚摸着艾幼幼血肉模糊的手指,明明触的是她的伤口,他的心却好似被千军万马踏过一般痛,随即沉声问道:“为何不给她撑伞?” “撑了,她把伞又收起来了,全都抱怀里护起来。说给靳羽……王爷用。”夜无痕瞅一眼艾幼幼心底不禁升起一丝敬佩,想不到这痴痴傻傻的女子竟会掏出一颗心来待王爷。 “小傻瓜!”你怕我淋雨,你自己就不会受冻了么?你不知道你受冻,我会难过么? 凤靳羽眼眶不由自主泛红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三个字有多宠溺多温柔。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有流泪的冲动。 也许,只因为她是这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掏出心来不带任何目的关心,和等待着他的人。 凤靳羽将昏迷的艾幼幼换上干净衣裳,将她小心翼翼放床榻,掖好被角,才不舍地走出门。 “传太医来瞧瞧,千万别染了风寒。对了,先去煮碗驱寒的药。算了,我自己去。”凤靳羽思一阵,朝厨房走去。 “王爷,你先换件干衣裳!”夜无痕递过一身干净的白袍。 “哦。”雨水一滴滴沿着衣角不断滚落,仍衬得他身形加俊美非凡,凤靳羽忘了自己也一身湿漉漉的,“无妨,还是先把药给幼幼煎好。” “王爷——”夜无痕知道王爷固执得要命,怎么才能说服他呢?“先换衣裳,要是你染了风寒,会传染给王妃的。” “立刻换!”凤靳羽接过衣裳,拍了拍夜无痕肩膀,赞许道,“无痕越来越聪明了。” 不是他聪明,而是某位陷入爱情不自知的人,不明白爱情的人都是傻瓜的道理。 夜无痕欣慰地偷笑,看来王爷再也不会夜夜被那年难融的孤单折磨了。 “你好把你那奸诈的笑收起来。”凤靳羽漂亮的眉毛淡淡一挑。 ☆、chapter053 053 “呃……”奸诈么?他一向笑起来春风动人无敌潇洒,夜无痕冲凤靳羽眨眨眼,“咳咳,王爷,夏天要到了。” “一会太医来了让他顺道给你开几副治疗脑瘫的方子。”凤靳羽拂袖熬药去了。 哎呀呀,一年开口不到次的冰山俊王爷都会说笑话了,夏天还远么? 红泥火炉上药罐熬煮上好的药材,咕嘟冒着小泡。 好恶心!他异于人类的体制对药味分外排斥,可为了艾幼幼快痊愈,凤靳羽强忍住胃部翻搅的不适,轻轻闪动蒲扇调节火势。 一个时辰后,凤靳羽端着驱寒的药汁刚走进小屋,就见艾幼幼欢呼着从床榻上直扑过来:“靳羽!” 糟糕,棉被缠住脚了还蹦跶,倒栽葱可不好玩! “小心!”凤靳羽头都被吓白好几根,及时出手抱住了佳人。 呼,好这惊险动作爷练得多了,可以一手端瓷碗,一手抱幼幼。 “来,喝药。”凤靳羽想给她摆个安全的姿势喂药,怎料艾幼幼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泛红的眼眶泪珠打转。 “怎么了?我不是回来了?”凤靳羽淡淡勾唇,抚摸着她长长的卷,安抚情绪。 “唔——”艾幼幼吸吸鼻子,用力咬住下唇。 “你是不是想哭?”好奇怪,想哭干嘛要忍着呢?她从前一向不懂得掩藏情绪,哭笑随心的啊。 “唔——不哭,哭了靳羽气气,气气就要走,不要幼幼了。”艾幼幼明明喉头哽咽得喘不过气,却不敢哭,只能强忍着一个劲儿吸鼻子。 凤靳羽的心像被狠狠剜下一块,不哭,只是因为怕他再次离开? 要知道忍住哭对一个痴痴傻傻的女子有多难,她很清楚如果他要走她定然阻拦不住,她跑得不快,什么也不会,乖乖听话不哭不闹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也是她大的努力了。 “我不会走了,靳羽再也不离开幼幼。”凤靳羽将娇弱的小人儿紧紧护怀。 “真的?不离开,太阳掉下去好多好多次也不离开,好不好。”艾幼幼梨花带雨地露出兴奋的微笑。 “好,一千个好,一万个好。不离开,太阳掉下去好多好多次也不离开。”凤靳羽鼻子也酸了,用手指为她轻轻拂去面颊的泪珠。 “就算幼幼做错事闯祸,靳羽也不讨厌幼幼,不离开么?”艾幼幼懂得乘热打铁取宠爱了。 “只要靳羽一天,幼幼就可以无限制的闯祸,把天捣个大窟窿靳羽给幼幼补!不管你做了多大的错事,靳羽都会一直宠着你。不会讨厌幼幼,不会离开幼幼!”凤靳羽指天起誓。 就算她是个傻子,大祸不闯,小祸不断又何妨?他才不乎,女人生来就该被男人宠着。 “嘻嘻,黑,黑蛋蛋。擦擦。”艾幼幼忽然拉起袖子他脸蛋上擦擦又抹抹。 “唔?”凤靳羽手指脸上一抹,呀,确实黑了,一定是适才熬药时抹上的煤灰。 瞧见两人你给我擦泪我给你擦灰,夜无痕偷笑,真不忍心打破这甜蜜的画面,他轻咳两声:“咳咳,太医到。” 太医给艾幼幼把完脉,露出一脸说不清的表情。 “很严重?”凤靳羽眉头不自觉拧成一团。 “小小的风寒而已。按照微臣的药方抓几服药便可痊愈。” “那你干嘛摆出一副要死的脸!”凤靳羽心都提到嗓子眼,头一次为“小事”火了起来。 太医吓得直打哆嗦,结结巴巴道:“风……风寒是不打紧,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幼幼还病着,你有功夫跟本王这玩结巴?凤靳羽一把揪起太医的领子。 “王妃有喜了。王妃身子骨弱,现又染了风寒,这胎不好保。”太医电打一般一口气说完,被凤靳羽浑身散的凌烈气息骇得不敢睁眼。 ☆、chapter054 054 有喜?那是凤烈邪的孩子。 这……是喜么? 凤靳羽不由后退一步,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 “宝胎?幼幼要吃宝胎。”艾幼幼兴奋地欢呼雀跃,摸摸肚子,好饿哇,保胎一定很好吃。 她自己还是个痴儿,孩子般无知,如何能生下孩子担起母亲的责任?她甚至根本不知道生子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保胎是食物。 望着艾幼幼无知的天真,凤靳羽心底的惆怅如千军万马碾过。他无力地挥一挥衣袖:“退下!” 太医开好驱寒和保胎的药方退下,只留夜无痕站原地担心地询问:“王爷?你没事?”心爱的女人怀了自己哥哥的孩子,王爷一定受不了这个刺激,他必须好好安慰他一番。 凤靳羽一团胜乱,耳畔似乎只剩风声。他不一言,抱着艾幼幼的手臂愈收紧,生怕一松手就失去她。 他从未如此心烦意乱,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王爷,要不你带王妃走。咱们回月宿山,或者随便找个地方住,离开这里。”夜无痕大胆提议,他还是第一次见王爷暴露悲伤。 王爷一向冷如冰淡如水,水过无痕不为谁动心和停留。 只因他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让他建起厚厚的冰墙将自己封闭,即便自己被冰封起黑暗的窒息,也不许任何人接近,清冷无情不过是他掩藏寂寞和悲伤的方式。 但自从王妃出现,王爷变了,变得有耐心,甚至会笑了。 跟随王爷多年,就算王爷对这翻天覆地的改变尚不自知,夜无痕却再清楚不过,王爷恋爱了,爱上皇兄的女人,爱上一个痴儿。 “你胡说什么。幼王妃是圣上的女人。”凤靳羽想怒,但他仿佛灵魂被抽空,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王妃不爱圣上。圣上也不爱王妃。”夜无痕十分肯定地大声说。 “休要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凤靳羽眼神黯淡得一片漆黑,声音小到微不可闻,“圣上爱她。” 是的,凤烈邪是爱她的。只是他阴晴不定又多疑的性格和艾幼幼的身份让他为难。 凤烈邪一直拿对幼幼只是兴趣做逃避感情的借口,但凤靳羽旁观者清,他再不愿承认,这也是事实。 总有一天,误会解除,凤烈邪会不顾一切夺回他的女人。 “圣上若是爱她,能会对她如此残暴?若是他爱她,能会连她傻了都没现?这算狗屁的爱,他一时贪玩而已。”夜无痕似乎比凤靳羽还要激动。 “你懂什么爱!”无痕不懂,他难道就懂么? “属下是不懂。属下只知道若不是王爷伸出援手,王妃早就饿死了。若不是王爷及时出现,王妃早不知被人糟蹋多少次,或许死冷宫都没人知道。王妃遇到危险的时候,圣上哪里?这些日子是谁放下身份给王妃洗脸洗脚,喂饭哄睡觉讲故事,王爷连给王妃擦屁股都做到了。王爷说圣上爱幼王妃,可圣上能为王妃做这些事么?”夜无痕义愤填膺,滔滔不绝。 ☆、chapter055 055 “够了,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么!” “既然话多,那就容属下再多说一句。”为了王爷不错过幸福,夜无痕豁出去了,“属下只知道王妃不能没有王爷,王爷也不能没有王妃。” “我……可以没有她。”凤靳羽短短几个字如若叹息,淡如风轻。 他心有个声音一遍遍地问:可以么?真的可以么?她虽粘人又打扰得他险些精神错乱,可耳畔消失她的叽叽喳喳,他当真能习惯? “王爷,圣上眼里有的只是江山,就算他真的爱幼王妃,关乎江山社稷的时,利益摆面前,王妃终归是被抛弃的命运。”不信就等着看,“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心爱的人,王爷还是带王妃走,走的越远越好。咱们像现一样快快乐乐的多好。若是圣上来抢人,凭借咱们王府的实力……” “造次!这种话足够你掉一次脑袋了。”凤靳羽冷眸一扫,幸福?像他这无异于“行尸走肉”的身躯,还有权利拥有幸福么? 且不说幼幼双蛇纹身昭示和主人关系非同一般,由不得他擅自做主。 身为凤傲国景王爷、凤烈邪的七弟,为一个女人造反乱天下,他还没有自私到此番程。 此时,离人慌慌忙忙进入,气喘带着大事不妙的焦急:“王爷,圣上命您火速前往凤鸣城的军营与他会合,即刻动身。” 怎么会这个时候约他前往战场?莫非皇兄现什么风吹草动?凤靳羽心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知道了。”凤靳羽缓缓起身,却现一双虚弱颤抖的小手早已抓着他的衣袖,揪起带着汗渍的褶皱。 “靳羽。”艾幼幼眼盛满乞求的泪光,娇声呢喃,“不要走。” 这该如何是好?扔下她一个人?适才离开不到两个时辰她便生离死别一般绝望病倒了,去凤鸣城来回起码要一个月,她有病身又有了身孕。 他怎能扔下她一人苦苦等候? 可若是带她一同前去?就等于将她送入凤烈邪手。 或许,这就是天意。凤靳羽唇边掠过一抹落寞的苦笑。 “哇呜——靳羽,靳羽不能不要幼幼。”得不到回应,艾幼幼哇呜一声扑到凤靳羽怀一把鼻涕一把泪。 凤靳羽怜惜地抱住怀里颤抖哭泣的小人儿,长臂紧紧包裹着她,喉头苦涩地一紧,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次前去,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雨过天晴,阳光从乌云渗出金色的光线。 摇晃的马车,艾幼幼扮成小兵,脑袋顶着明显大得不和尺寸的头盔,掉下一次靳羽就为她重戴好一次,丝毫不怕厌烦。 智力如孩童的她丝毫不知风雨降至,只是猫一般钻凤靳羽怀,小手一会摩挲他精致的下巴,一会点点他漂亮的凤眸:“靳羽,漂亮。这里,还有这里,都漂亮。” ☆、chapter056 056 望着呵呵傻乐的艾幼幼,凤靳羽缓缓勾唇,本就冷得让人心疼的笑意,如秋风萧瑟。 明明阳光充足,他却觉得此乃有生以来冷的一个秋天。 马车日夜奔波终于到达目的地,一进凤鸣城那种属于战争独特的压抑便如黑云罩顶般侵袭,让人透不过气。 望着四处逃散躲避战乱的难民,凤靳羽深深呼出一口气,看来赫连千昊的铁骑确如传闻神勇,不夺回幼王妃誓不罢休。 而这次战役皇兄打得果真不顺,一向所向披靡的凤烈邪从未有过两个月僵持拿不下胜利的惨状。 凤靳羽似乎已经看到凤烈邪火冒三丈跳脚的模样,这毕竟是烈有生以来大的耻辱。 快到军营的时候,凤靳羽就骗艾幼幼说要给她买糖葫芦让他先和夜无痕同乘,而自己则聪明地换乘另一辆马车。以免引起凤烈邪的怀疑。 果然,一进军营就瞧见凤烈邪身披金色铠甲,座下一匹汗血宝马,脚蹬银月金色靴,英姿飒爽,霸气卓绝,远远地朝他打招呼。 晚宴奢华热闹,觥筹交错,美女如云。凤烈邪对宠爱的七皇弟向来不吝啬,美酒美人款待。 凤靳羽本就生性清冷淡薄,此刻对歌舞升平不敢兴趣。此般暗潮汹涌的诡异让人脚底寒,因为凤烈邪见面之后未提幼王妃半个字,没有谈及此行召他前来的目的。 比起忐忑,让他如坐针毡的是艾幼幼。 她有没有乖乖听话跟着无痕?有没有哭闹引来怀疑?她是不是还等着他的糖葫芦?晚上有没有吃饭?吃的什么?…… 一串串问题脑海轰炸,耳畔的歌舞声凤靳羽一点都听不到了。 “七弟?”凤烈邪低沉优雅的嗓音传来。 “呃?”凤靳羽蓦然抬眸,对上那一双含笑却深邃不明深意的黑眸,他眼神不带一丝闪躲,如往常一般清冷无波让人瞧不出任何破绽。 凤靳羽面对大事的沉静内敛,无人能及。 “七弟对朕的晚宴很不满意啊!”凤烈邪黑钻般的眼眸带着探究的锐利精光。 “倒也还好。”凤靳羽平淡开口。 “可朕却觉得七弟心不焉,有什么让七弟牵肠挂肚连朕喊了你七次都不带反应?” 七次,他喊了他七次么? 凤靳羽心头一紧,他自己都不知道对幼幼的想念已经到了充耳不闻的地步。 “路途劳累,臣弟有些倦怠。”凤靳羽说了个再自然不过的借口,他现一心只想回到幼幼身边。 “那七弟早些去歇息。明日再商讨战事。”凤烈邪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将怀的美人儿放倒大腿上,旁若无人亲吻缠绵。 “臣弟先行告退。”凤靳羽冷眸扫过左拥右抱的凤烈邪,心徒然不悦。 他还记得幼幼对凤烈邪爱的执念,让她即便痴傻也残留意识一直唤着“烈烈”,现如今为他怀上龙子,痴痴呆呆孤苦无依,他却这里温玉软香抱满怀,夜夜流连美人窝。 这个光芒万丈、火爆又玩性太重的帝王心,幼幼,到底算什么? ☆、chapter057 057 这样的男人真的能给幼幼幸福么? 这样的男人真的能好生待她和那腹的孩子么? 凤靳羽的轻叹如羽毛飘落,把幼幼还给这般风流成性的男人,到底对不对? 带着满心焦虑,凤靳羽军营里转了大半圈确定没有眼线跟来,才钻进夜无痕的营帐。 “靳羽!”艾幼幼一见来者白衫如雪、清冷又俊美无俦,但听脚步就能认出,她一个大拥抱差点将他扑倒,小脑袋他冰冰凉的胸膛顶来顶去。 “咳咳,属下出去看月亮啦。”夜无痕偷笑一下,退出门把风,他可不愿做电灯泡。 凤靳羽宠溺地摸摸她银色的卷,从怀掏出一串糖葫芦她面前扬了扬。 “糖糖,要吃要吃!” “是糖葫芦。”凤靳羽浅笑纠正她的错误,将糖葫芦举高,偏不给她,宠爱地逗着,“吃可以,先告诉靳羽幼幼有没有乖乖听话?” “唔——”艾幼幼眼馋得咬着手指,乖乖地点头,“有哇。可乖可乖。” “好,奖励幼幼个。”凤靳羽将糖葫芦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幸福地舔糖衣,他心顿时也盈满了喜悦和满足。 这一秒他才现,只是看着她吃东西他所有的烦恼、寂寞都会跑光光。和她一起,幸福就会变得好简单。 “想我么?”凤靳羽替她擦着唇角的糖渍,唯独对她没有洁癖,这恐怕一辈子都没想过会说出的话,竟也变得如此自然而然。 “想。”艾幼幼不假思地点投入捣蒜。 “你是想糖葫芦?”哼,看糖葫芦眼睛都拔不出来了,都没多瞧他两眼。 凤靳羽手指她鼻尖轻轻一点,话一出口,他不禁觉得好笑,这种感觉是吃醋么? 想不到他生平第一次吃醋,居然是吃了糖葫芦的醋。 “靳羽吃。”艾幼幼笑眯眯将糖葫芦递到他唇边。 “不要。”他两岁起就不吃幼稚的糖葫芦了。 “唔——”艾幼幼失望地扁扁嘴,好东西要和靳羽一起分享的嘛。 “呃……”真是败给她了,她一扁嘴他就心慌慌,“我吃。你……喂我。” 门外的夜无痕笑得嘴都何不拢,王爷真是变了呀,会说笑话,还会像孩子般撒娇了。 他真想掀开帘子瞧一瞧冰山般又冷又邪魅的景王爷吃糖葫芦是何等……甜蜜。 “堵门口吹冷风有这么开心么?”一个霸气却森冷的嗓音似从地狱传来。 “圣上?”夜无痕的笑容瞬间僵住,糟了,王妃和景王爷还不知情那甜蜜呢,他慌忙扯着嗓子喊,“圣上驾到啊!哎哟妈呀,圣上啊!圣上万寿无疆啊,万岁万岁万万岁啊!圣上……” “啊啊鬼叫什么!喊那么多句‘圣上’,却不知行礼。你脑袋可有被驴踹过?”凤烈邪冷眸一瞪,机敏地朝营帐扫了一眼,就要掀开帐帘。 ☆、chapter058 058 “圣上!”夜无痕豁出命去了,长臂一伸拦下圣驾,“启禀圣上,王爷已经睡了。” “正好,朕多日不见七弟,甚是想念。一起睡暖和,也好商讨战事。”眼神闪烁,当他凤烈邪是傻子好骗呢?若他没有记错,这好像是夜无痕的营帐。 “圣上,男人和男人睡不妥……”能拖时间就拖。 “想死?不要以为你对景王爷有恩朕就不敢动你!”凤烈邪怒目圆睁,浑身散的凌烈霸气震得人脊椎崩裂。 他大掌一掀帐帘带出一阵冷风,正好与刚欲出门的凤靳羽碰个正着。 “皇兄。”凤靳羽优雅阖美如精雕细琢的阿修罗神像,冰白的手指一拉,帘子唰地落下遮住帐内的一切。 “七弟不是睡了么?这么晚打算去哪?”凤烈邪唇角勾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但笑意到达眼底却森冷骇人。 “路途劳顿不小心无痕帐内睡着了。臣弟正打算找皇兄商议对付赫连千昊的法子。”凤靳羽拉起凤烈邪就走。 凤烈邪手指慢慢捋下他拽衣袖的手,笑了笑:“不必多此一举,就无痕的营帐谈好了。”他根本不给凤靳羽反应的机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咦?刚才明明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怎么空空如也了? 凤烈邪视线扫描一圈,落床榻上时黑钻般的眼眸危险地眯起,被子被顶起一个包,一个小球正瑟瑟抖。 “那是什么?”凤烈邪用手指了指床上的球。 “是臣弟近日养的一只小宠物。比较怕生,一到晚上就钻进被窝了。”凤靳羽用身体一挡,从容不迫地回答。 “哦?几个月未见,臣弟的兴趣换了呀。朕记得你一向只对修道,吟诗作画和武功感兴趣,何时喜欢养宠物了?你不是讨厌宠物的毛弄脏你的雪白袍子吗?”凤烈邪心的怀疑变作邪肆的笑容不断加大。 “一个小兴趣而已不劳烦皇兄费心。我们还是先商讨军国大事。” 凤烈邪锐利的眸光再扫描,忽然现地上有一串啃了半个的糖葫芦,他冷冷邪笑一脚将糖葫芦踩扁:“七弟你的变化真让朕瞠目结舌啊,居然吃起糖葫芦来了?” “这是喂宠物的。”凤靳羽感觉自己快绷不下去了,他不担心欺君之罪掉脑袋,而是怕牵连到艾幼幼。 “吃糖葫芦的宠物,有趣儿。那朕也要玩玩!”凤烈邪眼射出一道冷光,猝不及防将凤靳羽一推,唰地揭开床上凸起的被单。 屁股!果然是一个屁股!一个女人瑟瑟抖的屁股! ☆、chapter059 059 身上的被单徒然撤离,艾幼幼吓得差点哇地哭出声,慌忙跳到凤靳羽怀,颤抖地揪住他的衣角:“怕怕!不要躲猫猫了。” 躲猫猫?他们就快死喵喵了。 凤靳羽呼出一压抑已久的气,提到嗓子眼的心大赦般放了下去,事以至此,死喵喵就死喵喵。 望着那一头标志性的卷,洋娃娃一般可爱绝美的面容,凤烈邪眼底兴奋的火花一闪。 先前的狠狠折磨再弃之不顾,的确是出自对她欺骗的愤怒,凤烈邪不断提醒自己要将她玩弄鼓掌,让赫连千昊瞧瞧他的亲妹妹如何臣服他凤烈邪的身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世得不到解脱。 可这种报复却远远抵不过思念的煎熬,就算只是兴趣,这种兴趣也太折磨人。 可她怎么扑倒凤靳羽怀?两个人,还抱那么紧! 凤烈邪眼珠转动,眸光徒然转冷,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全明白了,那些流言都是真的,赫连幼幼和景王爷勾搭一起了! “这就是你的宠物?”凤烈邪的眼神足以将凤靳羽杀死。 “是的。”凤靳羽抱紧艾幼幼,冰白容颜带着泰山崩于面前皆不改色的平静。 “朕的女人、一个敌国的奸细,是你的宠物?哈哈!七弟,你不是和朕开玩笑?”明知他气得冒烟还摆出超脱万物的平静,凤烈邪越瞧凤靳羽越觉得火冒三丈,“朕记得你对女人向来没有兴趣。是谁一直朕面前唠唠叨叨说‘江山手,何愁其他。儿女情长,怎能和君国天下相比?男儿志向不温柔乡。赫连幼幼只会成为你的绊脚石。’这谁说的啊?” “是臣弟说的没错。” “原来到底只是说给朕听的。你早看上她了对不对?所以才朕耳边念叨出老茧,让朕断了对她的念想,你好乘虚而入。”可恶!骗子!他居然会相信这鬼话。 什么神一般的人物,什么清心寡欲,不过都是想抢他女人的伪装! 凤烈邪的咆哮震人耳膜,艾幼幼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不轻,哇地一声哭出来,一个劲儿往凤靳羽怀里钻:“怕怕!怪兽!靳羽,我要回家!” 怪兽?靠了,她居然说她自己的男人、帅到掉渣的皇帝是怪兽? 回家?她和凤靳羽已经有家了?他才是她的男人,他才是他的家! “幼幼不哭,乖。不怕不怕。咱们回家。”怀的小人儿浑身颤抖,眼泪啪啪一直掉,凤靳羽被哭得心都碎成一片片。 还幼幼?叫得好亲热呀!幼幼这名字只能他凤烈邪一个人叫,只能他一个人抱。 “靳羽,抱幼幼觉觉。怕!”艾幼幼揪着凤靳羽的小手吓出冷汗,只有和靳羽睡她才不怕怪兽。 睡……睡?凤烈邪脑袋嗡地爆炸,怒吼一声:“你和她睡过了?” ☆、chapter060 060 “哇呜——”艾幼幼哇哇大哭,怪兽吼得她汗毛疼,太可怕了。 “不哭不哭,靳羽陪着幼幼。”凤靳羽顾不得理什么怒气妒气,他此刻只想将他的小宝贝抱怀,好好的怜爱,只要她不怕了不哭了,他死都可以。 靠,他只要一道圣旨就能将面前的狗男女千刀万剐!他们不怕死吗?居然敢忽视他。 凤烈邪的拳头咯咯作响,冷眸激射怒火:“凤靳羽,如果朕没有记错,你怀抱着的是朕的女人。” 凤靳羽一怔,他被幼幼哭得乱七八糟,居然忘了艾幼幼确实还是凤烈邪的女人。 而他,是断然不能和皇兄抢女人的。这般护着幼幼,皇兄甚至会怀疑他通敌叛国。想到这里,他抱紧艾幼幼的手不禁无奈地垂落下来。 哼,算你识相。 凤烈邪冷哼一声,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冲艾幼幼勾勾手指,霸道命令:“过来!” “不!”回答响亮又干脆。她才不要和怪兽一起,那怪兽又吼又叫,还用凶巴巴的眼神瞪她。 见她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反而抱凤靳羽紧,事情便已不关乎奸细和通敌,只是男人之间的争斗,论魅力论权势,千万种他都定不能输给凤靳羽!这是一个皇者的尊严和威信! 凤烈邪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朕再说一遍,过!来!” “不要不要!只要靳羽,你是怪兽,大!混!球!”艾幼幼啐了他一口,要分开她和靳羽的都是大坏蛋。 大混球?两个男人同时一怔。 凤靳羽快要跌倒,这谁作孽教她骂人的话呀!骂了脾气烂的凤烈邪是怪兽,再加一个混球,她死定了。 “朕……是怪兽?混球?”凤烈邪拖着长长的尾音,脸红一阵紫一阵。 骂他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凤烈邪猛然揪起凤靳羽怀颤抖的小人儿,往床榻一抛:“朕就是混球,今天混给你看看!” 她粉嘟嘟莹润又微微翘起小小弧的唇形,实太诱人了,让他一看就有种想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还有那绝美如同洋娃娃的面容,娇弱无骨的小身体,怎么看都是世上诱人的点心,他要狠狠地品尝千万遍。 凤烈邪突然用力撕开她单薄的衣裳,粉红肚兜包裹着雪白的柔软,正因为她的挣扎而迷人地晃动。 一点都没变,小蠢蛋还是那么可口!一如往常,她可以轻易挑起他的怒火,加可以轻易点燃他的欲火。 “靳羽——呜呜——”艾幼幼用力踢打着,氤氲的水眸向凤靳羽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怜极了。 凤靳羽早已握紧的拳头让指甲刺入掌心,流出鲜血的痛也不能让他冷静。 见自己的女人不但拒绝宠幸,还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凤烈邪黑眸闪过一丝炽热的火焰,他扯破她的衣裳,紧紧捏住她纤细挣扎的手:“想死?” ☆、chapter061 061 他才不乎有没有弄痛她,他现只想让她知道她究竟是谁的女人! 凤烈邪将她拉向自己,低沉愤怒的声音对她下令,也对旁边的男人宣布:“赫连幼幼,你给朕听好,你是朕的女人。这辈子都是朕的女人!” 凤靳羽几乎要冲过去将他拖开,却因为一句话所有的动作霎然止住,犹如冷水浇头般战栗不安。 是啊,她是他的女人。 他不过是她的小叔子。他有什么权利干涉人家夫妻之间的事? 她本来就是爱着凤烈邪的,深深的爱,只是她傻了,忘了他们的爱情。 她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那时候,她会回到她心爱的烈烈身边。 她会忘了他,顶多笑着感激,对他说一句“谢谢你的照顾。” 他不过是她生命的浮萍,他只是照顾她的奶爸。 她对他的依赖,仅仅只是依赖,而不是爱情。 他还奢望什么呢? 可是,凤烈邪这么粗鲁,会弄疼她的。凤靳羽看到凤烈邪的大手她手腕掐出红痕,比用刀割自己都痛,鼓足勇气出虚弱的声音:“皇兄,你会弄疼她的。” “朕的女人,朕想怎样就怎样!”凤靳羽的插手让凤烈邪的怒气再次被燃高,他不顾她的哭喊,捏得用力,还撕破了她唯一蔽体的裙子。 他要做什么?打算他面前强迫幼幼行夫妻欢好么? 她身子骨弱得一捏就碎,还怀有身孕,怎么经得起凤烈邪暴风般的猛烈? 凤靳羽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一声:“皇兄,幼幼傻了,你不能这么对她。” 凤烈邪一呆,提枪就上的动作顿了下来,思一阵,随即出一丝冷笑:“她是见奸细身份败露得不到朕宠信,才转投你的怀抱,哼,这种装疯卖傻的把戏你也信。怎么,嫉妒、吃醋了?” 是,他是嫉妒,是吃醋。但他自己的痛楚算什么,凤靳羽担心她的身体。 凤靳羽将双蛇纹身和原委向凤烈邪一一叙述,却惟独没有提及艾幼幼有孕身。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还不能确定性格火爆、喜怒无常又多疑的凤烈邪,若知道幼幼怀有身孕,会不会又误会孩子是他凤靳羽的。 那样事情会变得糟。 他和艾幼幼虽未生过男女之事,但毕竟这段日子他们的确有睡一起。 告诉凤烈邪他只是像宝贝一样哄她,给他讲故事,并未动任何邪念,凤烈邪能相信才鬼了。 “这么说,她是黑暗门的人偶。那给赫连千昊的密信怎么解释?赫连幼幼到底是为谁做事?黑暗门的门主怎么会将她自己的人偶毒傻?她怎么会被凌天国南宫绝的人送回来?”凤烈邪冷静地思着。 艾幼幼趁他意识放松,迅速挣脱束缚扑向凤靳羽。 ☆、chapter062 062 “靳羽,靳羽,咱们回家。”艾幼幼哭喊着,眼泪汪汪垂着脑袋,不敢再瞧凤烈邪怒气冲天的眼眸。 凤靳羽安抚一阵,转而对眼看就要火的凤烈邪解释,转移注意力:“此事却有蹊跷。” “她现对你很是依赖呀!”凤烈邪自知无从责怪照顾傻幼幼的凤靳羽,但眼前二人的相依为命拥抱太刺眼,让他的感激荡然无存,有的只是酸溜溜的醋意和难以平复的痛。 他大手一伸,猛然将艾幼幼拉到自己怀,气呶呶地瞪了凤靳羽一眼。 “哇呜——不要你,我要靳羽!只要靳羽!”艾幼幼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一咬,口窜入一抹血腥。 该死!居然咬他! 咬也不放手!就不放手!凤烈邪忍住剧痛,将艾幼幼禁锢起来,她这辈子休想再跑出他的掌控。 可这一口还真是……痛哦!还有那又尖又细哭声,把凤烈邪耳膜要震成千万片。 凤烈邪忍受不住,不耐地怒吼一声:“怎么才能让她不哭了?烦死了!” 凤靳羽缓步上前,手指轻轻抚摸艾幼幼的长,这是他后一次摸着她海藻般的卷了么? 他们就要一辈子分开了么? ☆、chapter063 063 凤靳羽眼眶不禁红了,不行,不能掉泪。不能让她看到一丝不舍。她不能再对他依赖留恋,她该依赖的人是凤烈邪才对。 “幼幼乖!不哭不哭!”凤靳羽抑制住喉头的哽咽,微微一笑,“幼幼哭的话,靳羽会心痛。幼幼不乖,靳羽就不喜欢了。” “你胡乱说什么?什么心痛,什么喜欢?还要朕再重……”居然敢他面前勾引他的女人,心脏跳累想静止了?凤烈邪咬牙切齿,却艾幼幼哭声霎然止住的一秒,换上惊异的目光,“咦?还真管用。真的不哭了,你怎么做到的?” 和艾幼幼一起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从她光溜溜翻墙落进他的园子,抓了他的命根子,他们的生命就牵扯一起了。 那时候她饿了渴了不知表达,不知危险还要去抓鱼,真是傻得可爱,又让人心疼。 那时候,她不会说话,只会烈烈烈的叫唤,走路还是用爬的。他费了好大功夫才纠正她同手同脚。 …… 凤靳羽不禁露出一抹幸福却异常落寞的微笑,她孤独,她无助,一如从前的他。他们相依为命的日子,真的好快乐。 “你笑什么!”凤烈邪不满地打断他的怀念。 ☆、chapter064 064 “没什么。”往事如过眼云烟,她就算是云,也不属于他这片天空,凤靳羽苦笑,对凤烈邪交代,“她怕毛毛虫。” “废话!”这一点凤烈邪比谁都清楚,“朕和幼幼之间有过美好回忆的时候,你凤靳羽还清小筑念经呢。哼。” “哦——”凤靳羽的眼神恍惚到对不准焦距,能始终挂着一抹僵硬的笑已是他大的能力,若靳羽不坚强了,怎么给幼幼做榜样? 凤靳羽喉头一滚,继续说:“她爱吃鸳鸯五珍烩、酥炸粟米鱼、八宝醉香鸡、荷叶冬笋汤……” 这他就不知道了。凤烈邪心升上不小的醋意,不耐道:“朕不想听你背食谱。”他一向对什么都不关心,怎么记得清楚这么一大堆无聊的东西? “她喜欢白色,粉红,水蓝色。不是这三种颜色的衣裳她不穿。而且她经常忘记穿鞋,要时刻提醒着,不然乱跑很容易着凉,脚会扎破。她不记得路,走过就会忘,要随时跟她身边。她喜欢猫花丛里便便,说是喂花花吃饭饭,而且不会自己擦屁股,你必须她叫喊的第一时间赶到。否则她会追着你满院子跑。幼幼每天要洗三次澡,睡前的一次千万不要忘记,不然她一晚上都睡踏实。她晚上睡觉爱蹬被子你睡觉不能太实要时刻注意着。还有,幼幼要枕着大腿才能睡着,还要听故事,每天都要换的,不要将……” “好了好了。朕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一会喊下人统统记下来。”凤烈邪不是不耐烦,而是凤靳羽说的如此详细让他汗颜,让他醋意大,“你就告诉朕,怎么让朕的小蠢蛋不哭。” “这……”只有靳羽才能让幼幼有不哭,可凤靳羽能说么,“不要凶她,对他温柔,她就会对你好了。” “那不就和对小狗一样。这还不简单!如果说好了,门那边。”凤烈邪指了指门口,意思是你可以闪人了。 “靳羽,靳羽不走!”艾幼幼眼看着凤靳羽转身,就要冲过去却被凤烈邪狠狠地按了下去,她力气太小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幼幼乖。这是烈烈哥哥。他会对你好,比靳羽对幼幼还要好。幼幼要听话,幼幼不许哭……”他看见一颗极大的泪珠从她眼角簌簌的滑落,剔透地挂腮边。凤靳羽冰冷的手指那泪珠上一滑,冰冷的液体沁入他的指纹,一直冷到他心里去。 真的说不下去了,真的不能再这般肆意地瞧着她,他必须飞速转身不能让她看到他的脆弱,这是他后的坚持了。 “靳羽不走!带幼幼一起走。靳羽去哪幼幼就去哪。”艾幼幼小鼻头红红,强忍住眼泪,靳羽说了不许哭,她就不哭,可她为什么胸口好像被刀扎过,好痛好痛。 凤靳羽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不能回头,也不能说话,一说话哽咽的声音便暴露万般不舍,幼幼会担心的。 “靳羽,你会回来么?” 不,他不会回来了。 对不起,幼幼,靳羽骗了你,靳羽陪不到太阳掉下去好多好多次也不离开。 靳羽食言了。靳羽说了谎,靳羽是坏人。靳羽不能再和幼幼一起了。靳羽不配。 以后,就让烈代替靳羽继续宠着你,爱着你。 为什么一步步是那么漫长,像是走刀尖上,眼流的是泪,可心滴着的却是血。 ☆、chapter065 065 “靳羽是帮你去买糖葫芦。”凤烈邪出乎意料地帮靳羽圆谎,因为他的心也有小小的震撼,幼幼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一向根清净,七情不为所动的景王爷居然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景王爷何等睿智又高傲,神一般高高上,以他清冷无情的性子,不可能为任何人波动情绪,居然为一个傻子落泪。 是否说明他冰冷的心,已经装进了另一颗心。 呵,大男人掉眼泪,真是可笑。凤烈邪嗤笑,心头却如冷风过境,如果换作别的女人,他也许会割爱,可惟独幼幼,绝对不行! “哦。”艾幼幼点点头,冲着那萧瑟的背影充满希冀地大喊,“靳羽要快回来哦。幼幼会等靳羽。一直等一直等哦。” 幼幼,忘了我。凤靳羽回头也无地大步走出营帐。 断了,本就是无望的依靠。 他又一次被抛弃,只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的选择,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失去了心的人要怎么才活下去? “王爷……”夜无痕瞧见凤靳羽面颊的泪痕,心好似瑟缩一起,王爷又要孤零零一个人了么。 “没事。”凤靳羽想给他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却勾不起唇角,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笑了。 “全天下人都知道王爷离不开幼幼,幼幼离不开王爷。连傻幼幼都知道!圣上为什么要横刀夺爱?凭什么我家王爷就要可怜的孤身一人。”夜无痕跟凤靳羽身后气得牙颤,赌气地说。 “不得放肆!”凤靳羽望了一眼营帐内的投影,垂下眼睫,“我给不了她幸福,若有一天她清醒过来,看到一个喝血的王爷她会吓坏的。我习惯了,习惯了。”习惯寂寞,习惯孤独。 这才是他难解的心结!他不是人,也不配拥有人的幸福和爱情。他不该有奢望的。 凤靳羽不想说话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开口。 不知何时已下起雨来。 透骨的雨水顺着额头滑过面颊,顺着下巴流成冰线,他不觉得冷。 只是心像被雨水捻成的线,缠绕。 心被厚厚冰层包裹,看似坚不可摧,可里面装着的只是清风一吹即散的齑粉。 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片冰凉的粉末生根芽。却来不及呵护便被粉碎。 放肆的冷风混着雨水穿透了他整个身躯,这样的感觉就像浸严冬深潭的寒冰里。 而营帐的凤烈邪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面对凤傲国雄姿英的帅挺皇帝,艾幼幼连瞧都不瞧一眼,只是瞪着圆圆的眼睛一直瞅着门口等靳羽买糖葫芦回来。 “幼幼!”凤烈邪将这软软香香的小东西给揽进怀,他要好好地搓揉怜惜一番。 他一开始恨她、怨她、怨她欺骗他一次又一次,那些悲愤日日夜夜不能消退。 可她的一颦一笑就仿佛烙印脑海,不断地折磨着他、纠缠着他。 他一开始以为对她的兴趣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抹而。 他也试着再找一个可爱的小女人代替这卷的洋娃娃,可他现根本做不到,其他女人已经完全提不起他的兴趣。 所以从他离开的一刻,再也没有真正碰过别的女人,他已经对那个欺骗他的小蠢蛋上瘾了,他只要她。 如今知道事情的原委,她又变成痴儿,凤烈邪心是愧疚,暗暗允诺会一辈子照顾好他,比凤靳羽还要悉心的照料。 “幼幼,你看,我的眼圈都黑了。”凤烈邪指指自己的眼眶,他被思念折磨到死,打仗都没了心思。 ☆、chapter066 066 “咦?黑黑哦。”艾幼幼望着他的眼眶,顿时来了小兴趣,思半天才找出一个自认为合适的形容词,“狗熊!” “狗熊?你有见过这么帅的狗熊么?”凤烈邪嘴角抽搐,真是个见鬼的形容词呀。 “靳羽比你帅!”艾幼幼脑海浮现靳羽纯白如雪的衣袍,淡金色的长轻轻飘动,眼露出幸福的光,她的靳羽谁都比不了。 “我比他帅!”凤烈邪固执地要为自己正名。 “靳羽帅,你是狗熊!混球!”艾幼幼可容不得任何人说靳羽坏话。 “不许你想他!”凤烈邪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行逼她只能瞧着他,想着他。 “不要!” “你看,我的眼圈都黑了。你知道是谁弄出的一团黑色么。”凤烈邪为了不输给凤靳羽,也耐下性子哄她,他就不信凤靳羽能做到的,他就做不到。 “唔——”痴儿果真好骗,很快就被吸引了,艾幼幼偏着脑袋思,终认输,“想不出来。”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凤烈邪冲她抛了个电力四射的媚眼。 “唔?”媚眼倒是抛得性感,可是,“不要,不亲你。靳羽说过不能随便亲别人。” “我不是别人。靳羽不是说了你是我的,我是你值得依靠的男人,说你只能爱我,让我亲让我抱,让我宠么?” “喔,靳羽没有说过哇。” “他说过的你刚才没听到,他还说让你和我睡一起。你知不知道我这黑眼圈都是想你想的。”他怎么一下变这么坏呀,骗一个痴儿会遭雷劈的? 凤烈邪一阵恶寒,可他管不了这么多,她水嫩嫩的肌肤和天真无邪的样子,实太诱人了。 他渴望几个月夜不能寐,终于能有抱着他心爱的女人好好品尝,他怎么能放过她? “幼幼,我们做。” “做什么?” “做有趣的事。”凤烈邪邪魅眨眼的动作足以让全天下女人神魂颠倒,他大掌她肌肤一寸寸点着火,将她香香软软的身体压身。下,眼神也炙热起来。 感觉到他火热的呼吸扑打她的面颊,他充满力量的大手细细地抚摸着她雪白的肌肤,艾幼幼明明感觉一阵热烘烘的舒适感,却依然扭动身子,用小手推开他的胸膛:“不要!不要跟你睡觉!” “为什么?”凤烈邪口气却像孩子般倔强,还带着撒娇的意味,他要向她坦白,“我不和你睡我会睡不着的。真的!” ☆、chapter067 067 “不要!我要靳羽,只要靳羽。我要和靳羽睡觉。靳羽说过不许别人碰。”她不断拍打着他的肩膀。 靠,他这辈子头一次肉麻对女人表白,居然被拒绝。 “你只能和我睡!我才是你的男人!”凤烈邪狠狠地按住她的双手,该死的凤靳羽根本就是个大腹黑,给她灌输乌七八糟的思想就是想破坏他们夫妻感情。 “靳羽靳羽……”艾幼幼被他捏痛,哇地一声哭出来,要是让靳羽知道别人碰她了,靳羽会不高兴的。 靳羽,总是靳羽,凤烈邪快要被她的哭喊折磨得一命呜呼了。 他很不开心! 艾幼幼的哭喊一阵阵传来,他脑海就情不自禁一遍遍浮现她含泪的双眸,受伤的神情,她像是娇弱可怜的花骨朵,正受到无情的摧残,而他就是将她残忍推向暴风雨的罪魁祸。 不对不对,凤烈邪怎么可能对她残忍,他明明已经交代过他要温柔了。 可她为什么不停地哭,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每哭一声,凤靳羽就被万箭穿心一次,担忧终于战胜理智,他狂似的朝营帐冲去,雪白的靴子早已污秽不堪,踏起一地泥水。 脚步却门口顿了下来,他有什么资格去照顾她?他不该再对她有一丝丝的不舍了。 “凤靳羽!!!”营帐内传来一声厉吼。 怎么喊得如此焦急,一定是出事了。 幼幼会不会哭到窒息?凤靳羽没命地飞奔过去,顾不了里面的二人做什么,他只想确定他的幼幼安全。 苍白的手指碰触到营帐的帘子透开一片水晕,只听帐内传来一声冷笑:“不用进来。就站门口。” “呃?”凤靳羽惊诧地一愣。 “站门口给朕守好,朕要和爱妃甜蜜,朕让你离开你再离开。”凤烈邪冰冷的邪笑。 ☆、chapter068 068 凤靳羽宛若被雷劈,险些跌倒,他明白了,凤烈邪是想证明给他看到底谁才是赫连幼幼的男人,他是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已经让步,还不够么? 凤烈邪不顾她的哭闹,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贪婪地欣赏着动人的****,她莹润的肌肤柔细滑顺,雪白种染上了淡淡的粉红,看起来像蜜桃般诱人。 她垂下眼,眼泪汪汪,浓密的睫毛像把卷翘的小扇子,她白皙染上粉红的面颊形成诱人的剪影,她越是楚楚可怜就越能激他想强占的感觉。 水晶般几近透明的肌肤,圆润微微颤抖,两朵红梅因为惊恐而羞涩地缩起花瓣一般,足以挑动所有男人抑制不住的欲念。 “赫连幼幼,永远是凤烈邪的女人!死了都是凤烈邪的女人!”他霸道宣布所有权,是说给门外的人听。 营帐上映照着两个人影,让人不可避免瞧得清楚极了,一个人影正狂肆地压要娇弱的人影上,像狂的野兽般疯狂…… 他的宝贝就里面,无辜纯净的眸子溢满泪水,惊慌又无助,她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凤靳羽太了解这英明的不得了,也邪佞得吓人的凤烈邪。 他处理朝政游刀有余,带兵打仗是所向披靡,他后宫佳丽三千,幼幼这般痴傻的小女人,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她要凭借什么才能栓得住高贵又雄霸州的皇帝? 后宫那些女人的争斗,她能应付的了么? 凤烈邪现是爱她,但这种爱会随着兴趣的消失和时间的推移转淡么?能维持多久? 伴君如伴虎,幼幼什么都不懂,阴晴不定的凤烈邪会容忍到她一辈子么? 凤靳羽很清楚凤烈邪对女人的那套手段,凶猛又残暴的不得了,还爱玩花样,幼幼那么弱小的身子骨非要被他折腾碎了不可。 被残忍对待,她会哭的,她哭了谁来安慰? 凤靳羽越想越觉得是自己亲手将幼幼推向龙潭虎穴,他努力地甩甩头,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是凤烈邪的女人,他不该多管闲事的。 何况他想管,也没有资格,没有能力,他能给她无的宠和怜,却给不了她爱,人鬼殊途,或者是人妖殊途,他一开始就该很清楚他们没结果的。 难道就让她这般一辈子受苦? 正当凤靳羽即将崩溃之际,帐内的哭声逐渐停止,变成噬骨**的吟哦,还有一个诱人的粗重喘息。 凤靳羽苦笑,看来是他多想了。她终究是个需要爱情和欲念滋润女人,是凤烈邪的女人。 她会逐渐忘了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费了多大的力气,凤靳羽才勾唇,雨水冲刷下的淡淡的笑容,转而变成一种宣泄释放的大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 “烈,你就是个笨蛋!大笨蛋!居然用这种幼稚的方法来宣布对幼幼的主权,还那么卖力。你就是不过是想告诉所有人,赫连幼幼是你凤烈邪一个人的。不也正证明了你已经爱上她,爱到非她不可了么。你对幼幼根本不是兴趣,而是无可取代的爱。” 屋内的黑影一顿,传出一声低咒:“用不着你多嘴。你可以闪了。” ☆、chapter069 069 该死的,气他不成反倒让他抓住把柄一眼看破了。 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说那些话不过是为刺激凤烈邪看清自己的心。 只要烈明白幼幼心的重要位置,就会好好待她了。 这样,凤靳羽才能安心的离开。 “好好待她!若你负了她,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抢回来!”凤靳羽淡淡开口。 “朕誓会好好待她。若有一天朕负了幼幼,你管将她带走!”凤烈邪允诺,但他自信他不会给凤靳羽这个机会。 刺骨的寒风浮起他淡金色的长,雪白的长袍微微的颤抖着,凤靳羽本就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加孤单消瘦。 所有人只看到他的邪魅无情,他的清冷超脱,可这种切心割肉的痛,没有人看得见,从未有人关心,心被穿了一个大洞,血不停地流,止也止不住。 营帐内,春意无边。 “幼幼,谁叫你总爱惹我生气。这是惩罚。以后你只须听我一人的话。这样才乖!”凤烈邪孩子般稚气兀自说道。 他轻柔地抱住她,从来没有如此温柔过,只对她一人。 她银色的卷铺散他肩头,他捋过她一缕丝,与自己的墨缠绕,打了一个结,幼幼,从此以后,你只属于我! 凤烈邪满意地瞧了她好久,这才抱她紧紧地睡去,唇边露出一抹胜利又幸福的笑容。 正午的阳光透过营帐洒下一片温暖,天地间却响彻一个凄厉的惨叫。 ☆、chapter070 070 “啊——”痛死了,这蠢蛋干嘛,居然扯他头,凤烈邪将拼命撕扯他们系一起结的艾幼幼按回到床上,“该死,你做什么?” “缠了。解开。”好讨厌,为什么头会缠起来呢?害她不能起身去找靳羽了,艾幼幼手解不开便用小牙使劲儿咬扯。 “不许解开!这是朕给你的专属烙印。”凤烈邪捧住她的面颊,等待她对这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宠爱赏赐欢心鼓舞,再回他一个甜甜的吻。 “幼幼不吃烙饼。” “烙印……不是烙饼。”凤烈邪额头冒出一滴汗,他怎么忘记她已经傻了。 “烙印是什么?”艾幼幼偏着脑袋好奇宝宝一般。 “烙印……”怎么解释呢?凤烈邪笑得春风动人,“烙印就是我给你的爱。烈烈给幼幼的爱。” “唔——”艾幼幼咬着手指像是思到什么事,忽然推开他凑近吻她的唇,“不要你的烙印。我要吃。饿。” 饿了去吃可以,他可以把全天下的厨子宣旨进宫给她做美味,给她搬来一座金山啃都可以,只要她啃的动。 但是不要他的烙印就是不行! 凤烈邪骨子里专属帝王的霸道和倔强又开始作祟:“不行,不要我的烙印就不许吃饭!这是我的爱,你必须接受!” 一听不能吃东西艾幼幼柳眉蹙成一个团,小巴掌啪地推开他的脸:“走开!就是不要你的烙印。不要你的爱,我要靳羽!幼幼只要靳羽!” 她居然把他的宠爱当成粪土,还敢推他的笑脸? 凤烈邪热脸了冷屁股,从未受过如此震撼的屈辱和刺激,他抓起她幼小的肩膀,狂地摇晃:“说你要我的爱!说!” “就是不要!幼幼要靳羽,幼幼只要靳羽,爱靳羽!”千万不要小看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子,当她固执的时候可是会挥出牛一般的倔强、猫一般的任性! 她的身体可以经不起诱惑,因为她智力残缺无法控制,但一颗心却认定了凤靳羽,这辈子就不会改。 小小的执念不起眼,却是山无棱天地合也不能撼动的。 “不许你爱他!”凤烈邪强行扳过她的小脸,霸道地含住她的唇,却被她一口咬出血,他本能地一挥手,将她震出好远。 好痛哇!艾幼幼脑袋磕床沿,摸着满手的血,她惊慌地小脸瞬间失色,明明眼泪已经泛滥,口却依然大喊:“就爱就爱!讨厌你!大混球!你是个坏蛋!我要告诉靳羽,你打我。” “不听话就要挨打!凤靳羽才是混球。不,是混蛋,混蛋配蠢蛋。才会把你这蠢蛋惯坏了!你敢爱他试试看。”凤烈邪火山爆将她死死按住,小孩子是不能惯的,看他不把她臭毛病治好! 凤烈邪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初次和唯一的爱恋无疑美好又狂热,但完美通常会带着一个莫大的缺陷,就是他不懂如何爱人,何况他性格火爆偏激,没什么耐性。 “靳羽靳羽……”艾幼幼越哭越凶,不理他,只一遍遍哭喊靳羽的名字,她不要和混球一起,这个人太坏了,靳羽从来不打她的。 ☆、chapter071 071 “你再喊,信不信朕叫狗熊把凤靳羽一掌给拍死?拍的扁扁的!”对,就是扁扁的,拍成冰肉碴子都不解气! 艾幼幼的哭声刹时止住,惊恐的眼神变为绝望,再变为愤怒…… 她扬起小手朝凤烈邪劈去:“你是狗熊,你杀了靳羽。砍死你!” 咣当! 艾幼幼倒了,没错,他被凤烈邪一怒之下打晕了。 蠢蛋!手刀要能砍死人,西瓜都会飞。凤烈邪不屑地怒哼,终于清静了。 松了口气似的扫过她额头渗出的鲜血,凤烈邪一瞬间罪恶感翻涌,他干嘛老和她的脑门作对,这第几次害她脑袋出血他都记不清了。 他温柔地将她抱起,手掌却触到床单上一片温热的潮湿,这是什么?该不会是……尿? 真脏!凤烈邪厌恶地甩手,什么嘛,这蠢蛋居然被吓得尿了。 他有那么恐怖么?他干嘛要愚蠢得昏了头,吓唬他说是狗熊拍死了凤靳羽! 他难道忘了艾幼幼昨夜把他当成狗熊了? 怪不得她一听狗熊就说是他谋杀凤靳羽,冤枉啊! 该死的狗熊!可恶的狗熊!混球一样的狗熊!他一定要找机会把天下所有的狗熊杀光光! 凤烈邪穿好衣裳,愧疚又无奈地望了一眼艾幼幼,真是个麻烦的蠢蛋!总不能一哭闹就将她敲晕了。 “圣上,该早朝了。”戚离夜门外提醒道。 “早什么早,都午了。朕今天没心情。”凤烈邪快被艾幼幼闹疯了,哪里还有心情早朝,他现一心只想让她乖乖听话。 “依微臣之见,要不,把凤靳羽找来。他可能有办法。”戚离夜建议。 “也好。”他肩头挑着的是江山,他还要打仗处理军国大事,哪有那么多耐心和闲工夫耗一只蠢蛋上,凤烈邪本能地应了一声,可转念一想,“不行。凤靳羽有办法,朕就没有办法么?朕还不如景王爷?” “微臣不是那个意思。”看来皇上是和景王爷杠上,人家都说了只要靳羽只爱靳羽,他还偏要逞强。 “你就是那个意思,要不怎么露出这么可疑的眼神!” “微臣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可疑啊!”皇上的眼神可真尖,小小想一下就会被现。 “让景王爷回月宿山去。”走的越远越好。 凤烈邪就不信凤靳羽做的得到,他就制服不了一只小小的蠢蛋,忽然他眼睛一亮:“去,把凤鸣城的鸟蛋鸡蛋鹅蛋鸭蛋,统统给朕找来。只要是蛋一个不落。” 小蠢蛋不是喜欢蛋宝宝么,这招肯定管用。 “皇上是要做全蛋宴席?” “你就知道吃。速速去给朕找蛋!还有,所有的蛋统统系上粉红色的蝴蝶结。” “遵命!只是凌天国派人送来飞鸽传书,他们的皇帝南宫绝说三日之后到凤鸣城。” 南宫绝那不男不女的死妖怪来凤鸣城做什么?不知道他正和赫连千昊大军僵持着么?现前来怎么感觉颇为诡异呢? 凤烈邪揉揉眉心,他现暂时没有清醒的头脑考虑这些:“速速去找蛋!越快越好!” ☆、chapter072 072 是夜。 老嬷嬷慌慌张张地从营帐内冲了出来,一头撞男人坚韧的胸膛,对上那双冰眸的瞬间,眼角还带着惶恐的余温瞬间一愣,慌忙跪倒:“圣上恕罪!” “做什么这般慌张,想死?”凤烈邪仅是微微皱眉,骇人的霸气带着浑然天成的威慑,眼角扫到老嬷嬷胳膊渗出的血迹便已明了,他手指一抬掀开帐帘。 “圣上,幼王妃不要这些蛋,还不让奴婢们靠近!”宫女指着地上一堆破碎的蛋壳,如实禀告。 “一群蠢货!”凤烈邪忙于战事,派了专人照顾幼幼,不想离开两天就搞成这般惨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群宫女吓得浑身颤,哆哆嗦嗦地连连磕头。 “滚出去!”凤烈邪一挥袖将众人驱逐,伸出手,明黄的袖口绣着繁丽的金线龙纹,手指带着春风的温,抬起了艾幼幼的下颔,“宝贝,这些蛋都不喜欢么?” “我要靳羽。”艾幼幼一翻眼皮,倒也没有躲开他的爱抚。 “成天到晚就一句话,你不烦我都烦!”凤烈邪漂亮的眉毛微微一动,战事吃紧他已心乱如麻,不想她软硬不吃,他本就不多的耐心正一点点被耗。 “混球!”艾幼幼忿忿开口,扬手就是一巴掌,小手却被他猛力捉住举过头顶。 “再骂朕一句,信不信……”我打你!凤烈邪另一只手掐捏住她的下巴,瞥见她眼框盈出的泪水,心下一紧,火热的吻封缄住她倔强的唇瓣,温柔的诱哄流溢,“宝贝,别让我伤心,乖。” “唔……”她的反抗全数淹没他的热情与霸道,揪住床单的手指缓缓柔软张开。 为何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让她安静下来,彼此贪恋着对方的身体,他几乎一见面就会不停地要她,她火热的回应让他沉溺前所未有的快感,可她心却好似飘飘摇摇,愈遥远。 “不要!幼幼,爱我,爱我,像从前那般爱我。你只能是我的。”凤烈邪的强势如风要将她撞碎,没人看到他被湿润压弯的睫毛。 ☆、chapter073 073 一浪高过一浪的喘吟与呐喊天亮才平息,那个永远都火热而强有力的胸膛却不是她想要的避风港,艾幼幼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挪动身体,下床去找靳羽。 靳羽,我好想你,你哪里? 为什么还不回来?不要幼幼了么?艾幼幼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每次这么想,心就好像被撕扯,呼吸都被堵住。 耳畔传来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每一声都好似踏心上。 当营帘被掀开,阳光倏地照射进来晃得她睁不开眼,背部的双蛇纹身火烧般刺痛起来。 明明是明亮的光线,却仿佛铺天盖地的黑暗猛兽般压来,耳畔传来阴鸷犹如地狱阎罗的声音“我的人偶,没到期限,你还不能回来。” 瞧见那一头阳光逆风狂舞的嚣张绿,艾幼幼的眼眸一刹那瞠圆,哇地一声哭出来:“不要!不要!烈烈!” 头为什么这么痛?她看到一个紧闭的黑房间,一双阴邪的眼睛,一头绿,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凤烈邪被惨叫惊醒,她的小手扣住他的肩膀掐出血痕,脑袋不住地往他怀钻,仿佛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怎么了宝贝?” “烈,好久不见。”优雅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你的身材还是这么好。你的女人,身体也很美。” “绝?”凤烈邪瞧见毫不避讳出现他床榻前的南宫绝,迅速扯过被单将艾幼幼的裸露遮住,没好气地斥了一句,“你不觉得这种出场方式很没礼貌?” “咱俩还分彼此么?不过这女人果真不同,从前你可是会毫不犹豫将床上的女人送与我共享的。”南宫绝漫不经心地调笑。 “能有何不同?女人而已。”凤烈邪可不会让南宫绝有机会抓到他的任何把柄,言语不以为意,眼神却是警告。 “我就说霸绝天下的烈,绝不会把心思放女人身上。”南宫绝笑了笑,马鞭一下下敲击着手心,目光扫艾幼幼的卷上。 “绝,你能不能先回避……”凤烈邪实则受不了一个美得和妖孽一般的男人肆无忌惮地盯着他女人一直瞅,可话说到一半却现床单上湿漉漉一片,冒着热气,不是昨夜激情的**,而是……她被吓得尿了。 “幼王妃,我们又见面了。你能回到你男人的身边,还要感谢我从黑暗门手将你营救回来呢。”南宫绝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撩拨人心的性感。 “哇——”催眠般魅惑的声音宛如扼住咽喉,艾幼幼哇哇痛哭起来,几乎是惨叫,呼吸一窒晕到凤烈邪怀。 怎么回事?她还是头一次惧怕一个人,不仅吓得尿裤子,还晕倒。 “绝殿下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凤烈邪即便有怒气,却因凤傲国和凌天国唇齿相依的关系,也要让着他七分。 “你这般态就见外了呵。我听说你和赫连千昊僵持不下,特意带来十万大军相助,另外还有一份礼物。”南宫绝邪魅一笑,拍拍巴掌,一个绝色的美人便掀开帐帘盈盈立于凤烈邪面前。 “水盈可是我们凌天国的第一美人,小弟特意带来送与烈兄,缓解压力。”南宫绝别具深意地邪笑,“烈兄不就喜欢那些刺激的花样么?管收下,虽然水盈不及幼王妃绝色,但服侍男人的工夫可绝不亚于幼王妃。” ☆、chapter074 074 是夜。 凤烈邪凤鸣城设下晚宴为南宫绝接风。 丝竹悦耳,美人歌喉如珠,大殿之上醉生梦死,一片奢靡。 丞相王云义放下酒杯进谏:“老臣以为击退鹰宇国大军并非难事。微臣听闻幼王妃鹰宇国之时与雪翳国太子雪陌舞有婚约,还与其皇兄有不论之恋。奸细幼王妃毒害臣女王淑妃之事圣上不处置,想必是想将这奸细作为筹码引赫连千昊上钩,处死幼王妃再一箭双……” “今日为凌天国绝殿下接风洗尘,朕不想听这些,勿谈国事!”凤烈邪不耐地皱眉。 这老狐狸,暗暗催促他多次要处死幼幼,今日又特意南宫绝面前重提,是料想他会给绝面子。 虽然拿幼王妃胁迫赫连千昊,既能平复朝因王淑妃之死引的众怒,又能牵制赫连千昊,但他不会牺牲幼幼。 “圣上莫非是舍不得那妖女?圣上,要以国家大事为重啊!”王云义为了给女儿报仇,多次进谏都被堵回去,见凤烈邪固执,心是恼火。 “丞相这般说是误会了殿下,殿下岂是那种沉迷美色的人,只是时机未到。”南宫绝漫不经心抿一口温酒,冲凤烈邪笑了笑,“若是殿下独宠那妖女,又岂会接受本王送来的礼物?” “自然。”凤烈邪答得成竹胸,心暗骂南宫绝,你这招真是狠毒啊!既把我逼得无路可退,又想试探我会不会宠爱你送来的女人。若我不接受,你也不会出兵相助了? 宴会热闹的气氛诡异结束,南宫绝临走时还别具深意地嘱咐水盈今夜好生服侍凤烈邪。 金丝棉被,玉枕珠帘。 凤烈邪沐浴过后,眯眸斜卧榻,眉宇间透着缠绕不绝的烦躁。 他不会不知道水盈被南宫绝安插他身边的目的,明白若是拒绝宠幸她会给战事添加多大的麻烦,可对着面前宽衣解带的美人,他丝毫提不起兴致。 应付一下好了。 “臣妾服侍圣上衣。”水盈光洁匍匐凤烈邪面前,手指刻意地描画着他的敏感,媚眼如丝。 凤烈邪简单地“嗯”了一声,大手揽住水盈的纤腰,一个翻身将她压身下…… “啊……圣上……”水盈疼痛却也满足得仙死,拱起身子迎合他的猛烈,需求多。 门啪地一声打开,冷风随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灌入,一个清脆娇小的声音响起:“烈烈,好黑,我怕,我带了蛋,你……”生气吗? ☆、chapter075 075 当艾幼幼的目光落床榻上两个赤交缠的身影,话全部顿喉间。 天好黑,外面风吹得呜呜作响,今夜烈没有来,她以为烈是因为她没有好好照顾蛋宝宝生气了,鼓足勇气来找他,却现他正抱着一个漂亮姐姐做他们每天都做的……有趣的事。 屋内静的只剩下女人欲求不满的吟哦和男人的粗喘。 烛火投射她如水的眼眸,显得加纯洁无污。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床榻上的两个人,她其实根本不知道他们交欢对她来说意味着背叛。 但心却好像被锤子重重地砸了一下又一下,生生的疼。 耳畔他的话还回荡,那么温暖,那么清晰“只要你听话,我就给你。我喜欢你,才和带着你飞。只和你做。” 他明明说过这个游戏只和她做。 可他现却抱着漂亮姐姐…… 他一定是嫌她不听话,不喜欢她了。 靳羽不要她,现,连烈烈也不要她了。 手系着蝴蝶结的蛋啪地一声掉落地上,碎成千万片,粘稠又肮脏。 凤烈邪看到那个白衣女子转身静静退出去的瞬间,两滴极大的泪水从眼眶滚落。 她就那样大冷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袍,兴高采烈地跑来找他,告诉他怕黑,结果,却这般落魄的退出去,受伤的眼神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 “圣上,臣妾还要……”水盈唇角掠过胜利的笑容,双手抚上凤烈邪的窄腰,“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已,幼王妃根本不懂,她不会吃醋的。” “啪”地一声闷响,水盈的面颊登时多了五个火辣辣的指印。 “再说她是傻子,朕让你死无全尸!你,永远无法与她相比!”凤烈邪从她体内抽离,冷冰冰地穿好衣袍。 “圣上,臣妾是绝殿下送与您的。”你可想清楚追出去,休想再让绝殿下出兵救你凤傲大军。 “朕不会被任何人威胁!”凤烈邪又一巴掌抽她的面颊,适才的热情全然不,除了幼幼,任何女人不过是工具而已,若不是顾及南宫绝的诡计,他巴不得现就把这害幼幼伤心的女人碎尸万段。 水盈望着大步走出的那个冰冷背影,狠狠地一咬牙,凤烈邪,你嚣张不了多久了。 赫连幼幼,你就是个傻子,凭什么和我比?我就不信他能时刻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等你的凤靳羽赶来,你们三个统统给绝殿下的霸业横尸做奠基! ☆、chapter076 076 “幼幼!你哪里?”凤烈邪焦急地四处寻找。 厚厚的石墙,风吹上去都会撞出呜呜的冷风。没有一点光线,像个巨大的黑窟窿。唯有一头铺散的卷吹乱到地面卷起灰尘,她抱着双腿蜷缩墙角瑟瑟抖。 “幼幼!”他大步上前,将她收入怀的时候,手指不经意碰触到石墙,传来的温却不及她的身体冰冷。 “不哭,烈烈来了。”他将怀哭泣的幼幼羽翼般包裹,却现他怎么用力都抑制不住她的颤抖。 几盏纱灯夜风摇摇晃晃,似要坠落。 风吹乱她的卷,只能看见一双纯澈的大眼布满血丝,她面颊满满是眼泪,像河泡过,一碰就是个紫印子,快结出冰碴子来。 冻紫了的嘴唇只是不停地颤抖,不出任何声音。 她真的被吓坏了!凤烈邪脑子犹如天崩地裂,痛苦重重擂击着胸口,五脏腑仿彿全翻覆了过来:“幼幼,我的宝贝儿,怎么了?”她不是对男女之事不懂,怎么见到他与别的女子欢好就会怕成这样? 他也不想碰那些女人,不想伤害,可谁叫他身为帝王,要背负天下的重任。 他的爱情,他的身体,早就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了。 本就和赫连千昊僵持不下江山飘摇,若不接受南宫绝送来的宠姬,南宫绝翻脸不认人万一和鹰宇国联手,他江山不保,战死杀场,幼幼不仅性命不保,整个凤傲的姓都会做亡国奴。 可他还是来了,不顾一切的来找她。他会找到一个权衡的办法,一定会! “哇……”艾幼幼终于大声哭倒凤烈邪怀,揪着他背部衣衫的小手僵硬到伸不直,也不放手。几乎是渴求又害怕地泣不成声,“你们都不喜欢我了。靳羽不要幼幼,烈烈也不要幼幼了。” “胡说!”凤烈邪的心都被这哭声狠狠扯痛了,将她横抱起朝寝宫走去。 “呜呜,就是的就是的。都不要幼幼了。”她他怀哭得稀里哗啦。 “烈烈没有不要幼幼。” “烈烈骗人。烈烈说过‘只要你听话,我就给你。我喜欢你,才带着你飞。只和你做。’一定是怪幼幼不听话,靳羽才不回来了。烈烈才喜欢漂亮姐姐。” 想不到她竟把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 是不是代表她心,他已经逐渐开始代替凤靳羽? 凤烈邪几乎是喜出望外地吻住她的哭泣,有泪掉进他的舌尖,激起剜心的怜惜,他深深的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真想把她揉进身体合二为一,再也不让她受一点苦:“烈烈不喜欢漂亮姐姐,烈烈只喜欢幼幼,从今往后,只和幼幼一个人好。” 将她放床榻,凤烈邪刚一起身却现她揪着他衣袍的手,还死死不放开:“幼幼乖,烈烈去沐浴。” ☆、chapter077 077 “为什么去沐浴?” “烈烈脏了,沐浴之后才能抱着幼幼睡。”适才那女人沾染他身体的味道让他恶心,他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那朵纯洁的小花骨朵。 “哦,那你把靳羽喊来,外面冷。黑黑的,靳羽也会害怕。我们一起睡。”艾幼幼松开手,充满恳求地望着他。 凤烈邪犹如被凉水浇头,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荡然无存,原来,她还是想着靳羽,她心里,靳羽是神,他不过就是个暖被窝的。 罢了,他不计较。 如今的一点点小小的意,已经是天翻地覆的改变,她也开始依赖他了,不是么?会好起来的。 他不知如何弥补,恨不得将全天下有趣的玩意儿送她赔罪,即便她不晓得他犯了什么罪,但他内疚。 他不能像凤靳羽那般即便冰冷对待全天下人却独给她温柔,他只能给她一个男人能给予一个女人全部的j情和美好,看着她满足地睡去,他的心才能平静。 即便,她自始自终,哪怕与他身体缠绵,一直喊着的都是靳羽的名字。 天才蒙蒙亮,紧急军号就吹号。 “圣上,鹰宇国大军来犯。此次多调了五万军马,据探子来报,赫连千昊已经知道幼王妃军营,说幼王妃他要带走,还要您跪下来赔罪。”戚离夜来报。 该死,那个混蛋故意走路的风声! 他已经为昨夜的选择复出代价的了么?一定是南宫绝,你好狠。将我逼到绝境,究竟有何居心? “哈哈,笑话!还真是嚣张啊!迎战!” “敌多我寡,况且昨夜圣上弃水盈,万一南宫绝的大军和赫连千昊联合,咱们……” “朕不信,天能亡我凤烈邪?!” 凤烈邪飞速穿起战甲,走出两步,又地折回来,捧住幼幼沉睡的面颊,眼是不舍,吼已然哽咽:“幼幼,烈烈要出征了。你哥哥带了十五万大军要带你走,虽我只有十万人马,此次前去凶多吉少。既已选择你,我便会坚持到底。不会将你交给任何人。” 她还是那样痴痴傻傻,对他的危险也感觉不到。 靳羽走,她哭成泪人儿。 而他走得比靳羽还危险,她却只是猫儿一般睡着。 凤烈邪她仙桃般的唇印上一吻,手指移到她胸口心脏的位置,眼氤氲淡淡的水雾:“这里,何时才会再有我的名字?” “早点回来。”幼幼忽然睁开眼,冲着那霸气卓绝的身影温柔吐语,后两个字,却是凤烈邪没有听到的,“靳羽。” 她眼里,她只是把他,当成了靳羽。 毕竟,他们长得那般想象,都是绝世天资的美男子,一个英挺霸气,一个冰冷邪魅,都是那么爱着她。 凤烈邪脚步微微一顿顿,头也不回地奔赴战场。 幼幼,等着我。等我回来。没有人可以将你从我身边夺走。江山,美人,我都要。 ☆、chapter078 078 血色的战场,无情的厮杀,鹰宇国的大军像头受了刺激的猛兽,狂似的给予凤烈邪军队猛猛的致命打击。 持续三天三夜的对峙,赫连千昊和凤烈邪双双箭暂时收兵。 今夜的雾气很浓,浓得瞧着一切都那般虚晃不真实。 凤烈邪一回凤鸣城就直奔艾幼幼的住处,走到庭院的拐角,老远就看到水盈端着一碗药走进去。 “幼王妃,把这碗药喝了,甜甜的。”水盈端着药碗,强行捏开艾幼幼的小嘴。 刺鼻的气味让艾幼幼拼命地摇头,她惊恐地睁大了眼,挥舞着小手:“不要!不要!” “你给我喝!”水盈拔下簪猛地朝她娇艳的小脸刺去,忽然觉得手臂一麻,整个人被一股强劲的怒气甩飞出去,药碗啪地掉落,褐色的液体咕嘟嘟冒着污浊的小泡。 “大胆!”凤烈邪一步上前刚想把这造次的毒妇一剑劈死,却感觉身后的衣裳紧了一下。 他刚一回头就迎上她救命似的拥抱,怀里的小人儿哇地一声哭得昏天黑地,揪住他衣角的小手不住地颤抖着。 他忽然现,那双本就白嫩的小手居然布满深深浅浅的刀口,凤烈邪脑袋嗡地一声,手指覆上她伤痕的一刹那他感觉心都穿了个大洞:“这是怎么回事?” “哇——”艾幼幼哭得整个人如颤抖的落叶,牙齿磕磕碰碰,声音沙哑的如同破布,想必是一直哭却无人求助,“靳羽带我回家,我不要这里。他们是坏人,他们都打我,用布塞我嘴嘴,用钳子夹我……” “……”晴天霹雳,打得凤烈邪浑身一颤,他猛然撕开她的衣裳,触目惊心的伤口如血蛇一般布满她的身体,有的结了痂,有的还渗血…… 天哪,这三天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痴痴傻傻被人如此虐待,嗓子苦哑却寻不到他,她一定痛死了,怕死了。 是谁?是谁这么残忍欺负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傻子? 凤烈邪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有股怒气直冲冠,他像猛兽般一声咆哮:“戚离夜!!!” 戚离夜一脸凝重地推门而入,瞥见紧紧抱着艾幼幼的凤烈邪,不安地低下头,似有难言之隐。 “朕走之前,怎么交代你的?这就是你好好保护的幼王妃?!!!”凤烈邪怒的咆哮,嗓音都开叉了。 “属下无能,圣上恕罪。但请圣上以江山为重,顾及大局。” “什么意思?”凤烈邪隐约感觉不妙,戚离夜一向忠心耿耿,不会违背他的命令。 “这是王丞相的命令。幼王妃杀了他的女儿,他早嫉恨心。圣上迟迟不处置幼王妃,王丞相连同王将军已经雁门关集结了精兵,圣上若再不给个答案,恐怕三天后他们就会兵。反叛的理由是圣上沉迷女色置江山社稷不顾。微臣已经大的努力才保了幼王妃一命。” 凤烈邪的拳头紧紧地攥一起,可恶,居然鹰宇国来犯的时候谋反! “圣上,臣妾准备的这碗堕胎药,也是为您好。”水盈擦干唇角的血迹,盈盈上前。 堕胎药?“幼幼还上龙子?”凤烈邪阴霾的头顶,照进一缕强烈的光线,他几乎是狂喜着抱紧了怀的女人,激动地大喊,“幼幼,我们有孩子了。” “圣上,这孩子是龙子,可恐怕不是您的龙子。”水盈勾唇一笑,眼底精光乍现。 ☆、chapter079 079 “当朕不敢动你?”凤烈邪扼住她的咽喉,将水盈整个人举空,她却得意地盯着他,眼底是嘲讽。 “烈兄何来那么大的怒气。先完太医所言再杀这女人也不迟。”南宫绝掀开珠帘,笑吟吟地步入,他一身紫衣,精工细作的五爪银色腾龙透着邪魅的奢华。 “且说。”凤烈邪甩开几乎断气的水盈,平复了下情绪,低沉的嗓音威慑十足,“若是有半点假话,朕定株你族。” 太医吓得噗通跪倒,低垂着眼不敢看那个雄狮般的男子:“启禀圣上,幼王妃的身孕已近四个月。” “好了,你下去。”南宫绝屏退太医,缓缓坐柔软的金线绣花锦墩大椅上,“恭喜烈兄啊。喜得龙子。呵呵,但愿不是了什么人的圈套。” “你什么意思?”凤烈邪怎么瞧不出他眼的讥讽。 “我也是好意。怕是某人替人养照顾了女人,养了孩子,还赔上江山浑然不知。”南宫绝笑着抿了一口水盈斟满的温酒。 “他不会这么做。”凤烈邪迷上眼眸,让人瞧不见他的任何情绪。 “据小弟所知。景王爷这三个月可是夜夜都与幼王妃同床共枕。景王爷再怎么清心寡欲也是个男人,如此美色身边,除非他是神。呵呵,都知道景王爷七情不为所动,怎么会好心照顾一个痴儿。但若这女人坏上他的孩子,那就不同了。能让一个女人怀上他的孩子,又多她般疼爱,可见景王爷爱她爱得不轻。如此真挚的爱,又怎会心甘情愿将她还给你。” “够了,景王爷不是你想象的小人。” “景王爷何等睿智,知道你宠爱幼王妃,将来这孩子必定会登上皇位。到时候天下可就不是你凤烈邪的了。唉,我好心的烈兄啊。内忧外患,你可真是深明大义,替人家宠女人保江山。本来我还想出兵援助,看来烈兄也不需要了,为了一个给你戴绿帽的女人,还要顶着人造反的压力对抗敌军。苦了你了啊。小弟真佩服你的勇气和大。”南宫绝讥笑道。 凤烈邪倏地站起身,心头那把怨恨的火苗逐渐窜烧成漫天大火,屋子里诡异的安静,嗜血的气息一触即。 此时艾幼幼抹抹眼泪,扯了扯他的衣袍:“靳羽,回家!” 这一声认错人的呼唤不喊倒好,一出口则是彻底崩断了凤烈邪胸愤恨的火线,他扬起大掌啪地闪了过去。 艾幼幼遍体鳞伤的小身体就如同纸片,被这残忍的力道掀飞,嘣地一声撞红木桌上,酒杯瓜果噼噼啪啪滚了一地。 她感觉五脏腑都要从口震出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从口飞了出,吼一片腥甜。 “哇——”她卷乱蓬蓬地额头,尿了一地,浑身抽搐着去拾地上带着血丝的牙齿,“牙牙,牙牙打掉了。” “贱人!居然联合凤靳羽欺瞒朕!”凤烈邪一脚踩她的手掌,一咬牙,狠狠地捻了下去,她白皙的小手顿时血肉模糊。 ☆、chapter080 080 “哇——靳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艾幼幼抽搐的嘴角一口口吐着血,她用全身力气也搬不开那双烙铁一般的大脚,只好硬生生地把手掌往外抽,可是他踩得太用力,纹丝不动,她一使劲儿扯下一大片皮肉。 凤烈邪一脚飞去将她踹飞,艾幼幼吐着血,爬着疯狂地寻找那颗被打落的牙齿,牙牙,牙牙呢? 靳羽回来带了糖葫芦,她若没有牙牙吃不了,靳羽一定会失望的。 艾幼幼用那只鲜血淋漓的小手抓起掉落的牙往嘴里塞,却怎么也塞不进去,她抽搐着只是不停地做将牙齿往嘴里塞的动作,想要挽回什么。 凤烈邪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袍,沉稳的声音带着残忍:“传出消息去,让景王爷和赫连千昊都知道,三天后,幼王妃赫连幼幼凤鸣城问斩。” “烈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处死幼王妃既平定了内乱,又能将她做诱饵一下除掉两个心腹大患。这步棋果然妙!”南宫绝拍拍巴掌,走到艾幼幼身边,勾起她的下颚贪婪地一吻,“只是可惜了这云舞大陆的第一美人儿。” “绝要是喜欢,管拿去。不过绝身边美人无数,何须碰一只痴傻的破鞋。”凤烈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呵呵。那倒也是。”南宫绝优雅起身,和凤烈邪肩并肩走出享受美人恩去了,临了他回头望了一眼孤零零哭泣的艾幼幼,唇角扯过一抹邪笑,我的小雪,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这只是刚开始,我怎么能这么轻易让你死呢?你的陌舞哥哥还没出场呢。 三日后,凤鸣城外雾气浓重,无云无霞、无日无月,连归鸟都遮隐,仅是苍苍茫茫的白雾。 “王爷,不如属下先去探探虚实。”夜无痕策马拦凤靳羽的身前,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局,王爷此次前去恐怕有去无回,但他们从未怕过任何人,他知道王爷决定的事,绝不会回头。 “他要的是我。你去无济于事。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兵。他毕竟是我的皇兄。若三个时辰后我回不来,再打开交与你的锦囊。”凤靳羽拉了拉缰绳,战马踏着青石路出清脆的答答声,他回头望了一眼雾气的万千将士,毅然决然地策马而去。 “王爷,保重!”夜无痕深深蹙眉,望着那个独步寒风的白色身影,风吹动他淡金色的长,鼓扬起他纯白的衣角,他淡淡的回头,倾城一笑,那般空灵飘渺,淡泊如水。 这个神一般的男人,从来都是这么孤独,又这么傻傻的执着。 明明兄弟要的是他的命,却还固守着心的骨肉亲情,不肯背叛。 明明知道是陷阱,豁出命去也要带回他的女人。 “王爷,属下和万千将士等着你带王妃回来!”冷风送去夜无痕哽咽的声音,和万千将士的呐喊。 ☆、chapter081 081 冰冷的城门轰然打开,马蹄踏破尘嚣一路奔去,即便这诡异的气氛让他透不过气,也丝毫阻止不了他急切的脚步。 细细碎碎的阳光针刺一般打他狭长的凤眸,雾气阻隔了光线,对他来说却有些刺眼。 短短的十几天,却比一个世纪都漫长。 他没有回月宿山,却是凤鸣城边的小城住下。 整整十几天,凤靳羽都没有出门,一个人关黑漆漆的屋子,他每天大的愿望就是等着探子送来她的消息。 她得了几只蛋,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他都知道,她因为得了蛋宝宝而开心,他也开心,她难过,他也随着她流泪。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可以有这么多眼泪。 他从不流泪,从不为谁停留。 这一生的挂念,全部的情绪,却全为小小的她牵动。 这一生,只为她流泪,只为她展颜。 虽然见不到她,但能住靠近她的地方,听着她每天生的事,他就知足了。 长时间的流泪和黑暗让凤靳羽的眼睛一直没有消肿,他撑起手臂遮挡这刺眼的光线,手臂落下的一秒,他整个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远处的花丛,那个身影是那么熟悉。 她衣衫褴褛地坐草地上,凌乱的卷上满是杂草泥土,阳光照她消瘦的小脸,却驱散不了那毫无血色的惨白和那一脸冰凉的泪珠。 她原本纯澈的眼睛暗淡无光,只是呆呆的望着远方,似等待着什么。 她不时地低下头,血淋淋的小手地上乱抓,不停地重复着聚拢,捧起的动作,嘴角全是污泥和草屑。 ……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幼幼——”凤靳羽捂住胸口,半晌,哇地一口血喷出,鲜血染红了他纯白的衣袍。 那个具风情、邪魅、冰冷、从不动情,如神一般的男子,就这样从战马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瞬间,天崩地裂。 淡金色的长风轻轻舞动,流云般铺散,净若初雪的白袍萧瑟地扬起,他倒下去的瞬间,有一道晶莹的泪线从眼角滑出,破碎不见。 身旁的战马一声嘶嚣震破天宇,焦急地扬蹄跺步。 而地上的男子,一动不动,嘴角不停地渗出鲜血,自始自终他只喊了两个字,就是她的名字。 急促的脚步响起,一双冰冷的脚傲然立于面前,明黄的靴尖镶嵌细密珍珠,攒成万寿无疆的花样,凤烈邪的声音冰冷无情:“将景王爷压入大牢。”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抬起地上昏厥的男人,从他身边走过,一串红色的东西从凤靳羽的衣袍滚落到他脚底。 凤烈邪这才现,凤靳羽怀一直护着的,居然是一串糖葫芦。 “哼,这是你们廉价的约定么?”凤烈邪冷笑,抬起脚,将那串血泊的糖葫芦狠狠踩碎。 ☆、chapter082 082 明明是祭台,却被布置成露天的宴会,丝竹缭绕,美人如云,歌舞升平。似乎诛杀她倒成了喜庆的大事。 往日的恩宠如云烟,早已不复存,她不过是他诱敌上钩的诱饵,不过是他宣扬胜利的祭品。 “恭喜圣上除掉了景王爷这心腹大患。据说他暗自屯兵,布置势力,真是狼子野心。” “圣上英明。” 大臣们的阿谀奉承不绝于耳,凤烈邪只是报以微笑,冷静地注视着宾客的异样,当现那个身着灰色长袍瞧不清容貌的高大男子,他唇角划过一抹势必得的邪笑。 放下怀里的美人,凤烈邪缓缓走上祭台,将像畜生祭品一般捆绑的女子解开绳。 他揪起她的衣襟,将那因为惊吓过而抖个不停的小身体,往众人面前一举:“此**女子乃鹰宇国的公主。是赫连千昊那狗贼送到朕身边的奸细,谋杀王淑妃,勾引景王爷意图谋反,祸我凤傲国河山,罪不可赦。今日问斩以儆效尤!” 丝竹声刹那间停止,所有人都被震慑,惊恐地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谁都知道这女人得宠,如今还不是捞了个死无全尸的惨死。 圣上这是有意做给所有人看啊,让天下人都知道,觊觎他江山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靳羽,我们回家。”艾幼幼脏兮兮的小手揪着凤烈邪的衣袖,豆大的泪珠滚落,他却只是冷冷地眯眸,对那可怜兮兮的哀求视而不见,无情地甩开她的手。 此时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台下飞了上来,赫连千昊扯下伪装的衣袍,露出一头张扬的卷,如被激怒的雄狮般狂傲,俊俏狂野的面颊布满杀戮之光。 “凤烈邪,纳命来!”赫连千昊对准凤烈邪的胸膛狠狠地刺了过去。 思绪飞转之间,凤烈邪闪避不及,狠狠地一咬牙,残忍的揪起摇摇晃晃的女子,迎上那疾风般的一剑。 噗地一声,血花纷飞。 风停了,呼吸静了,所有人都呆了。 她的身体都被穿透了,鲜血喷溅到凤烈邪的面颊,还是热的,她只是傻傻地笑着,不哭不喊疼,眸的光线一点点黯淡。 凤烈邪只是一个愣神,铿地一声抽出早已备好的龙纹匕精准无比地刺入赫连千昊的胸膛。 那个雄狮般的男子踉跄一步倒了下去,手却一直抓住艾幼幼的小手,琥珀色的深眸不是战败的愤怒,而是逆流成河的悲伤和懊悔:“小雪,是哥哥害了你!” “带下去!”凤烈邪残忍地扳开他紧握的手指,对周围的人下令。 倒地上的女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呼吸一下都会带出多的血,鲜血从她苍白的小嘴涌出来,再也止不住,她一口又一口地吐着血。 殷红的血液如小河般静静流动,冰冷的地面呈放射状开出一大片血红,如同开到荼靡的玫瑰花海,每一瓣鲜艳都染红她的银,染红男人明黄色的靴子。 ☆、chapter083 083 凤烈邪紧绷的神智霎那间崩溃,他抱着艾幼幼虚弱的身体,按住她的伤口,可无论怎么按,血都不住地往外流。 他小心地跪艾幼幼身边,孩子一般扯她的衣襟,声音哀哀地:“幼幼,你是和我开玩笑,是不是?别闹了。我错了,我认错,你别生气,别赌气,起来,看看烈烈!结束了,都结束了。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他是有意将她挡剑,好迷惑赫连千昊的心智伺机下手。 他太相信自己了,他以为赫连千昊看到她会扭转剑锋,他根本没料到那剑来的那么猛烈,速会那么快。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 台下忽起一片喧嚣,几十个灰衣男子扯下衣袍,鬼魅般欺身而上:“誓死保卫昊殿下和初雪公主!” 凤烈邪早已安排潜伏的高手一拥而上和刺客拼杀起来,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连指挥都忘记了。 “愚蠢!”一抹紫色的身影翩然飘上祭台,南宫绝一把推开凤烈邪,抢过艾幼幼飞了出去。 他们要的是初雪公主赫连幼幼,就要转移注意力!南宫绝阴邪一笑,将艾幼幼用绳子一捆,飞身上马,拖着那娇小的身体策马狂奔。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废弃的麻袋,被马一路拖着,鲜血带出一道凄厉的轨迹,她的绣花鞋掉落下来,被风吹着血泊滚,瞬间变了颜色。 此刻鹰宇国的刺客见救赫连千昊无望,调转目标统统去营救艾幼幼,却被凤傲国的高手围剿,完全败下阵来。 大局已定。南宫绝却仿佛受了什么刺激,浅绿色的长逆风狂舞,痛快地大笑着,依旧策马拖着奄奄一息的艾幼幼一路狂奔。 “幼幼!”凤烈邪起身追了出去,却被大臣们拖住,只见一抹白影翻飞,骑着白马一阵疾风驰来。 凤靳羽一踢马腹,手凝冰剑一舞,唰地切断绳子,他轻巧躬身就将滚落的女子抱入怀,他拉了拉缰绳,抱着她下马。 拾起她掉落的绣花鞋,替那双破皮见骨的小脚穿上。 她雪白的衣袍早已被血浸透,远远望去就像披了一件血红的嫁衣。 他静静的抱着她,踏着一地鲜血,夕阳穿透雾气照射下来,他们周身镀了一层淡淡金黄,安静祥和如同世上圣洁美好的画卷。 “幼幼!你看,夕阳多美。”凤靳羽温柔地为她擦去唇角的血迹,抬起头望向那片金黄的夕阳,平静地微笑。 本以奄奄一息的她,却奇迹般睁开眼,黯淡的眸光倏然亮了一份,他还是那样风情万种又冰冷邪魅,他的笑还是那样温暖,她终于等来他。 她就知道她会来。 “你,瘦了。”她朝他伸出手,他淡金色的丝被风吹起一缕缠绕住她的手指,这样的笑,从来没有这般美、那般温暖、那般真切。 “你,也瘦了。”悲伤过大,反成麻木,凤靳羽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捂住她的手腕,一瞬间,眼泪无声地流下,分崩离析成冰冷的碎片,一片一片刺进心里,鲜血淋漓。 她的手腕本就细瘦得不像话,如今被绳子勒得磨皮见骨,鲜血将她的白衣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湿湿的,凉凉的,顺着衣袍滴落石地上,出清脆的声音。 ☆、chapter084 084 “靳羽不哭。幼幼有乖乖听话。幼幼一直等靳羽。”她也笑着哭了,颤抖的小手为他擦着眼泪,却他苍白的面颊,带出一片血迹,她不停地为他擦着,血却越擦越多。 她也不想哭,靳羽说过什么时候都不许掉眼泪的。可好痛好痛,不是身体痛,而是心痛,她不要看靳羽流泪。胸口和嘴里一直流着的腥稠液体,是血么? “靳羽,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会带你回故乡,靠近你的地方,结庐长居,那是我们的家。如果你活着,我会带你踏遍天下。” “靳羽,幼幼会死么?”她不怕死,只是一想到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靳羽,她就好难受,心要裂开了。 “不会,靳羽不会让幼幼死。靳羽还要带幼幼看太阳一遍遍落下去,再升起来。” 她笑了,他怀笑了。 他的怀抱是那么冰冷,对她来说,却比太阳温暖。他们终于要回家了,她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侍卫们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说一句话。他的脚步决然,所有人只是怯懦地步步后退,手脚都是汗。 “将她留下!”凤烈邪颤抖的声音森冷传来,他看着男人的笑容,从未那么温暖,却平静得可怕,让他压抑得喘不过气,“她死了都是我的人。” “你还要怎样?”凤靳羽冰冷的眸子扫过被俘虏的赫连千昊,冷笑是浓浓的怨恨。 是的,凤烈邪的目的达到了。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知道孩子是他的,知道幼幼无辜。 他从不是轻易被蛊惑的人,可他太相信自己了。 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对付赫连千昊,平定内乱的计划。 独宠艾幼幼让人以为他昏庸无道,他就是等着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造反。 他要利用王淑妃的死,揪出朝所有有谋反之心的人,将他们一网打。 假意用她做诱饵,让众人误以为凤靳羽谋反,国家陷入动荡,让南宫绝放松警惕。 再假装俘虏造反的凤靳羽,南宫绝便不会兵妄动。同时拿“处斩幼幼”为借口,以平定朝内乱,引赫连千昊上钩。 城外的夜无痕打开锦囊,五万大军配合凤烈邪的军队,趁鹰宇国大军群龙无,两面夹击,一举歼灭敌方。打的就是措手不及,让鹰宇国再无翻身之日。 这是一步险棋,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步错,步步错,他筹划已久,并用幼幼的幸福说服凤靳羽配合。 他一直都胜券握,如今大局已定,凤烈邪赢了,不仅坐稳了江山,还俘虏了赫连千昊,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展。 唯有一样,却完全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艾幼幼不该那一剑,不该被南宫绝拖尸。 不想伤害的人,确成了他成就霸业的牺牲品。 他错了,真的错了。 他辜负了靳羽的信任,也害了他爱的女人。 ☆、chapter085 085 “将她留下!”凤烈邪再次重复,孩子没了,女人死了,但她的尸体也必须是他的。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么?”凤靳羽冷笑一声,若不是念幼幼爱着凤烈邪,若不是想给她安定的生活,若不是念兄弟情义江山社稷,将幼幼还给凤烈邪后,烈找到他说出计划,他断不能同意的。 他根本不该相信凤烈邪有能力做到万无一失,不该相信他说有能力保护幼幼,不该相信烈说会放过幼幼,成全他们。 “他爱的是我。” “你真的爱她吗?”凤靳羽反问。 “她爱你吗?”凤烈邪没有回答,他的答案肯定,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只想让凤靳羽弄清楚痴傻的幼幼对羽只是依赖,不算爱情。 “她爱不爱我有何妨?她对我来说,就像骨、就像血、就像肉。她需要我,就像我需要她一样,这种需要就像呼吸,平常得几乎让人忽视,没有呼吸,却再也活不下去。即便不爱,这已足够。”凤靳羽没有看他,凤眸含笑,专注着怀里的女人,他的眼,从来只有她一个,她就是全部。 “为了一个将死的人。你宁愿带回一具尸体,也要反了朕?” “就算是尸体,幼幼也是靳羽的。”他对他的兄弟情义做到情至义,如今他不会再让步,他说过那个人若负了她,他会毫不犹豫将她带走。 他从来都是先为别人着想,如今已经履行了兄弟的承诺,他能为皇兄为国家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凤烈邪冷笑着威胁:“带她走可以,交出兵权,从此你不再是景王爷。” 烈,你太贪心了。凤靳羽就知道烈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江山,知道他当时虽然答应成全他和幼幼,其实压根就没打算放手。 凤烈邪外人眼里性格火爆,毫不沉稳,他却了解这个野心勃勃的帝王,步步为营,重重算计,想必早预算利用完他,再削去兵权将他架空,抢了幼幼。 他的衷心,不过是凤烈邪的棋子。凤烈邪就是那样一个江山美人都不放手,都想要的男人。 “拿去。”凤靳羽笑了笑,好似应允一件再小不过的玩意儿般答得云淡风轻。 天下不过尔尔,他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她,别无他求。 凤靳羽护住艾幼幼的魂魄,抱着她朝城门走去,眸光扫到人群惶恐不安的水盈,他脚步一顿。 “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话音一落,水盈的人头便被凤靳羽齐刷刷地砍落。 瞥了一眼笑得别具深意的南宫绝,凤靳羽轻轻阖,抱着他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chapter086 086 云舞历448年。 幼王妃出殡入土的这一天,天地苍茫,雨下的极大,到夜里三天都如瓢泼一般。 一顶黑色的软轿大雨缓行,两个时辰才到皇宫。 福王爷凤福雅刚掀开轿帘,便瞧见戚离夜手的琉璃灯明灭上前:“福王爷,圣上雨里站了三个时辰了,景王爷走了,没人敢靠近。” “他哪儿?”凤福雅蹙蹙眉。 “天香园。” 凤福雅披上雨衣一路疾步,刚推开天香园的门便看见雨的凤烈邪。 园子里的灯盏早被暴雨浇熄,摇摇欲坠。 雨太大,他睁不开眼,耳畔只有唰唰的雨声。 雨如无数的白箭唰唰下不停,打地上起了白色的水泡,不知是雨水钻进耳朵还是雨声太大,耳膜生疼。 四围黑漆漆一片,狂风裹夹着暴雨打面颊刀割般疼,而那个钢铁铸就的男人,一身紫衣早已被浇得紧身体,雨水顺着面颊、梢一直淌。 “皇兄。”凤福雅将雨衣轻轻为他披上,他却没有反应。 凤烈邪目光没有焦距,半晌沙哑的嗓音简短道:“雅回来了。” “皇兄……”凤福雅虽一直远泸州,对宫的事了如指掌,知道赫连幼幼对他的重要,但从未见过烈如此失魂落魄,淡淡说了句,“这是你和她初次相遇的地方吗?” 黑色的风雨,凤烈邪忽然转过头,黑钻般的眼眸不满狰狞的绝望。 他按住凤福雅肩膀的手劲差点将他按倒,开口提起的却是凤靳羽:“你告诉朕,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对朕,为什么朕到后,朕都不如他?从小到大,无论朕怎么努力,所有人的视线却总是关注着他。所有皇子里,朕从来是不被重视的人。朕虽说一直和他争,但朕心里乎他,因为只有他懂朕,小时候他被人欺负,被骂是妖妃的儿子,朕替他出头,替他打架。朕以为这种情义是天地灭都不能割裂的,可他为什么连她都要抢走?” 凤福雅的手指为他捋去面颊的湿,却被他一掌打开。 “那时候当他再次回来,朕过誓,要让天下臣服,不让任何人再瞧不起我们。踏着一地的尸骨,坏事都是朕来做。” “这是世界上,只有他懂朕。只有她是真心待朕好,只有她是真的爱朕。朕以为朕足够强大,就有能力保护这两个重要的人。可现,就算朕拥有了这江山,却什么都没了,谁都保不住。” “皇兄,你的谋略和才华是无人能及的。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福雅。”说出这句话,凤福雅雾气迷蒙的眼眸是怜惜,还有一种爱恋,他伸出手臂去抱他冰冷的身体,却被凤烈邪厌恶地推开。 这些年,凤烈邪知道他的心思,不然不会将他调去偏远的泸州,对他而言,凤福雅只是弟弟。 “不,朕是全天下愚蠢,无能的人。若朕真的有颠覆日月的能力,朕不需要利用一个痴儿,不用利用朕爱的女人。她应该被宠爱,被心疼,被好好保护。她为朕吃了那么多的苦,朕却什么都没有给过她。若她还活着,就算抛弃所有,朕也要留住她。” 人生,责身,与谁同归都不可能。 云舞历449年冬,街道覆盖了厚厚的积雪,一辆由雪白锦缎和龙骨木制成的马车缓缓驶入皇宫。 “公子,到了。”夜无痕掀开轿帘。 月一般的男子缓步而出,白袍逶迤,比雪还要纯净脱俗。 厚厚的白貂围领和帽子将他绝美却略显苍白的俊颜遮了一般,但清冷高贵的姿态和气质,让所见之人都不禁忘记呼吸,充满膜拜的敬意。 一竖阳光正巧打他修剪十分干净的指甲上,流转蹁跹,凤靳羽向软轿内伸出手,清冷的声音淡淡唤着:“亦雪,来。我们到了。” ☆、chapter087 087 “我不叫凤亦雪!”车内女孩的声音清脆娇细,像上好的棉锦磨着米珠出一般精致美好。 “这名字你不喜欢?”凤靳羽张开双臂去抱她。 “我叫幼幼!”女孩银白的眸底闪过一抹兽般的野性,敌视地啪一掌挥过去,“不要你抱!” 凤靳羽苍白的面颊登时多了五道爪痕,鲜血一滴滴渗出。 “幼幼,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公子。‘凤亦雪’的名字宫里叫是掩人耳目,对你好。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夜无痕低斥一句,转而从怀掏出药膏,“公子,流血了,涂点膏药。” “无妨。”凤靳羽平静地挥挥手,又要去抱她。 “公子,还是我来抱她。”夜无痕劝道,“幼幼已经不是以前的幼幼了。她不记得你了。你看这一年你光荣负伤多少次。她现年纪小,力气也不大,若再长几岁,只怕会是祸端伤了公子。” “不碍事,她现这样子也有我的过错。”凤靳羽当日带走艾幼幼的尸体,护住魂魄,用千年白莲为她重塑了身体。 无奈法力不够,只能塑成10岁的她,去除不了她背部的双蛇纹身。 不知是自己体内的兽性因子遗留她体内,还是双蛇纹身的后遗症,或者是当年被烈害死的残存意识,这孩子性格古怪,一直不爱说话,像是怕人伤害,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 看到她,就像看到从前的自己。 那股冷漠简直一模一样,倒是多了些野性和娇蛮。 “公子,她现就像只受伤的豹子,实太危险,还是保持点距离!” “就算她是豹子,也是我凤靳羽的。”凤靳羽掀开轿帘,再次向艾幼幼伸出手。 帘掀开的一刹那,光线正好照射他绝美的面颊,五道爪痕还渗着血。 艾幼幼抿抿唇,思一下,小手还是向他伸了过去。 “我抱你。”凤靳羽裹住她的小手,即便这一年他悉心照料,10岁的她还是瘦瘦小小,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孩子那么大。 “我自己可以走。”她固执地拒绝,抓住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凤靳羽眼掠过一抹笑意,转脸对夜无痕说:“无痕门外候着就好。” “公子,福王爷朝。有意邀您前来,怕是会对您不利。”夜无痕打算陪同凤靳羽一起前去,好歹可以保护他。 凤靳羽只是挥挥手,牵着小人儿朝宫内走去。 当凤靳羽和艾幼幼一大一小出现皇宫的时候,立刻引来众人惊诧的目光。 ☆、chapter088 088 所有人都没想到被削去王爷头衔的凤靳羽真会赴宴,居然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 没人知道这小孩是什么来历,但从他们牵一起紧握的手,就能看出凤靳羽宠她不轻。 两人皆是一身白衣,那冷漠又让人畏惧的眼神如出一辙,虽然一高一矮,但看起来分外和谐,就像画走出的一对仙子,惹人膜拜。 “这里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艾幼幼的眼神扫了一圈,嘟起小嘴。 “亦雪不喜欢这里?” “我讨厌这里。”按理说这里奢华无比,比他们住的地方大好几倍,可她就是讨厌这里的一切。好像空气里都有一种肮脏的血腥味,“他们为什么躲着我们还一直看?” “因为他们欠我们的。”凤靳羽唇角牵出一抹冰冷的笑。 “那就让他们赔了这大房子给我们做补偿,倒是不错。”从前住的房子太冷,靳羽的身体总是那么冰,这里应该比从前的房子暖和,那样靳羽的手就不会起冻疮了。 “只要你喜欢,那爹爹就他们消失掉。” “好。” 谈话间,三皇子凤硕和福王爷的小儿子凤彻打打闹闹冲了过来,凤硕一不小心撞到艾幼幼,差点将她撞到。 凤靳羽赶紧将她护身后,不悦地蹙起眉。 凤硕一瞧是个从未见过的人,还是个小丫头,本不打算赔礼道歉,对上凤靳羽满脸的冰冷,立刻吓得打颤:“景皇叔。” “什么皇叔。他早不是什么景王爷了。”凤彻仗着爹爹凤福雅朝得势,比其他皇子还要蛮横。 “可是……”凤硕还是有点怕。 “什么可是。他现就一庶民。别忘了就是他和那个贱女人害得全后宫的女人被圣上逐出宫,也包括你母妃。”凤彻狠狠瞪了一眼凤靳羽。 自从艾幼幼“死”后,风烈邪解散后宫,身边一个女人没留。凤靳羽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冷着脸说:“向亦雪道歉!” “道什么歉。该不会是凤靳羽你的私生子。一个野种!先前你不就和那个叫赫连幼幼的贱女人……” 凤彻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感觉一阵冷风乍起,艾幼幼一巴掌狠狠抓他的面颊,登时多了五道深深的血口:“我爹爹的名字是你叫的?你这贱狗!!我的名字叫凤亦雪,不叫野种!” “你……放肆!” 啪又一巴掌,凤彻整个人被凤靳羽掴倒:“这一巴掌算你学礼数的学费。” ☆、chapter089 089 凤彻被二人冰冷神圣的气质震慑,抹着眼泪和凤硕跑开了。 看着两个小孩仓皇逃走的样子,艾幼幼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他们骂我,你很生气?”凤靳羽淡淡说。 她终于接受了凤亦雪的名字,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这也是第一次开口喊他“爹爹”,虽然这称呼是他让她叫的,但真正被她说出口的刹那,他心还是泛起忧伤的涟漪。 “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任何人骂你。”她的眼眸透着一股冷傲的倔强,异常明亮! 这种明亮就如同正午的阳光照射雪地上折射出的强光,不仅晃得睁不开眼,令人心折。 凤靳羽牵着她的小手走梅树下,雪白的丝履踩落雪上,出咯咯的声音。 他细心地觉一进这片梅林,她的脚步就慢了下来,他也悄悄放慢脚步迁就起她的速。 两个人以前很少说话,却出奇的默契,像同一个人似地。 凤靳羽现她银白的眼珠,一直异常兴奋地盯着枝头的花瓣滴溜溜地转动。 “你喜欢梅花?”凤靳羽蹲下身,手指摩挲上她娇嫩的唇瓣,刚一碰触,一种关乎情爱和**的心悸突然袭来,让他刹那失神,悄悄收回手。 今天她穿了一身和他同款式的月光缎白色小棉袄,滚毛的白貂围领和帽子遮住她出众的卷,只露出一张小脸,冻得红红的,美得令他几乎停止呼吸。 她不再是从前的傻幼幼,小小年纪已是个美人胚子,凤靳羽能确定,她长大了会比从前还要美。 虽然她也不记得他,却意外地长成和他儿时相似的脾性。 若说从前是才子佳人,倒不如说现这相似的灵魂和脾性才算是独一无二的天造地设。 如同两个泥人打破之后重塑,你有我,我有你。 这一切都让他爱得加痴迷,可她现还是个孩子啊。 “嗯。”艾幼幼点点头。 凤靳羽个头有一米八四,只是优雅一扬手,便摘下枝上一朵梅花,抵到她面前:“送你。” 他的指上还沾着淡淡的梅香,艾幼幼忽然现,面前这个淡淡微笑的男人,此刻竟比梅花还要绝美。 不知是他温和的笑意还是那一缕香气,就这样染进她的心里。 她咧唇一笑,捧起他的面颊,温暖的小舌舔去他伤口的血迹:“消炎,这样伤口就好的快。” “傻瓜,你又不是消炎药膏。”他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 他手指带过的明明是一片冰凉,她的小脸却一阵红热,心里也暖洋洋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艾幼幼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他的面颊,伤痕处停住:“我总抓伤你,为什么你一次也不生我气?” ☆、chapter090 090 “因为你是靳羽的幼幼啊。”凤靳羽握住她的手指,将小小的她扛肩头,“这样你可以亲手摘到多的梅花。” 他将她扛肩头雪地里转着圈,梅花一瓣瓣飘下落他们雪白的帽子上。 她拈起掉落他肩头的花瓣,取下他的帽子,一头淡金色的长流泉般飘逸倾泻。 艾幼幼将小小的花瓣戴凤靳羽的间,稚嫩的声音道:“戴上我的花,你就是我的人。” 若说她什么时候爱上他,或许就是他将她扛肩头摘下梅花瓣的一个瞬间。 此生,她认定了他,她只是他的人,他也只是她一个人的靳羽。 其实她一开始就不讨厌他,只是这高贵,冷漠又苍白的男人,眉宇间纠结着太多的沉郁和愁苦。 让她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他,失去这份宠爱,所以她一直才拒绝。 两人淡淡的笑声被阵阵微微送来,像是雪山上盛开的雪莲,纯净而圣洁。 风烈邪远远地望着梅树下两个雪白的身影,同样的白衣,同样的苍白,他们那么和谐,好似灵魂都是相同,可这女孩是谁? 一团好似闪烁着月之光泽的雾气,罩着两个雪白的人影,像是携着风雪带着寒梅出现龙腾大殿。 宾客满是朝要臣,没有后妃,因为风烈邪将后宫的女人全部遣走。瞧清来者是凤靳羽和一个小孩,原本的欢声笑语诧然止住,融融的暖意被二人冰雪般的气质骤然冻结。 “景王爷别来无恙。”凤福雅笑着打破安静局面。 凤靳羽眼神扫射一圈没有现风烈邪的身影,只是牵着艾幼幼的小手,傲然而立,不答话,甚至未瞧他一眼。 “圣上身体不适,晚些来。景王爷这边坐。”凤福雅指了指角落,那位置孤僻,椅子也不好,这举动显然是有意羞辱。 凤靳羽一张冰块脸瞧不出任何情绪,倒是一旁的艾幼幼忽然挣脱他的手,直奔正前方。 她一屁股坐全宴会好的椅子上。 龙盘金的朱漆御座,包着柔软的金线绣花锦。 她拍了拍椅子,对殿央那冰雪般绝美的男子勾勾手指:“过来,坐这里。这里暖和。”爹爹身体太冷,坐这里会舒服很多。 ☆、chapter091 091 凤靳羽微微一笑,天地间仿佛展开一团耀眼的霞光,他缓缓朝她走去。 全场人呆了,艾幼幼也呆了。 她终于知道爹爹为何不常笑,她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笑容,让人心碎,她甚至觉得整个灵魂都为他颤动起舞。 “这位置是我父皇的……”凤硕结结巴巴的开口,他怕凤靳羽,也怕那个长得很漂亮却一把抓死人的小女孩。 “是啊,这位置是圣上的。”王丞相眸射出一道鄙夷的光,意思就是这虽不是龙椅,但你这不是王爷的庶民没资格坐。 王丞相?当年是你联合人欺负幼幼的?凤靳羽唇角牵出一抹极淡的冷笑,眸底精光闪动。 “死老头,你是他父皇吗?他父皇都没说不可,你就代表他父皇的意思了?”看这老头尖嘴猴腮就没好感,艾幼幼拉着凤靳羽坐下,“我们就坐这里。” 还真是酷啊!不,是嚣张,两个冰雪般的人,都是这么嚣张狂妄!众人惊得大掉眼珠。 凤靳羽坦然地坐下,将艾幼幼放大腿上抱着。 不是王爷了还那么狂肆!凤福雅心里对他恨的紧,依旧做起笑面虎:“景王爷,这么多美食,你就一点也没胃口?” 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凤靳羽的反应。 这饭若是不吃,保不准又给他扣上什么不干净的帽子。 毕竟这一年凤靳羽虽不是王爷,暗展的势力却庞大。已经引起朝的恐惧,威胁到凤傲国的江山。 凤福雅这次邀凤靳羽前来就是想找个借口将他除掉。 凤靳羽没有动筷子,满脸的冷漠,福雅,你知道我只饮血,从不吃人类的食物,这么多人面前让我吃,是想拆穿身份让我下不来台了? “哇,好多好多好吃的哇。瑶柱镶玉瓜、糖蜜椒香炙羊条、糖醋松鲤鱼、燕丝东坡肉……都是我爱吃的。爹爹,来之前你都吃饱了,人家还没吃。你不许跟我抢哦。”艾幼幼用筷子敲着碗边,兴奋地大喊。 “爹爹就吃一口。”凤靳羽淡淡笑着拿起筷子。 “不行,一口都不许吃。今晚你只须喝茶。你敢吃一口,亦雪和爹爹急。哼。”艾幼幼嘟着小嘴夺过凤靳羽的筷子。 “依你。”凤靳羽手指摩挲着墨玉茶杯,浅酌一口,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 可恶!计划居然被一个小女孩两句话破坏了。他们一定是商量好的。凤福雅表面笑,暗却捏紧了拳:“景王爷倒是宠她得很呐。” 凤靳羽满意地打量着大快朵颐的艾幼幼,这孩子,倒是长了一颗玲珑心。 虽然之前对他爱理不理,但心里竟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生活的细节,连他从不吃饭她都注意到了。 这种灵魂的默契,还用得着商量吗? “这孩子还真是可爱。景王爷教导有方啊。不如和皇子们比比对诗。”凤福雅笑的阴邪,看那不雅的吃相,就知道是个目不识丁的野丫头,到时候看你的面子往哪放! ☆、chapter092 092 艾幼幼大嚼食物的动作一顿,对诗?她讨厌读书,爹爹也一直没让她学。这下糟了。 她悄悄扯了下凤靳羽的衣袖,他却只是握了一下她的手,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那我来出对子。忧劳可以兴国。接下一句。”王丞相笑着说。 “洗澡可以健身。”艾幼幼抢答。 宴会上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凤靳羽的孩子就这水平?分明是个草包! 凤靳羽倒不以为意,还满意地摸摸她的小脸,她耳边嘀咕了句:“说得好,就这么对。” “清水出芙蓉。”王丞相又出了一句。 “蠢猪各不同!”艾幼幼小手将座的人一一指了个遍。 这死丫头,居然暗指着骂他们呢!凤福雅也出了句:“天生我材必有用。” 艾幼幼嘿嘿一笑:“你的儿子会打洞!” 全场立刻笑翻,这对子真是绝了!骂人都这么工整! “爹,那野种骂我!”凤彻气红了脸,扯着凤福雅的衣袖告状。 “贱狗!你再骂句野种试试?”艾幼幼火了,倏地从凤靳羽身上跳起来,要把凤彻撕烂似的,却被凤靳羽轻轻按了下去。 “不学无术也不能出口成脏!景公子是怎么教……”王丞相刚一开口便见凤靳羽手的茶杯盖咻地闪过一道白光,他喉间一阵生疼,飚出一道血线,一头栽了过去。 大殿瞬间诡异的安静,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凤靳羽居然用一个茶杯盖,就这般众目睽睽下取了当朝宰相王云义的命。 “我的女儿,轮的着你来教训?欺负她的人都得死!”凤靳羽即便怒时也是平缓的调调,但那清冷无波的声音像坠入银河的万年寒冰,神圣不可侵犯。 后一句话不仅是说欺负如今的艾幼幼,他言出必行,今夜前来的目的,是兑现诺言,他说过,欺负过她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大殿内窜出一群黑衣人,恍若有乌云蔽日的气势,但没有凤福雅下令,却也不敢妄动,只是静候指令。 诡异的气氛迅速弥漫,隐约可以嗅到愈加浓重的血腥味,此时一个清脆的小声音大喊了声:“爹爹,我要撒尿!” 所有人的目光移向艾幼幼,只见她猴子一般攀附凤靳羽身上,蹭了蹭去,一副尿急的样子。 “去!”凤靳羽平静地应了声,从宫女手拿过一盏琉璃灯递到她手上,“有了这个,就不怕黑。” 艾幼幼提着琉璃灯慌张地向外跑,却被侍卫拦住,她气呼呼地大喊:“上管天,下管地,拉屎撒尿你们也管?若不闪开,我就地解决!” 凤福雅蹙眉朝侍卫挥挥手让他们放行,一个小女娃,这皇宫里还能跑了不成。 艾幼幼刚出门,大殿内不知哪个不怕死的家伙喊了句:“小小庶民,谋杀丞相,罪当诛!” 几十个黑衣人锵地抽出长剑,疾风般朝凤靳羽攻击。 ☆、chapter093 093 大殿内盛乱一团,宫女四散逃命,怕死的大臣钻到桌子下,打翻满桌的食物,桌上的桂圆橘子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凤硕被吓得尿了裤子,躲到墙角直喊救命。 凤靳羽没有佩剑,但拈花摘叶即成武器的武功,不仅将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还将当年设计过艾幼幼的大臣杀得一个不留。 没错,他就是来报仇的!今夜,那些坏人都得死。 艾幼幼胡乱对的几句诗,倒是很好地给他大开杀戒找了借口。 这种不许商量就配合得天衣无缝的默契,感觉很不错! 血腥味弥漫,尸体遍地横,凤福雅早已布置的人马远不止这群黑衣人,很快大殿内就涌出黑压压一片侍卫将凤靳羽团团围住。 “景王爷的武功又精湛不少啊。”凤福雅虚情假意地拍拍巴掌,“你若答应留宫,今日这些人命,相信圣上不会和你计较。” “是他叫你这么做的?”凤靳羽冷冷开口,留宫不是好吃好喝伺候着,而是软禁。 凤福雅绕开话题,笑了一下:“你欠他的总得还。相信圣上也希望你能留这里。” 呵,到底谁欠了谁? 此时艾幼幼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钻了出来,望着满地的尸体,她只是不安地蹙了蹙眉,凑到靳羽身边。 “亦雪,你怕吗?”凤靳羽不理会凤福雅,只是俯下身,端详着艾幼幼的小脸,却现她手的琉璃灯不见了。 凤靳羽立刻明白这小家伙做了什么,手指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真是个鬼灵精! 艾幼幼吸吸鼻子:“又不是流我的血。怕什么!” “若我们回不去,死这里,你怕吗?” “和你一起,我就不怕。”她小手摩挲着他冰白的唇瓣,爹爹长的真是好看。 “抱紧我!抓牢了。”凤靳羽抱起她,扯下腰带将她的小身子捆自己身上。 “留不下人,就留尸体!”凤福雅残酷下令,他早就看不惯这高高上的凤靳羽,今日打定主意让他死。 凤靳羽抱着怀里的艾幼幼,飞身而起,潮水般用来的厮杀声,杀出一条血路。 血流成浅浅的小溪,大殿内刺目光线的将他们的白衣和面容映得冰雪般圣洁,他抱着她就这么和无数的人厮杀,动作行云流水。 连杀人,两个人都美得像画一般。 热乎乎的鲜血喷射到她面颊,小小的她却一点都不怕,只是安静地靠他冰冷的胸膛,环住他的脖子。 自从跟着他,就会跟他一辈子。 好像他们的生命,上辈子就是连一起无法分割的,就算是死一起,也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一种幸福。 “住手!”风烈邪霸气卓绝却冰冷异常的声音传来。 ☆、chapter094 094 所有人都停下手的兵器,统统跪倒:“圣上万岁万万岁!” “皇兄,臣弟好意邀景王兄前来赴宴,他却杀了王丞相,还……”凤福雅恶人先告状,想去揽风烈邪的胳膊,却被他冷着脸甩开。 “那老东西早该死了。”风烈邪的声音像泡过冰水,他早想处死王云义这反臣,碍于兵权收回建立威信需要时间,才迟迟没有动手。 “小七,这些日子,过得可好?”风烈邪优雅的步子上前,手掌搭凤靳羽的肩膀。 凤靳羽微微一侧身,避开与他的接触。 “不好了,圣上,福王爷,着火了。西边的大殿起火了。”太监慌慌张张来禀报。 “愣什么,快去救火啊!”凤福雅下令。 “彻皇子,失踪了。” “还不去找?!”凤福雅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凤靳羽,你根本不是独自前来,还宫内安插了高手制造混乱啊。 风烈邪倒不以为意,目光转向艾幼幼,说不清是赞许还是惊诧:“小家伙,是你放的火?” “我不是小家伙!”艾幼幼瞪了一眼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真讨厌,刚才放火的时候他就一路跟着,原来他当时没阻止,是等着跑到这里向爹爹告状啊。 “你叫什么名字?”风烈邪笑眯眯地瞅着这张绝美的小脸,眼泛出一种极致的宠溺,这孩子与幼幼容貌不同,可那双银白的眼睛,是那么相像。 “我叫……” “她叫凤亦雪。是我的孩子。”凤靳羽抢过话,冷冷地回答。 “你和谁的孩子?”风烈邪的声音带了一份颤抖,据他所知依凤靳羽痴情的性子,不可能和除幼幼意外的女人生关系。 凤靳羽一声冷笑,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艾幼幼准备离开。 “等等!”风烈邪叫住他们,“可不可以取掉她的帽子,让我看一下她的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女孩和艾幼幼很像。 银色的卷只有艾幼幼一个人有。 会不会是靳羽背着他…… “她应该叫你皇叔。”凤靳羽只答了一声,白衣蹁跹朝门口走去。 “皇兄,不能让他走!”凤福雅提醒,“靳羽虽然表面冷淡如水,但当年的仇他若不嫉恨。今日又岂会前来寻仇?而且他虽削去了王爷头衔,没了兵权,这一年却暗展了强大的势力。” “放他们走。”风烈邪没有理会,只是下令众人放行。 “皇兄,你没听现云舞大陆的歌谣怎么唱?” “如何?” “凤傲富,富不过凌天,凌天富,富不过雪隐。这一年来整个大陆遍及四国的大生意,丝绸,酒坊,赌场,青楼……全是雪隐城的生意。凤靳羽就是幕后的主子。他现的实力根本就是富可敌国。这么大的手笔,一定是针对皇兄想要报仇。不将他留下,后患无穷。” “传朕的旨意,凤靳羽恢复景王爷头衔,册封凤亦雪为初雪郡主!”风烈邪缓缓转身,对凤福雅抛落一句,“朕念往日情意对你搞乱朝廷睁一只眼闭一眼,你适可而止。若再针对小七,休怪朕无情。” 凤靳羽势力展再大他都不介意,他担心的是…… 风烈邪凑近戚离夜耳边小声道:“速速进入皇陵,查看幼王妃的尸体是否尚,另外,去查凤亦雪的来历。” ☆、chapter095 095 街道的冰雪覆盖了好几层,雪白的马车夜色行驶得很慢,不是停宿客栈而是朝京都繁华的烟花之地驶去。 春香楼后院僻静的雅间,凤靳羽刚脱去外袍躺上榻,就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幼幼还没睡?”他翻了个身瞅着门口的小人儿。 屋内没有点灯,唯一的光线,是门口一束清冷的月光打那个小小的人影上。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衣,光着小脚,抱着枕头。 一双银白色水亮的大眼静静地凝视着他,月光她长至脚踝的银色卷迷蒙起白金色的淡光,她整个人就像雪水晶雕刻的精致娃娃。 “我要和你睡。”艾幼幼关上门,却没有靠近床前。 “不可。” “为什么?”她嘟起嘴。 “雪舞一会就到。让他抱你睡。” “我要和你睡。”她固执地重复,故意挪动一下光着的小脚给他瞧,“你不和我睡,我就站这里一晚上。” 他知道她又再要挟他了,轻叹一声:“爹爹身子冷,和我你会冻坏的。” “可你也会冷。”爹爹身体一直像冰块。 “爹爹不怕冷,夏天爹爹再抱你睡,可好?”他做事从不和人商量,炼钢化成绕指柔,却独宠她,从未改变。 “夏天爹爹抱睡我给我祛暑,冬天就该换我给爹爹暖身子。” 凤靳羽心一暖,拗不过她,轻轻将薄被掀开一个角,艾幼幼冰雪般的小脸绽开一朵笑,小身子飞快地钻了进去。 “睡。”凤靳羽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艾幼幼躺他身边,见他以后背相对,一张小脸迅速跨下来。 屋内很静,静得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均匀而浅薄。 月光照他淡金色的长上,像浮起的幽幽水波。 她才觉,身边的这个男人连呼吸都美得不可言喻。 可为什么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一层薄如蝉翼,却捅不破的隔膜?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手试探着搭上他的窄腰,感觉他轻轻一颤,却也没拒绝。 于是她的手渐渐沿着他优美的曲线向上移,轻轻地放他胸口的位置,艾幼幼才满意一笑。 他逐渐急促的心跳传来,每一下都让她心安,这样的节拍也带起她心跳快速的频率。 终于,她伸出两只手抱住他,将小脸紧紧地住他的后背。 他身上的体香是淡淡的白莲香气,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好闻得不得了,可他的身子却一直那么冷。 “爹爹,还冷吗?” “不冷了。”她静静的呼吸一寸寸扑打他的背脊,温温热热,正好是后心的位置,带起一片暖流。 只要心暖,身子,也就不会冷了。 “爹爹,我们为什么不住店,要来青楼?”她以为他是来逛窑子,心里憋屈了好一阵。 ☆、chapter096 096 “福雅派来的杀手跟踪,青楼鱼龙混杂,是好的安身之地。”何况这青楼是他名下的产业,安全。 呼,终于松了一口气。 “爹爹,你有女人吗?”皇宫内风烈邪的话还耳边回荡,眼前是爹爹每晚月下独自****的样子,箫声那么清冷,透着比月亮还要寂寞的悲凉。 虽然爹爹从来都独来独往,但她知道,爹爹心里一定有一个女人,很爱很爱的女人。 想到这里,艾幼幼心里就涩涩的。 “爹爹没有女人。”凤靳羽安静的声音荡漾着水晶般的冰凉。 “我做你的女人,好吗?”她抿抿唇,鼓足勇气开口,睁着期盼的大眼凝视着他,脸红红,呼吸也变快,等着他的回应。 半晌,等来的只是一声淡淡的叹息,像一道冷风,呼呼吹到她心里带起落叶飘飞。 她小脸皱成包子,将他搂得紧,呼吸被堵住一般:“唔——你不喜欢我吗?” “我……”该怎么和她说,她不会懂的,“喜欢,爹爹喜欢你。” “比喜欢那个女人还喜欢吗?”她小手不安地绞着他胸前的衣襟,“呃,就是那个女人。” “这怎么比?”那个女人就是你啊。 艾幼幼下唇咬得红肿充血,忽然张口他肩膀轻轻咬了一口。 哼,什么叫怎么比?没有可比性吗? 总有一天她会长大,她一定要把他心里的那个女人赶跑,让他只属于她! 凤靳羽唇角勾出淡淡笑痕,翻了个身将她抱怀里,两个人静静相拥而眠。 那一夜的场景,又出现梦里。 雨很大,风吹着打脸上刀割般痛,没有一丝光线。 他抱着她的尸体,站雨里,雨水顺着他的下颚流成线,他跪那个男人面前,声音哑得比天空还暗涩,不像人声:“主人,求你救救她。” 这算是他生平开口第一次求人,第一次下跪。 他没有办法,他实走投无路! 他不能失去她,明知道那个人不会放过她,却还是孤注一掷来求他。 只因为他不能让她死。 那个人静静地站雨里,黑色的油纸伞遮住面颊,只看得见一头嚣张的浅绿色丝,华丽的金色衣袍夜里像金属般寒冷无情,被风吹起可怕的弧。 磅礴的大雨连成刺眼的白线,从伞边流下,像是一道天然的水帘。 雨水打地上,溅起白白的水泡,不知是雨太大,还是泪太汹涌,凤靳羽睁不开眼,只是低着头,一直跪着,衣裳湿透了身上。 他的脸苍白消瘦,已经虚弱地看不出人形。 “你背叛了我,还敢来求我?”男人慵懒魅惑的嗓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如同魔音穿耳。 “属下愿意用后半身做牛做马来弥补,只求您救救她。”靳羽没有办法,只好不断地磕着头,一直重复着“救救她”。 她过的太苦了,他心痛啊。 她一直等他,可他还是来晚了。 他不能离开她,若她活不过来,他也不能独活。 可他的能力有限,眼看着一天天过去,她的魂魄越稀薄,他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求那个男人,不停地磕头。 脑门磕破流血,鲜血混黑色的雨水被冲淡。 给人下跪,给人磕头,虚弱的他像乞丐一般卑微。 他此刻不是王爷,只是为了爱的女人能活过来,卑微祈求爱的简单男人。 “你黑暗门,本来就是牛马,何来牛马之说。你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男人冷笑一声,血红的鞭子啪地抽到凤靳羽身上。 ☆、chapter097 097 他湿透的身体瞬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翻出狰狞的皮肉。 疼,很疼。 疼得他身体斜栽倒雨整个身子都抽搐。 苍白的手指按地面,血混着雨水流过指缝,他还强撑起身体跪起卑微的姿势,冰白的嘴唇一遍遍重复着那五个字:“求你救救她。” 男人血红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凤靳羽身上,直到那个原本就清瘦不堪的身体血肉模糊,他才解气一般停止,俯视着他:“救她要付出代价,你可想清楚。” “只要她能活,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 “不用你的命。我要你不能……”男人俯下身,凑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是张狂的大笑。 凤靳羽的心忽然被穿了个大窟窿一般,碎成血淋淋的碎片。 身体终于崩溃般倒雨里,旁边是她冰冷的尸体。 黑色的雨水染黑了她的银,她的小脸还是那么美,却早已没了呼吸。 他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她不带血色的面颊,呼出一口长气,用全身的力气回答:“我答应你。” “这样你也愿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么好。”男人手倏地多出一道匕。 匕泛出清冷寒光,疾风般刺向凤靳羽的胸膛,迅速挑出一根肋骨,“用你的肋骨,配上千年白莲,可以为她重塑身体。但是记忆我会封住。” 暗红的鲜血成放射状喷溅出来。 凤靳羽只是一声闷哼,面颊痛处冷汗,整个脸扭曲变形。 他双手捂住喷血的胸口,失去一根肋骨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 恐惧铺天盖地,因为主人说的代价,不是失去肋骨,而是…… “再救她前,让你见一个人。”男人打了个响指,雨夜里缓缓走出一个男人,雪白的油纸伞,一头雪白的长。 “雪陌舞?”凤靳羽吃惊的瞳孔骤然一缩。 “你可以唤他雪舞。今后他会扮作女人,以幼幼丫鬟的身份你们身边。”男人冰冷的金色面具后是一张胜利的笑颜。 他大笑着转身离去,浅绿色的丝风狂舞,阴鸷的话飘散夜空,如刀子一样钻进凤靳羽心里:“你知道,若背叛我,我保证赫连幼幼会比这次惨。” 凤靳羽手指一合,一道灵光愈合取出肋骨的伤口,他冷冷地注视着雪陌舞。 那个一头白,为了幼幼一夜白的男人,没有说话,一双无神的桃花眸死水一般寂静无光,比雨夜还黑暗,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女人的尸体。 忽然,雪陌舞疯一般扑了过去,抱起雨女人的尸体。 雪白的油纸伞掉地上,打着旋儿,被雨水冲得变了色。 他紧紧地抱着她,埋她没有心跳的胸口。 看不见他的脸,只有一头雪白雪白的长被雨水浸透消瘦的脊背上。 他自始自终都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喊她的名字,枯木般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着。 一直颤抖着。 出低低的泣,那种声音,就像失去伴侣的野兽,出的沉闷呜咽,低低的,幽幽的,是天地崩裂的绝望。 这种声音维持了很久,他一直抱着尸体,维持着那个绝望的姿势。 转而,变成嚎啕大哭。 ☆、chapter098 098 雨水白箭一般刷刷下个不停,他凄厉的大哭撕心裂肺。 磅礴的大雨声,听起来闷闷的,压得凤靳羽喘不过气。 凤靳羽从未见过哪个人会如此大哭,从未听过这般绝望的声音。 没有人看见,那个云雾大陆的第一美男子,那个月一般清雅,花一般妖娆的雪翳国太子这样的大雨夜,抱着一个女人的尸体,泣不成声,完全崩溃。 泣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这样的绝望,那般相似。 凤靳羽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还有一个男人,是那么那么爱她。 这样的爱恋,即便雪陌舞是主人派来监视他们的人偶,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凤靳羽不知道这个一夜白的男人,曾经和幼幼有着怎样青梅竹马的美好过往。 其实陌舞比他长的美,那种惊艳的美貌,就算再过年也无人能及。 凤靳羽甚至有点嫉妒,嫉妒这个绝美的男人拥有了幼幼从小到大的十年。 雪陌舞和幼幼一起,整整十年啊! 那是他永远无法替代和插足的记忆。 凤靳羽不知道这个男人幼幼嫁给风烈邪后受了什么苦,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落入主人手。 他知道,那是任何人不能忍受的酷刑!! 当年他被人灌了药呈现假死状态,就那么活活被人埋掉。 被主人从冰棺里挖出来,全身被放干了血钉架子上,等血一点点流干,失去所有温,像枯萎的花,再被注入灵力,变成任人操控的人偶,靠饮血为生! 这就是黑暗门的人偶!那种慢慢靠近死亡,一点点被绝望入侵的感觉,想起来都恐怖。 当年,他是为了报仇,凭借一口气撑了下来。 而雪陌舞也和他当年经历的相同,能够忍受得住,大概是因为心有爱,一直爱着幼幼,才活了下来。 这样的男人,就算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偶,也定是不会伤害幼幼的。 风传来主人森冷的声音:“你不能……” 脑袋嗡地一声,凤靳羽忽然从梦惊醒,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像个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大口喘息着,睡着的她,还抓着他的拇指。 她每次和他睡一起,都会抓着他的拇指,已成习惯。 这个姿势,代表着缺乏安全感。 陌舞、幼幼还有他,是同一种人。 望着她沉睡的小脸,凤靳羽幽幽一叹,她睡着的样子,真像一只天真的小猫,需要多多的爱。 可将她复活后,看到那个无法消除的双蛇纹身,他才知道,他被算计了。 虽然他不知道主人究竟有何目的,为何一定不放过她,但主人根本没那么好心会救她。 他们三个人落入了深的陷阱,抬头也望不见阳光。 他们的命运还是攥主人的手,这双蛇纹身就像一道符咒,连同那个代价,将他们隔开。 命运,真的不能掌握他们手吗? 就算打不破这枷锁,凤靳羽也要和天一搏。 他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她一世无忧,哪怕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为她掖好被角,轻轻下床,量不吵醒她,走入清冷的小院。 艾幼幼半夜起来,身旁已空无一人,心里好似也空了一大块。 她没有穿鞋,抱着枕头走了出去,去找他。 ☆、chapter099 099 院子空旷旷,树枝压满白色的积雪,光着的小脚踩雪地里,雪一直覆到脚踝,会钻进脚趾缝,冷到心里让人抖。 艾幼幼披散着头,抱着枕头疯狂地寻找那个雪白的身影,穿梭青楼的角落,看见门就推:“爹爹?” “爹你个毛啊!滚!”屋内传来恩客粗暴的咒骂。 她差点忘了这是妓院。 但她还是要找他,依旧一扇门一扇地推,推开一扇就喊一句。 当她推开第三十七扇门,看到惊悚的一幕。 一群男人衣衫不整地围着一个小男孩,出淫邪的笑声。 男孩大概只有十岁大,紫色的衣袍被撕破,露出白皙的肌肤,浅绿色的丝散乱垂落,遮住一张脸,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就像两丸黑水银。 即便蜡油滴身上,被那些邪恶的大手蹂躏,他只是紧皱眉,眼睛里透出倔强的光。 好美的眼睛! 艾幼幼瞬间被那双不服输的美丽双眼震慑,灵魂都颤抖了一下。 男孩看见她的瞬间,唇角划过一抹笑意,眼睛却出求助的光芒。 “放开他!”女孩抱着枕头,呆呆地站门口,倔强的唇角出清脆的小声音。 屋内的男人们一愣,没想到出这声音的是小女孩,本想将她赶出去,但瞥见艾幼幼绝美的小脸蛋,还有一头银色的卷,瞬间露出猥琐的邪笑。 “老大,你看,这女娃像不像波斯来的那种雪白猫咪?”一个男人笑道。 “想不到春香楼还有这么小的雏儿。”一个男人笑道。 “我说,你们放开他。”艾幼幼狠狠瞪了一眼。 “放开他可以。你留下陪我们。”男人邪笑着开口。 “不要管我,你走。”小男孩趴地上。 艾幼幼瞥见他手指被夹出的血痕,心被扯痛了,隐约听见一道轻如风的脚步,于是她抿抿唇,断然答道:“好,我留下来。放他走。” “你可以出去了。”一个死不听话的男孩,换一个冰晶娃娃的绝色小美人也不错。 男人们将小男孩推出门。 门啪地一声关上,艾幼幼听见插门的声音,她顿时感觉不妙,抱着枕头的手紧了紧,却面无惧色地昂起头,对视他们。 男人想伸手她银色的卷,却被艾幼幼一把狠狠抓脸上。 “把她给我按住!”男人抹掉面颊的血迹,“妈的,你还挺野的啊,看你爷身下还能不能野起来。” 男人一步步靠近艾幼幼。 ☆、chapter100 100 她一步步后退,背抵到桌面,嘭地一声。 艾幼幼迅速摸起桌上的热茶朝男人的下身泼了过去…… 门外的小男孩听到一声惨叫,接着就是狠毒的咒骂。 他悄悄趴门缝上往里瞧,那个弱小的女孩被一群男人揪住银,脑袋狠狠地磕桌角,渗出鲜红的血。 小男孩张扬的绿遮住面颊,黑亮的眼眸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贱狗!”艾幼幼咒骂着,挥舞着小手反抗,却还是抵不住,他们人太多了。 衣就要被人撕烂的一秒,一个雪白的身影闪过,带来一阵悠然的桃花香气。 白色的剑舞出亮光,雪白的长丝绸般飘扬,飞溅的红色血液开出一朵朵红梅…… 他身形就像雪花飞舞,伴着粉色的花瓣,美得惊心动魄,几个男人他剑下到地不起,已然断气。 “雪舞。”艾幼幼朝那个人影扑了过去。 “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雪陌舞一身雪白的女装,抱起地上的小人儿,慌张地检查着她的身子,“有没有受伤?” “没有。嘿嘿。就是脑袋被撞了个小包包。”艾幼幼嘻嘻一笑。 “这是小包包?都出血了。为什么不乖乖屋里睡觉?”雪陌舞掏出雪白的丝帕为她擦拭血迹。 艾幼幼兴奋地向他说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随后还不忘炫耀了一句:“雪舞,我像不像大侠?我救了一个人耶。” “蠢死了!若是我来晚了,你就完蛋了。”他气呼呼地捏捏她的小鼻子。 “我才没那么傻,我听见你的脚步才做的决定呢。”雪陌舞和爹爹的脚步都很轻,她很熟悉。 “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你爹爹呢?”凤靳羽搞什么鬼,让幼幼这么点的孩子一个人妓院里乱跑,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不知道,爹爹不见了,我找了好久。”艾幼幼掘起小嘴,目光朝门外寻去,瞥见门口的小男孩,微微一笑。 雪陌舞的注意力全艾幼幼身上,担心她的伤,抱着她朝门外走,没有注意到小男孩。 “姐姐,带我一起走好吗?”小男孩跟他们身后。 雪陌舞忽然回头,瞧见小男孩一头浅绿色的丝,整个人重重地一颤,抱着艾幼幼的手都绞了一起。 这头,好生熟悉,浅,独一无二。 还有那对黑水银一般的眼眸,都让他想起那个人。 “带我一起走好吗?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很饿。”小男孩可怜巴巴地望着艾幼幼。 “雪舞。”艾幼幼扯扯雪陌舞的衣裳,纯澈的大眼闪烁着祈求的光芒,“带上他嘛。他好可怜。” “不可!”雪陌舞冷下一张脸,幼幼你太单纯了,这孩子有些古怪。怎么和你说,唉…… ☆、chapter101 101 “不要嘛,带上他好不好?”她小猫一样他怀里撒娇。 “求求你们,带上我。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看这个可以不?”男孩楚楚可怜的眼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牌子。 雪陌舞接过牌子的瞬间,手一抖,牌子啪地掉地上。 他感觉呼吸都被截成两半,注视着男孩一头浅绿色的丝,半晌才无奈开口:“好。” 雪陌舞抱着艾幼幼,身后跟着小男孩回到后院的住所。 他现是女装示人,一直以丫鬟的身份伺候着幼幼,为她清理了伤口,烧好热水。 艾幼幼刚脱光了衣裳跳进浴桶,门就吱呀被人推开,小男孩一身紫衣站门口。 “不是给你换了衣裳,郡主沐浴。你出去。”雪陌舞将小男孩往门外推。 男孩扭着身子硬是往里钻,他手背捏了一把:“我也要洗!” “雪舞,他好可怜的,你不要对他凶嘛!”艾幼幼嘟起小嘴,笑嘻嘻冲小男孩勾勾手指,“过来。” “姐姐,我和你一起洗好吗?”小男孩挣脱雪陌舞的束缚,飞快地脱掉衣裳。 这兔崽子,脱衣裳的速真快。雪陌舞嘲讽地瞪了他一眼。 “呃……”艾幼幼瞧见他小jj的时候脸一红,迅速用手遮住眼睛,“不好,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耶。” “姐姐不喜欢我,嫌弃我脏?”小男孩豆大的泪珠眼眶滚动。 “我没嫌你脏。”艾幼幼挠挠头,“那你进来。” 男孩笑嘻嘻地跳进浴桶,小手撩起水花,用布巾为她擦背。 “你叫什么名字?”艾幼幼问。 “我没有名字。我不知道我是谁。”男孩眼透出忧伤,低下头。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艾幼幼顿时觉得同命相连,怪不得第一次遇见他就觉得和自己那么像,她笑了笑,“我给你取个名字,叫什么呢?北辰染。好不好?” “我只听说过南宫这个姓。没有北辰啊。” “那样才特别哩。北辰是我独创的姓。只属于我和你。你不喜欢吗?” “喜欢。嘿嘿。” “那好,从今往后你就叫北辰染。我的名字叫凤亦雪。凤亦雪是北辰染的老大。以后我罩着你,再也不让你被人欺负。”艾幼幼拍拍平坦的小胸脯,激情澎湃地宣誓。 “凤亦雪能罩着北辰染多久?” “你是我的人。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小雪,长大以后嫁给我好吗?”北辰染的手指把玩着她银色的卷,忽然开口,眼神幽幽的,带着远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深情。 ☆、chapter102 102 “不要。” “为什么?” “虽然你长得很美,我也很喜欢。但是不要。”艾幼幼坚决地摇摇头。 “为什么?”北辰染的眉头拧成死结。 “因为我长大以后要嫁给我爹爹。” 没人看见浴桶的水下,有一双小手狠狠地攥成了拳。 一旁的雪陌舞身子徒然一震,后背墙壁上,险些站不住,这段对话,怎么那么熟悉? 皇宫的梅树下,三个小人儿坐成一排,黄昏的夕阳投下小小的身影。 “小雪,长大以后嫁给我好吗?” “不要!” “为什么?” “我才不要嫁给长得比我美得男人咧。” “可是,我……我好喜欢你。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你。等我继承皇位,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谁稀罕皇后哟!我本来就是鹰宇国的女皇。” “那我打下全天下送你,这样还不成吗?” “那等你打下全天下再说咯。” “小雪,你没有骗我?”小男孩黑水银般的眼眸绽放兴奋的亮光,他抿抿唇,面颊染上羞涩的红晕。 “骗你又怎样?我就是不喜欢你。就是不要嫁给你!” “为什么?小雪,为什么?” “因为长大以后我要嫁给陌舞哥哥的。” …… 十年前的一幕眼前浮现,那个小男孩也有着一双黑水银的眼睛,也是一头浅绿色的长,也叫她小雪。 “不行!”雪陌舞忽然开口,声音大得吓人,“你们两个,不能一起!” “雪舞你怎么了?什么神经?”艾幼幼惊诧地注视着雪陌舞忽然惨白的脸。 “小雪,你的丫鬟好像不喜欢我。我就这么招人讨厌么?呜呜——”北辰染撇着小嘴哭了起来。 “你一点也不讨厌。我说了你是我的人,没人敢欺负你。”艾幼幼小手搭他的肩膀。 “谁是谁的人?”清冷如雪莲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凤靳羽清冷优雅的身形出现门口,瞧见浴桶里和艾幼幼泡一起的小男孩,面颊骤然一冷:“他是谁?” “爹爹,你跑去哪里啦?幼幼好……” “我问他是谁?!”凤靳羽的面颊冰霜凝结,那浅绿色的丝让他心跳不安地加快。 瞧见那孩子的第一眼,他就有预感,这孩子会给凤亦雪带来灾难。 “他叫北辰染,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 “滚!”凤靳羽眉峰一动,朝北辰染冰冷吐出一个字。 “小雪,呜呜——他们都不喜欢我。你爹爹好凶。”北辰染哭着低下头,乌黑的眼眸敛睫的一瞬间向凤靳羽射出一道犀利的冷光,凤靳羽,你确定要让我走? ☆、chapter103 103 凤靳羽被那阴冷的目光骇得嘴唇微微颤抖,立门口,像冰山一般冷。 “羽,你出来一下。”雪陌舞将凤靳羽拉出门,远远地离开浴室。 “这孩子哪里来的?你怎么能让他和幼幼一起?”凤靳羽冷清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不安。 雪陌舞不答,从怀掏出北辰染递来的黑色牌子。 凤靳羽瞧见的一刹那,脸便失了血色:“是他给你的?” 这块牌子不是普通的令牌,是黑暗门独有的暗风令牌。 “这孩子……可能是他。”雪陌舞苦笑一下。 “怪不得我刚才院子散步,隐约嗅到一股清冽的寒梅气味。只有他身上才有这种独特的香气。我以为有的指示,可找了半天没见人,一走进院子就这味道就越来越浓。原来,他是来找幼幼的。” “不知道他接近幼幼有什么目的。但咱们都不能赶他走。”雪陌舞无奈道,“我还现一个秘密。可能对咱们的计划有帮助……”他俯靳羽耳边悄悄说。 “是因为这个原因?真是意想不到。”凤靳羽叹息一声,笑了笑,“她还真是个小坏包。” “只是猜测。或许留他幼幼身边未尝不是好事。”即便很危险。 四个人天亮便启程朝月宿山的雪隐城驾车驶去。 月宿山的雪隐城凤傲国南部,虽地处偏远,但因为凤靳羽经营的雪隐坊生意越做越大,遍及整个云舞大陆。 富可敌国的经济实力让这座原本偏远的城镇,逐渐展壮大,足以与京都媲美。 一路上艾幼幼瞧什么都奇,身体重塑的一年,凤靳羽为了稳定她的体质,一直和夜无痕、雪陌舞带着她住幽冥山。 那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忽然家如此繁华,艾幼幼自然兴奋得欢呼雀跃,路上还买了两串糖葫芦。 马车驶到王府门口,凤靳羽刚抱着艾幼幼下车,一个黄衫的女子便迎了上来。 “公子,您回来了。”姬无双恭敬一行礼,满眼的思念和爱慕毫不掩饰。 凤靳羽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脸对着艾幼幼说话时,流溢出宠溺的光泽:“幼幼,这家你喜欢吗?” “家倒是喜欢。只是……”那个女人是谁?居然当着她的面用眼睛调戏爹爹,找死啊!艾幼幼咬着小牙,手的糖葫芦往姬无双脸上一指,“不喜欢她!” “公子,这野……漂亮的小女孩是谁?”姬无双本想骂上一句,瞧见凤靳羽脸色不对,立刻堆上笑脸问。 ☆、chapter104 104 “我的孩子。”凤靳羽抱着幼幼,和雪陌舞、北辰染一路步入王府,像是想起来什么,对夜无痕问,“吩咐你的事做好了吗?” “做好了,银线梅雪,全念雪院。”夜无痕笑嘻嘻冲艾幼幼神秘的眨眼。 “幼幼,爹爹带你去看样好东西。”凤靳羽弯起手指艾幼幼的小鼻子上一刮。 身后的姬无双牙齿都咬一起,这死丫头是谁啊?王爷素来独来独往不与人接触的。银线梅雪可是全国罕见的树种,王爷花重金购得就是为了一个野丫头? 死了一个艾幼幼,又跑来一个贱兮兮的小鬼,还和王爷穿同款的衣裳! 不过既然主人说是他的孩子,她还担心什么? 这王妃的位置迟早是她姬无双的。嘿嘿! “你——”艾幼幼小手指她的鼻尖,眸子射出冷光,“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恶!心!” “……”敢骂我?小贱人,你是不是活的腻烦了?掐死你。 “幼幼!”凤靳羽道,“不得对无双无礼,爹爹不的这段时日,都是无双打理生意,处理府事务。” 无双?叫的好亲切啊。 爹爹只唤过她一个人的小名,原来这样的称呼不是特例,他也可以毫无芥蒂亲昵地唤着别的女人。 可恶!艾幼幼狠狠推开凤靳羽,将手里的糖葫芦摔地上,头一不回地跑走。 “幼幼——”这孩子怎么了?他说话的语气不重啊。 艾幼幼忽然回过头,又风风火火折了回来,凤靳羽以为她不生气了,便张开双臂要抱她。 不料艾幼幼根本不理他,将地上的糖葫芦踩得稀巴烂,又狠狠扭上几脚:“踩死你!踩死你!”勾引爹爹的贱女人! 对,她回来就是做这个的。 “幼幼——”凤靳羽半蹲地面,尴尬地张着双臂,又唤了一声。 “不要喊我这个名字。我叫凤亦雪。你取的名字,忘了吗?”艾幼幼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迅速转头风一样跑开。 他没有看到,她的眼眶都红了。 凤靳羽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他站直身体,问道:“陌舞,她怎么了?” 雪陌舞咬住下唇,狠狠瞪了凤靳羽一眼,追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跑了出去。 一旁的北辰染只是静静的站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是怎么了? 他做错了什么? 幼幼好像生气了,连雪陌舞都用那种眼神看他。凤靳羽一个人孤独地站风里,冷风夹着雪片钻进衣袖,有些冷。 “公子,一定是亦雪讨厌奴婢,既然亦雪不喜欢奴婢,奴婢还是走好了。”姬无双泪眼涟涟地作可怜状。 “她自幼脾气古怪。你不必介意。这些日子辛苦了。”凤靳羽无波的声音道,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艾幼幼离去的方向,他的心,也被她带走了。 “公子,这些日子可好?大家都很想念您,无双……也很想念您。”姬无双靠近凤靳羽,手想要去摸他的头。 ☆、chapter105 105 凤靳羽轻轻一闪躲开,蹙了一下眉,优雅飘渺的身影朝别院走去。 姬无双张空的手逐渐收成拳,眼底的恨意翻滚成怒火,凤靳羽,这些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孩重要。 “不要做无用功。有些人是无可替代的。省省你。”夜无痕嘲笑道,提醒她,“那个女孩,你动不得。” 动不得?一个野丫头,她偏要动动看! 雪陌舞一路跟着艾幼幼,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跟着,保护着她的安全。 这孩子外表忽冷忽热,内心比任何人都敏感,缺失安全感,所以才性格古怪,容易受伤。 她难过,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揪一起,一直都是这样。 雪白的丝履踏雪地上出咯吱吱的声音,只有她的脚步声。 这里好陌生,人人都用惊异的眼神瞅她,恨不得拿扫雪的大扫帚将她这个异物扫地出门。 他终究没有追过来。 他为什么不追过来? 他一定是讨厌她了。 艾幼幼感觉一脚脚踩雪地上,都是空空的虚无。 她走湖边,忽然回过头:“雪舞,你跟着我做什么?你走!” “幼……亦雪有了家,现贵为郡主,就不要雪舞了?”雪陌舞抿抿唇,只手捧心做痛苦状。 “我……我哪有说过不要你。”艾幼幼停住脚步。 “雪舞说过,雪舞是亦雪的婢女,从遇见你的那天就跟着你了,无论到哪里,都会照顾凤亦雪一生一世。一辈子跟着你。”雪陌舞靠近她,摸摸她的小脸,“若是郡主不要奴婢,那奴婢现就跳湖。” “跳什么哦?湖面都结冰了。”她笑嘻嘻地捏捏他的脸。 “那就打个洞跳,捞鱼给郡主。”他淡如墨竹的桃花眸流光溢彩。 雪陌舞将她抱到湖边的凉亭,为她脱下鞋,将里面灌入的积雪用手掏出来:“跑得那么急,雪都灌进鞋子里了。这样会生病的。” “雪舞,不要用手掏雪啊。你和爹爹一样体寒,这样手指会冻肿的。”她捂住他的手放唇边,呵出热气替他取暖。 陌舞的手指修长而精致,俨然是画师特有的气质。 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墨香萦绕桃花香,两种味道独特融合,煞是好闻。 “无妨。”那不是体寒,而是我和你爹爹都是被人放干血制成活死人的症状,“别为我暖了,我掏过鞋子的手,脏。” “我又不怕你脏。”她固执地要为他暖手,瞅着他修长白皙的手,疑惑地问,“雪舞,你的手和爹爹的一般大。女人的手,怎么会长这么大?而且你也没有胸。你的头全白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奴婢自幼身体就不好。”病?那就是男人病,他是男人,当然没有胸,至于头……呵呵。 雪陌舞将她的雪白绣花鞋揣进怀里暖热,将那双纤细的小脚夹胳肢窝替她取暖。 ☆、chapter106 106 “雪舞,虽然你的白很个性。但我一定会找到好的药,让你头恢复正常。”她抚摸着他的白。 这一头流雪飞霜的白,真是好看,雪舞若是男子,定是令全天下女人神魂颠倒的天下第一绝色。 “谢谢郡主的关心。”这头还是让它白着,也算是留了个念想。 “不要喊我郡主。喊我幼幼,或者亦雪,雪,都可以。” “郡主不是不让人喊幼幼吗?”雪陌舞好笑地瞅着她。 “你笑什么哦。”她捏捏他的脸,一翻眼皮,“那是不让他喊。我讨厌他,他是坏人。还有那个什么什么鸡双来着,都是坏人。” 你因为他吃醋吗?你为他伤心的时候,可否知道,我也为你伤心? 雪陌舞忧伤沉吟,为她穿好鞋子,掩去眸的苦涩悲伤,笑了笑:“幼幼,我抱你回去。” 艾幼幼忽然扑到他怀,双臂环住他冰冷的身子,将脸埋他胸前,喃喃地说:“原来,我不是他的唯一。我不是啊!” 他感觉胸口有些湿,原来她哭了,她为凤靳羽哭。 曾经,他陪她身边,那份爱恋陪着他们一起长大,十年。 曾经,她对他说“愿得一人心,白不想离。陌舞,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只爱你一人……” 曾经,她的心里只有他,只为他哭…… “雪舞,你也会那么亲切地唤着别的女人吗?”她昂起泪光闪闪的双眼凝视着他。 雪陌舞的叹息如往事一般被风吹散,冰凉的手指为她抚去眼角的泪痕,声音清雅如月:“我只唤你一人的小名。幼幼。” 愿得一人心,白不想离。今生今世,唯你一人。 远处的树下,望着拥一起的两个人,一个孤单的雪白身影一闪,带起一片落寞。 这个世界,伤心的,原来不止一个人。 三颗受伤的心,连成三角形的线,看似密不可分,却固执地存成破除不了的枷锁,默默的,谁能抚平谁的伤? 饭桌上诡异的安静,只听见吃饭夹菜、筷子碰碗边的声音。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凤靳羽不吃人类的食物,但他如往常一样,静静地将她爱吃的糖醋鱼拨干净刺,才夹到她的碗。 他安静地饮着杯的红色液体,眼神却悄悄注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此时的凤靳羽,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却不知如何开口,如何道歉。 她身边有了陌舞的安慰,会不会不需要他了? 艾幼幼将整个脸埋碗里呼呼扒饭,倒没有拒绝那块鱼,只是用筷子将鱼拨到碗边。 拨到一边去,没吃…… 看来,她还生气。 唉……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公子,菜上完了。”姬无双微笑着站凤靳羽身边。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姬无双这些年一直为他辛苦忙碌,凤靳羽虽然为人冰冷,但对下人不薄。 艾幼幼猛然抬起头,一口饭还含嘴里,也不去嚼,眼睛死死地盯着姬无双。 姬无双不是没看出她眼的愤怒,还故意笑嘻嘻地拉过凤靳羽身边的凳子,大鸣大放地坐下。 ☆、chapter107 107 “呸。”艾幼幼一口饭吐到地上,筷子一扔,踢开凳子就走。 “你才吃了一点。”凤靳羽轻柔开口,他不乎她的无礼,她再没礼貌也是他的小宝贝,只是担心她没吃饱。 她不说话,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临了还门框上狠狠踹了一脚。 “奴婢就说郡主不喜欢我。她嫌弃我是个下人。”姬无双明知道怎么回事,还把错推到艾幼幼身上。 声音说的很大,让全厅的下人都瞧见艾幼幼对她的排斥,认清幼幼的无礼,好让所有人都疏远艾幼幼。 “这王府包括整个雪隐城,雪郡主可以无法无天,可以无礼。”凤靳羽一句话很明显的宠溺,让所有人都摆正艾幼幼的地位。 他饮了几口血,忽然感觉然无味,起身追了出去。 雪地里,那个被雪裘裹得像小兔子一般的小人儿,地上踩出纷乱的脚印,不停地用脚踢起雪花,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干树枝,使劲儿挥舞着乱打。 他望着脚下踩出的两团脚印,如他心一般纷乱。 凤靳羽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该不该上前安慰。 他怕她又拒绝,她蹙一下眉,瞪一下眼,他的心里就像嚼着黄连一般苦。 他看到那个小人儿朝树下跑去,一脚踹树干上,十足了劲儿。 不好! 树冠上厚厚的积雪啪地落下来盖住她的瞬间,凤靳羽雪白的衣袍月下闪出银光,迅速抱住她飞了出去。 “有没有雪钻进脖子里?”凤靳羽关切地掀开她的衣领查看。 “才不要你管!”艾幼幼打开他的手,耳边还响彻他亲昵唤着无双的声音。 “今天和爹爹睡,好不好?”哎,她将他吃得死死的,他妥协,投降,认输还不成?讲和,不要拒绝,好吗? “凤亦雪要一个人睡!”她推开他的身体,拣起地上的枯树枝跑开,却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他追上来。 只要他追上来,她就原谅他。 可是……耳畔寂静无声。 她没有回头,怕瞧见那孤单身影会心软,只是不停地打着地上的积雪。 雪花飞空被月光照出晶莹的小亮光,钻入脖子和袖口,凉凉的,一直透进心里。 为什么不追来!讨厌!坏人! 她将树枝一扔,抹着眼泪越跑越远,进了那间奢华的屋子,关上门,耳畔只剩自己起伏不定带着抽泣的呼吸声。 她没有洗脚就钻进被窝,一直呆呆地望着门口,也不见那个纯白的身影。 没人给她洗脚,没人抱着她睡。她忽然觉得好冷,将被子紧紧裹身上,被窝怎么也暖不热。 窗外传来古怪的笛声,忽然,床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chapter108 108 空气顿时弥漫了一种阴冷的冰冷邪气,艾幼幼定睛一瞧,榻下居然钻出一条小蛇,两条,三条…… 不是三条,而是成千上万条蛇! 蛇群吐着芯子地面涌动,五光十色,就像海洋的波涛一般汹涌。 她不敢动,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蛇太多了。多到数不清,床榻上也爬的到处都是。 怎么会有这么多蛇出现她屋子里?谁这么狠毒要害她? 艾幼幼忽然感觉手背一凉,一条五彩的小蛇已经爬到她的手背,亮出白森森的毒牙。 一瞬间,她背脊窜起冷汗直冲头顶,也只是一瞬。 这些蛇很恐怖,可她却出乎意料感觉不到惧怕,可这么多蛇,该怎么动? 忽然屋顶跳下来一只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艾幼幼咕咚咽了一口惊悚的口水。 白色的小兽,雪白的绒毛泛着幽冥的光泽,样子看起来像只猫,两只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种眼神就像看到可口的食物。 它迈开锋利的爪子一步步靠近她,露出两排尖利的牙。 凤靳羽听到笛声,意识到不妙,这时屋内的艾幼幼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幼幼!”凤靳羽一脚踹开门,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瞬间呆住。 成千上万条五彩的小蛇涌动着,地面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些蛇一见凤靳羽,就像是受到什么震慑纷纷散出,出哗哗如潮水退潮的声音。 榻上,一个裹着被子的小球,面前是一只小猫。 不,那不是猫!是天域山的神兽浴血豹。 怎么会出现这里? “危险!”靳羽大呼一声。 这浴血豹长着猫的形态,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就算他法力再高,也没把握制服。 还是得试一试!凤靳羽铿地一声抽出凝冰剑,朝浴血豹劈了过去。 “不要!”艾幼幼大喊一声,“它只是一个饿坏了的小猫。” “那不是猫。幼幼,别怕,爹爹。”她终于肯和他说话了,可想不到是这样危险的局面。 “很危险?那爹爹你不要靠近哦。”艾幼幼还为凤靳羽的安全着想,她壮了壮胆,像浴血豹颤抖着伸出小手,“小可爱,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小可爱?天,她居然叫它小可爱?这猛兽会吃了她的。凤靳羽捏了一把冷汗。 “小可爱,我知道你不坏。你一定很饿是吗?你看我瘦瘦的,不好吃的哟。”艾幼幼对浴血豹眨眨眼。 浴血豹本想一口咬过去,可嗅了半天居然现这食物身上没有一丝人的气味,对上那双银白色的眼眸时,它忽然出一声臣服的猫叫声。 ☆、chapter109 109 它像小猫见到久别的主人扑到艾幼幼怀里,蹭着她的胸口,血红的眼角居然泛出晶莹的泪痕。 此时雪陌舞闻声也赶了过来,随后赶到的是北辰染。 “惜雪?”雪陌舞眼露出大大的惊诧。 “这浴血豹有名字?”凤靳羽也骇得不轻,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 “这是那个人当年送赫连幼幼的五岁生辰礼物。”雪陌舞凑凤靳羽耳边悄悄说,目光瞥向一旁的北辰染,见他一脸诡异的笑容,不由心下一紧。 他到底要做什么?! 呵,不过,想要暗算她幼幼的人恐怕也没想到,千辛万苦召唤来的吃人兽居然会是艾幼幼从前的宠物。 即便幼幼没有危险,那个人也是不可饶恕的。 凤靳羽转身准备找罪魁祸去算账,却听到床榻内的小人儿用小小的声音道:“爹爹,今晚,我还可以和你睡吗?” 一瞬间,脑海像炸开五光十色的烟花,美轮美奂。 他们终于和解了! 脚步犹如被一根红线拉住,凤靳羽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平静地只答了一个字:“好。” “小雪,我怕黑。我能和你一起睡吗?”北辰染小嘴噘高,撒娇般拉拉艾幼幼的胳膊,可现女孩银白的眼眸,已满满是一个雪白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北辰染攥着拳头悻悻地退了出去,身后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息,那是孤单离去的雪陌舞。 北辰染冷笑,陌舞,这种滋味好受吗?她现也不属于你。 艾幼幼抱着惜雪跟着凤靳羽回屋,凤靳羽扭头现她还抱着小兽,不敢靠近,淡淡道了句:“抱着它,怎么睡?” “它不咬人的啦。”艾幼幼抱着惜雪,惜雪也舔舔她的面颊,却对凤靳羽出敌视的呜呜声。 它只不咬你一个人!凤靳羽额上黑线纵横。 “惜雪,这名字不错。”艾幼幼摸摸惜雪的小脑袋,宠溺地对它说,“惜雪,你看那边那个美男子,是幼幼爱的男人哦。” 爱的男人?凤靳羽听到这句话,心里好似开出一朵花,唇角自然而然的勾起来,呀,嘴巴合不拢了。 “惜雪,那是你爹爹。去亲亲爹爹。” 惜雪摇晃着小脑袋走凤靳羽身前,舔了舔他的手指,主人的男人,就是它的男主人。 “爹爹?”凤靳羽嘴角微微一抽,她把这小东西当妹妹了? “我是你娘亲。嘿嘿。”艾幼幼笑呵呵地道,“惜雪,你榻边乖乖睡。爹爹要和娘亲睡觉了。不许吵哦。” 爹爹,娘亲……原来这小东西是女儿。那他们岂不是夫妻? 夫妻要……睡觉…… 面颊好热,他该不会脸红了?凤靳羽迅速转身背对着她,不让她瞧见。 老天,怎么会脸红?他偷笑着摸摸烫的面颊。 可是,这小小的称呼真是让凤靳羽差点快乐得晕厥,他轻咳两声依旧摆出一张红得不像话的冰块脸,不动声色地上榻,掀开被子的一角:“快进来。外面冷。” ☆、chapter110 110 她小脑袋晃啊晃,晕了,她也要晕了,爹爹今天好温柔。 钻进薄被里,她将背对着自己的凤靳羽扳过身子正面对着自己,钻进他怀里,不说话,说不清一脸的表情是笑还是埋怨。 “还生气?”凤靳羽冰雪般的声音飘渺而来,宠爱地抚摸着她的银。 “哼,你是坏人。”艾幼幼手指他胸口猛戳了两下,“这里,坏透了,都黑了。” “那爹爹去洗一洗。”凤靳羽做出下榻的动作。 “不要。”她小手缠住他,搂的紧紧,他胸口喃喃地撒娇,“坏人,以后不许那么亲密喊别的女人,不许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不许为了别的女人不理我,不许我跑掉你不追来。你的心里,只许有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呵呵,他真是迟钝。 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称呼,她不喜欢,他以后再也不那么喊姬无双就是了。 小宝贝一口气说了四个不许啊,岂敢不从? 他她额头轻轻一吻:“依你。” “不要!”她忽然昂起小脸,晶亮的眸子气嘟嘟地瞅着他,“我要你道歉。” “呃……”小坏包真霸道,他声音清清冷冷,倒不温柔,“对不起。” “不是口头上的啦。”她红着小脸,手指将他的衣角揉成一团。 “那要怎样?”他情不自禁微笑,没觉自己笑得有多么温柔宠溺。 “吻我,好吗?”艾幼幼将面颊凑近,银白的眼眸流转着动人的光彩。 她凑他好近,近得能听到她急促又热切盼望的呼吸。 呼吸到身体,撩勾着他的神智眩晕。 她的眼睛水晶般透明,她的睫毛刷他的面颊,痒痒的,一股酥麻像电流一般直击心房。 望着她水嫩如果子般诱人的朱唇,凤靳羽感觉某处貌似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该死,她还是个十岁大的孩子。 她把他喊爹爹啊! 他怎么能无耻地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产生那种欲念。 凤靳羽的眉头微微蹙一起,可面颊还是静静和她一起,不听使唤一般移不开。 这是犯罪! 可他爱她,很爱很爱,他想要她,那是爱的升华。 可不是现,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允许和她生任何关系,即使她长大了,男女间的欢好也是禁忌不被允许的。 正当凤靳羽踌躇犹豫的时候,感觉冰凉的唇瓣忽然一暖,他碧绿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居然主动吻了他。 “记得你欠我一个吻哦。不,是许多许多……我困了。”艾幼幼打了哈欠,拥着他冰凉的身体,很快就睡着了。 凤靳羽半晌不能回神,手悄悄地覆唇瓣,这里,还带着她的香气,手指似乎也染上她的温。 她的红唇,甜甜的,像熏过白莲香的糖葫芦。 这一夜,注定彻夜难眠,心被一片蜜做的海洋,扬起小小的浪花,不断地拍打。 原来,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是甜的。 ☆、chapter111 111 这一觉睡得很甜,阳光照的脸上暖烘烘,艾幼幼才揉揉眼皮,醒来之后屋内一个人都没有,雪白帏帐上的银色流苏被风微微吹动,摩擦薄被出轻微的沙沙声。 “爹爹?”她懒洋洋的声音唤了声,掀开被子一动腿,却现雪白的褥被上红艳艳一大团。 是谁一大早把酱油泼了满榻啊?! 小腹有些酸痛,居然裤子上也沾到! 红色的液体有些已经干涸,摸起来皱巴巴的,她摸了一把凑近鼻子嗅了嗅,腥的!血?怎么会流血? 好像还流血哩!小女孩忽然有点害怕,第一次来葵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幼幼将床单揉一揉藏榻下,外衣也没穿就跑出门找他。 她光着脚,披散着头到处找他,嘴里一直喃喃带着哭腔:“爹爹,我流了好多血了!怎么办?我怕。” 书房、水榭、念雪院……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就是没他的影子。 晃晃来到后厨,窗子有些高,她小手扒窗口,踮起脚尖往里瞅,终于看到那抹心安的白。 凤靳羽背对着,红泥火炉上瓦煲咕噜噜滚着沸。 他切下一大块葱,将葱白跺碎,抓了一把益母草、香附放入瓦煲,白白的鸡肉丝入水,忽然想起量不精细,又用筷子夹出来。 “爹爹——”艾幼幼蹑手蹑脚走近,哇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腿,“你做什么好吃的?”爹爹从来不做饭的啊! 凤靳羽吓了一跳,本来用筷子的动作就一直笨拙,鸡肉噗通掉进去,滚烫的药汁飞溅手背,瞬间起了个大水泡:“唔——” “怎样?疼吗?”艾幼幼抓起他的手,小嘴对着伤口吹啊吹,“吹吹,吹吹不痛了。” “无妨!”景王爷脾气不好,但对她可是万万没有一丝丝脾气,笑着摸摸她的头,“不是好吃的,是喝了肚子不痛水水。”这是他讨来治疗痛经的偏方。 “哇!好神奇啊,爹爹,你怎么知道我肚子痛。爹爹,我流了好多血喔!”她小脑袋缩他怀里。 “呃……”目光瞥见她裤子上的血迹,凤靳羽面颊飘上红晕,“你怎么不穿外衣便出来,会受凉的。一会把药喝了肚子就不痛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不流血?”她天真地问。 “呃……”你原来的身体是,“四到五天。”凤靳羽将她的小细节一直牢记心。 他牵着她的小手回到屋内,被褥已被下人换崭。 凤靳羽端着药碗,将残留的药渣撇去一点,唇边吹了吹:“来,药喝了。放了许多糖,不会苦。” “嗯。”她闭着眼睛喝了些,虽然还是苦,但心里是甜滋滋。雕花的琉璃床开了一个小缝隙,清晨的阳光进来,可以看到空气里飘动的细小微臣,亮晶晶一片。 “爹爹,里面的肉肉呢?幼幼要吃肉肉。”她指着药碗问。 “喝完了就叫厨子去做。” 门吱呀一声打开,雪陌舞将剪裁好的棉布放榻边,打了一盆温热的清水,柔声道:“洗干净了换上,把这个……垫上。” “你给我洗。”艾幼幼毫无芥蒂地要求,陌舞是她的丫鬟,这些事从来都是他做。 “呃……不要了。”雪陌舞别过脸,不让她看到脸红。 “那爹爹给洗。” “爹爹还有事!”凤靳羽几乎逃跑一般飞奔出屋,身后紧跟着雪陌舞,出门时两人还慌张地撞到脑袋。 忽然门又打开一条缝,凤靳羽探进头:“那个,药要喝完哦。不许倒掉,不然没肉肉吃。还有,从今以后你一个人睡。” “为什么啊?”怎么搞的呀,今天天很热吗?各个都脸红,还要她一个人睡! ☆、chapter112 112 从这天起,无论艾幼幼怎么闹,凤靳羽都不同意再与她同床,照顾她的雪陌舞似乎也总是生活起居有意回避。 这般变化让艾幼幼很不适应,逐渐和北辰染走得近,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偶尔上山打打鸟,欺负欺负小朋友,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一晃就是一年。 一个午后,北辰染匆匆地跑进艾幼幼的小屋,满头浅绿色的丝夹杂草,脏兮兮的小脸抹着一把泪:“呜呜——小雪,胡小打我。” “哼!我的人也敢欺负,他活的不耐烦了。”艾幼幼摔掉手的画笔,小手一叉腰,“他人哪里?” “他们湖边的树林子里,人好多。”北辰染哭花了脸。 “走!找他们决斗!”艾幼幼咬牙切齿,“我怕了他们不成。” “可是王爷说了,不让你再打架。你再为了我和王爷闹矛盾,不好。”北辰染垂下眼睫,眸底阴邪精光一闪而过。 “怕个p啦。那你不要去。我一人搞定。我若被打死了,你记得每年上坟给我端盘水晶饺子。要瘦香楼的喔。”艾幼幼脚尖一跺,拿了一软鞭,迈开大步跑出门,嘴里忿忿嘟囔,“敢欺负我的人,看我不打得你们摇头晃脑光p股。” 雪白的衣裙绣着大朵红梅,风摇摆,她娇艳的小脸即便带着霸气和娇蛮,也煞是好看。 走到小树林,艾幼幼顿下脚步,拦住跟屁股后面小跑的北辰染:“等等,有埋伏。” “呃?”她倒是聪明呵。 “你看那边的树叶动,和风向不一样。这群蠢猪想搞伪装,哈哈,你等着我让他们好看。”艾幼幼狡黠一笑,地上拾起几枚小小的石子藏到身后。 “拿石子做什么?” “打鸟!”只见她小手一弹,石子啪啪飞出去,一群男孩就咕咚咕咚从树上滚下来。 “凤亦雪!你……你耍诈!”胡小带着一群小兄弟揉着pp咒骂。 “耍的是蠢猪,诈的是傻蛋。是谁呢?你、你、你,还是你?”艾幼幼小手一一指点,笑得好不张狂得意。 “大家都上,郡主有什么了不起。她爹爹绣房的生意还靠我家供货呢。”胡小对着耀武扬威的臭丫头早看不过眼了,他振臂一呼,“把她给我打趴下。” “染染闪开!拳头不长眼,别伤着了。”艾幼幼推开身边的北辰染。 看着艾幼幼挥舞软鞭,和十几个男孩子打成一片,北辰染眉宇间的戾气逐渐变淡,这是她第五十次为自己打架了。 ☆、chapter113 113 每次和人打架回去,虽然她都胜利而归,也挂过彩,但免不了被雪陌舞教训,和王爷闹矛盾。 可和她许诺的一样,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软鞭风抽出淡红色的风,艾幼幼只是小脸被抓破,很快便收拾了那群嚣张的小子。 她踢了一脚躺地上哀哀叫的胡小,鞭子指点教训:“后一遍提醒,染染是我的人,你们若再敢欺负他。我见一次打你一次。听到没有?” “是是。郡主姑奶奶饶命。”胡小哀哀祈求。 “哼!”艾幼幼收起短鞭,神采飞扬的牵着北辰染离开。 天色渐渐暗下,晚风送来荷花香气,掀起她纯白的裙摆,他们手牵手走回家的路,忽然暗处的草丛钻出十几个黑衣人。 凶狠的眼神箭雨般射来,诡异的寂静,艾幼幼只觉得头皮麻,唰地脸色煞白,一把推开北辰染:“快跑!” 北辰染趔趄了几步,撒丫子一阵疯跑,躲树后远远瞧着小女孩被一群人围住。 她的脸被按土地上,衣裳被扯破,她一次次挣扎爬起来,又被他们拽回去,巴掌响亮地抽她的面颊,嘴角沁出血迹。 男人的大脚狠狠踹她的背上,用杂草和泥土塞进她嘴巴,艾幼幼还固执地冲着他喊,声音又尖又细,像是使出了生命的力量:“染染,走啊!别管我。快走!” 北辰染的脑袋嗡地一声,像被人扼住咽喉,喘不过气,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 其实,他没有危险的。 那些人就是他找来的,包括ji院的那天也是他设的局。 他本想报复她,让她小小年纪就失去清白。 她第一次骑马是他用银针偷偷扎了马屁股,若不是雪陌舞及时赶到,幼幼早被马蹄活活踩死。她却先来关心他有没有被吓坏。 和她一起的一年,这样的事不胜枚举,他总是想方设法暗算她。 可她自始自终,都一直傻傻的保护着他,关心着他。 她就是个傻瓜,她就该死,看着她痛苦,北辰染心里说不出的解恨,快活。 可如今,望着那双纯真又倔强的眼睛,她染血的唇一遍遍喊着“染染,快跑。” 染染,这是她为他取的名字。 其实他根本就不叫北辰染。 可这个名字,就像她纯真的笑颜,一点点进驻到他心里,让他心头那块重重的石头一点点松动。 她真的对他好吗?她真的乎他吗? 北辰染的心像被一团乱麻缠绕,勒出痕迹。 此时那两个男人出现了,凤靳羽和雪陌舞,知道他们将他派去的黑衣人消灭干净,带着艾幼幼走过来,北辰染才回神。 ☆、chapter114 114 北辰染自己都没现,此时此刻,他的唇角竟挂着一抹从未有过的笑,浅浅的。 “小雪,你的脸破了。”北辰染凝视着她脸上的伤口,为她擦干净脏兮兮的小脸,“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人,我当然要对你好。笨。”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笑嘻嘻给了他一个爆栗,“我不许任何人笑话你长得像女人,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你真的不介意我比女人长得美?”十一年前,那个女孩曾经一遍遍地嘲笑他的容貌,说不要嫁给长得比她美得男人。 “当然不介意。我还很羡慕呢。”她扬睫露笑,眸子里的晶亮纯澈极了。 “若我是个坏人,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北辰染的声音染上轻轻的颤抖。 “就算你是坏人,也是我的人啊!”她颊边的笑容就像春日灿烂的花朵。 “北辰染,以后你不用留郡主身边了。王爷京都的宅子给你安排了住处。到那边有人照顾你,不会比这里生活差。”雪陌舞的声音带着不小的怒气,他们怎么不知道北辰染耍什么花招。 若今天来晚一步,艾幼幼的小命就没了,北辰染越来越危险。 再一再二不再三,这不是第一次。他和凤靳羽即便再有顾及,容忍的底线便是幼幼不能受到伤害。 “不要!”艾幼幼紧紧咬住下唇,拉着凤靳羽的衣角恳求道,“爹爹,不要让染染走,好不好?我就他一个朋友。” 朋友?傻孩子,他就是一直害你的那个人啊。 就是这个人让我、陌舞,包括你都生不如死。 他怎么会是朋友?凤靳羽不答,对赶来的夜无痕下令:“带北辰染走。” “爹爹——”艾幼幼抱住凤靳羽的腿,闪烁着泪光,“求你。染染是我的朋友。不要让我们分开,好不好?” “现就带他走。”凤靳羽浑身散出不容抗拒的气质,冷冷的脸庞上有着冰冷的神情。 无痕的步伐很快,北辰染被强行牵着的走,小小的步子像被拖着一般。 “染染——”艾幼幼追了过去,她知道爹爹决定的事无法改变。 她只是紧紧抓住北辰染的手,红了眼眶,大大的泪水滚落下来,从腰间取下心爱的羊脂玉塞到他手: “染染,等我长大有能力保护你了,我就去接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再保护你了。我真是没用。” ☆、chapter115 115 她哭了,她为他流泪啊! “你真的会来接我吗?你会和从前说的一样,保护我一辈子,不让人欺负吗?”他眼神幽幽地凝视着她哭红的眼睛,胸臆间升起一股澎湃而强大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 “会的。我说过你是我的人。” “好,小雪,记住你说过的话。我等你。等你来接我。你若不来,我就来接你。”北辰染帮她擦去泪痕,小雪,我会等你长大,等你长大,我就来娶你。 阻碍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消失掉!不得好死! 北辰染终于被带走了,身影月色里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凤靳羽至今还记得,那个小孩拳头紧紧地攥一起,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那般阴狠的眼神和那个人一模一样,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解气。 或许,一开始雪陌舞和凤靳羽让他们一起,就是个错误。 有些心结一旦解开,仇恨消失,爱也来得汹涌。 这种沉寂太久、压抑太久的爱,一旦迸,就是毁天灭地,万劫不复,比恨加可怕。 四年后。雪隐城。 天雀大街上,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地摊上玉器、胡饼、古玩和女孩子喜欢的小饰物。 三个高大的男人,尤其是三个绝色的高大男人,并排走街道上,形成一道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绝美风景,惊心动魄,立刻引来阵阵惊艳的目光。 “哇,好帅啊!” “尤其是那个银黑色衣衫的男人,又成熟又霸气,好有男人味哦。” “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能与景王爷相媲美的美男子啊。” 街道上的女人们蠢蠢欲动,下至八岁小孩,上至八十岁大娘,统统被银衫男子的美貌震慑。 他不笑倒好,一笑有魅力,不经意间就能让人怦然心动。 “父皇,全城人的视线都让您一人吸引过去了。”凤彻无奈笑了笑,凤烈邪二十有七,风采不减当年,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模样,似乎永远都这么受女人欢迎。 “父皇老了,哪里比得过你和硕儿风华正茂。”凤烈邪凤眸含笑,银黑色的衣袍灼灼其华。 “圣上……”凤硕喊了一句想起他们此次相当于陪皇帝微服出巡,改口道,“爷,这雪隐城果真被景皇叔治理的比京都都繁华呢,此次前去,看来我们带的礼物景皇叔不一定看的上眼。” “小七不是那种注重物质的人,情意就好。只是不知道雪郡主会喜欢什么礼物。”风烈邪提到凤亦雪,黑钻般的凤眸流露出云一般的柔情。 ☆、chapter116 116 当年查看皇陵幼幼的尸体还,凤亦雪的身世又查不出结果,于是作罢。 时隔四年,他依旧念念不忘凤亦雪那倔强的银白色眼眸,此次来到雪隐城探望凤靳羽,顺道看看凤亦雪。 不知道那孩子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和幼幼一样美? “那只野猫,应该给她买条鱼。”凤硕打趣道,他可忘不了那野丫头当年他脸上狠狠抓的那一把。 风烈邪没有理会他的话,视线被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吸引:“冰糖葫芦哟——” 幼幼爱吃糖葫芦,可直到她死都没给她买过一串。 风烈邪双脚像是着了魔般自动往声音来处走了过去,美唇含笑:“一串。” 拿了糖葫芦刚要付钱,只听青石板的小路忽然由远及近响起了激烈的马蹄声,路上的行人一团盛乱,纷纷退散,货车翻倒,瓜果滚了一地。 一个女人骑着白色的骏马疾驰,一阵狂风霸道地直直冲撞过来。 风烈邪拿着糖葫芦出神,闪避不及,只感觉身子一旋,手红艳艳糖葫芦咻地飞了出去。 “怎么骑马的!”凤硕冲着那雪白的背影咒骂一句,若不是他及时出手,皇帝就被那女人狂奔的马蹄踏死了。 马背上一闪而过的雪白身影仿佛一团看不清的白雾,将天地的光彩统统吸纳,分外耀眼。 女人回眸望了一眼,卷风狂舞,光线流转跳跃她银色的梢,仿佛天地的精灵都为她起舞。 依稀可见那桃花般艳丽脱俗的容颜,好似落入凡间的仙子。 清冷的目光就像万梅盛开的花海落雪无数,美艳不可方物。 一阵风,只是一阵风,她已经策马飞驰而去。 空气里似乎泛起一种清香的白莲香气,那般脱俗出尘。 只是一个回眸,全城的人都痴了,也包括那三个绝美的男子。 连一向张狂不羁的凤硕都半晌才回过神,语气的抱怨明显被什么软化:“这女子,城跑马也太危险了。”撞到城里的人危险,她自己也危险啊。 “喔,我们都习惯啦。初雪郡主一向这样,这城里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估计又心情不好了。”小贩痴迷地望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即便她娇蛮,全城的人也爱死她了。 “她……初雪郡主?”凤硕吃惊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想做什么做什么,看样子凤靳羽真是宠爱她无法无天。 风烈邪微微一笑:“雪郡主心情不好就爱跑马吗?” “嗯嗯。有时是清晨,有时是半夜。不知道今天生什么事。” ☆、chapter117 117 “半夜跑马也不怕吵着街坊四邻。”凤硕撇撇嘴,这女人还是嚣张娇蛮的要命。 “你可别这么说哦。能见郡主一面多难呀!跑跑马有什么不好。”小贩不以为意,忽然想起买卖,“你们刚才还没付钱哦。这糖葫芦我不卖了。”讨厌人说雪郡主的坏话。 风烈邪整了整衣袍,眸光晶亮,从怀掏出一个金元宝递了过去:“全要了。” “哇——”金子耶,遇见一个大金主,这下赚了。小贩乐颠颠的揣着金子跑远。 “爷,一锭金子买几十个糖葫芦。亏死了。”凤硕悻悻道。 “值得很!”风烈邪神秘一笑,将插满糖葫芦的棒子递到凤硕手,“去雪隐王府,这礼物雪郡主一定喜欢。” 凤硕额头冒出一滴汗,珍珠宝石不送,送糖葫芦,圣上好古怪。 这次才现有红色的液体顺着风烈邪银黑色的衣袖一滴滴打青石板上。 凤硕紧张地抓起风烈邪的胳膊:“爷,您受伤了。一定是刚才凤亦雪的马蹄子划的。” “无妨。”风烈邪笑着摆摆手,和凤硕走出去十几步,才现身边少了个人,回头一瞧,凤彻还呆呆地立原地,一脸痴迷的傻笑。 “彻儿,回魂了。”风烈邪摇摇头。 “回眸一笑媚生,宫粉黛无颜色。”凤彻嘴里嘀咕着,一路都傻呵呵地笑,脑海已完全被凤亦雪的影子占据满满。 雪隐王府里,马蹄飞扬,踏起飞花万朵。 艾幼幼从白色骏马一跃而下,熟练地将缰绳套她专用马厩的和田玉马碑上,给宝马喂起草料。 几个婢女手捧托盘,跟她p股后面转圈:“郡主,请盥洗。” 艾幼幼拿起托盘上的纯白干净布巾,水盆里沾了沾,抹了一把脸。 “郡主,请衣。”小婢女跟艾幼幼身后,手捧一件纯白的衣袍。 “不要!”艾幼幼不耐道,步子不停。 “幼幼气消了?”雪陌舞优雅的脚步缓缓走近,一身雪白衣袍月般清雅,绝美的桃花眸妖娆万种。 “消什么喔,舞你又取笑我。”艾幼幼嘟嘟唇,若不是姬无双总缠着爹爹卖弄风骚,她也不会气得出去跑马,该死的姬无双,她一定要她好看!“爹爹呢?” “今日府来了贵客。”雪陌舞语气隐隐带着担忧。 “女的吗?”要是女的就一鞭子抽出去,“爹爹素不与人来往,能有什么贵客?他陪同?” “男的。王爷此刻该是书房。”雪陌舞手指宠溺地替她整理略微散乱的银,“头都乱了。走,去梳洗一下。” “先去找他。”艾幼幼脚步不停,刚到书房就见屋内姬无双围着神一般清冷的男人。 ☆、chapter118 118 题记:那个午后,满园的银线梅雪盛开, 你花园的水榭,执着画笔,直垂脚踝的墨像流泉一般被风吹动。几片花瓣落他净若初雪的白衣,整个人就像一张泼墨山水画。 阳光被白雪射出无数细碎的亮光,如一浅浅哼唱的歌谣。你抬眸慵懒地朝我望了一眼。 没有微笑,只是淡淡的一眼,你便继续作画,我却忘记了呼吸…… ——幼幼 冰封千尺,皑皑万里。 雪翳国,一个终年积雪的国,有着无法融化的冰冷。 这里,只要你隔几秒不眨眼,睫毛上就会挂起脆脆的冰凌子,动一动都生疼。这样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却有一天,云层散,红日现,片片雪花风映日飘舞,折射着璀璨夺目的闪光。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娘亲为我取名: 雪陌舞。 从我出生以来,就一直和娘亲住一个阴森又恐怖的地方。 他们说娘亲是王妃,可是其他的王妃都是奢丽华服,娘亲终年只有一件灰白的长袍裹身。 我们没有人伺候,没有暖炉取暖,冬天娘亲就把我裹袍子里,用她的身体温暖我,刮风的夜晚,冷宫的檐顶松了块瓦,整夜整夜的邦邦作响。 年幼的我总是依偎娘亲怀里睡不着觉,娘亲虽然抱着我,可她也是瑟瑟抖。 我问她:“娘亲,父皇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不会,你父皇不会不要我们。”她微笑着抚摸着我的。 “那父皇为什么从不来看我们?”我连他的样子都快不记得了。 “等你的画艺再精湛一些,父皇就会来了。”她微笑。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不和我玩?” “等你画艺再精湛一些,就有小朋友和你玩了。” 从那时起,我每天埋书堆画卷,孤灯常伴,拼命画、拼命画! 冷宫里终年阴湿寒冷,腐朽的桌椅板凳都被冻得硬邦邦了,连蜘蛛都不屑来我们这里结网,因为太冷了,它们要到藏书阁这种地方过冬。 父亲就把我们丢这样的地方,即便我拼命画,三岁通读古今,四岁画艺卓绝,直到人人都说我是天才,是雪翳国的传奇。 他,终究没有来。 一整个冬天过去,冷宫的檐梁又要刮坏几处,于是夜里穿堂的冷风呼呼的吹个不停,我手脚上都生出了冻疮,怎么也褪不掉,手背乌紫的像个小馒头。 我一挠,娘亲就要皱眉,可实痒得紧,还是忍不住挠破,化了脓。 比起王宫里其他粉雕玉琢的皇子公主,我可算是肮脏丑陋了。 可娘亲从来不觉得我丑,她说我是雪翳国漂亮的皇子,我的眼睛遗传自母亲,是那种浅浅的玫红色,如同万年不化冰川上开出的玫瑰,淡泊而妖冶。 娘亲说,人,淡泊才能快乐。 可我为什么从未感觉到快乐?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黄昏,大雪似乎永不停息,绵绵数日冷得睫毛都要冻住。 偌大的冷宫就像个冰窖,只有三个小火盆,我穿得很厚可还是冷得牙齿打颤。 床榻上的银丝帏帐落了厚厚的灰,破了小小的洞,被子裹住她的身体,露出的几缕丝像干草一样无光。 被子不住地颤抖着,我分不清那是娘亲咳嗽,还是哭泣。 只是那种绝望的声音,传入耳,我整个人也会跟着抖。 “娘亲,你是不是哭?”我扯扯被角。 半晌,被子露出她的脸,她笑,她总是笑,可那张憔悴的脸带着虚弱的烫红,分明挂着泪。 “娘亲没有哭,舞儿,你冷不冷?饿不饿?”她抚摸着我的面颊,柔软的手掌传来滚烫的温。 皇宫里的嫔妃和皇子竟讨论饿不饿的问题,似乎听起来很可笑。 但冷宫里的人如同被抛弃的杂物。不仅御膳房的三餐减为一餐敷衍了事,连宫女太监都不曾安排。 其实我知道,娘亲的身体越来越差,除了我一个四岁的孩子,没人陪她身边。 “娘亲,舞儿不饿,你烧了,你饿不饿?”我捂住肚腹,可咕噜噜的声音还是出卖了饥饿的真相。 “舞儿,娘亲对不起你,连累你了。”她忽然抱住我,整个身体抖得厉害,这是她第一次我面前哭,那抽泣的声音就像无数把箭簌簌地射入我耳膜,打得我站也站不住。 “娘亲……”我哽咽着唤着她,伸出去抱住她的手,她长长的丝不经意间滑过我的手,我才现,那干草一般的墨竟有许多花白。 她才不过二十岁啊! 她不是衰老,而是心冷,心死。 “舞儿,你饿了。”她忽然松开我,笑起来,拿过榻边的一个锦盒,“这是你姨母上次来带的丹酥,娘亲留了几块。” 不是留了几块,而是舍不得吃。 可打开的锦盒,却传出刺鼻的气味。 望着盒子里早已霉的丹酥,她的眼泪啪啪地掉下来,出的喃喃声如同呓语:“我们鹰宇的丹酥是好吃的,用鲜的银线梅雪花瓣烘干制成。等你姨母来了,还会有的。不难过,不难过……” 我不难过,而是愤怒,再也无法压抑的愤怒。 我不怕我难过,怕的是她难过。 为什么那个男人一直都没有来? 为什么? 鹰宇国嫁过来的妃,就不是他的爱人了吗? 我夺门而出,不让她看见我的眼泪,因为娘亲说过,鹰宇国琉璃家的男儿流血不流泪。 雪花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就像冰冷的潮水,刮着脸,刺着骨。 我一路狂奔,犹如冰河沉浮的人,怎么游也游不到头。 我大雪里爬上梅树,一片片去采枝头的银线梅雪,我要采到好的花瓣,烘干,给娘亲做丹酥。 我不要她再挨饿,不要她再受冻。 冬日里的梅树干结了薄冰,又湿又滑,我只会握画笔的手从未爬过树,一次次爬上去又摔下来,跌得臀儿痛,花了半个时辰还未采满一包。 我又冷又急,却听到轰地一声,不知是雪球还是石子,砸我的后脑,我重重地跌了下来,雪钻进我衣裳,身体早已冻得麻木,感觉不到痛。 “你们看,小狗爬树啊!”一个孩子走上前,抓住我的衣领猛力一拖,将我摔雪地。 我坐地上,摔得太重,脑袋还有点懵。 半晌才认出,那风雪走来的一袭火红,是我的皇兄雪期雾。 他一身红,厚重的狐裘将他裹得像一团火,围脖遮着半张脸,呼出的气都成了暖暖的白色,而我,已感受不到冷,或者四肢早已麻木,又或者这么些年的冷宫生活,连我的血,都已经冰冷。 我吃力地从雪堆里站起来,可是脚底不稳,又滑了下去,没等我再爬起来,一只漂亮的金漆靴踩了我的手背。 钻心的疼,本以为麻木的手掌,原来还是会疼,他的鞋尖捻了捻,我就听到鞋钉穿透皮肉,磨骨头上细微的唆唆声。 我皱起眉,从喉咙里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头顶是他轻蔑的咒骂:“鹰宇国的杂碎!” 他一脚踹我面颊,我看到一道鲜红的液珠连成线飞溅雪地,开出一串嫣红。 “杂种,你的血弄脏了我买的靴子!”他厌恶地啐了一口,抬起脚,又踩我的脸上。 我感到半边脸颊都陷入了绵软的雪堆里,呼吸呛到雪片,冰冷的感觉刺入骨髓,而另半边脸,却是痛得如同火燎。 我躺地上,视线都被厚厚的雪堆遮挡,只能从窄窄的一线空间看到雪期雾得意的眼神。 我一直盯着他,是的,我不甘心。 不甘心被狗杂碎骂杂碎,不甘心被狗杂碎踩脚下,以这种屈辱的姿势! 也许是我那时的眼神太恶毒,连一向居高临下惯了的期雾也有些胆寒,他似乎是慌了神,一声厉吼:“给我把这狗杂种打扁!” 铺天盖地的拳脚落下来,我被人按雪堆里,冰冷的雪水刺得鼻子嘴巴里都是。 我叫不出声,也不打算叫。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我很饿,我很冷,我反抗不了,可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那天我虽然被许多人压着,根本看不见,但是我的心里一片清明。 我很用心地数着,记着,记清有哪些人,每个人打了我几下,终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连同我娘亲的份,一起讨回来! “你娘是个贱人,你就是个小贱人。鹰宇国的狗杂种!” “你不是传奇吗?你不是天才吗?天才给老子起来啊!” “他是个p的天才,外邦的杂碎!冷宫孽子!” “雪陌舞,我告诉你,就算你琴棋书画天下第一又如何!你和你的狗娘已经被父皇抛弃了。你们就是垃圾!” 被抛弃……被抛弃了…… 不,没有,我不是杂碎,我娘不是贱人。 我们没有被抛弃! 我脑轰得一声,浑身的血液混着热泪一刹那涌入脑,排山倒海般燃烧成熊熊的烈火。 我拼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扑了上去,死死掐住期雾的脖子,拧断都不解恨:“你才是杂种!不许你骂我娘!” “杀了他!杀了他!疯狗!咳咳……”期雾喘不过气,死命地蹬着着腿。 其他孩子冲上来,把我往外拖,我掐住他脖子的手却像铁箍一样刺进去,怎么也拔不出,被折断的手指翻出白骨,血一滴滴打他颈子上。 痛,我很痛!即便以后这双手再也拿不了画笔,我也要掐死他!我不许任何人骂我娘! “住手!”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远远的,似乎有一行人朝这边走过来,我看不清,可是期雾他们很快停手了。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是父皇身边的近侍太监。 远远的一行宫娥手持暖炉,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一只步辇,奢丽的明黄屏风后坐着的那人,便是我的父皇。生我,却从未见我的人。 太监先扫了我们几个一眼,然后一溜烟跑回屏风前,向父皇报告了一番。 趁这个空档,雪期雾趁机爬起来,又我脸上踹了一脚。 血珠啪嗒啪嗒很有节奏地落进雪堆里,很快就融于雪水看不见了,只剩一片淡淡的粉红,就像宫娥们脸上的胭脂。 我的手上,脸上都是血,我想父皇一定认不出我了。 其实就算我没受伤,父皇也未必认的出,他从来没来看过我,又有哪个皇子会像我一样,穿着寒酸的单布袍,手脚都生满了冻疮呢? 几个孩子都争先恐后的冲上前给父皇请安,连一向骄傲跋扈的期雾也走上前,跪着磕头。 我也想爬起来,可是手脚怎么也使不上力,只是痛,除了痛,还是痛。 我想,若是再没有人来救我,我就要冻死这片雪地上了,心里终究怕死抱了一丝希望,那个一面都未曾见过的男人,也许会走过来,抱着自己,温柔而慈祥的说:“乖孩子,不用怕,父皇这里。” 于是我卖力的想撑起来,远远的步辇里似乎传来一阵笑声,雪期雾正和父皇说着什么,把周围的人逗得笑不合口。 我像是一个被隔世外的人,我甚至怀疑我是否出现这世上,不然,为何没有一个人看到我? 可是伤口那样疼,疼得我几乎要晕死过去,所有的疼痛都告诉我,刚刚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雪陌舞的的确确存这个世上,的的确确是雪驭天的儿子! 终于,步辇缓缓行至我面前,我还是奄奄一息的趴雪堆里不能动弹。还未有人问话,雪期雾已经开腔道:“父皇,雪陌舞辱骂您,还差点把儿子掐死!” 屏风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哦?”,很低沉很厚重的声音。 只这一声,我全身的血液都凝聚了起来,我拼命的想爬起来,拼命的睁大眼睛,企图从那厚重的屏风背面,看到一丝一毫属于那个男人的面貌! 他似思又似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雪陌舞?” 我趴地上,连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这个男人口叫出,听到他还记得我的存……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生生的将我从天堂打入了地狱,从此冰封寒狱,万劫不复! “画画的不错。”只是简单的五个字,不带任何感情的赞许,巨大豪华的步辇便踏着雪地走远了。 我和娘亲的日夜等待,我的期盼,我不断上进拼命画画的努力,原来什么也不是! 他短短的五个字,轻轻出口,像对一个陌生人,将我所有的希望抹杀殆,统统粉碎。 回去以后,我大哭了一场,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大哭,嚎啕大哭。 我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恨我为什么要是他的儿子,恨我为什么要出生! 五岁的生辰,这一天娘亲格外开心,不仅是我的生辰,因为姨母来了。 其实那个名为赫连静西的女子,并不是我姨母,而是娘亲鹰宇国时好的玩伴,情同姐妹,如她今贵为鹰宇的女皇。 我走入冷宫的时候,她们正寒暄,娘亲手还抱着赫连静西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舞儿,过来!”娘亲招呼我靠近,“这是幼幼,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娘子,无论到哪里,无论何时,都伴着你一生一世。” 娘子? 娘亲居然不征求我意见就指腹为婚了! 一生一世?这个世上,从来就没什么一生一世! 再说,我也不想和任何一起! 我冷漠地瞥了一眼,那个襁褓的女孩,粉扑扑的小脸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仙桃一般的薄唇微微翘起一个小弧,一见我就笑,一双银白的眼眸,弹珠一样溜溜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还有我,充满了期许。 幼稚!傻瓜!这个世界一点也美好!为什么要笑! “舞儿,来,摸摸她!”娘亲拉起我的手,笑得灿烂。 我嗤之以鼻,你却伸出嫩嫩的小手来抓我的鼻子。 可恶! “舞儿,不要这么排斥。娘亲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今后的路,你要与幼幼一起携手走过。”娘亲将她的小手裹入我掌心,语重心长道,“舞儿,记住,你和幼幼要生死不离。” 我才不要和一个小女娃携手! 我才不愿意爱! 父皇和娘亲的悲剧还不够吗? 我不信会有人会爱我爱到刻骨铭心,没有什么爱情会生死不离。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爱情! 可是望着襁褓那张花儿般的小脸,你的小手紧紧攥住我的一根手指,我心底还是有什么东西被悄悄触动了。 一晃就是五年,我只见了你一面,你就随你母皇回到鹰宇国,那个我从来没有去过的故乡。 十岁这年的一天夜里,娘亲忽然将沉睡的我送上马车。 我迷迷糊糊一直不清醒,只记得她往我包裹里塞了一盒墨,一封信,马车就匆匆离开。 我依稀记得她对我说的后一句话:“舞儿,娘亲不能再陪着你了。去鹰宇之后,女皇会护你一生。不要寻仇!爱幼幼!照顾她一生一世,生死不离。” 马车行了几个月,我才到鹰宇国,路途一直不清醒,后来才知道那是娘亲为了护我安全怕我不舍,灌了药。 鹰宇国不同于雪翳,这里四季分明,鸟语花香,太阳明晃晃地挂天空,可为何我还是觉得那么寒冷? 来鹰宇的三天,我被安排到皇宫,却未有女皇召见。 没有想太多,我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反正终究是一个人,哪里,又有何区别? 雪下了整整三天才停。 似乎这里也不欢迎我呢。呵呵。 我轻笑,水榭里执着画笔作画,抬头望了一眼枝头的银线梅雪。 拈起一片花瓣,红色的花瓣镶嵌银色的丝边,这是雪翳国特产的名贵梅树。 想不到鹰宇国也能看见,或许,有了它,还不算太寂寞。 不知画了多久,耳畔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宫女的大呼小叫。 我不悦地皱了一下眉,是谁这么无礼?竟皇宫内策马。 没有多想,反正与我无关。我沾了沾笔,将今日的后一幅水墨山水完成。 耳畔忽然安静下来,似乎能听到风吹落花瓣的声音,还有一个急促的呼吸。 那不是我的呼吸。 这一秒,对万事漠不关心的我,竟停住手的画笔,鬼使神差地侧抬眸。 一个小女孩静静地站不远处的梅树下,一直盯着我瞧。 你那时只有五岁大,穿着一件红缎滚毛的小棉袄和绛红色马步缎面裙,脖子上一圈圈银饰被阳光一照出明晃晃的强光,腰间挂着一个稀奇古怪的小葫芦,像是酒囊,手里还执一只红色的马鞭。 你小脸冻得红红,花瓣一般的唇儿翘起小小的弧,一直冲着我笑,这一秒,我差点忘记呼吸。 笑?笑什么笑! 真傻! 我立刻垂下眸继续画,不让你看到我眼的情绪。 可不知为何,明明是画山水画,纸上却一直是你如花朵般绽放的笑脸。 怎么回事? 不过是对我笑了笑,不过是长得美,我承认那一秒我确实被你站树下的模样惊艳,可那不过是小小的惊艳,是不该出现的惊艳。 就像欣赏一幅绝美的画,任何人都会有一瞬间的感触。 对,就是这样。 只是感触,连波动都不算! 我沾了沾笔,努力将脑海那画面抹干净,不去瞅你。 耳畔却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是你脖子上的银饰和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小步子靠近而出的声音。 该死,你干嘛走过来! “哥哥——”你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柔柔丝线摩擦着上好的珍珠,甜甜的。 甜和我有什么关系?谁是你哥哥?!我没有抬头。 “吾舞?你素吾舞哥哥么?”你偏着小脑袋一直盯着我瞧。 吾舞?你是想说陌舞?吐字不清! “吾舞哥哥,我是幼幼!”你说到自己的名字时,尾音娇娇嫩嫩向上挑,听起来有点好笑。 幼幼? 我豁然抬眸,你是幼幼?是那个……我的娘子? 你一见我抬起眼眸,立刻讨好地咧嘴笑,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门牙还豁掉一颗,怪不得说话漏风。 “幼幼!吾舞哥哥,我是幼幼啊!”你兴奋地一直围着我转圈,跳跃地喊着你的名字“幼幼”,似乎这样我就会多看你两眼。 幼幼幼幼! 喊得我耳朵嗡嗡响,真是个讨厌名字!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抬眸望你一眼,不是喜欢,而是讨厌! 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做我的娘子,不想要任何人做我的娘子! 我不想去爱任何人! 我冷冷地瞥了你一眼,低头作画,完全忽视你失望的眼神。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幼幼,他好像不喜欢你耶。” 这时我才现,你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是个浅绿色头的小男孩,年纪和你大概一般大,长着一张惊艳天下比女人还要绝美的脸,他就是南宫绝。 我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还有个人。 “谁说他不喜欢我?”你有点生气,嘟囔一句。 对,我就是不喜欢你! “吾舞哥哥?你不喜欢幼幼吗?你一定喜欢幼幼,对不对?”你小手趴案上,低下小脑袋瞅着我,一直问,还扒乱了我的画稿。 一双银白的眼眸,像狐狸一样一直溜溜转,好像一眼就能望进我心里。 这种被人企图窥视,并一眼看透的感觉,真是讨厌极了! 我斜起眼眸瞪了一眼,将眸光里的厌恶放大到极致,收起画稿,挪到另一张案子上。 无论你怎么唤我的名字,我都装作没听到。 “幼幼,我们去打雪仗玩?”南宫绝提议。 “不要,我要这里。”你固执拒绝。 “这里做什么!好无聊。” “这里看着吾舞哥哥啊。嘿嘿。”你还看得很陶醉。 我真搞不懂,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你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我,那种眼神望得我心怦怦直跳,心慌意乱。 “他有我好看吗?”南宫绝很失望。 “你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但我就是不喜欢看你。”你说话从不留情面,直言直语。 “你看看我好吗?”南宫绝撅起小嘴,拉着你的衣袖,“你不要看他了好不好?他很讨厌你唉。他都不看你。” 隐约听到你出粗气的声音,焦急的步子一直水榭里转圈,却固执不肯离开。 你故意弄出小声音吸引我的注意,皆是无果。 走!别费心了,我讨厌你,以后也不会娶你,对我笑也没用! 你终于忍无可忍,挥舞马鞭,一鞭子抽我的画稿上,砚台嘭地一声打地面,碎成两半,墨汁飞溅,画稿被抽裂,整幅画都毁掉。 你趾高气昂地用马鞭一下下打着手心,昂起小脸耀武扬威,等着我火。 晶晶亮的眼睛根本不会为自己做了坏事,感到丝毫歉疚,很是得意,好似再说“火呀!你火就会和我说话了!” 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刁蛮、骄傲、无礼、胡闹、乱七八糟的女人,不,女娃儿! 我几乎恼羞成怒,却强行压抑下心头的怒火,缓缓抬眸,不给你任何表情。 真是幼稚!用这种拙劣的手法吸引我的注意力,想让我和你说话,门也没有! 我默然地转身,头一回地离开。 身后是你跳脚怒用鞭子一下下抽打案台的声音,我得意偷笑,连自己都没现这笑竟没带恶意和厌恶。 我居然笑了,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笑。 还是因为一个我以为我讨厌的小娃儿。 我不许自己出现任何情绪的波动,所以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你如何讨厌。 你也没让我“失望”,每天为了吸引我的注意,都做一些让人厌恶的事。 如我所料,你真的很“坏”! 你趁我洗澡偷偷拿走我的衣裳,我被窝里放石子,将我的画纸全部撕破,衣裳剪成一条条挂树枝上当小旗…… 实太幼稚了! 你不知道这些拙劣的小把戏只会让我加漠视和厌恶你吗? 你还真是心竭力使坏,可每次都失败而归。 就像那次你将我的饭碗里放毛毛虫,还用米饭盖碗底,坏到让我吃了一半才现。 我明明现,却不动声色,害你一直斜着眼睛瞅,以为毛毛虫放错了饭碗。 直到我将整碗的米饭吃完,端着饭碗走开。 你这小女娃就是忍不住,冲过来,跳啊跳地举着小手要抠我的嘴。 你大声喊着:“吐出来!吐出来!” “什么?”我淡淡挑眉,故作不知。 “唔……”你咬着手指,不好意思地羞红脸,却不敢承认,“没什么,就是你吐一吐嘛!” 真是有意思,你故意整我,我将虫子吃进肚子里,不正下怀?你为何这般紧张让我吐出来? “是这个吗?”我一挑眉,手伸进碗底,抓起毛毛虫,往你脸上一扔。 “哇——”你吓得一下子哭出来,只听咚地一声。 我额头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脸有点黑,你居然吓得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怕的是小小毛毛虫。 好!以后你只要再来烦我,我就丢一堆虫子进你被窝。 想归想,从那以后,我终究没有一次这般做,原因? 或许只是不想看到你晕倒,因为你翻白眼的样子,还……真是丑! 你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天亮就来我门口报道,和站岗似的,管每次都吃闭门羹。 而你身后那个跟屁虫——南宫绝,比你还要固执,甚至有点讨厌。 你大概不知道。 你随着你哥哥出去打猎的那天,寸步不离你的南宫绝为何没跟去? 因为他来找了我。 我至今记得他气呼呼冲进我房门的样子,一脚就将门踹开,门板撞着墙面一直来来回回咣当响。 我从没见过一个男孩如此愤怒,他望着我的眼神,满满都是恨,好似我抢了他珍爱的宝贝,将我千刀万剐都不解气。 “滚回你的雪翳国!”他小手都快指到我的鼻尖上。 我知道我这样一出生就连父皇都抛弃的人,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可我为何要听他的? 我手的画笔不停,瞧都不瞧他一眼。 南宫绝伸手就将我的画稿撕个粉碎,咆哮的声音都颤抖:“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为什么你来了小雪就不理我了?为什么?滚啊!你滚远点!不,你去死!!你死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小雪是我的!小雪是南宫绝一个人的!” 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诅咒另一个人“死”! 这样的南宫绝,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一直以为南宫绝不过是个长得绝美,甚至有点懦弱的鼻涕虫。 因为他成天到晚都跟你p股后面,一遍遍喊着“小雪”“小雪”,不厌其烦。 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小男孩对小女孩愚蠢又幼稚的爱。 直到看到那因愤怒和绝望而染红的眼睛,滚落泪珠,我才知道,他是那么爱你,你就是他的全部。 而我的出现,粉碎了他的梦,抢走了他的全部。 我浑身一震,握着画笔的手都颤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他对你的这种需要,对我敌视,让我很不舒服。 我一直很不舒服。 明明一遍遍提醒自己要讨厌你,可看着他那么爱你,每天和你一起出双入对,我心里就像堵塞一口气,卡嗓子眼怎么也呼吸不上来。 “我不会走。”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明知道这样他可能会一怒之下杀了我,但我还是说了。而且,说出来还很解气。 “你敢不敢跟我比赛?”南宫绝眼底的精光一闪。 “比什么?”其实我对比赛根本就没兴趣,也不屑一顾,但我想比,为了你。 “骑马!”他笑了笑。 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明知道他可能会耍鬼招害我,但我还是去了,即便我根本没骑过马。 雪地上,面对那匹枣红色的大马,我暗暗吞了吞口水,从来没觉得马竟然如此高大,好像一扬蹄就能将我整个人踏成纸片。 但我还是攥了攥拳,踩着马沓子笨拙地爬了上去。 当马飞奔起来的时候,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吹过,我抓紧缰绳,身子摇摇晃晃,像水面的浮萍抓不到依靠,可我不后悔,为你而比,值得。 突然间,奔马长长地嘶鸣一声,这一声怪异而凄厉的嘶鸣就像我耳膜硬生生炸开。 马惊了,马颈高扬,差点将我甩出去,我不知道该抓缰绳还是抓马脖子,心一慌,一只脚也滑了一下卡马沓子里。 脚踝的痛楚让我面部几乎扭曲起来,马沓子的铁又冰又硬,脚踝定是肿了。 马疯了一样狂奔,我的头都被甩散,身后是南宫绝放肆的大笑。 我大口地呼吸着,却抑制不了因为恐惧而提起的心狂跳声,每一声心跳都出奇的大,犹如马蹄一下下踏碎心脏。 脸色煞白,我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坚持不住掉下来的千钧一,有道红色的身影从惊鸿般从眼前闪过,有个人将我从马上一拉而起,稳稳地放一旁的雪地上。 疯马嘶鸣着跑远,踏起的雪花溅到我面颊,一瞬间冰凉。 当我抬眸,眸子里是你一张比我惊慌的小脸,我的惊慌,竟荡然无存了。 面颊的雪化为水,流进心里,暖暖的。 那个红色的身影就是你,是你救了我。 想不到,五岁的你,居然有如此好的骑术,如此精湛的轻功,和那么大的力气。 阳光从你背后照射过来,你银色的卷风缓缓舞动,跳跃着白金的光泽。 你朝我伸出小手,光线手心流转:“吾舞哥哥,我扶你起来好吗?” 这是我此生见过,美的画面。 这是我此生见过,美的声音。 即使,豁去一颗门牙的你,还是把我的名字喊错了。 我呆呆的望着你的手。 小小的手,还有点婴儿肥,看起来竟比我这画师的手还要美上几分。 肉呼呼的小手掌泛着淡淡的粉红,就像你的笑脸,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我没有说话,却情不自禁将我的手,递了过去。 就这样十指相交,我们的手,牢牢地握了一起。 第一次握你的手,你还是个奶娃娃,握着我的一根手指,紧紧的。 那时候娘亲说你会陪伴我一生一世。 第二次,已是五年后的这一天,你握住了我全部的手指,紧紧的。 我问自己,我们真的会一起一生一世吗? 我尴尬地唇角淡扬,不算是笑:“觉得无聊才来骑马。不知道怎么回事,马好像不听话。” 我不想告诉你那是和南宫绝的比赛,为了你而比。 “不是马儿不听话。而是有人不听话!”你气呼呼地说,眼睛愤恨地瞪着南宫绝,“有人拿飞针扎了马屁股!” 南宫绝咬住下唇不敢看你,却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就知道是他搞鬼。 小小的飞针,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已丧命。 我这条命,除了娘亲,从来没有人怜惜。 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外,反正一生无论生死,都是一样的寂寞。 可此刻,我竟一点也不怪南宫绝的暗算,反而出奇地高兴。 或者说,那是从未有过的庆幸。 庆幸,我还活着。 后来整整三天没有见你,也不见南宫绝。 我隐约觉得不妙,果不其然,南宫绝三天后被你送走了,再也没有出现。 虽然我不知道这三天,你对他做了什么。 但我似乎可以看到他离开时,那种愤怒,绝望的眼神。 这三天是他的噩梦,也终蔓延成我们的噩梦。 命运就是如此,悄无声息,一个不经意的决定,就扭转一生,我们个人的一生。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娘亲去世的噩耗。 不,不是去世,而是被人暗杀。 琉璃家族的所有血亲,一夜之间全部丧命,只剩下年仅十岁的我。 若不是娘亲早有预见将我送来鹰宇国,我也成了刀下亡魂。 我才明白她那句话的含义,不要复仇! 原来她早就知道。 可我如何能不复仇? 我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是被抛弃的人。她受了那么多苦,我岂能看着她含冤孤单而去? 我从来就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娘亲了,可那些人为什么将我后的温暖和念想都夺去? 我展开娘亲塞进包裹的信,才知道我的身世,坚定了我复仇的决心。 可我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我要如何去复仇?敌人太强大,我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 或许,我可以求助鹰宇国的女皇。 娘亲说过“女皇会护你一生。” 我几乎疯一般地冲向大殿,我要求助,女皇是我后的希望。 当我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却看到龙盘金朱漆龙椅上,正嚼着糖葫芦,打瞌睡的你。 我脑袋轰一声响,女皇……居然是你! 女皇居然是个说话都漏风正换牙的小女娃! 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我就像从天空摔下,瞬间粉身碎骨。 我才知道,你娘亲病重,你四岁的时候就登基称帝。 你三岁熟读四书五经,舞艺卓绝,虽然政治能力不强,但你有个精明能干的哥哥。 你哥哥赫连千昊,小小十岁便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威慑朝堂,和凤傲国的风烈邪一同,被誉为云舞大陆的天才战神。 朝之事,几乎全有赫连千昊一人掌舵,独当一面。 可这些有什么用? 一个五岁大的女皇,替我报仇?护我一生?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个大笑话! 一个让我滴血的笑话。 我拖着深重的步子一路疯跑,路上还撞到好几个人,可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跑,眼泪一直流。 我僻静的角落,找到一棵大树,躲进那个黑漆漆的树洞里。 雪翳国有一个传说,当你想哭的时候,对着树洞哭,说出让你伤心的秘密,树洞会把秘密封锁。别人就看不见你的脆弱,第二天,一切都会重开始。 会重开始吗?我不信,但我只能试一试,因为我无处可去,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黑漆漆的树洞看不见一点光,我蜷缩里面,分不清那滴滴答答的水声,是融雪的声音还是我的眼泪。 又冷又潮,我哭得眼睛肿,却不敢出声音让别人听见。 挪了下身子,手却碰到一个软呼呼的东西,拿手里,竟是一块丹酥。 谁也和我一样常躲树洞里哭吗? 哭的时候还准备了干粮? 这是娘亲爱吃的东西,可她吃不到了,她到死都没有回到自己的故乡,再吃一次爱的丹酥。 将那块有点干硬的丹酥含口,嚼起来的时候,眼前是娘亲的笑脸。 眼泪滑入口,我分不清那是何种滋味。 手里握着那只画笔,颤抖得差点将它折断。 忽然眼前一亮,光线晃晃。 是一盏琉璃灯,光线里出现你的小脸,红色的光线打脸上,红扑扑的。 “哥哥果然这里哇!”你撅着pp地钻进来,将举着琉璃灯我眼前一照,我看到你笑成月牙的眼。 哭了太久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光线一照刺眼得紧,我厌恶地将你手的灯一推:“拿开!” 其实,我是不想让你看到我哭红的双眼暴露的脆弱。 “哦。是有点刺眼。”你明明看到我哭,却出乎意料没有追问,只是想也没想就将灯啪地扔了出去。 树洞内又恢复昏暗的黑色,似乎只有你银白色眼眸出的亮光。 “你为什么躲这里哇?”你软软糯糯的小声音问。 “你管不着!”你为什么还这里!我现只想一个人,为什么要来关心我? “这树洞我的秘密地盘。这个树洞是我的,皇宫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霸道地用手指轻轻一戳我的脑门。 “我不是你的!”我只是个被抛弃的人! “你就是我的!”你好像有点生气。 “是因为从小定下的婚约吗?那我要告诉你,我不属于你,我长大以后也不会娶你。”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固执又坚定,明知道说出来你会难过,但我还是狠心地说出无情的话。 你呆呆地跌坐那里,垂下头,好像是哭了。 该死,为什么要哭! “你滚!”我咆哮着冲你火,见你不动,我矮着身子跑了出去,“我讨厌你!从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 我几乎头也不回地跑走,身后是你抽泣的声音。 哭! 恨! 恨我! 以后不要再喊我吾舞哥哥,就当没有我这个人,恨我就会忘了我,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我一直跑,当那个哭泣的小声音忽然停止,我却还是顿住脚步,回过头。 我看见你雪地里,拾起我逃跑时掉落的画笔。 你哭着用小手擦去上面的雪渍,吹了吹,藏到怀里。 就像拾起那颗被抛弃,从来没有人乎的心,用怀里的温暖,呵护起来。 那个一望无际黑夜的红衣小女孩,直到许多年许多年以后,我仍然不曾忘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冲进屋内,拿出包裹里的那盒血墨,展开画纸,愤怒地提起画笔,将那些憎恨的人,一个个画上面。 我没有告诉你,我母亲本姓琉璃,我的家族是云舞大陆秘道师的琉璃世家。 琉璃家族以画为咒。 以画杀人。 那盒墨,是用我们琉璃家人的血制成,沾着他们的血,可以画出谋害他们人的样子。 只要将这些画烧毁,那些人也会跟着殒命。 不知是那个人的法力太强大,还是我画艺不精,花了多少张,却怎么也画不好。 我一气之下愤怒地屋内砸东西,只要能撕的,能砸的,统统摔碎。 好连同我一起砸碎,什么也不要留。 眼泪一滴滴打落,我才现,我是那么没用,似乎除了哭,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画不出来他们,可我总能画出自己。杀不了他们,我起码还能杀了自己。 于是,我展开画笔,将自己的样子画入纸上,画完烧毁,一切就结束了。 很好。 咚咚咚——你弯起手指敲窗棂,除了你还会有谁是粘皮糖甩也甩不掉? 吱呀——小小柔荑推开窗,探进一个小脑袋。 看来我刚才眼神不够凶悍,还让你有心情爬窗,这么高的窗,摔死你得了。 “吾舞哥哥,吾舞哥哥,你的笔……”你小手扒住窗台,扬起画笔朝我使劲儿挥舞。 我瞪了你一眼,继续绘,那不过是我丢弃的东西,我不要了。 然而过了许久,唤声停止,那只小脑袋不见了,只剩冷风空荡荡地从窗户投入一记月光。 终于消失了,我可以专心作画,可斜睨的余光却见你踩着小木凳,踮起脚尖,伸手去够橱子顶上的一堆画卷。 真是讨厌!什么时候像个泥鳅一般钻进屋的? “那里没好吃的!”我忍无可忍投去瞪视的目光,搞不懂你为何总喜欢我屋里翻箱倒柜。 “不次不次。”你踮起脚尖,费力地伸手去够,嘴里出模糊的声音,“咦?哪去了哩?” 噗通——你一脚踩空,木凳翻了。 啊—— 哇呜—— 画笔一颤,拉出一条长线的败笔,我将笔一甩,把画纸揉成团狠狠丢了过去。 纸团打你面颊,落地面转了个圈才停止,你坐地上用两只小拳头揉着泪眼,哇哇大哭。 嘴里嘟嘟囔囔像嚼着糖棒,分不清那是呜呜还是喊“吾舞”我的名字。 “别哭了!!”为什么让我死之前都不安静一下? “哇——”你哭嚷着朝着伸出双臂,“痛痛,吾舞哥哥,痛痛——” 摔下来脑袋磕橱子上岂会不痛?喊我名字无谓是想要抱,想得美! “哇呜——”你哭得凶,手臂扔张开伸向我,就是不肯放下。 我背起手,冷冷斜睨:“到别处哭去!” “娘亲,娘亲,幼幼好痛哇,痛死了都没人理幼幼哇,娘亲……”你泪如泉涌,几乎是狂飙出来,两只小拳头不停抹着泪,鼻涕也流出来,还吹了个泡泡。 真是丑!我也没娘亲,我哭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抱我了。 只是,我哭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你一样丑? 明明想转身而去,可脚却挪不动步子,身子一矮,蹲你面前。 “痛痛,吾舞哥哥,抱抱……”你伸出小手勾住我的脖子,哭花的小脸钻进我的怀,几乎是死皮赖脸削尖了脑袋往里钻,鼻涕眼泪抹了我一身。 我厌恶蹙眉,想要推开你,话却抢先一步冲口而出:“哪里痛?” “这里、这里……”你撅着小嘴儿指指臀儿,脑壳,又指指心口,“还有这里。” “这里怎么会痛?!”又没摔到心口,小手乱指,小嘴儿乱说。 “吾舞哥哥不抱幼幼,这里就痛!”你说的理所当然,小脑袋我胸前蹭啊蹭,还抓住我的手放你臀儿上,“揉揉,揉揉嘛。” “自己揉!”已经让你抱了,休想我替你揉。 “娘亲不给我揉,昊哥哥不给我揉,吾舞也不给我揉,哇呜……幼幼就是没人要的小孩!”你哭个不停,声音越来越大,我胸口被沾湿一大片,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女娃的眼泪会有这么多。 “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抱你了。”你身子软绵绵羽毛一样轻,我手一丢就能把你扔出去,但看见你大哭的样子,我就会想到自己。 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小孩。 “呜呜,不哭,幼幼不哭。”你鼻子吹出一个小泡泡,擦我衣襟啪地碎掉,呃……好恶心! “站这里,不许动!”我将你的小身子扳整,墙壁上,“就这样手指紧裙缝,抬头,挺胸,屁股不要撅!墙站好!” “唔……” “不许吃手指!” 我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唬你,走到案边继续作画,心却如何也静不下来。 因为你出乎意料没有哭嚷,还站得笔直,琉璃般的大眼一直好奇地瞅着我。 “吾舞哥哥,你素画幼幼吗?”你咧唇笑,颊边还挂着泪珠。 谁画你?自作多情! “要把幼幼画得美美喔,眼睛大一点,嘴巴小一点,还有……”你指着颊边的一颗小梨涡,“这里还有一个窝窝,不可以忘记哦。” 眼睛再大一点你眼珠就要掉出来了,你的嘴儿已经很小,那颗小梨涡我怎么可能忘? 第一次见你那颗梨涡就闪啊闪,晃得我心乱! 嘎,我想什么啊!我明明是画自己,怎么落笔却画出你的模样。 我气急败坏地将画纸揉碎,继续画,不去瞅你,你的样子却一直脑海里打转。 该死,你哭嚷的时候我静不下心,你笑你安静,我的一颗心还是静不下来。 我揉揉眉心将不该出现的异样情绪抹去,用了一个时辰才将我的样子引入画纸,吁出一口长气。 拿起画纸放烛火上,纸一点点燃烧,我的手却颤抖。 我拼命记忆寻着,我短短十年的生命,可曾有过丝丝微温暖和爱的证据,可是都没有。 无论是生,还是死,我这样出生就被抛弃的人,活着岂止是寂寞而已,根本就是冰凉。 哗地一声,你忽然冲过来夺过烧掉一半的画纸,冲着我大喊:“为什么要烧掉幼幼!” “我根本没画你,我烧的是我自己!”我咆哮一声。 画纸上的火焰还燃烧,烧到你的小手,你皱眉痛叫,却将画纸上的火焰用力气踩灭,护怀里:“不许烧,烧你也不行!” “拿来!那是我的画!”我厉吼着去夺。 “你是我的!”你一口咬我手背上,将烧掉一半的画纸藏怀里跑。 画是我的,我是你的,所以画也是你的,这个逻辑……真讨厌! 望着手背上的几个小牙印,我咬牙切齿:“还我的画!让我烧了它!” 反正我活这个世上也没有意义,你不懂,根本就不懂! 我追,你就撅着臀儿钻进桌子下,嘴里一直嘟囔着:“不要烧不要烧!” “再不拿来我以后再不理你了,不抱你!” “不理就不理,你不抱我我自己抱自己。我自己心疼自己。就是不让你烧!”无论我怎么威胁,你爬啊爬,桌子下钻来钻去躲我,固执地摇头,像是护着珍爱的宝贝。 眼看你就要钻出去跑走,我用画笔空画圈生出一个捆束符:“定!” 我没你个子小,钻不过你,还定不住你了? 你身子一僵,木偶一样动弹不得,小脸憋得通红,眼看我拿过画纸,泪珠哗啦啦滚落:“为什么要烧掉?!不要烧!你烧了我再不和你玩了!” 孩子就是孩子,幼稚!还拿玩不玩做威胁! “我才不乎!”从来就没人陪我玩,所有人都拿石子丢我,我的心早已麻木。我根本不乎!不就是烧一张画,我从来都不哭! “求求你不要烧,画上有你,美美的吾舞哥哥!幼幼爱的吾舞哥哥。” 原来你不让我烧,只是因为画上有我! “美有什么用,反正他孤零零一个人,娘亲没了,家没了,什么都没有了。留着它还有什么用!它从来就什么都没有!” 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我根本就不该出生! 死亡,对于我来说,是好的结局。 “哇呜——我乎,我乎你!你还有我啊!你若是觉得它孤单,就旁边画上一个幼幼,幼幼陪着你。”你的眼泪一直流,哭花了打你脸上的捆束符,嘴里一直哭嚷着这句。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哭?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可为什么当你说出那句话,我却感觉那么温暖? “你愿意陪着我?”我垂眸,哑声问道。 “嗯。”你坚定地点头,困束符被你哭花失去法力,你僵硬地挪动身体,像个木偶一般靠近我,从怀掏出一个小药瓶,“吾舞哥哥,消肿药!你总是哭,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我偷偷放橱子上的消肿药,你为何不用?” 原来你拼命去够橱子是为了给我拿消肿药! 我是每天躲被窝里哭,被你现了。 可被人第一次窥见脆弱,我出乎意料没有觉得反感,而是接过你手的那小瓶药膏。 你哭红的小脸上还有黑乎乎的墨滴,鼻头也红,两个眼睛肿成小桃子,却咪咪笑着弯成月牙小缝儿。 “你用!”你的眼睛肿得比我还厉害呢,却先想到了我。 “不要!你用!用完把我画上去!就画你旁边!我们再不分开。”你小身子挺直,摆出一个你认为好看的姿势。 我的身边,画上一个你,从此一双一对,再不孤单。 可已经晚了,画已经烧毁了一半。 我的命,活不过明天了,我们还没一起,就要分开。 晚了,一切都晚了。 或许我该庆幸,因为画已烧去一半,若真是将你画入,这画一旦烧毁,连同你的命也没了。 我岂能自私地要你陪着我死? “哥哥明日再给你画,好吗?”我柔声道,唇角勾起一个弧。 这是我第一次对你笑,对着一心想要陪伴我的你。 “好!那你明天一定要给我画哦。”你什么也不知道,还天真的笑。 你笑起来颊边有一颗小梨涡,眼睛眯成月牙,左眼角还有一颗小痣,真是好看。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没有明天了,没有机会了。 我们出生便相识,错过了五年,待我现我不再孤单,真正认识你,却是将死之时。 为何命运总是和我开着一个又一个承受不起的玩笑? 我将你抱上榻,看着你沉沉睡去,甜甜的笑视线又一次被泪水模糊。 我头也不回地冲出门,不知道跑了多远,终于重重地倒了下去。 大雨滂沱,从漆黑的夜空泼下,仰视的角就像无数的箭直冲下来。 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雨水钻进耳朵,睁不开眼,耳畔只剩雨声和逐渐缓慢的心跳。 天空哭了吗?它哭什么呢? 冰冷和黑暗似乎从我出生的第一天起,就蔓延得无边无际,我始终无法冲破。 这样的黑暗我很快就看不见了,应该笑才对啊! 五脏腑都抽搐,撕裂一般的疼,嘴角沁出血,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但我不能让你看到我死去的样子。 就这样安静的死这里。 没人看到也无所谓,反正我对任何人都是可有可无的人,或许,除了你。 我笑了。 至少我死之前,还知道有个人想要陪着我。 至少,死之前,还有你陪着我一起走过后的一段路。 我……还不算太冰凉。 娘亲,舞儿没本事,报不了仇,舞儿来陪你了…… 耳畔响起窸窸窣窣声,双脚踏得雨水飞溅,一深一浅,还跌倒了,甚是焦急,比我赴死的脚步还要焦急! 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去的样子! 就像娘亲不想让我亲眼看到她死我面前,幼小的心受了刺激,你会不会记不起我的脸? “吾舞哥哥,你是不是要死了?你流血了。”你的小手为我擦去唇角的血迹,眼泪一滴滴打我面颊,热热的。 是的,我要死了。你忘了我,不要哭了。 求你不要再哭了…… 睫毛温热,有泪从眼角滑落,好雨太大沿着我整张脸流,让你看不见我流泪。 我从来没有这么难过,听见你哭,比我死还难过。 我感觉你小小的手指扳开我的唇,冰凉的液体灌入口,顺着咽喉向下,我就像沙漠久行的人遇见一股清泉,身体的剧痛逐渐停止。 “这是什么?”我望着你手的酒囊,第一次见你就见你挂着它。 “不知道!”你挠挠头,“娘亲说了,这酒囊里有两个暗囊,左边的水水,快死的时候喝;右边的水水,绝望的时候喝。” “快死”和“绝望”?有区别吗? 我拿过酒囊一嗅,全身竟是一颤。 快死时喝的左边是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天一神水”,是救命的。 而绝望时喝的,却是“豸裂心水。”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却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挽救人命的剧毒! 我恍然,怪不得这酒囊你一直身携带,原来是你娘亲为了防止意外给你的救命药!你却给了我。 可为什么又给你“绝望”时喝下的毒药? 莫非你娘亲预见你会有什么危险? “吾舞哥哥,你以后不要再半夜跑掉扔下幼幼一个人!幼幼一直陪着你!”你咬着下唇,泪滴剔透。 雨声不断,我们抱一起哭成一团,泪水融一起,每一次深深的呼吸,肺叶胸腔里全是彼此的味道。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其实我一直是个孩子,我才十岁。 却一直承受着远远不该是孩子承受的孤单寂寞。 吾舞哥哥,我的舞…… 这个名字真好! 幼幼,你将自己救命的神水给了我,这已是你第二次救我。 我们拥抱着彼此,浑身被雨水浸透,我能听到你心跳的声音,那般温柔。 我忽然很喜欢这样的寒冷,因为你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我,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就算一片黑暗,睁开眼,我仍看不见未来,我也甘愿相信,活着还有一个理由,可以是为了爱。 为了爱你。 其实,勇敢的不是我,是因为你温暖了我的手,能和你牵着手,伤就不会再痛。 原来,心甘情愿,就什么都能承受,即便曲折坎坷,我也不乎还有多久的苦要走。 有你陪着我就足够。 你不会知道,因为你的存,温暖了一颗冰冷的心。 就像画上的你和我拼凑了一个完整的生命,那是暖的颜色。 那一刻我誓,你的舞,再也不会离开你,今生今世,我们都要一起! 从今以后,你我都不会再孤单,再也没有人将我们抛弃。 那天起,你我相伴,日子似乎平静过,直到你十岁的一天。 你娘亲,就是病重多年的鹰宇国前女皇,忽然离奇辞世,掩藏朝的矛盾和暗流一瞬间爆。 你才十岁,怎么抵挡得住早已觊觎你皇位多年的野心家,权利的争夺愈演愈烈,政变和叛乱来的气势汹汹。 小小的你被推上断头台,我策马去劫法场时,你哥哥赫连千昊已经那里。 那一年,他十五岁。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一夕间平定了所有叛乱,但他为了救你,断了一条手臂。 赫连千昊理所应当登上了皇位,鹰宇国一夜换天,而你这个小女皇,成了鹰宇国的初雪公主。 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天真、娇蛮、甚至有些幼稚,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当我看到你即便挂上昏君的牌子,被人砸鸡蛋,丢烂柿子,推上断头台,却泰然自若,即便被废黜失去至高无上的权利,也从未掉眼泪,好像这般惊天巨变于你无关。 我才觉你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似乎有着双重人格。 你娘亲赫连静西,是赫连家族秘道家。赫连家族世袭的秘道术与我琉璃家的以画杀人不同。 攻防刀剑都不是拿手绝技,靠的是舞技的秘术,这是一种靠吟唱和舞蹈形成的精神攻击,杀人于无形。 舞艺精湛的你无疑就是这门秘技的唯一传人。 你拥有可怕的秘术修为,聪慧过人,又岂会是你表现出来的不理朝政、事事依靠你哥哥做主,这般的昏君模样? 你每逢月圆都会神秘失踪三天,我跟踪过许多次,皆是无果而终。 你不说,我也不会问起。 隐约觉得这和你娘亲给你的那个酒囊有关,若非预见一场命劫,哪个母亲会给自己的女儿毒药? 让我诧异不解的是你娘亲死得蹊跷,还有你哥哥赫连千昊。 赫连家族秘术传人有两门,一是舞技,传女不传男,另一门也是整个秘道术强的一种,只传男子的蛊术和操控。 按理说这门秘术的传人应该是你哥哥赫连千昊,但我多年观察,他并不会。 你娘亲精明过人,岂会让这门秘术失传?若另有传人,又会是谁?为何不传给你哥哥? 除非…… 可怕的,是随着你年纪的增长,我现赫连千昊看着你时,竟与我望你的眼神那般相同,那绝非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怜,而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直到你十五岁的那个夜晚,我看到你们争执的很厉害,距离太远,听不清你们说什么,但我看见他强吻了你,还撕破了你的衣裳。 你哭着跑开,月下呆呆坐了一整夜,你自从长大以后,从来不哭的,你是那么乐观开朗又坚强,这是连我都从未见过的脆弱。 而事后我婉转问起,你只是微微一笑,说不会有事,他是你亲哥哥。 七月十五日。 这是我永生难忘的一天。 这一天,我接到父皇的册封太子的圣旨,他要我回国。 我以为他早已忘了我,我不想回国,只想和你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就这样成双成对一直到老。 可我还是决定回去,为了报仇,为了你。 如果我能登上皇位,就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就能带你离开,远离你哥哥对你的骚扰,我有不好的预感,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潋滟的晚风,水洗的明月,那一片紫竹林的精舍。 这是我们约会的地方。 而这一夜,注定不同,七月十五日。 窗外的竹林仿彿有紫霞浮动,像柔软朦胧的轻纱,将光晕落你我的瞳底。 今夜,你很反常,很……主动。 “嗯……”你柔软月凉的掌心包裹着我敏感的硬挺时,我喉咙逸出声音,却拒绝的无力,“幼幼,我们……我们还没成亲,不能这样,等我回国登上王位,我会来迎娶你。” “陌舞,你不喜欢我吗?”你失落地垂下头。 我看起来还坚持理智,可你手心撩起的火焰似乎带有魔力,要将我体内的囚禁困兽的牢笼烧毁,狂野勇猛的野兽一旦放出,接下来就会一连串失控。 “不是。”这些年来,我们早已许了心,多也只是拥抱亲吻,我很想要你,但我想把美好的记忆留成亲那一天。 “你就是不喜欢我了。讨厌,讨厌你!”你嗲声嗲气地用小拳头捶着我的胸。 静静的竹舍,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你忽然紧紧地抱住我,像是用生命的力气。 你的眼泪我衣襟晕开,心脏的位置。 你抱着我的手都颤抖,哭腔里的颤音震碎了我的心:“陌舞,不要走,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离开,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求求你,别离开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还要一辈子一起。我会回来的,等我。” 只是简单繁琐地重复去和留的词句,今夜听起来,却总觉得有汹涌的液体胸臆间澎湃,一不小心就会决堤。 “若我不了,就等不了你了。”你不安的预感强烈,泪一滴一滴的滑落,刷过睫毛,晕过胭脂,坠入无尘埃。 我的心猛猛地震了一下,呐呐道:“是不是你哥哥……” “不是不是……”你将眼泪擦我的胸膛,我看不见你的眼睛,只听见闷闷的声音心脏的位置不断地乞求,“我就是预感。这种预感很不好。不要走,不要走。” “若你不了,我会等你回来。一直等!” “你会回来的,对不对?”你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类似呓语,泣不成声。 “会的,会的!别怕,有我。”我拍拍你的背,像安抚一直焦躁的猫咪。 我没敢告诉你我和你有着同样的预感,甚,但我决不能你面前表现出来,那样只会让你加不安。 “让我看看你的心。”你将我压到床榻,伸手去解我的衣襟。 “呃……”我还坚持什么呢?我吻上你的唇,柔情你的呼吸氤氲,“看了我的心,你就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你是我的人!”你一向冷静的眸子今天格外慌乱不安,总想确定所属权。 “我一直都是你的人。”我翻了个身,反客为主,解开你的衣带,“现轮到我看看你的心,这样才公平。” “不要不要!”你面颊晕开的羞涩,就像冬日里盛开的梅花,小手护住自己衣襟,鱼儿一般想要逃窜。 “为什么?”是你挑起我的,现要拒绝,来不及了。 我伸手将你拽过来,逮住你乱踢的小脚,双臂一推,牢牢地将你固定自己的钳制范围内,手掌滑入你的衣衫,烫热的温透过薄薄布料传递。 “那就把灯熄了,人家……人家今天的兜儿不是你喜欢的纯白色。” 我笑,原来是这个原因。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 “没关系,我会快一点让不好看的兜儿消失。”我咬断你兜儿的红线,薄唇埋你胸前,喷吐的热气烫人,呢喃道,“今天我不喜欢纯白色,喜欢粉红色。” 那是你因为我的吻,肌肤泛出的粉红色,那是你和我共舞,激情晕染的诱人色彩。 我至今还记得我们合二为一时,你脸上的红晕。 还记得你温热的体温和紧紧的包裹。 还记得彼此心跳的声音。 你吻去我面颊的热汗,我耳边说了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陌舞,你是月一般优雅,花一般妖娆的男子,愿得一人心,白不想离。” “幼幼,随我离开。我们回雪翳。”我很怕,怕你出事,怕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哥哥会对你不利。 “我等你,等你回来。”你拒绝了,婉转的拒绝。 你总觉得欠你哥哥的太多,他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不仅欠他一条手臂,还有一条命。得不到他的允许,你是断不会随我离开的。 天亮之后,再次醒来,你已不。 我知道,你不会送别。眼睁睁看着爱人离开的苦楚我也不想你受。 但马车缓缓驶出鹰宇的国境,我似乎能够感觉到,有一双期盼和不舍的眼,一直我看不见的地方,目送着我离开。 幼幼,我会回来的,等我!任凭世事磨炼,约定绝不改! 世上许多事往往都不随人愿,只一念之间。 本以为携手一路走到终点,就某一个十字路口,一转身的瞬间就不可逆转地改变。 原本以为可以白不相离的人,从此就如浮萍般的永远各奔西东了。 回到雪翳国我才知道父皇根本不是念骨肉亲情,而是想利用我秘道师的身份一统天下。 他将我囚禁,逼迫我迎娶他制定的太子妃人选。 为了活命再狠狠反击,我假意妥协,夺了皇位。 没错,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皇和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血亲皇兄。 我报了仇! 但当那把匕插到他的胸膛,他的血,和我身体内同样的血液喷溅我的面颊,我却并不快乐。 这些都无所谓了,即便我什么都没有,我还有你。 今生有你,足矣。 我没有迅速登基,而是立了个傀儡,大权握的我仍是太子的身份掩人耳目。 当我收拾行囊回去接你的当天,太监总管慌慌张张地跑来,递给我一个手帕。 月光缎镶银丝的手帕,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上面绣着你我的名字。 我的心咯噔一声,许久才敢打开手帕。 光线打上面上一瞬间,那刺目的鲜红如潮水一般汹涌扩散,我满眼全是红色,整个世界都是恐惧的红色! “为什么他对我做出这种事?他是我的亲哥哥,亲哥哥啊!陌舞,我配不上你了,忘了我。” 不是责怪我别娶,不是责怪我迟迟不归,我相信我们心有灵犀你会懂,而是说你哥哥。 赫连千昊这个畜生!我的拳头咯咯作响,骨节都要捏碎。 那每一个字都是用你的血写成的啊!我似乎可以看到你心死绝望的眼泪。 绝望…… 绝望? 不!这个词比死还恐怖! 我将那封血书揣入怀,没有乘马车,而是策马狂奔,幼幼,不要绝望!你还有我,你说过要等我! 足足累死了七匹马,我星月兼程,马不停蹄地奔回鹰宇国,还是那片竹林,还是那轮圆月,却已没有你。 锣鼓喧天,鞭炮震耳欲聋,凤傲国长长的迎亲队伍蛇一般,绵延几里,婚礼奢华无比,盛况空前。 “幼幼——”不要嫁给风烈邪! 我声嘶力竭的呼唤山谷回荡,却得不到你的回应。 我骑着白马沿小路去劫亲,马蹄跋山涉水,我已经看到你的花轿,似乎还能看见风吹动轿帘,掀起你的红盖头。 一拨白衣高手凭空出现,领头的男人一身白衣净若初雪,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祗。 淡金色的长逆风狂舞,他缓缓回过身,绝美的脸庞犹如冰雕,不带一丝温:“你,不能过去!” 人档杀人,佛挡杀佛! 就算他是神,也阻止不了我救你的决心。 我画出符咒,攻击却被他一一化解,即便是强的符咒,却对他丝毫起不了作用。 难道他真的是神?为什么我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被按草丛里,堵着嘴,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看着你的花轿不远处走过。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原。放下西凉,无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你的歌声从花轿里飘出,我耳边一字一句都是你滴血的绝望,是你孱弱的呼救。 这是你娘亲教你的歌谣,你总是唱起,一遍遍给我讲述歌的故事。 歌的男子叫作薛平贵,他本是个不得志的青年,王宝钏是丞相的女儿,两人相知相爱。西凉国的公主兵讨阀原,平贵从军。 他迟迟不归,大家都以为平贵死了,而事实上他已经和西凉公主成婚,后来还登上了西凉的王位。 宝钏一直家苦等,被人加害追杀,她一路乞讨来到西凉,只为见丈夫一面。 平贵接到她的血书,即刻打马走三关,只为赶回原见宝钏,后来便有了这段歌谣。 那时你还说这个故事感人,却不想成为故事的主角,因为你不要这般波折重重,只想和我平淡过一生。 不想歌谣却成了你我的翻版。 歌声越来越小,直到那火红的花轿融入夕阳,变成看不见的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这样的红,刺入我的眼眸,你总爱穿红色的衣裳,我却从来没有这般痛恨红色,那是血!你的血啊! 我只要再早到一步,或者早一点开口再唤一次你的名字,你就会冲出来扑向我,牢牢抓住我的手,我们从此再不分离。 可我们终于这般擦身而过,错过了一生。 竹林的那一夜,真的成了永别! 后来,我被他们打昏,我不知行了多少路,终到了哪里。 再次醒来,只是满眼的黑暗。 黑漆漆的暗室,看不见一丝光线,只有空气隐约飘荡的寒梅香气,那是那个浅绿色丝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身上的味道。 这个味道,很熟悉,这样张扬的绿,也很熟悉。 后来我知道,他是黑暗门的主上,而那个抓我前来的淡金色长男人是黑暗门的第一杀手。 被人称为银月魔! 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凤傲国的景王爷——凤靳羽! 我的指甲被连着肉掀掉,刺入银针…… 他们对我用酷刑,主上似乎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看着我受苦,他放声大笑,似乎是一种泄,一种报复。 但我不知我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血鞭沾盐,一下下抽得我皮开肉绽,铁链穿过我的锁骨血像开了闸的水,流了一地,我身上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即便伤痕累累,我却来不及痛。 脑海全是你的样子,我一遍遍猜想着赫连千昊究竟对了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同意嫁给风烈邪,你说过要等我的,你说的过的啊! 黑暗忽然有了一点微弱的光线,想不到那竟是我的丝折射。 我的头,竟一夜之间,全白了。 但我不能死,绝不能死! 因为你还等我! 就算你不等我,我也答应过你,我会等你,一直原地等你。 不知是他们放松警惕还是何种原因,我逃了出来,拖着满身伤痕,一路乞讨来到凤傲国。 我身上仅有的银两,即便再饿,也没有换馒头,而是买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只因你说过喜欢干净的我,喜欢我穿纯白色衣裳的样子。 我半夜潜入王宫,终于找到你。 你背着一个小包裹,呆呆地站榕树下,失落极了。 幼幼,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一刻,什么危险,什么被现都不重要了,我的眼,我的脑海,只有你。 我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你。 你却将我推开:“你是谁啊!” “我是陌舞,你的陌舞啊!”你小时候豁了一颗牙,一直喊我吾舞哥哥,你忘记了吗?你是怪我吗? 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我几乎是语无伦次向你说出我的境遇,你却厌恶地将我推开。 “好讨厌啊,我不认识你啦,你个白妖男!” 白妖男,好讨厌?你怎么这么形容我? 那冷漠的眼神,厌恶的言语,像软刀一般笔直地扎进我心里,原来身体内往外涌出的痛,竟比肉身受伤还要痛苦。 我抱着你大喊,问你是不是爱上风烈邪,是不是不愿原谅我了? 你不置可否的态,让我几乎崩溃。 我们的誓言,真的随风飘远了吗? 即便你不愿原谅我,不愿再嫁给我,只要让我陪着你就好,哪怕你不爱我了,让我你身边就好。 若你真的爱上他,不用找借口说不认识我,我会……成全你的。 只要你快乐,我什么都愿意舍,什么都愿意做。 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这个世上,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冲动地吻了你,你口的白莲香气还是没有变,但我身为秘道师异于常人的嗅觉却敏锐地现。 你身上竟带着处子的气味。 不对,这不对啊! 你明明已是我的女人,又怎么还会是处子? 抱着你的时候,我现你随身携带的酒囊不见了。 事情太过蹊跷,我必须先带你离开,再一点点将谜团解开。 可这时风烈邪出现了,我不顾一切带你走,你却像他伸出手,一直喊着烈的名字。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爱上别人。 你说过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爱我一人。 骑着马带走你,我终于带走了你,你却一直哭,一直喊着风烈邪的名字。 还未来得及问你,我就被人打晕,你也失踪了。 我再次醒来,还是原来的黑屋子。 又是黑暗门!该死的黑暗门。 主上今日似乎格外高兴,他一高兴就格外狠地打我,当他将我钉架子上,割破我的手腕。 我才知道,他也是秘道师之一,这种将人放干血制成人偶,是恶毒的操控术。 可他为何会你们赫连家族单传的秘术? 他的绿,他的眼神,还有模糊听到的那句话: “这样的黑暗好受吗?见着心爱的人被夺走,痛吗?哈哈哈!” “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死。你们加注给我的痛,我要加倍奉还!”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一个人变得丧心病狂? 我知道,他是要找你我报仇。 而他将我制成人偶的另一个目的,是要利用我秘道师的画技一统天下。 若我猜的没错,银月魔凤靳羽就是依靠箫声和吟唱杀人的另一门秘道术的传人,是蛇族皇室的后裔。 这也就是我的画符为什么对他不起作用的原因,因为凤靳羽不是人,是人偶,是蛇妖。 我不会死,因为许多事我还没查清楚,因为你还等着我。 血一点点流干,灵魂都被抽空,我却凭借意志挺了下来。 即便被做成任人操控的人偶又怎样? 只要能再次见到你。 可我等来的是什么? 我偷偷潜入皇宫,你曾住过的地方,找到那个酒囊。 右边的暗囊,却是空的! 空的啊!!! “娘亲说了,左边的暗囊快死的时候喝,右边的暗囊,绝望的时候喝!” 你的话我耳边一遍遍回荡,我的血液都变冷,凝固! 原来,绝望是一种比死亡还要恐惧的事。 听鹰宇国的宫女说,你出嫁前的那天晚上,被你哥哥强夺了身子…… 你绝望之下喝下了剧毒豸裂心水,嫁入凤傲国,慢慢等待死亡。 你也是黑暗门的人,却临死前背叛主上,给你那个禽兽不如的哥哥送去后的情报,她对你不仁不义,你却临死还要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幼幼,你为何这般傻? 为何不等我?!! 你说过要等我的! 是你阻止了我轻贱生命的念头,两次救了我。 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给我全部的温暖。 可你为什么不等我,要独独留我一个人这世上! 当爱恋入飞蛾扑火、身心俱灭,一个十岁大的女孩,那般无助,绝望,我却不再你身边。 我终于明白了,那天你为何面对面认不出我。 因为你已不是原来的你,我的赫连幼幼已经死了。 是豸裂心水,这是一种慢性剧毒,服下后必死无疑,却能召唤世后的轮回。 世后的你,灵魂回归,容貌一样,灵魂一样,只是身体不同,记忆被封。 这也是为何我再次遇见你,你还是个处子的原因。 换言之,你已不是你,却还是你,千年之后的你。 这大概是你娘亲刻意为之,用豸裂心水召回你后世的魂魄,保你一命。 不论你是今生的幼幼,还是后世的幼幼,都是我的幼幼。 你不是说过,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爱我吗? 我也一样,不论经过几世的轮回,都是你的陌舞,都会全心全意爱你。 可为什么天意弄人,我再次得到你的消息,却是死讯。 风烈邪为了江山用你挡剑,你哥哥赫连千昊一剑刺死了你。 他还说“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 表面看来是因为这一剑,实则是因为强占了你,又害死你而懊恼悔恨。 忏悔又有什么用? 赫连千昊对你犯下的错,再过几辈子都无法弥补! 那个雨夜,我看着凤靳羽抱着你的尸体,跪地上求主上挽回你的性命。 这是我第二次见凤靳羽,却与上次不同。 他眼,是和我类似的绝望,不,甚至比我的甚。 当血鞭一下下抽他的身上,他依然跪着恳求,像个乞丐。 我万万没想到,一向冷漠没有人类感情、杀人不眨眼的银月魔凤靳羽,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放弃尊严甚至是生命。 我好似看到另一个我,卑微地活着,祈求上苍挽救自己的爱人。 我想,他是真的爱上你了。 这份爱,不比我的少。 那一夜,是我第二次嚎啕大哭。 为了纪念我的幼幼,为了纪念这份逝去的爱。 主上答应救你,却派我去暗监视你和凤靳羽。 可我不会这么做,我知道,那个男人爱你,和我一样爱你。 他同我一样寂寞,他的生命,你亦是他的全部。 或许,我和他可以成为朋友,知己,因为我们的灵魂是那般相似。 当你的身体重塑,我们一起为你取名字。 凤靳羽说,就叫凤亦雪。 凤亦雪,有三个含义。 第一,你从前叫作初雪公主,你爱的梅花叫作银线梅雪。 第二个含义,凤代表他,雪代表我,我们一同抚养你长大,一同爱你。 第三个含义,亦字下方加个心,就是恋。代表他心里有个你,他一直爱着你。 虽然第三个原因是他的私心,但我没有揭穿。 相反,我很感谢他,这个不爱说话,总是绷着一张冰块脸的冷血男人,其实内心缜密又敏感,他知道我爱你,却放下私心,还为我着想。 这样的男子,是值得被你爱的,也值得成为我交心。 重塑后的你,还是从前的灵魂,全的身体,没被人碰过的身体,干净的身体。 虽然你容貌变了,声音也变了,但却还是我们的幼幼。 我们很自私,封印了你两世的记忆,因为我们想让干净的幼幼,无忧无虑地过一生。 我们暗布置势力,对抗黑暗门,因为这是让你摆脱纠缠的唯一方法,只有除掉主上,你才能真正平安一生。 我一直觉得你是猫一般的女子,表面慵懒无所谓,看起来还有些乐观,好似对任何打击都无动于衷。 那不过是你保护自己不会受到伤害的方式。 其实,猫是缺乏安全感的动物,正如你,受了伤也会痛,受了苦也会哭,但你从来不说不抱怨。 我们不需要你有什么才华,不需要你为我们分担,我们共同抚养你长大,保护你,宠爱你。 这是两个男人的约定,是两个男人共同爱一个女人的方式。 其实,我对你的爱,从未减淡,无论是你哪个幼幼。 但我现,你似乎只爱靳羽,从你见他的第一面,一颗心就交与了他。 而我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错过,从前,真的不了。 意外还是会生,当那个浅绿色丝的小男孩出现你的生活。 他身上的寒梅香气,和那绿,都让我和靳羽十分肯定,他就是主上,就是那个一直害我们的人。 他利用法力将身体表小,刻意接近你。 我们想方法将你们分开,很多事你都不知,他不止一次加害于你,若不是我暗保护,你小小年纪又要殒命。 你却对他甚好,还把他当成好的朋友。 直到那次打架事件,他被送走。 我却他眼读到了比恨危险的情绪,他居然被你一点点感动,又一次爱上你。 他走了,我知道他还会回来。 而从今往后,我们再也没有太平日子,一场巨大的风波就要到来。 这一次,我和靳羽会拼全力保护你,哪怕付出生命,都所不惜。 祸不单行,风烈邪来了。 他现你的秘密,要将你带走,身后还有虎视眈眈的凤彻和凤硕。 平静的雪隐王府瞬间变成狼窝。 一个个心怀鬼胎,人人都想要抢走你,据为己有。 而北辰染也这个时候回来。 我和靳羽的料定没错,北辰染就是南宫绝,就是主上。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恨我。 因为小时候,我抢走了你。 他恨靳羽。 是因为靳羽抢走了长大后的你。 他恨你。 除了你从小的拒绝,想必是和你们消失的那三天有关。 这三天,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让一个懦弱的小男孩,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一切,都源于那三天。 若那天,我没有和他比赛骑马,你就不会为了我找他算账,或许你我早已雪翳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你也不会招惹风烈邪,不会爱上凤靳羽,而南宫绝或许会知难而退,他的皇宫老老实实做他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你不过是他年少时不能得到的梦。 又岂会有如此多的风波。 或许,这就是命。 你、我、靳羽、北辰染、赫连千昊、风烈邪,我们个人,纠缠不清的命。 那天夜里,当我现被凤硕所害的你,我有自私的想过帮你解毒。 但我没有那么做,即便爱你,我却始终不能自私下这颗心。 因为你爱的是凤靳羽,而他也非你不可。 我不想让你后悔,不想让你和他都恨我。 好他出现,但当我把你递到他的怀。 那扇门关上。 听见你们的缠绵的声音,我还是痛了。 我月下,一坐就是一整夜,不,是整整七天。 七天里,他用自己的生命挽回了你的命。 七天里,我守着你们,守着孤独,守着那份逝去的爱。 我难过的时候,就月下一直走,一直走。 我用力张开双手,拥抱冷风,那么多的起起落落,你的眼波还荡漾我心头。 回来时,你已不再,留我一个人迂回徘徊。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把回忆翻开,除了你之外的空白,还有谁来教我爱?谁来温暖我的生命? 我本以为我看得很淡,只要你幸福就好。 作为你的丫鬟,悉心照料你的生活,我已知足,起码能陪着你。 可当你一点点长大,虽然容貌不同,可你和小时候却越来越像。 你每天想办法接近他,一直暗恋着靳羽,甚至后来疯狂地追求他,我都知道。 因为你每次不开心,就会找我诉苦,告诉我你有多爱他,还让我出谋划策。 你知道吗? 我一直对你微笑,可我的心里流泪。 看着你像曾经爱我一样,痴迷着他,做着我们曾经做过的事。 我还要守着、帮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追求另一个男人。 这是天下残忍的酷刑。 可我不怪你,不怪你忘了我,不怪你不爱我。 起码我们还有那么温暖的十年,我一个人守着这份回忆,孤独过一辈子,只要你快乐,我还有何求? 曾经沧海,山不是山,水亦不是水。 靳羽那么爱你,他是那般优秀,我相信他能替我来好好爱你。 因为我们的爱早就随着竹林里的那一夜灰飞烟灭。 午夜梦回,你的身影挥之不去。 你的完美、你的善良、你的纯真、你的坚强、你的勇敢…… 如果说一个美貌到极致的女人可以让男人为之痴迷,我信。 可一个兼具美貌和才智,猫一样的女子,能男人为之疯狂。 美貌可以因岁月枯萎,才华总会被人超越。 就像你说的一样,其实你并不出色。 你看似迷糊,对每个人都好,但你很清楚自己心里爱的是谁,却又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爱你的。 即便那个人坏到人神共愤,你却可以依然可以掏心掏肺对他好。 连北辰染这种魔鬼都会为你疯狂,就是因为这份善良。 善良,一个听起来有点伟大却总被人忽视的优点。 你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却用自己的心,温暖和融化别人的心。 你你身上,我们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曾经拥有,却被遗忘和抹平的纯真。 想爱你的人已足够多,足够乱。 争夺只是给你带来麻烦,而成全你、守望你、护着你,即便永远做你的丫鬟。 也算完成了我们曾经的承诺。 凤靳羽纳妃,将你远嫁,你逃婚的时候,躲床下,你问我为何从小到大,你躲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我说你身上,我栓了一根绳儿,你天真地左瞧右瞧去找。 其实是你忘记了。 多年以前的那天夜里,我躲树洞,你却找到了我。 我问过相同的话,你告诉我,你娘亲说过,月老你我身上栓了一根红线。 无论我走到哪里,今生今世,你我都会一起。 只要我动一动,你就能找到我。 可这根红线,为什么不见了? 我一直都你身边,你却再也看不见我。 竹林里,我们的第一夜,也是后一夜,后一面。 你抱着我,手指绕着我的墨把玩:“陌舞,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好坏哦。你每次扔下我走掉,人家都有站原地一直一直看着你。” “我知道你一直看着我。”因为我也一直看着你,你就我心里,闭上眼也能看得见。 “那你为什么不回头?讨厌死了!以后我也跑掉,也不回头,就气你,哼。”你抡起小拳捶啊捶。 “那换我原地等你,你不回头,我就一直等你,好不好?” “嗯,那我要久一点才回头,算我对你的惩罚。”你皱皱鼻子。 …… 你知道吗?曾经的对话,我一句也没忘,它们不是刻心上。 而是融入血液。 刻苦铭心的爱算什么? 你已经融入我的骨血,成了我的全部。 幼幼—— 你知道吗?即便你不再等我,我还一直站原地,等你回头看我,就像约定的那样,可你却不再回头。 你太贪玩了,这个惩罚似乎太久。 那又有什么关系? 轮回无涯,岁月蹉跎,千年之后,我还会原地,等你…… ☆、chapter119 119 凤靳羽伏案作画,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知道我不如凤亦雪长的漂亮,但她是你的女儿,你们不可能的。我也是女人,这么多年你没有一个女人,你都不想吗?”姬无双u着身子靠近凤靳羽,抬起大腿,用胸去他的后背。 凤靳羽缓缓直起身子闪到一边,看着全身**的女人,眸竟没有分毫的波动。 “羽,要了我……”姬无双情意绵绵地大胆恳求,刚走一步去挑逗他,就感觉屁股一痛。 “啊……”好痛,什么东西,又好痒。 实太痒了,姬无双扭着身子手掌pp上一摸。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大笑:“哈哈哈!啊哟喂,今晚的月亮好大啊。” 艾幼幼一身雪白衣袍,踏着轻快的步子兴高采烈地步入书房,身后跟着偷笑的雪陌舞。 “哇!今天很热吗?你光溜溜这里表演什么?”艾幼幼好似刚看到姬无双,啧啧慨叹,“哟,大美人儿你这什么动作?衣服脱就脱了,怎么还当着我爹爹的面,抠p股?真是没有形象啊!” “你……”好你个凤亦雪,一定是你搞鬼! 姬无双拾起地上的衣裳,尴尬地穿好,气呼呼地跑了出去,凤亦雪你等着,你让我丢面子,我也不让你好过。 “你们两个,又搞什么鬼?”凤靳羽就知道一定又是艾幼幼搞的小花招。 “没搞什么鬼。就是拿弹弓射她屁股,石子上加了一点点痒痒粉。哦厚厚厚~” “幼幼,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坏到连凤傲国的天都黑掉一半了。”雪陌舞嘿嘿一笑,宠溺地用手指绕着她的银。 “谁让她耍骚啊。哼。没让惜雪一口咬死她就很仁慈了。” “幼,怎么说这么粗俗的话。”凤靳羽弯起手指,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就说就说。”她娇滴滴地扑到凤靳羽怀里,藕臂环住他的腰,“说了爹爹就不喜欢幼幼了吗?” “喜欢……”她身上少n的体香一寸寸扑打过来,凤靳羽片刻失神,轻轻推开她的身子。 “喜欢为什么不让我抱?”她皱着小脸,埋怨地撒娇,手臂固执地缠绕他。 “你都十五岁了。是大姑娘了。” “讨厌讨厌!雪舞不抱我,你也不抱我。” “幼幼!告诉你多少次,抱这个字不要乱用。”雪陌舞训斥道,抱就是上,雪舞不上她,爹爹也不上她,听听这是什么话。 “不说抱,那我说上好了。”她皱皱小鼻子,柳眉飞挑。 “呃……你还是说抱。”凤靳羽唇角抽搐,“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此时,伴随门外一串脚步声,传来一个霸气卓绝又异常性感的声音:“说什么这么开心?” 风烈邪一身银黑衣袍,是软云轻雾一样的绢布材质,一举手一投足王者气概十足,英姿雄,俊美无俦。 身后跟着的是凤彻和凤硕,三个人一进门,视线就不约而同又统一地落艾幼幼身上。 就知道他会找来!凤靳羽含笑的面颊瞬间冰冷如水,对雪陌舞说:“你先带亦雪下去换件衣裳。” “不用换了。雪郡主穿这一身,很美。”风烈邪细细地打量着艾幼幼,目光预灼热。 她一身雪白的骑马劲装,踏着雪白的狐皮靴,净若初雪。 雪白的斗篷一直垂到靴下,领子上温软绒密的风毛烛光下微微颤动。 朱唇粉面、杨柳细腰、冰肌雪肤,大波浪的银色卷一直垂到脚踝,闪烁着白金色的光泽,简直就像个冰晶娃娃。 凤亦雪真是越来越标志了,甚至比艾幼幼还要美,走起路来是步步生莲。 那双又魅又净的翦翦水眸,有一份不染世俗的纯真。 令人不自觉的匆匆一瞥间就心摇目荡、魂销魄荡。 街道上她骑着白色的骏马回眸一笑,那一刹那,天地间的光华好似都集她一人的身上,深深烙印他脑海,成为永恒的绝色。 这样的女子,当初就该留宫!风烈邪真是后悔。 被那古怪又炙热的眼神瞅得慌,艾幼幼不爽地往凤靳羽身后猫了猫,小声嘀咕:“这就是贵客?他们的眼神好奇怪。” 齐刷刷只眼睛啊,风烈邪、凤硕还有凤彻,尤其是穿湖绿色衣衫的凤彻,眼睛都要长她身上了,还情不自禁靠了过来。 “你且随雪舞先下去。一会来念雪院用晚宴。”凤靳羽漂亮的眉毛微微一蹙,这三个男人失控的眼神爱慕昭著,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亦雪,你不记得我了吗?”凤彻率先开口。 “不记得。”她只记得风烈邪,皇宫遇见过,那个男人很俊,笑起来特别有魅力。 “哇,娃娃鱼!你的声音好像娃娃鱼。娇娇的,糯糯的,甜甜的,嗲嗲的……不不不,是像挂着冰晶的糯米蜜糖糕。”凤彻怦然心动溢于言表,这样绝美的声音他这辈子都没听过,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你是不是饿了?”艾幼幼俏睫徐眨,什么娃娃鱼,糯米糖糕哦。 天哪,她关心他吗?她那张粉嫩嫩的小嘴儿一开口说话,他的心就怦怦乱跳。 她的眼波淡淡地投过来,只是这一个眼波,他的心为之飘然,他要让父皇为他提亲。 凤彻眼神迷醉,羞涩地介绍起自己:“我……我是……是凤彻。五年前,宫里,我撞了你。” “哦。”想起来了,艾幼幼还记得那个骂他是野种的臭男孩,但显然不是这个清瘦儒雅的凤彻,她瞪了一眼一旁嚣张跋扈的凤硕,“我记得你。” “瞪我做什么?看来你对我印象比较深刻。”凤硕手折扇啪地一展,目光直直地研究着皎洁娇俏、状似鲁莽天真的小美人。 “是比较深刻。你们来做什么!”艾幼幼气呼呼地娇斥一声,他和他爹爹凤福雅加害他们的事,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亦雪干嘛这么凶。”连火的样子都让人心口骚动,这小野猫他一定要弄到手!凤硕大声道,“你今天街上策马狂奔,踢翻了多少摊子。还将圣上的胳膊刮破了。” “你……”真贱!一来就告状,她不安地瞅了一眼风烈邪,她才不怕皇帝,只是将人撞伤确实不对,可她当时气头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你怎样?伤的严重吗?” 风烈邪被她抿唇羞涩又带歉意的娇俏模样逗笑,低醇的嗓音轻轻的,带着一丝诱惑的意味:“很痛哦。” “对不起嘛。”她真不是故意的,她知道当时撞了个人,但没想到会受伤。 “雪儿要怎么补偿我?”风烈邪的声音带着一份慵懒的魅惑。 “我……” “你先下去。”凤靳羽冷凝下令,内心澎湃难安,他们看着幼幼的眼神,简直就像饿狼见到纯真的小白兔,一下就是三匹狼。 尤其是风烈邪,居然当着他的面调戏幼幼,丝毫没将他放眼里。 艾幼幼跟着雪陌舞走了出去,风烈邪的目光一路追随,直到那个雪白的人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眸光,问道:“小七,凤亦雪的头,怎么是卷的?” “没什么稀奇。她自小人参吃多了,血热,头就卷了。”凤靳羽没好气地回了句,实找不到什么借口。 “是吗?”风烈邪笑道,这还不稀奇,呵呵,银色卷的女人世上唯此一个,怪不得当年你不让我瞧她头,你以为这卷能瞒得了多久? 月光明媚,水榭万千红纱灯将黑夜点亮,念雪院满园的相思叶和梅树淡淡染了色。 “这满园的梅树真是美。”风烈邪手指拈碎一片飘落的梅花瓣,眸光深邃,“这梅花该是叫做银线梅雪?” “火红的花瓣撒着银丝,四季不败。和宫里的一模一样。”凤硕补了一句。 风烈邪黑钻般的眼眸神色幽深,他至今还记得四年前梅树下的那一对纯白身影,凤靳羽将凤亦雪扛肩头,忘却天地,飘洒出冰雪般剔透的笑声,画一般美好,却那么刺眼。 “宫里有,雪隐城就不能有吗?”夜无痕冷讥一声。 当年王爷只看到她小小一个举动,就心领神会知道郡主酷爱梅花。 从皇宫一出来就命他先回雪隐城,将全国品种好的“银线梅雪”统统找来种满念雪院,为艾幼幼做礼物。 王爷对郡主的这份细心,就算某人是皇帝,一辈子也比不了,因为某人眼里的第一是江山,从来就不知道郡主要的是什么。 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凤彻的一句话打破,他焦灼地眼神四处寻找:“怎么不见亦雪呢?” “我们又不是住一两天,来日方长。彻儿急什么?”风烈邪贵气的嗓音淡淡道,这孩子对凤亦雪一见钟情可不好办啊。 凤靳羽冷眸细眯,烈,你心机还是这么重,平常的一句话你也句带玄,提醒我你们要常住这里。 “让一啊让一让。”艾幼幼娇糯的小声音由小及大,她端着白色的大瓷碗出现,下人纷纷退散自动让出一条路。 “爹爹——”她端着满满一碗汤,焦急地想快点走到他身边,一不小心热汤溅手背上,“啊”地痛呼一声。 ☆、chapter120 120 “幼。”仅是一个单字,她的名儿,凤靳羽那冰冷不带任何语调的声音,竟有一丝消魂噬骨的味道,道不怜爱。 他将她的小手裹手心,呵出气宝贝着:“烫着了吗?痛不痛?” “不痛!嘻嘻。”艾幼幼甜笑明媚动人,不顾满桌客人诧异的眼神,迷恋地凝视着他。 两个人唤着彼此名,深情凝视的模样,让座的人惊诧不已。 他们是父女吗?根本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凤靳羽也太不要脸了,为老不尊!凤硕不屑地暗骂。 “让下人端来就好。”凤靳羽不顾那些鄙视的眼神,轻抬衣袖将她小脸蛋上的灰擦了去,“小坏包,又拿我的药材偷偷跑去后厨熬药玩了?” “反正府里的药材多,我就不信配不出能驱寒的好药。”爹爹的身体总是冰冷,艾幼幼这四年都想方设法给他配药。 她献宝似的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递到他唇边:“来,爹爹,喝一口,啊——” “这……”凤靳羽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根本不懂药理,上次雪陌舞喝了她配的汤药,上吐下泻好几天,“这药看起来不错,先吃饭,饭后喝。”他还不想死啊。 “真的不错吗?哈哈,爹爹,我很有潜力对不对?”爹爹表扬她了耶。 “嗯嗯。”糟蹋药材,祸害人命的潜力。 “是什么好药?”凤彻望了她好一阵了,终于找到话搭讪。 “我配的药,可以驱寒,还能愈合伤口。”艾幼幼昂起小脸炫耀道。 “正好父皇胳膊上的伤还未痊愈。”凤彻想起风烈邪下午被凤亦雪骑马撞伤。 风烈邪重重地清了清喉咙:“嗯哼。”彻儿,你要害死我不成? 艾幼幼“咦”了一声,抱歉地瞅着风烈邪,用小碗分出一半的药,走到他跟前,莞尔一笑:“你也喝一点?” 想不到她这么关心他,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一碗香喷喷的甜汤。 “谢谢!”风烈邪优雅一笑,转脸惊悚地瞅了一眼凤靳羽,她煮的汤药,人,能喝吗? “嘻嘻,你不用那么感动啦。”艾幼幼挠挠头,把药碗向风烈邪身边推了推,“快喝。” 为什么给靳羽就是用喂的,给他就是一句“快喝”? 哇呀呀,这口气怎么那么像宫里毒害人的老嬷嬷? 凤靳羽瞧见风烈邪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差点扑哧笑出声,清清喉咙:“幼,别这么不懂事。他是你皇叔。” “我很懂事呀。”她这不是讨好皇叔赔礼道歉嘛。 “你是懂得制造事端。”雪陌舞从一旁走了过来,将她散落得丝捋到耳后,嗔道,“全桌的人都等你一人,你倒好,跑去熬药。” “这丫鬟,好生面熟啊。”风烈邪哼笑,如果他记得没错,他们曾经交过手。 雪陌舞的一头白,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就是这个男人榕树下劫走了幼幼,幼幼回来之后变痴傻。 能让雪陌舞放弃太子身份,甘心扮作女人守护身边做丫鬟,这女子还能是谁? 风烈邪已经不需要任何解释和调查,凤亦雪就是幼幼! “你见谁都面熟。”雪陌舞平静道,一向与世无争的桃花眸刷过杀气腾腾的寒光。 你害死幼幼,当我们求着主人给幼幼复活,吃苦受罪的时候你哪里? 现幼幼长大了,你又坐享其成来抢人,世上无耻的事你都做了。 …… 一顿饭诡异的气氛结束,眼神激射,电光火石。 晚宴过后,艾幼幼依照每天的习惯,念雪院的梅树林采集花瓣。 她哼着小曲儿刚摘了几朵装进花囊,就感觉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了过来。 艾幼幼弓着身子回头,凤彻一身湖绿色的纱细绫罗,腰间束金玉长带,美如冠玉的俊颜上带着儒雅和羞涩。 艾幼幼自顾自地摘梅花,淡淡道:“你是不是想介绍自己?” “呃……是……”她怎么知道? 这种登徒子她见的多了,搭讪都是先介绍自己。 “你已经介绍过了,我知道你叫凤彻。” “亦雪……你,可以叫我彻,那样听起来才不生疏。” “我和你熟吗?” “……”一句话将他噎得楞当场,但绝不会浇灭他为她燃烧的火热ji情,凤彻另寻话题,“亦雪,你采这些花瓣做什么?” “为了熏香呀!”艾幼幼撇了他一眼,“雪舞从前每天夜晚都会来这里采集梅花,花瓣烘干,再将干透的梅花花瓣放进暖炉,利用蒸腾的热气为床锦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梅香。这样我每天都会一夜好眠。” “那就叫那丫鬟来采好了。亦雪何须自己动手?”凤彻不解,上前一步摘了一朵花瓣递给她,“我帮你采。” “不要!这是我给爹爹采的。”艾幼幼将他递过来的花瓣扔地上,柳眉一蹙,“每一瓣都是我亲自采摘。不要别人插手。” “我不是别人啊!你是郡主,我是皇子,将来可能要做太子。按理说我们是兄妹。” “你走开啦!挡着我路了。”艾幼幼用胳膊撑开他巴巴过来的身体,他的身子好烫,墙一样堵她面前,一直盯着她的脸笑。 “你的声音真好听。娃娃鱼。”凤彻痴迷地望着她,一颗心醉熏熏,她即使脾气都好美啊。 “娃娃个头啊!”艾幼幼被他堵的实无路可走,一跺脚,“你离我远点。” 他越看她越喜欢,被她骂着都舒服,笑意盈盈地问:“亦雪,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我爱看书了,对了,来雪隐城我还买了一本书。听说是时下流行的。” “流行的?”艾幼幼晶亮的眸光一闪,“是《情澜隐隐》吗?” “是啊!是啊!”凤彻终于找到志趣相投的话题,“你也爱看《情澜隐隐》?” “嗯。”艾幼幼羞涩又神秘兮兮的点点头,不是爱看,那书的作者就是她,她写书,陌舞配画插图。 艾幼幼迫不及待想听听他的评价:“这书,你觉得怎样?” “虽然是市井小书,讲的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有一些十分……十分火辣的情戏。”凤彻说到此,面颊染上红晕,“但笔优美,故事情节引人入胜,男女主人公的感情情深意志,敢爱敢恨的性格令人感动,我……” “庸俗!”身后传来一声醇厚的男音,凤硕一身锦衣华服,狐皮腰带镶着金边,摇着花鸟折扇,不屑道,“那就是一本huang书!” “你说什么?”艾幼幼眸光激射火焰,是h书,h书怎么了? “庸俗!”凤硕大声说道,“描写虽然火辣,但一点都不真实。一看就知道写书的人根本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全是漫无边际的ing幻想。骗钱的!” “你……”艾幼幼咬牙切齿,她是没经历过,因为爹爹总是冷冰冰拒绝她的感情,但幻想一下不成吗?还从未有人这么评价过她,“你滚!” “我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凤硕嚣张一笑。 “我不要和你这种……”他说她没经验,那他一定经验十足了?“这种肮脏的男人说话。恶心。” “硕哥哥,你干嘛对亦雪这么凶。”凤彻见凤亦雪生气,心疼了,他又采了好多花瓣讨好地递到她面前,温柔道,“给你。” “不要!”讨厌死了!艾幼幼啪地打开他的手,花瓣飘飘落地面。 她不喜欢他吗? 难道她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 凤彻失望地呆呆望着地上的花瓣,那不是花瓣,而是他的心,被她拒绝,被她冷落。 凤硕加张狂地讥笑道:“哼,想不到雪郡主竟然喜欢看这种描写露骨的书。景皇叔的教育真是失败,培养了一个yin娃。” “贱狗!谁是yin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许你侮辱我爹爹。”艾幼幼啪地一把抓凤硕脸上。 这么怒?凤亦雪果然和凤靳羽有着见不得人的感情! 凤硕没有躲闪,脑袋被她一巴掌狠狠扇一旁,就那么维持着姿势不动,五个红指印渗出血,他阴冷一笑。 他抹掉脸上的血,用舌头舔了舔:“这是你第二次抓破我的脸。” “那又怎样!”艾幼幼又一把抓过去,却被他趁机捉住手,五年过去了,他不再是那个小男孩,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她根本动不了,只能狠狠瞪着他。 他紧紧捉住她的手,将那泛香的指儿凑到鼻尖,邪笑着嗅了嗅:“你真香。” “惜雪!惜雪!”艾幼幼大唤着自己的神兽,惜雪来了一准把凤硕吃得不剩骨头渣。 “硕哥哥……”凤彻知道凤硕一向张狂,他怕幼幼被欺负,上前阻止却被凤硕一把推倒点了穴。 “混球!放开我!”艾幼幼挥舞着小手打他,可惜软鞭没带身上,不然抽死这个登徒子。 “没人告诉你吗?你那娇俏的小脸,配上娃娃鱼一样声音,即便是生气的样子,都让男人心痒痒。”凤硕的大掌扣住她的腰,往怀里一扯,凑近她耳边吹出热乎气,“我都硬了,小美人儿你说怎么办?” ☆、chapter121 121 “不要脸!”艾幼幼被他铁箍般的双手禁锢住动弹不得。 “我还没有做不要脸的事。你就心急了?”他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猛然将她抵树干上,炽热的气息喷洒她雪白的颈间,魅惑的声音飘过来,“你喜欢看那种书,想必对那种事渴望的很?” “你胡说!”她小脸气的通红,牙齿咬一起。 “你脸都红了?证明我说对了。你现是不是很想?”他邪笑着,大掌她曼妙的曲线火蛇般游走,“怎么?凤靳羽不能满足你吗?” “你这个混球!不许你侮辱我爹爹。我和他才没有像你想的这么肮脏。” “你装什么纯真。谁看不出来,你和凤靳羽眉来眼去的,根本就不是父女的关系。” “没有!” “哦?”凤硕眸光一深,“你们还没做过那种事?那我很幸运,会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这里很僻静,也没人经过,放心,我会温柔一点。” 当凤硕大掌即将扯开她的衣襟,地上躺着的凤彻已经冲破穴道,扑过来一把拽开凤硕的身体,艾幼幼找准时机一口咬他的手臂,差点扯下一块肉。 “嗷——”凤硕一声惨叫,被她猛然踢起的飞脚踹小腹,夹着双腿直跳脚,而艾幼幼已经趁机跑远了。 “彻,你干嘛要帮那小妞?!等我上了她自然会解开你的穴道,少不了你一份。”凤硕气喘吁吁地咒骂。 “硕!我能看出来你也喜欢亦雪。但你怎么能对她做这种事。感情的事是要慢慢培养的。”凤彻儒雅的声音埋怨道。 “慢慢来?”凤硕一声大笑,“彻,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亦雪和凤靳羽是单纯的父女关系?你难道看不出来,就连圣上看亦雪的眼神都不一样吗?” “你不要胡说。亦雪是景皇叔的女儿。他们之间不会有事的。父皇也不会,父皇不是贪恋美色的人,幼王妃死去这些年,父皇都没有过女人。” “那是因为圣上等凤亦雪长大!”凤硕怒吼一声,“慢慢来?凤亦雪就是别人的女人了!” “不会的,不会的!”凤彻摇着头,踉跄着跑远。 景皇叔不会和他抢女人,凤亦雪把他喊爹爹的啊! 父皇不会和他抢女人,父皇大了凤亦雪十一岁啊! “真是个傻瓜!”凤硕揉揉痛的手臂,下身差点被那小妞踢惨了。 不过她越是辣越是野,他就越喜欢的紧,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弄到手。 “我可以帮你得到凤亦雪。”一个妖娆的女音身后响起,姬无双一身黄衣出现。 艾幼幼衣衫不整地跑回小屋,关上门,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混蛋!无耻!凤硕那大色混球,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 该怎么办?他们还要这里住很久。 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她又不能和爹爹说起,要是她会武功,一定把那个贱男人打得满地找牙。 “叩叩叩”门响了三声,她的背脊门上,每一下都震到心里。 艾幼幼不安地问:“谁?” “我。”风烈邪低醇性感的嗓音透过门缝传了过来,有些担忧,“怎么了?你的声音抖。” 艾幼幼吱呀一声打开门,怯怯唤了声:“皇叔,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看你急匆匆跑回来,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风烈邪紫金的靴子踏了进来,关上门。 “我没事。”艾幼幼低下头,该不该告诉他?他是皇帝,管天管地,应该可以帮帮她。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风烈邪从背后掏出一串糖葫芦。 呀,糖葫芦!皇叔怎么知道她爱吃糖葫芦? 不过现她没心情吃了,艾幼幼一张小脸从兴奋转到失落跨下来,好伤心喔。 “怎么了?”糖葫芦都不吃了。 风烈邪手指扶上她银色的丝,柔滑带着冰凉的触感渗透手心,和以前摸着的感觉一模一样,他心疼地凝视她不安的小脸:“一定有事,对不对?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皇叔……”这样关切的温柔让艾幼幼鼻子一酸,两颗大大的泪珠滚动眼眶,就要掉下来,小女孩委屈极了。 “是不是彻儿和硕儿欺负你了?”看她衣衫不整的样子,风烈邪就全明白,凤彻自幼胆小,一定是凤硕!这该死的兔崽子,竟然敢轻薄他的女人! “我讨厌他!你带他走好不好!他好可怕。”艾幼幼祈求道,泪光闪烁。 带他走? “你也讨厌我,希望我走吗?”风烈邪伸出手,手指接住她掉下来的一滴眼泪,攥手心。 她泪眼婆娑的小模样,让风烈邪整颗心都心疼地皱一起。 “我不讨厌皇叔。”她粉面含春,眼波潋滟,风烈邪对她来说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别叫我皇叔。”风烈邪含情脉脉,望着她绝美的小脸,情不自禁想要抚摸她娇嫩的唇瓣,手指却收了回来。 这次他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能操之过急,把这失而复得的小宝贝吓跑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皇……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烈,或者烈烈。”你以前总是这么唤着我的。 “烈烈?嘿嘿。”她抿唇一笑,这个称呼好奇怪。 “怎么?你嫌弃我老?”这种笑太伤人了喔,不过古灵精怪的,煞是可爱。 “不是不是。其实你看你人长得俊,头脑好,看起来浑身是劲儿。笑起来又特有魅力。怎么会老呢?”为了求他们快走,艾幼幼笑嘻嘻地恭维风烈邪,转身走向桌边,“烈,我给你倒茶。” 人长得俊,头脑好,看起来浑身是劲儿……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这么夸赞过他,往事袭上心头,风烈邪呆呆地坐雕花团椅上,望着她一头大波浪的银色卷。 幼幼,果然是你!我的幼幼…… “烈皇叔请用茶。”艾幼幼礼貌地递上茶盏,清的茶香扑鼻而来,小屋内一片温暖。 “又唤我皇叔?小心朕代表月亮惩罚你。”他宠溺地捏捏她精致的小下巴,秋波湛湛,心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惩罚我?我犯错了吗?”艾幼幼小鹿般纯真的大眼睛溜转一圈。 “没有……”天哪,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他的视线再也移不开半寸,第一眼见她就深深陷了进去。 风烈邪长臂一伸将她抱怀里,放大腿上,手指把玩着她的银色卷:“是烈犯错了。”犯了个很大很大的错,烈很后悔,幼幼,让烈用后半生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烈……我坐那边。”他怎么抱着她了?这样的姿势很不习惯。 风烈邪将她不安扭动想要挣扎的身体按了下来,魅惑一笑:“皇叔抱抱侄女,有何不可?” “哦。”他是长辈嘛,这话也有道理,艾幼幼忽然想起他刚才的话,偏着脑袋问:“你刚才说什么犯错?” “如果相遇是一种错,那我愿意一错再错。”他深情地凝视着她,心的话脱口而出。 哎,天真的小白兔怎么敌得过情场高手的大猛狼,风烈邪的几句话就和她套上近乎了。 “哈!这句话好!我要记下来。”艾幼幼兴奋地从他身上弹跳起来,抓起按上的毛笔,奋笔疾书。 记下来?哈,小丫头这么感动呀?风烈邪心里美滋滋渗出蜜。 她娇糯的小声音喃喃自语:“想不到烈还是个情圣呢。这么动人的情话写进书里一定能让那些女读者神魂颠倒。哈哈,烈,你可以做我的军师。” 书里?女读者? 风烈邪一头雾水,踏着优雅贵气的步子走到她身边,俯下身。 他长长的墨垂落下来,流泉一般搔着她的面颊,艾幼幼才现身后有人,慌忙将桌上的书稿收起来藏身后,花瓣般的唇嘟起红了脸:“你什么也没看到哦。” “可是……”风烈邪直起身子神秘一笑,轻咳了两声,“咳咳,我已经看到了。” “你没看到。”她娇滴滴地跺脚。 “那就没看到。”他故意将视线漫不经心地调到一边,待那个娇小的人儿呼出一口气,忽然出手去抢她手的书稿。 “你……你耍诈。”她气呼呼地将书稿抱怀里不给他。 “不给我我挠你痒哦。”风烈邪故意将手指唇边呵气,逗她。 “不要这样嘛。”她糯糯软软的声音,尾音旖旎娇柔,勾魂得纯真。 艾幼幼一直被凤靳羽宠爱保护的很好,她个性单纯,几乎没和男子接触过。 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声音,这样神态,这样的话,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何种惊心动魄的挑逗。 何况她压根没想过自己的皇叔会对自己动男女情爱的心思。 风烈邪砰然心动,真是个勾魂的小妖精,好想把她抱到榻上狠狠疼爱一番…… 脑海自然而然飘起从前与她夜夜ji情的画面,她他身下忘情的申吟,两人交叠的呐喊…… 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他真的会把持不住,风烈邪现要时刻提醒自己压抑情绪,这次决不能错失她。 “给我看看。”风烈邪的声音不自然染上一份动荡,他迅速垂睫将失控的情绪掩饰,天,真是遭罪,这么一个小妖精天天粘身边,凤靳羽还真是能忍。 ☆、chapter122 122 “好。”她将手的书稿递给他。 “你就是写《情澜隐隐》的作者?” “嗯。”她点点头,水灵灵的大眼闪烁着,等着他的评论。 “不错!”笔确实很好,虽然是本色色的书。 “给你看了,我够义气?但你会像向我爹爹告状?” “怎么会?我怎么会出卖朋友?”风烈邪向她伸出小指,“勾手指,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 “嗯。”她重重地点点头,手指勾住他的小指,一种异样的感觉荡漾开来,这个情景似乎很熟悉。 淡淡的烛光洒他们勾住的手指,一切好似回到从前。 和这个小丫头一起,风烈邪说不出的开心,好像自己都年轻了许多岁。 “雪儿,你有什么愿望?”只要她说出来,就算上天入地他也会满足。 “我想学武功。”她抿抿唇,认真地回答。 “为什么?学武功是很累的。”他可舍不得冰晶娃娃一般的小人儿受苦,他会保护她的。 “学了武功就不会被坏人欺负。”想起凤硕今日的轻薄艾幼幼就咬牙切齿。 “除了这个还想要什么?”风烈邪知道艾幼幼为什么一脸愤怒,他会让凤硕尝到苦头。 “我什么都不想要,嗯……”她咬着手指,兴高采烈地说,“我就想每天开心的东闯西闯。” “随我回宫,好不好?我可以带着你东闯西闯。”风烈邪将她拉入怀,放大腿上。 “虽然你很好。但我还要和爹爹一起呢。”她不假思地拒绝他。 风烈邪俊美无俦的面颊逐渐变黑,一言不,半晌才试探地问:“雪儿,你觉得什么样的爱情好?大几岁呢?” “年龄不是问题,大十几岁也可以。”艾幼幼牙齿咬住下唇,红了脸,她小时候就想着嫁给爹爹了,她不介意爹爹年纪比她大。 “真的?”风烈邪黑钻般的眼眸跳跃着兴奋得光芒,“大十一岁也可以?” “你不觉得年纪大一点的男人看起来很性感么?”一个大冰山和一个火热的小太阳,她要用热乎乎的小光芒,融化爹爹那万年大冰山,化作春水流。 风烈邪以为她说的是他,激动得抱住她的双手都颤抖。 “什么东西?”硬邦邦戳到她屁股了,艾幼幼扭了下身子,好奇地望着他,“烈,你干嘛身上揣着跟棍子,你是不是想趁我不注意将我打晕?” 那不是棍子,却可以让你很舒服,你忘了我说过带着你飞,那种飞的感觉你忘记了吗? 他笑了笑:“将你打晕做什么?” “呃……”她咬着手指,对啊,皇叔打她做什么? 皇叔人长得俊,和蔼可亲,对她又很好,还很认同她的才华,他是个很好很好的长辈,还是她的知音呢。 门啪地一声被人踢开,凤靳羽立门口。 冰山般冷凝的神色带着冲天的怒气,他说出来的话令温暖的小屋迅速冻结:“你都十五岁了,岂能这般放肆地坐男人怀里?”还是害过你的男人。 “可是……他是皇叔啊。”大人抱小孩,有什么不对!艾幼幼不解,还是怯怯地从风烈邪腿上跳了下来。 爹爹怎么这么大火?优雅如他,从来不用脚踹门的。 艾幼幼怯生生走到凤靳羽身边,想要伸手去拽他的衣袖,却被凤靳羽躲开。 凤靳羽直直瞪着风烈邪,眸光如寒刃:“圣上大半夜跑进小女的闺房,这样似乎不合礼仪?” 风烈邪拉平衣领,漫不经心地走近凤靳羽,俯他耳边,小小声笑着说:“小七从前抱着朕的妃子夜夜睡一起,就成了体统?” “你是她的皇叔。”凤靳羽冷言提醒。 “你是她的爹爹。”风烈邪缓缓吐语,黑钻般的眼眸直视凤靳羽。 “过去的事,你何须纠缠不放!!”凤靳羽话带话,冰冷的语气威慑十足。 “拿回本就是我的东西,何来纠缠?”风烈邪冷哼一声,小七,我说过,任何东西我都能让你,幼幼我断不会放手,我已经失去她一次,绝不会失去第二次! “你的东西已经被你亲手毁掉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说幼幼是你的。 “犯错就不能弥补吗?”这次我会好好保护她。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空气擦出嗤嗤的火花,此时门外赶来了雪陌舞、凤硕还有凤彻。 “你们怎么了?说什么?谁的东西啊?”艾幼幼小鹿般的大眼打量着这两个男人,他们的眼神好奇怪啊,他们的话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去睡觉!”凤靳羽冷着脸吼了一声,一群狼盯着你呢,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险! “我……”我做错了什么啊!爹爹从未对她过火,艾幼幼撇撇嘴,鼻子有些酸。 “唉,你骂她做什么?小孩知道什么啊!”雪陌舞连忙劝解。 “亦雪,刚才的事……”凤彻想要道歉。 “什么刚才的事!你还说?”艾幼幼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狠狠瞪了一眼旁边邪笑的凤硕。 “都干什么呢?一群大男人半夜不睡觉围女子的闺房门口,像什么话!”雪陌舞拉着艾幼幼进屋,关上房门。 门外是风烈邪冷彻骨髓的声音:“凤硕,你随我来。” 耶!贱男人要倒霉了!烈烈真是个大好人!艾幼幼兴奋地直想欢呼,只是爹爹好像生气了。 第二天一大早,艾幼幼便端着一个小小的瓷碗来到凤靳羽的书房,男人只是伏案作画,不理她。 “爹爹。”艾幼幼笑脸盈盈地靠近他,讨好地拽拽他的衣袖。 凤靳羽平淡无波的表情微微浮动,还是不理她。 “爹爹。” 没反应。 “爹爹?” 还是没反应。 艾幼幼哇地一声跳到他的背上,小手蒙住他的双眼,撒娇道:“你不理我,就不让你画。” “幼!”他终于耐不过她的调皮,捉住她的小手裹手心,“别闹。” “爹爹,你生气了吗?”她环住他的脖子,软软地挂他身上,凝视着他绝美的面颊。 “不可说。”确实生气了!气死了!气你和风烈邪那么亲热,气你让他抱你!你知不知道,你……只能让我抱。 “佛曰不可说。你又不是佛。”她脑袋钻进他的颈窝,他身上淡雅的白莲香气还带着一股子墨香,好闻极了。 “我就是佛。”凤靳羽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的腰,她的卷蹭着他的面颊,带起心悸的热潮。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想要亲吻她的秀,忽然觉这样的亲密不对,慌忙松开手,推开她的身体。 “好好好,你是佛。”艾幼幼拉着他的手,将凤靳羽按到一旁的雕花躺椅上。 “幼——”这是要做什么? 他只是唤着她的名字,那清冷圣洁的声音都扼人呼吸,艾幼幼的心弦被震动,慌忙甩甩头,用微笑掩饰内心的悸动:“昨天幼幼气了爹爹,今天做补偿。” “嗯?”凤靳羽唇瓣淡淡,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这种声音,呃……好像她偷看夜无痕和女人晚上再房里滚来滚去出的那种……申吟。 艾幼幼忽然感觉喉头有些干,爹爹干嘛总勾引人嘛,她心跳好快喔。 “来,坐好别动。这是我自己研制的面膜。”她用小勺子搅拌一下瓷碗里红色的糊状物体。 “不要!”凤靳羽惊呼,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她捣鬼做的面膜可不能用!上次拿陌舞做实验,陌舞整张脸肿了一个星期。他不要毁容! “别怕啦!这次的我自己试过的。”艾幼幼失望地咬住下唇。 “好。”只要你不失望,不伤心,毁容他也认了。 “嘻嘻。”艾幼幼手指涂上红色的面膜,抚凤靳羽的面颊,“这个可以永葆年轻哦。” “幼……”一声轻轻的叹息,“爹爹老了吗?” “才没有,这样让你年轻啊!哎呀,你别笑啦,到时候会出皱纹我不管哦。”说来奇怪,爹爹和陌舞为何还是十岁的容颜,一点都没改变呢。 “好。”凤靳羽缓缓闭上眼,任由她的小手她面颊作祟,他一直担心年龄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他的睫毛和他的长一样是那种淡淡的颜色,阳光下微微阖动,就像漂亮的蝶翼,美得惊心动魄。 连阳光都被吸引,纷纷落那长长的睫毛跳跃。 艾幼幼望着望着,背脊窜过一阵温热的酥麻战栗感,呼吸不知怎的乱了、慌了。 “别动哦爹爹,很快就好了。”艾幼幼迅速垂下眼睫,掩住满眼的羞涩不安,双颊热热地涌上两团红晕。 “好。”凤靳羽应了声。 屋内只有眼光绽放的声音,她软软香香的身子趴他胸口上,白皙小手轻柔他面颊上游移着。 短短五年,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出落得冰肌玉骨,楚楚动人。 依稀可以嗅得到她身上散出来的少n香,由于是白莲做体,这种莲香独一无二格、外馥郁,这让凤靳羽全身上下的感官荡漾起某种异样的感觉。 凤靳羽躺雕花躺椅上一动不动,即使闭目,她软绵绵泛香的小手他面颊柔柔画着圈圈,抚摸一下,那种好不容易压抑下的异样感觉就跳跃一下,反而越来越强烈。 ☆、chapter123 123 “幼,爹爹……不敷了……”简直是一大酷刑啊!凤靳羽深吸一口气,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情绪。 “是幼幼做的不好吗?”艾幼幼撅着小嘴儿喃喃道。 半晌传来他幽幽的轻叹:“没……继续。” 唉……她知不知道她千娇媚的小脸只要一跨,单那失落撅嘴的样子,就让他心疼死了。 “爹爹好啦。”艾幼幼嫣然一笑,他脸上边抚摸揉搓,边凑近唇瓣轻轻吹气,“吹吹干的快哦。” 香香的热气扑洒过来,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凤靳羽被她吹得背脊阵阵战栗酥麻,胸口也热烘烘…… “呀,爹爹,你流鼻血了。”艾幼幼大叫一声。 “呃?是吗?”凤靳羽蓦然瞠眸,两道红艳艳的热流从唇瓣流入口,腥甜一片。 “快快,洗一洗。”艾幼幼拉着凤靳羽,打了一盘凉水为他将面膜和鼻血一同清洗掉,“都怪我,一定是这面膜有什么问题。” “不是……”怎么能怪你?是爹爹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念,凤靳羽找了个借口,“许是近有些累。” “累吗?爹爹坐好,幼幼给捏捏。”艾幼幼将他按到躺椅上,握起小粉拳他肩头讨好地捶捶又捏捏,“怎样?现好点了吗?是这里吗?” “嗯……”软软绵绵的小拳头捏身上,幼幼的按摩真是很地道,凤靳羽忍不住申吟起来,“嗯……左边一点……是这里……嗯……” 这个声音,好像是…… 艾幼幼脑海再一次浮现曾经偷看夜无痕和美人滚来滚去的画面,不由面颊腾地一热,连呼吸都紧得要急急喘几下才能配合心儿狂跳的速。 感觉到她小手逐渐放慢了速,一种诡异的又燥热的气氛,让凤靳羽心下一紧,慌忙直起身:“我……还有事。” “我也还有事。”她好慌张,不敢瞧他,低着头喃喃说了一句,可脑袋晕乎乎,脚步根本不知往哪里迈,一下踩到他的袍子,身子一斜跌了过去。 “小心!”凤靳羽轻呼,伸开臂膀接住她倒地的身体,起身太急,脚被摇摇晃晃的雕花团椅绊了一下,就这般抱着她的身体,两个人滚到地上。 她上,他下。 他的双臂环着她纤细的小腰,她玲珑有致的身体紧紧密密地着他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他能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自己身体上,急促地起伏。 面颊近,呼吸交错,鼻尖挨着鼻尖。 两个人都没有闭眼,慌乱地眨动睫毛,就那么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没有说一句话。 不知是他的眼眸望进她的眼,还是她的眸色引入他的眼底,心间,一霎那,天地都不存,只剩下眼满满的彼此。 她轻轻闭上眼,娇嫩的唇一点点凑进他的唇。 凤靳羽却轻轻一侧头,眼底掠过一抹挣扎的纠结,她的唇落他淡金色的丝,凉凉的,将她整个心都凉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躲开?她那么喜欢他,喜欢了他整整五年。 可他一直躲着她。 难道他心里还有那个死去的女人? 艾幼幼睫毛微微一动,睁眼的瞬间,一颗极大的泪珠,啪嗒掉他冰白的面颊,她声音小得为不可闻:“对不起……” 雪陌舞走进屋内,关上门,光线被阻隔门外,屋内徒然暗淡下来。 她独自坐地面,坐那一小团黑影里,银色的卷有些散乱,泄气地垂落,遮住面颊。 看不见她的脸,但她娇小的肩膀一直微微抽搐着。 他知道,她哭了。 “幼幼……”雪陌舞俯下身,将哭泣的女人收入怀,手掌轻轻她背部安抚地拍了拍。 “雪舞……呜呜,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啊!”她他胸口抹着眼泪。 “幼幼……”他该怎么去安慰? 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爱着另一个男人而伤心哭泣,他如何去安慰? 这些年,他早就知道她爱着凤靳羽。 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凤靳羽,只有凤靳羽。 他以为他早已看透,看淡,只要她快乐就好,哪怕成全她和凤靳羽的爱,可是为什么,心还是像被撕扯一般痛? “幼幼,别哭。”你不知道,你掉一滴眼泪,我的心里就掉一滴血,雪陌舞压抑心下的苦涩,笑着安慰,“我想,他是爱你的。” “我不要对女儿的爱!我不要!我要他把我当一个女人来爱。我现长大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能爱我?” 华灯初上,凤靳羽即便城里跑马转了足足一天,洗了冷水浴,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脑海全是她泪眼婆娑的失望,他又一次拒绝她,她一定失望极了,伤心死了。 可他要怎么告诉她,不是不爱,而是…… 他真的好像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冲过去安慰她,将她牢牢护怀。 可是他不能。 叹息飘散空气里,他脱下衣袍,刚躺到榻上,就听门叩叩响了两声。 幼幼吗?一定是! 凤靳羽迅速起身,外衣都未穿久奔到门前,打开门的瞬间,一脸的兴奋瞬间凝固,冰冷下来:“怎么是你?” “公子……”姬无双今日穿了一件凤靳羽喜欢的纯白色长裙,粉面含春,珠花荡漾。 “有事明天说,我要休息了。”凤靳羽冷冷关上门,姬无双却用手徒然撑住门,身子挤了进来。 “公子,这一个月的血,双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姬无双从怀掏出一个类似酒囊的囊带,殷勤递到凤靳羽面前,“这壶血是鹰宇国贵族的血液,公子您尝尝,味道一定很好。” “今日用过了,放那里就好。”凤靳羽即便表情冷淡疏离,气质也令人心折。 “公子,您好久没唤过双儿的名了,从前您都唤奴婢无双的。”姬无双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 凤靳羽侧身闪开,向床榻走去:“我要休息了,你出去把门带好。” “公子,夜深露重。让奴婢为您暖暖身子?”姬无双跟着他的脚步,走到榻边,手指解开衣带,白色的长裙从肩头滑落,掉地上。 “姬无双,请你自重。”凤靳羽冷眉一竖。 “羽……你为何总是拒绝我?”姬无双此次打定决心,今夜得不到凤靳羽她是不会出去的,她伸手环住他的腰,“羽……要了我?哪怕是一夜也好。” “我对你无心也无意。”说过多少次了。凤靳羽将她的手打落,他讨厌和除了幼幼之外的女人有任何身体接触!摸一下都不行! 姬无双的双臂却固执地箍近他的腰,赤的身体紧紧着他的后背:“有欲也可以啊!羽,你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么多年一个人睡,你不寂寞吗?” “不关你的事。”他将她的手甩开,转身就走。 “羽……”姬无双拽住他的衣袖,投怀送抱,“羽,抱我。” 凤靳羽闭起眼眸,眉头纠结地缠一起,**的事,他素来看得极淡,不是不想,而是欲对他来说,是爱的升华,一定要和自己爱的女人才可以。 除了艾幼幼,他看任何女人,心和身体都起不了反应。 凤靳羽的冷淡让姬无双心下狠狠抽痛,她几乎咬牙切齿:“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一生一世,唯爱她一人。”凤靳羽唇瓣淡淡,眼神仿佛融进月色般清冷。 “你说谎!”姬无双怒吼一声,“少拿幼王妃做借口,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爱上凤亦雪了!”怪不得你连凤亦雪的小名儿都取得和幼王妃一样。 “闭嘴!”凤靳羽怒吼一声。 “我就要说。凤靳羽,从前你爱上你皇兄的妃子,现你又爱上你的女儿,你爱上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chapter124 124 “她不是我的亲女儿。”为何不能爱?何况,凤亦雪本来就是艾幼幼,他今生只爱这一个女人。 “那也是你的女儿。你一直做着令世俗嘲笑的事!”姬无双故意将嘲笑的音量放大。 “那又如何?”世俗他眼,视若无物。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你以为她会爱你吗?你不要忘记你是主人放干血做成的人偶!” 凤靳羽一惊,鬼魅般徒然锁住她的咽喉。 无波的凤眸爆罕见的嗜血凶残,声音低得可怕:“你对她说了什么?” 姬无双本就是主人派到他身边的眼线,这些年一直担负着为他找血的任务。对他的身世了如指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一直被牵制,留她一命。 姬无双被他掐得肺都要暴涨,面部充血,冷笑道:“呵呵,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就算那丫头看到你喝血,没有反应。但若是看到你的真身……哈哈,一条千年白蛇,她会不会吓死了去?” 凤靳羽松开手,啪地一巴掌狠狠抽她面颊:“不要做让你后悔的事。” 这一掌力太大,姬无双的身体重重倒地上, “哈哈!我要告诉他你就是个骗子,你根本不是表面的清冷如神,你喝人血,你残忍冷血恶毒,你的身份是黑暗门的杀手银月魔!!你是个妖孽!是条蛇!哈哈哈,她一下就被吓吐血!还会爱你?” “啪!”又是无情的耳光。 “想杀了我?”姬无双狠狠瞪着他,原来你冷血的脾气一点也没变,只不过是唯独对她一人好罢了,可恶! 凤靳羽邪魅冷笑,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捻,这个姿势代表杀了姬无双和捻死蚂蚁一样简单。 “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感情?为什么这么狠?”她摸着火辣辣的面颊起身,疯似地拽着他的袖子摇晃,“就算没有爱情,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要杀我?” “伤她的人都得死!”这句话几乎成了凤靳羽的信念。 哈哈哈,她明白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是魔鬼,却惟独是凤亦雪的天使。 他不是无情,而是全部的情和爱都给了凤亦雪,他眼里,凤亦雪是天是地,其他人什么也不算。 姬无双仰天大笑,把脖子往他身边一扬:“杀,你杀我啊!你杀了我,主人不会放过你。” “你黑暗门不过是小卒,就算你死,主人又能怎样?”凤靳羽不屑冷斥。 “杀了我,谁为你找血?若是我死了……哈哈哈。” “贱人,你血里放了什么?”凤靳羽立刻反应过来,悚然一惊,抓起她的身体,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你以为主人会相信你的空口承诺?主人早让我你这些年用的血里加了冰蚕蛊,只要你和那丫头……”姬无双冷声大笑,说道这里她耳朵一动,听到门口响起的脚步。 “不,不——”艾幼幼趔趄一步,差点跌倒,手掌扶住门框,门框上凸起的木刺扎进掌心,鲜血一滴滴打地面,却感觉不到痛了。 她哭着转身,疯了一般朝无的黑夜跑去。 雪陌舞对她说爹爹是爱她的,只是爹爹有苦衷,所以才拒绝她,她想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向他道歉。 却看他和姬无双抱着躺榻上,姬无双什么也没穿,雪白的大腿缠绕住他的腰,做着男人与女人做的那种事。 这就是他的苦衷? 原来他这些年不是没有女人,不是没有欲念,而是偷偷和姬无双一起。 怪不得这些年他不抱着她睡了。 原来,那张榻,躺上去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人。 夜风灌进衣袖,冷冷的,胳膊都起了一层霜似的,她就那般披散着一头银夜色狂奔,像月下的一缕游魂,找不到去处。 脚步软软的,深一脚浅一脚,夜路很黑,她看不到一点光线,跌了好几跤,脚踝都肿了,还是继续跑,一直跑。 鞋子也跑掉了。 不知跑了多久,艾幼幼气都要喘不上来,一头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抬眸对上凤硕的一张笑脸。 他背对月光而立,光线找不到他的脸,整张脸浸黑色的阴影,只有一对狼一般阴霾的,黑漆漆的眼珠。 “亦雪大半夜跑去哪里?”凤硕笑着用手指绕起她披散的一缕银。 “用不着你管。”她忽然想起那天梅林的一幕,忿忿地躲开他。 “不要拒人千里嘛!我又不是猛兽。”凤硕一脸涎笑,“我特意来给你道歉的。上次我是一时冲动。圣上已经教训过我了。”他拉开衣袖,露出深深的鞭痕让她瞧。 打的好!但她还是不想理他,迈开脚步离开。 “亦雪你可真小气。我都认错了,你还不原谅我?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何况,我还算你的哥哥呢。”凤硕挡她身前。 “不好意思。我没空这和你磕牙。”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这样好?请你喝杯酒,这事就算了了。如何?” “没兴趣。”一脸奸诈样,不是个好东西! “就喝一杯。喝完就放你走。”他强势的手掌不顾她的反抗,硬拉她走到一边的亭子里。 幽静的凉亭,光线暗淡,石桌上摆放瓜果、甜点,还有一个墨玉的酒壶,几个酒杯。 凤硕执起酒杯斟满两杯酒,将一杯递到她面前:“亦雪妹妹,上次的事,我郑重道歉。” 艾幼幼怀疑地打量着他,他会这么好心,这酒里没准下了药,她忽然指着一旁的大树道:“那是什么鸟儿?” “哪里?” 趁着凤硕转头,她迅速将两人的酒杯调换:“就是那边树上叫着的鸟儿。” “哦,那叫夜莺。妹妹若是喜欢鸟儿,硕哥哥可以给你找几只上好的品种。”凤硕回过头,执起酒杯放唇边,催促道,“喝啊。” 艾幼幼仰头抿了一口酒,偷偷将头一偏,吐了出来,擦擦嘴笑道:“喝一口就行了。我还有事,先告辞。” “不送。”凤硕眼角闪过一抹精光。 艾幼幼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喉咙升起一片燥热,烧得面颊也血液沸腾,她扶住凉亭边的石柱。 柱上的凉意从指尖传递,她顿时觉得浑身的燥热缓解了一分,不禁将面颊柱子上,求凉意。 忽然一双手臂蛇一般从背后滑过来,缠绕住她的腰,凤硕森冷魅惑的声音好像就她耳边一般:“亦雪妹妹,是不是很热?” “你……你酒了放了什么?”她喉咙干涩,不禁扯了扯衣襟。 “一点点让你热,等会让你我都舒服的东西。”他收紧手臂,将她旋了一个圈儿,猛然往怀一扯,鼻尖蹭着她的面颊。 “我刚才……”明明将酒杯调换了啊。 “很不巧,刚才为止摆错了。不小心倒进我的那一杯。结果妹妹迫不及待要自己喝。可不怪哥哥我哦。”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没听说过吗? 凤硕将她打横抱起,向远处的树林走去。 “可我吐掉了。” “望了告诉你。那药是特质的。不用下咽,沾上一点,药效就很猛。”凤硕邪肆一笑,“傻妹妹,虽然你很聪明。但我真该感谢景皇叔,这些年将你宠爱呵护地这么纯真。” “你……混球!你放了我,不然皇叔和爹爹决不饶你!”艾幼幼不安地扭动身子,踢着双腿,却丝毫使不上力气。 “只要得到你,不饶又如何?我早晚让那两个老不死的上西天!” “我警告你,你若敢对爹爹和皇叔做坏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小兽一般一口去咬他,却扑空。 “我不会对他们做坏事,只会对你做坏事!”傻妞儿,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别人的安危呢! “放开我,我不要和你一起!” “这里除了我,还有谁呢?你爹爹正房内和姬无双热火朝天的快活。哪里顾得上你。” 姬无双?凤硕怎么知道姬无双爹爹房内?艾幼幼恍然:“你们是一伙的。” “聪明!”凤硕赞许道,这丫头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一句话就反应过来,这种女子,他要定了! “怎么回事?” “你以为我一个人能找来这么强效的药?服下这药,三个时辰内若不和男人交欢,你就得死!”凤硕邪咬住她的耳垂,低低道,“雪妹妹,好好报答哥哥的救命之恩。” 凤硕走入黑漆漆的树林,将她架树干上,抬起她的一条腿,刚要扯下她的衣裳,感觉脑袋一阵闷痛,身子一僵便沉沉倒了下去。 艾幼幼依住树干的身体软倒下去,眼前的景物都晃动,愈加模糊,她只看到一抹纯净的白,还有风飘舞的雪白长。 ☆、chapter125 125 “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她喃喃低泣。 “傻瓜!”毒了还和他道歉呢!他不怕她惹麻烦! 雪陌舞抱着艾幼幼,大步朝林子外走去,身影就像吸纳月色一般寒气逼人。 “舞,我……好难受。”艾幼幼不安地扯开衣领,露出一大片美肌,只有冰凉的冷风才能缓解她体内一**沸腾的焦灼。 “乖,别说话。”雪陌舞抱着她的手指紧紧攥成拳。 “嗯……”她的面颊磨蹭着他的衣襟,他的身体很冰,就像一大滩冰泉,带来阵阵凉意,是她渴求的救赎。 她醉眼迷蒙,不时伸出小舌头舔着唇,娇艳的红唇就像诱人的果子,让雪陌舞心慌意乱。 她微微张开唇,喘息娇吟的样子,让雪陌舞下腹升起一片火焰,尤其是她不安的小手颤抖地伸进他的衣襟,祈求那一份冰凉。 每摩挲一下,都带起他身体的战栗,雪陌舞喉头紧绷,他被撩勾了。 对怀里这个爱了二十一年的女人,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快要把持不住。 但是他不能!决不能! 因为她爱的是凤靳羽,他不能乘人之危,若他要了她,幼幼会后悔一辈子,伤心一辈子。 雪陌舞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燎原的欲念,微弱的声音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去找他。” 凤靳羽,你哪里? 雪陌舞急促地迈开大步,抱着艾幼幼狂奔夜色,狂风扫落叶般寻找凤靳羽。 他必须找到凤靳羽,将幼幼交给他。 此时凤靳羽一身雪白衣袍,风风火火出现月夜下,两个男人对视一秒,一切心领神会。 “带她到城边的别院。”陌舞情急之下仍考虑周全,王府里有风烈邪,无疑是危险的。 “好!”凤靳羽接过艾幼幼的时候,两个男人的手碰一起,同样冰凉。 他能感觉到雪陌舞的手将艾幼幼递到他怀的一刹那,是颤抖的,那个男人的眼,有着逆流成河的悲伤,冰封几万里,绵绵不绝,全是痛! “谢谢。”凤靳羽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或许根本不用弥补,但他想说,必须说,谢谢雪陌舞的牺牲,谢谢雪陌舞的放弃,谢谢雪陌舞的成全。 陌舞,今生有你做一知己,何其幸已。 凤靳羽抱着艾幼幼坐上马车,她已经神志模糊,雪陌舞驾车一路狂奔,赶到城外的别院。 抱着她关上房门的一刻,凤靳羽顿了一下,声音有一份颤抖:“陌舞,我……” “你还犹豫什么?是因为主人让你付出的那个代价吗?”雪陌舞染红了眼眸。 “我是蛇,还了蛊,会伤了她。”凤靳羽闭眸,将多年的隐忍和苦涩关冰白的睫毛内。 “那又如何?对幼幼来说,或许,哪怕和你死一起都是幸福。她想要的幸福,不是一个人的幸福,而是和你一起的幸福。你还不明白?”雪陌舞急吼一声,靳羽这清冷的性子就是太自闭,不免爱起来畏畏尾。 凤靳羽重重地点头,关上房门。 会有办法的,我们三个人一起,会有办法的! “羽,我将她交给你了。你们两个,都要幸福。”雪陌舞一步步退远,指尖凝聚灵力为整个小屋罩上一团结界,避免他们被打扰。 他只是远处,远远地守护着她,守护着她的幸福。 屋内的灯暗下去的一刹那,雪陌舞感觉灵魂都颤抖,失去了吗? 永远失去她了吗? “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她曾经总对他说这一句,那天,夕阳很美,金灿灿的光线将她一头银染成淡淡的金色。 他现才知道,那淡淡的金色和凤靳羽的色一模一样。 她将诺言允给他,命运却早已冥冥,将她的一颗心,整个人都给了凤靳羽。 清冷的夜晚,只有淡淡的月光,雪陌舞的白垂落。 男人只是静静地坐着,他痛,却不会哭,他撑得下来。 忽然,男人抬眸,望着月亮,低低地笑了。 他不是不敢爱,而是他明白,有一种爱,叫作放手。 仗剑走遍人间,痴心永不改,深深埋藏心底,日夜为她守候。 他的爱,没有什么可以阻碍,心不死,爱还,诺言还,对她的爱,无可替代,即便一切早已断缘。 其实,他从未放手,他一直她身边,默默地爱,默默的付出。 幼幼,只要你快乐,就好! 屋内,月色缭绕。 凤靳羽缓缓褪去衣袍,拉上雪白的床帐,遮住榻内的春光,他缓缓靠近她,指尖跳跃一道幽冥的白光,点她眉间。 昏睡过去的艾幼幼缓缓睁开眼,银白的眸朦胧不清,氤氲着蠢蠢欲动的**,她惊诧地望着凤靳羽:“爹爹?你……” 爹爹清瘦的身体月色下泛着一点点月华,他的肤色虽是那种虚弱的白,但反而美得令人心折,很独特,像美的冰雕艺术品。 体内的燥热还不安起伏,药力未除,艾幼幼只是凭借凤靳羽注入的灵力药力暂时缓解。 男人唇瓣淡淡,深情地凝视着她,却一直没有动手除去她的衣裳,他不确定,她是不是愿意和自己的身体共舞。 “爹爹,我是做梦吗?”她的手指缓缓抚上他的面颊。 “是,是做梦。”他的声音月一般清冷,惹人心动。 她迷醉双眼望着陌生的环境,雪白的床帐被风吹起,金色的流苏飘飘渺渺,一切都美得那般不真实。 “太好了,做梦就好。梦里,你就不会拒绝我了。”她释然甜笑,像是完成此生的大心愿。 ☆、chapter126 126 “羽……这样你会死的。”雪陌舞惊讶脸色煞白,他只知道凤靳羽了蛊,却不知道这般严重。 “这是救活她的代价。我早知道。但没想到主人会下蛊,他早就料到,做足了准备。”凤靳羽淡然一笑。 这就是他一直拒绝艾幼幼的原因,当年主人要他付出的代价就是不能爱她,永远不能碰她。 凤靳羽不是个贪恋**的人,就算没有,爱着她也好。 可他心心念念想着的是幼幼,幼幼是个女人,是个正常的女人,总有身体的需求。 而作为男人,他却得压抑,不能给她,主人说过如若违背幼幼会生不如死。 如今,主人他身体下了蛊毒,每一次和她欢好,他的身体就耗损一分,这样的耗损会让他油灯枯,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病死,永远离开她。 他不怕死,只是作为她爱着的男人,却不能给他完整的带情带欲的爱情,他心里有愧。 他从来都想把所有都给她,可终究,还是做不到啊。 “羽,会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会找到解药,会让我们脱离控制。”雪陌舞拍拍他的肩膀,看着虚弱的凤靳羽,他心也是苦涩,“羽,这个事怎么对她说?” “先不要让她知道。她什么也不要知道。我们打点好一切,她只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便好。”凤靳羽道,“我已经用了灵力,她这段记忆是混乱的,以为是做梦。” 好似真的是一场梦,日子和往常无异,艾幼幼什么也不知道,但她记得她做了一个很梦好的梦,梦,她终于做了他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就会甜甜傻笑,可每次对他提起,凤靳羽却好似有意回避,还说对她的梦不敢兴趣,不要听。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姬无双,凤硕和凤彻被遣回,但风烈邪依然留雪隐王府。 艾幼幼多次对凤靳羽表白未果,害得她加心烦意乱,跑马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午后,她换上纯白的骑马装,绾了个简单的髻,刚上马就见风烈邪一身银黑衣袍,风翩翩朝她走来。 “雪儿要去跑马?”风烈邪抚摸着马背,“这马不错。” “爹爹送的,是从西域专程找来的宝马。”艾幼幼得意一笑,转而问道,“烈,你要去哪里?” “闲来无事。”风烈邪云淡风轻地笑笑,“美丽可爱的亦雪郡主,可否赏光让下陪同郡主东闯西闯?” “好!赏!”艾幼幼小下巴一昂,乐滋滋的。 话音刚落风烈邪已身形一闪,潇洒地落于马背,双臂从背后环了过来抓住缰绳,未等艾幼幼开口拒绝与他同乘,一声清冽磁性的声音响起:“驾!” 白色骏马载着两人踏过青石路,朝远处驶去,马蹄出清脆的答答声,他们没有注意到王府门口有个白色的身影闪过纠结的孤单。 “雪儿心情不好?”风烈邪轻轻握着缰绳,前胸若有若无地摩擦着她香香软软的身体。 “不知道怎么回事,爹爹近老是躲着我。”艾幼幼和风烈邪相处久了,两人已然形同知己,她也不介意告诉他。 “生了什么事?你消失了天,我很担心。”风烈邪的下巴轻轻抵她的颈间,面颊摩挲着她银色的卷。 “什么事我也记不得了。就是昏昏沉沉睡了一觉。不过,做了个美好的梦。”艾幼幼垂下眼睫,不自觉抿唇轻笑。 “哦?什么梦?给我说说可好?”风烈邪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就是……”她兴奋地回过头,想要告诉他,忽然忘记他的脸正近近地她颈边。 一回头,唇正巧蹭到他优美的唇边,一闪而过,却还是碰到了。 他的唇温温热热,带来她面颊一片潮红。 艾幼幼慌忙捂住嘴,红着脸回过头,支支吾吾嘟囔着:“对……对不起。”心跳怎么这么快! “无妨。呵呵。”风烈邪洒脱轻笑,伸出舌尖舔舔唇,手指悄悄抚上唇瓣,这里,刚才碰到了,她的小嘴儿还是那么甜美。 这种美好就像昙花一现,什么时候他才能像从前一般抱着她,激吻一番? 她雪白的脖颈晶莹剔透,是不是还像从前一般轻轻一按就会有一道红印子? 什么时候,才能将她收入怀,她身上留下他专属的印记? 艾幼幼清清雅雅的白莲体香从间萦绕过来,牵动起他所有的心神,每一寸都是蛊惑。风烈邪情不自禁地将下巴放她的肩头,呼吸着这甜美的滋味。 手臂也不自觉缠绕住她的腰,还是这么纤细,盈盈一握。 “烈……”她羞涩地往前移动一分。 “怎么了?”风烈邪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搂怀里,你这辈子都逃不开了。 “你不要靠我这么近。我不习惯。”她一点也不希望除了凤靳羽和雪陌舞以外的人抱她。 “我怕你掉下去。”这个借口真是绝妙。 “我饿了。”皇叔抱着侄女她怎么拒绝?反正她就是不想和他这样接触,感觉很奇怪,尤其是做了那个梦以后,艾幼幼对男女之间的芥蒂似乎开窍了。 “那下马陪你逛逛,然后我们去吃饭。”风烈邪停下马,想要伸手抱她下来,她却摆摆手拒绝。 风烈邪煞是纳闷,这丫头怎么了?从前一哄一骗准乖乖的啊。 艾幼幼躲开他想要牵着她的手,迈开步子故意和他拉开距离,街边的一个小摊停了下来。 “这个玉佩好漂亮哦。”她拿起一块雪白的玉佩,手指摩挲着上面精雕细琢的梅花纹路。 “郡主真是好眼光。这是鹰宇国独产的冰晶雪玉,这般梅花图案的,仅此一块呢。”小贩介绍。 “哦。”那一定很贵,可她身上没有带银子。 “这个买下了。”风烈邪含情脉脉凝视着她,她还是对自己故乡的物件莫名喜爱。 “烈,不要啦。这个好贵哦。” “只要你喜欢,价值连城都买下来。” “烈,你会把我宠坏的。” “其实……”风烈邪凑近她耳边,神秘带这三分暧昧,“我就是个坏人,我就想把你宠坏。谁叫我喜欢宠你。” 风烈邪从怀掏出足够买下整个摊子的银两,递给小贩,转而对幼幼说,“喜欢什么就全部……拿!下!” 他银子多,她不介意替他花花啦! 艾幼幼毫不客气接受他的好意,走一路买一路,她笑嘻嘻凑到风烈邪耳边,小声道:“皇帝出手就是阔绰哦。” 娇糯的小声音扑打着他的耳际,带来一片酥麻,风烈邪心花怒放:“你喜欢就好。” “是吗?那我喜欢……”她翦翦水眸娇盈一闪,俯他耳边小声开玩笑,“这天下,你给吗?” 看到他脸色徒然一怔,艾幼幼笑嘻嘻拍拍他的肩膀:“人家和你开玩笑的啦。我要那个做什么。” 若你开口,我愿意给! 风烈邪幽幽起誓,从前,他以为江山重要,失去她,他才明白那种独守江山,空有一份财富,却失去至爱的感觉,是那么孤独。 她,他心,就是江山。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他说过,他不会一错再错。 “烈,你想什么?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城里瘦香楼的水晶饺子可好吃了。”她拉着他来到酒楼。 坐下来望着他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跟她身后的样子,艾幼幼扑哧一笑,手指敲着桌面,肚皮要笑破了。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风烈邪惊诧地摸摸面颊。 “不是啦!”她拉他身边坐下,偏着脑袋打量他俊美无俦的面颊,悄悄说,“帅帅的皇帝叔叔,大包小包帮雪郡主提东西的样子,像个打杂小厮。” “不许叫我叔叔。”风烈邪撇撇嘴,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情话说的绵绵,“为雪郡主做小厮,是朕今生荣幸的事。” ☆、chapter127 127 “哈哈,烈。你真是个大情圣。你后宫的妃子可享福了。爹爹就不会说情话。”艾幼幼把玩着他的墨,皇叔的质真是好。 “你随我进宫,我可以天天说给你听。只说给你一人。”风烈邪狭长的凤眸暧昧眨眨眼,七分玩笑,三分认真地说。 谈话传入不远处的雅阁,一抹紫色贵气的身影微微一怔,小妮子还是这么纯真得一塌糊涂,处处留情还不自知。 艾幼幼一嘟嘴:“哼,我才不想被你的妃子乱刀砍死呢。” “怎么说的皇宫和屠宰场一样。”风烈邪后宫一个妃子都没有,自从幼幼死后,他把女人全部遣散,这些年,他没有女人,那个皇后的位置一直为她而留。 “反正我不要去啦。我又不会武功。”去了皇宫,摆脱不了凤彻的纠缠和凤硕的骚扰。 “对了,你上次说想学武功,我为你找了一位很棒的师傅!世外高人喔。”风烈邪神秘地眨眨眼。 “真的呀?谁啊?”艾幼幼眸闪烁兴奋得小亮光。 “他叫行歌。” “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世外高人若是让你听说过,还叫世外高人么?笨。”风烈邪蜷起手指轻轻给了他一个爆栗。 能叫你知道吗?风烈邪就是行歌,行歌就是风烈邪!换身份追求你就没皇叔这层关系碍着事了。哦呵呵,他简直太聪明了! “咳咳,他很帅很性感哦。” “帅和性感和我有什么关系,烈,你的表情好像个媒婆哦!” “呃……”风烈邪摸摸面颊,有这么帅的媒婆?他弯起手指吓唬她,“小妮子欠敲!” “讨厌啦。人家还饿着呢。你就给人吃爆栗子。”艾幼幼手指他面颊轻轻一戳,“烈,你的脸真嫩!” “没你的嫩!”风烈邪笑嘻嘻朝她脸蛋戳回去,他和她总爱玩戳脸蛋的游戏。 不知是否前世的好感作祟,两人关系似乎一见面开始就出奇地融洽,丝毫没有年龄的距离。 “差点忘了点餐了。”艾幼幼刚想招呼伙计,店小二便端来两笼热腾腾的水晶饺子,还有一壶上好的梨花白,一盘糖醋肉丸,几碟小菜。 “小二,你是不是上错菜了?我们还没点啊?”艾幼幼疑惑地瞅着满桌子菜,蜜渍山楂果、豌豆黄、糯米蒸糕,水晶饺子,都是她爱吃的菜,尤其是这梨花白,很少有人知道她爱的酒是梨花白。 “郡主,没有上错哈。这些不是您爱吃的?”小二笑脸相迎。 “可是……”没有点啊。 “既然是爱吃的就吃。”许是这家店她经常来,小二记得清楚,风烈邪没有多想,掏出银两递了过去。 “不用了,已经付过了。”小二笑眯眯摆摆手。 “付过了?”怎么回事? “是啊,那边的公子替郡主点的餐,付过了银两。” 艾幼幼顺着店小二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雅间里,男人一身华丽的紫衣,腰系银色狐皮腰带,浅绿色的长如流云般直垂腰际,单是一个背影,就美得出神入化。 这浅绿色的头,好熟悉! 艾幼幼没有看到风烈邪惊诧的眼神,起身朝雅阁走了过去。 “公子……” “踏月而歌,迷离夜色,漫天飞红都为谁舞;芳华碎殁,荼蘼春暮,紫陌花落归人匆匆过。”男人慵懒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撩拨人心的性感,“我们的诗!” 艾幼幼整个人呆住,这诗,是那个人和她一起写啊! 那时生平第一次作诗,写了很多都是废稿,他握着她的手,一起写下! 这么久了,一件小事而已,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男子缓缓起身,回过头,一刹那,天地好似闪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一枚雪白的羊脂玉,她眼前一晃。 艾幼幼胸好似被一股热流激荡着,有种莫名的柔情充塞,眼眶内瞬间盈满水雾。 她张开双臂激动地扑到他怀,喊出心思念了整整四年的名字:“染染……” “小雪……”北辰染的眼眶不可抑制地泛红,轻轻地收紧手臂将女人温暖包裹。 他冰凉的丝飘荡她面颊,像一张密密绵绵的网,交织着她的心。 艾幼幼捧起他浅绿色的丝,手缓缓地摩挲,抬眸,泪光闪闪地凝视着他的脸。 四年不见,他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每天抹着鼻涕眼泪跟她身后的小男孩。 如今的北辰染已是英俊的翩翩公子,足足高出她一个头。 他的美有种惊心动魄的气势,比女人还美,却没有半点娘娘腔的脂粉味。 他一举手一投足都似蝴蝶般优美,却也不会让人觉着阴柔。 艾幼幼手指轻轻的触上他的眉,北辰染不若风烈邪的英气有男子气概,但他一双丹凤眼,轻轻的勾起浅浅弧,便吸纳世间所有的风情。 “小雪,这些年,过得可好?”北辰染的语调像他的人,贵气又带着一份慵懒,带着无法言传的风韵,让人心醉。 “嗯。”她重重的点头,小手一直抓着他背后的衣襟,这是她的朋友,她的第一个朋友!她说过要一辈子保护的人啊! “我……”北辰染刚要开口,话就被一个霸气的男音打断。 “南宫绝!”风烈邪将北辰染怀的艾幼幼猛然拽了出来,护怀里,“你怎么这里?你又想打她什么主意?” 北辰染慵懒的笑弧淡勾:“这位公子认错人了。” “南宫绝?我听都没听说过啦!你认错人了烈。他是北辰染,是我的朋友。”艾幼幼惊诧风烈邪的激动,给他们介绍,“染染,这位是……” “我对老男人没兴趣。”北辰染不屑地一声冷哼,眸光一直停留艾幼幼身上。 老男人? 南宫绝!你搞什么鬼把戏!风烈邪眸点燃怒火,冷斥道:“南宫绝,你不老?” “烈,你认错人了啦。” “我岂会认错?南宫绝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记得!”风烈邪拉着艾幼幼就往外走,“虽然我不知道他接近你有什么目的,但雪儿你不要理这个人,他又坏又无耻,女人一大把,坏得掉渣了!他会害了你。” “公子认错人了,下没有女人,尚未娶亲。”北辰染这句话对风烈邪所说,却望着艾幼幼。 “你没女人?我从前可是送过你不少,我还亲眼看着你和那些女人做……”风烈邪指责。 “看来这位公子不单想象力非凡,生活还很糜烂啊。”北辰染笑笑,倒打一耙。 “烈!”艾幼幼甩开风烈邪的手,“你今天怎么了?染染是我的朋友!!他不是坏人。”艾幼幼给风烈邪简单说起和北辰染的往事。 “四年没见,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北辰染?” “不会认错的。他身上那块羊脂玉是我送的,世上就一块,不会认错。而且只有他一人唤我小雪。” “羊脂玉也可以伪造。你想要多少我可以给你造出来。我也可以唤你小雪,小雪小雪小雪!” “怎么说你才能信呢?”艾幼幼将北辰染拉到身边,毫无芥蒂地拉开他的衣襟,指着他胸口一块梅花胎记,“这里,有一块梅花胎记。伪造不了?小时候我和染染洗澡的时候就见过的。” “小雪,你还记得?”北辰染目光愈灼热,四年不见,他一直暗观察着她的消息,每次前来,只是偷偷远远望着她,想不到近距离看着凤亦雪,她真是出若得冰肌玉骨,楚楚动人。 这云舞大陆第一美人的称号,一直是非她莫属。 “是啊!”艾幼幼手指他的胸膛,感受到那愈加剧烈的起伏,才恍然,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她怎么能随便扯男子的衣裳。 真是……丢人死了。艾幼幼仓皇收回手指,面颊染了羞涩红晕。 “小雪,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北辰染手指描绘着她动人的面颊,带起一片火热。 “染染!”她撅起小嘴躲开,“我们都长大了。” “好了,天黑了,回府。”风烈邪气呼呼地一甩袖子,究竟怎么回事?南宫绝怎么年纪变小了? 南宫绝怎么成了北辰染?怎么就成了凤亦雪的朋友? 那块羊脂玉和胎记确实不可能作假! 可北辰染明明就是南宫绝! 浅绿色的头世上为此一人,风烈邪绝不可能认错! 这家伙接近凤亦雪准没好事! 幼幼啊,你这小妖精,招惹谁不好,怎么惹上南宫绝! 风烈邪一路胸口打鼓,尤其看到两人亲密地寒暄,是担心,幼幼虽然古灵精怪,但性格单纯,太容易相信人了。 别人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丝毫不知道人心险恶。 回到王府,雪陌舞和凤靳羽虽然早就猜测北辰染是南宫绝,而南宫绝就是黑暗门的主上。 因为天下除了主上,没有人拥有如此大的法力能将身体变小。 但二人还是有不小的惊诧,为何南宫绝这个时候出现?莫非是觉察出了幼幼的异样,要惩罚他们违背旨意了? 水榭内,晚宴似乎总诡异的气氛进行,满桌的人各有各的忧愁,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艾幼幼,还沉浸与北辰染的重逢喜悦。 ☆、chapter128 128 艾幼幼这次没有坐凤靳羽身边,靠着北辰染而坐,小筷子夹了一块糖醋肉丸放进他碗:“染染,吃这个。” “小雪还记得染染爱吃糖醋肉丸?”北辰染喜出望外,一件小事却像天大恩赐般感动。 “我怎么会不记得?咱俩是多好的哥们。你忘了小时候我偷偷……”往事历历目,她格外珍惜这第一个朋友。艾幼幼兴奋地侃侃而谈,却被凤靳羽冷言打断。 “吃饭不要说话!” “哦。”她失落地撅嘴,看来爹爹还是不喜欢染染,雪陌舞、甚至风烈邪都说染染是坏人。 “蠢!”雪陌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咒了句,蠢死了,笨死了!那个人是天底下坏的人,你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当朋友? 一桌谴责的眼光激射过来,艾幼幼委屈极了,眼眶迅速翻红,哽咽着喘气,紧紧咬住下垂,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为什么都要教训她?她做错了什么? 染染不坏,染染和她一样,是个需要人关心疼爱的孩子。他们是要好的朋友! 为什么人人都不喜欢他?为什么人人都要看表面? 陌舞和爹爹从前都没这么严厉教训过她的! 越想越难过,艾幼幼哇地一声哭出来,用袖子抹着眼泪。 北辰染将筷子一摔,嘭地一声:“你们,不要太过分!”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风烈邪咆哮一声,头都要立起来,她哭还不是因为你! 拳头暗暗攥紧,北辰染绝美的面颊染上浓重的煞气,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份令人心颤的暗哑:“不要仗着你们人多,仗着你们身份尊贵,就欺负她!”这一幕我牢牢记住了,总有一天我要你们每个人都不得好死! “是谁要欺负她呢?”雪陌舞嘲笑道,你是什么人,你心里很清楚,你接近她的目的,你对她做过的坏事,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装什么啊! “我只看到你们一群大男人,冷嘲热讽把小雪气哭了。她那么纯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何要伤害她?干嘛要逼她?你们这样可曾想过她的感受?有什么气朝我,有什么仗找我算!”她一声声轻轻抽泣,都震动扯痛他的心,北辰染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和颤抖。 还真是大言不惭!真会演戏!凤靳羽狠狠瞪着北辰染,这个男人,很明显是来抢他爱人的。 “哎哟,何必动怒,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南宫绝的脸皮厚比猪皮。”风烈邪讥讽大笑。 “你还是赶快滚蛋!”雪陌舞补了一句,三个男人为了保护同一个女人,头一次站统一战线上。 “我可以走。四年前,小雪说过,她回来接我。我一直等她。虽然她没有来,但我依然会履行承诺。”北辰染的声音颤抖不安,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北辰染侧眸对艾幼幼说:“小雪,我说过,你若不来接我。我就来接你。” 艾幼幼抬眸,哭红的眼睛像是两颗可爱的小桃子,面颊还挂着亮闪闪的泪珠,惹得座的颗心砰然一动。 北辰染将她一根根手指温柔包裹掌心,收紧,黑水银般饱满的黑瞳一亮,像是有股天地都不能逆转的力量,直直投射到她心里:“小雪,我要娶你为妻。” 不是“嫁给我”的询问,而是不容反抗,打定主意的,我要娶你! 轰地一声,艾幼幼脑海一片空白,只听座除了北辰染之外的五个男人异口同声吐出两个字: “不可!” “咕咚”一声,艾幼幼手的汤勺掉入青花瓷碗,热汤溅出来打她手背,瞬间起了一片红痕。 面颊还挂着几颗泪珠,红纱灯的光线下剔透晶莹,被烫红的小手微微颤抖,没有喊痛,没有言语,只是呆呆地望着一碗汤,那就像一个滚烫的漩涡将她卷入,她拼命向上爬,却怎么也动不了,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一只清秀修长的手,静静地搭她手背的烫伤,握住。 是北辰染,他绝美的脸庞看不出情绪,只是将她颤抖的小手裹手心,轻轻的,暖暖的,却是不容逃脱的坚持。 这轻轻一握的小动作,所有人都看到了。 望着桌子下北辰染握住艾幼幼的手,一直沉默的凤彻忽然昂起头,一向儒雅软弱的他,胸臆间升起一股强劲的力量,他直视风烈邪,大声说:“父皇,彻儿也喜欢亦雪,请父皇做主为彻儿提亲。” “不可。”风烈邪想也不想便回答。 “为何?父皇,彻儿真的很喜欢亦雪。”凤彻不解。 “你将来是要做太子的,太子妃的人选必须斟酌。”只要能打消凤彻的念头,风烈邪都会拿来用。 “太子?”父皇从未提及太子人选啊,凤彻一愣,做太子就不能娶凤亦雪为王妃了吗?“那父皇,孩儿不愿做太子。” “……”风烈邪感觉唇角抽搐不受控制,脸瞬间黑了下来。 “这么热闹,那我也不必客气了。我爹爹不,请景皇叔和圣上做主,将亦雪许配给硕儿。”凤硕唇角翘起一个倾斜,颇具深意地注视着凤靳羽和风烈邪的反应。 “…………”兔崽子添什么乱。 凤靳羽眯眸,缓缓晃动手的酒杯,冰雪般的声音淡淡飘出:“不可。” 凤硕轻笑一声:“怎么?景皇叔舍不得?该不会是景皇叔对自己的女儿产生有违伦常的感情了?” 凤靳羽睫毛微微一动,一滴血红的液体从酒杯溅出来,苍白的手臂开出妖冶花朵,目光想要去捕捉她的反应,桌对面的小人儿却已不知去向。 胸口好似一下子就空了一大块,像是掉了块血肉,让他整个身体都加冰冷,血流的速也跟随这种缺失,变得缓慢,慢得不能再慢,就要冻结。 “不得无礼!景王爷前日还与朕商量纳妃一事。选妃大典已筹备,两个月后举行。”风烈邪面无表情地说。 “……”我何时说过要选妃?风烈邪你个老狐狸,赐婚到说成我主动请求。 凤硕忽然笑了一声,刻意加大了音量:“圣旨啊。” 风烈邪不置可否地勾起肉色唇瓣,手指一下下敲击着墨玉酒杯。 “双喜临门,雪隐王府可热闹了啊。”北辰染眉眼一飘,“那我得考虑等景王爷纳妃后再带小雪离开。” 热闹?安安静静的雪隐王府现简直就是狼窝,各个都心怀鬼胎。 “父皇,您快替孩儿提亲呐。”凤彻焦灼催促。 “彻儿你还是省省。凤亦雪是我的王妃。”凤硕冷笑,风烈邪能替你提亲?他想为自己提亲还差不多。 轰隆隆,夜里的雨来得及,园子里的纱灯被风吹的摇摇晃晃,雨点噼噼啪啪地打下,几盏红纱灯倏地灭了下去。 凤靳羽眉梢一蹙,吩咐道:“无痕,那边几盏灯熄了,点上。” 无痕点头退下去的时候,凤靳羽缓缓起身,平静的声音雨格外清冷:“承蒙各位抬爱,小女已许配他人。” “许给谁了?”风烈邪腾地起身,手的酒杯碰翻,琥珀色的酒液沾到紫金衣袍,浸出一滩冰凉。 “是啊,景皇叔将亦雪许配给谁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凤彻急得脸通红,郡主出嫁非同小可,怎么悄无声息呢。 “郡主身份尊贵,她的夫君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叱咤天地的大人物。”凤靳羽平静无波的声音,带了罕见的暗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景皇叔,可否告知侄儿,这位大人物是何许人也?”凤彻想不到天底下会有谁有如此尊贵的身份、强大的魅力能配的上凤亦雪。 “选妃大殿之后他自会出现。” 浴室内,飞兽大鼎尿尿升烟,一室的水汽氤氲迷蒙,雪白的冰蚕纱帐垂落,微微浮动的朦胧,女子静静坐浴,银色的卷垂散桶边。 听见门轻轻推开又关上,安静的脚步靠近,艾幼幼拈起浴桶浸湿的梅花瓣,对着身后的人轻声吩咐:“雪舞,水有些冷了。换点温水。” 她的声音冰甜糯糯,像挂了冰霜的糯米糖糕,暗红的光线里也浸润了薄薄的水汽,男人没有出声,默默提起水桶,一旁的火炉上打了半桶热水,混了半桶温水。 可以听到他用手掌不断哗哗拨水,试着水温。还有那低沉又愈加急促的呼吸。 他今天似乎有些笨拙,提水的时候,水泼到地面溅起不小的水花声,还碰歪了一旁的盛放花瓣的花架。 “怎么了雪舞,心情不好吗?”许是烦乱的心思绕的她昏昏然,也没有多想,艾幼幼只是闭着眼,声音显得虚弱飘忽,“给我擦擦背。” 男人撩起她的秀小心翼翼地绾了个髻,白皙如冰晶般剔透的肩和美背引入眼眸,男人微微一怔。 清秀修长的手指拈起桶边滴水的布巾,轻轻擦拭着起来。 她很瘦,背部两块突起的蝴蝶谷,却美到极致。 他的手指,情不自禁缓缓伸了过去,像是带着膜拜和敬重的意味,轻轻触到那凝脂般雪白细滑的肌肤,如电击般颤了一下。 艾幼幼隐约觉得不对,迅速回头,银白的瞳孔骤然一缩,“染染?” ☆、chapter129 129 “小雪……”北辰染慵懒的声音犹耳边低吟,魅惑撩人心。 “这么晚没睡?我以为是雪舞,不好意思。”艾幼幼表面不动声色,顾及他的心情和面子没有驱赶,身子却矮了矮,钻进水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手指悄悄地将水面的花瓣拨弄集,以免春光外泄。 “小雪,你怕我?”北辰染眸子轻眯,犀利洞彻人心。 “没有啊。呵呵。”她笑了笑。 “那你为何要沉下去?”他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北辰染手掌潜入水,“坐好,万一脚滑了,会呛到水。” “染染……”艾幼幼身子闪到一边。 “你嫌弃我脏?我们小时候都是一起洗澡的。”他的手指扳住她挂着水珠的双肩,一片花瓣拈指缝里,那细致的触感带来湿润的温热,一直烧到他心头,某种情绪蠢蠢欲动起来。 “没有啊。我从没嫌弃过你。”艾幼幼咬咬唇,面颊微微泛红,一根根扳开他的手指,“只是我们都长大了。” “大了北辰染就不是凤亦雪的人了吗?凤亦雪就不是北辰染的老大了吗?”他惑人心神的俊颜她瞳孔一点点放大,灼热的呼吸密密地扑打。 “……”永远是好的朋友! 北辰染柔嫩的唇微张,声音里有丝窘迫的动荡:“小雪,你变了,染染对你不再重要了,是吗?” “没有。我从未改变。”她贝齿咬住红唇。 不知是浴室的水汽太重,还是她紧张,害怕,半露的酥胸随着吁吁的娇喘,水波轻轻起伏,看上去是春光旖旎,让人幻想无限。 北辰染呼吸一紧,不行,现还不是时候,不能吓着她。 他不假思地伸手压住剧烈跳动的左胸膛,突然伸出手指抵住她的唇:“唇儿再咬就出血了,穿好衣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呃?”她好奇地瞧着他,往往窗外暗暗的天色,半晌点点头,“好。” 他背对着她,深邃的眸直视窗外。 雨停了,耳畔是屋檐滴答答的落雨声,隐约可以听到女人窸窸窣窣穿衣裳的细微声响,此刻,时间也放慢了脚步吗? “染染,好了。我们走。”她安静地站他身后。 北辰染缓缓回头,她的梢还滴着水,他取过一边干净的布巾将她的小脑袋一裹:“湿着头出去会着凉。” 染染会照顾人了!从前都是她照顾他的。艾幼幼任由他为她擦拭头,心里甜滋滋。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浴室,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那样牵住她的小手,好似一切都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出了王府,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雨后的街道散步。 他个子很高,步伐也很快,即便牵着她,艾幼幼也是一路小跑般。 刚下了场雨,街道积水遍布,不小心她白色的丝履已沾满泥泞,积水沾湿了裙摆。 北辰染忽然停住脚步,俯下身。 “怎么了?”艾幼幼不解,“地上有什么?” “鞋湿了呢。”他的手指抚摸她的鞋面,声音带着一份怜惜,“水进鞋子了吗?凉吗?” “不碍事啦。”她笑嘻嘻摆摆手,天下能有几个男人俯身为她擦拭脏兮兮的鞋子? 他将她沾湿的裙摆打个结,忽然背对着她蹲下身,慵懒的声音淡淡道:“上来。我背你。” “呃……”她趴他背上,环住他的脖子,喃喃道,“其实我可以自己走啦。” “慢死了。等你走到都天亮了。”他背着她走午夜清冷的大街,积水浸透了紫色的靴子也不嫌脏。 “染染,我们去哪里?”他的背脊很宽阔,很温暖,染染真的长大了。 “你不是爱吃瘦香楼的水晶饺子,今日没吃便回府了。晚上也没吃几口饭,饿了吗?”北辰染的声音低沉魅惑,夜里听起来格外她安心。 “嘻嘻,有一点啦。这么晚,瘦香楼打烊了。”她小手揪着他的耳朵,小时候她常这样背着他,他就轻轻抓住她的耳垂。 记得第一次她背他,男孩子的骨架大,染染好重。 一爬上她的背,他们便一起摔倒草地里,草地挂着露珠,有些冰凉。 仰面望着天空,那一片蔚蓝飘过朵朵白色流云,悠闲自。 她们牵着小手许下共同的愿望,以后要过云朵一般的生活,随性而平淡。 “就算关门大吉,只要你想吃,也得开。”他的话打断她的回忆,却让她上扬的唇角飘飞。 他背着她一路来到瘦香楼,楼里灯火通明,店家老远就打起了招呼:“公子、郡主里面请。” 雅间内满桌热气腾腾的食物摆满,好似早做了准备。 艾幼幼乐呵呵刚要动筷子,被他拦住。 北辰染从桌边拿过一个银质的锦盒,从里面取出一把白玉象牙的筷子递到她手:“用这个。” “哇——”艾幼幼把玩着手的白玉象牙筷,“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凌天国独产的白玉象牙,世上就两双耶。” “送你了。”北辰染翩然一笑,将一块糖醋肉丸夹入她碗,“吃。” “谢谢。”艾幼幼心头一热,“蟹粉小笼包、水晶饺子、香酥菜团……连我爱吃的冰糖葡萄和蜜渍山楂果你都记得。” 原来这个世上,除了爹爹和陌舞之外,还有一个人对她一点点小小的偏爱都了如指掌,记心里。 “那是我们共同的爱好。”北辰染淡笑,用清水漱了下口,举止优雅地用餐。 艾幼幼好奇地打量着他,染染的习惯怎么变这么好,一举手一投足都好像个贵族。 “怎么了?不好吃?”他纤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优美的弧,像一只紫色的蝴蝶。 “没……没啊!”他的睫毛是紫色的,而她和爹爹的睫毛是冰白色的。 “那你干嘛一直咬筷子,还老偷瞄我?”北辰染好笑地瞅着她。 “我……”艾幼幼脸一红,“染染越长越俊了,看得我都出神了。” “我和你爹爹、雪陌舞、风烈邪比起来哪个俊?”他漫不经心地问道,黑水银般的眼眸注意她的每一个表情。 “都很俊啦。烈是那种鬼斧神雕的俊美,举手投足间好像天下掌握,霸气卓绝,特有男人味。” “雪舞啊,我一直觉得他是天底下美的女人。就是眼神太忧伤。” “呵呵。”男女不分,但评价还挺精准,“那你爹爹呢?” “爹爹……”艾幼幼的小脸染上浓重的红晕,这红晕与适才的不同。 她咬着筷子,眼神飘飘:“他……白衣如雪,心亦如雪。虽然他总是冷冰冰像个万年大冰块,好像只有一个表情似的,也不会说情话,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人人都怕他,敬重他。其实大家都没现,他的凤眸一挑,有一股很邪魅的气质,很……很魅惑人心啦。而且他笑起来的时候,淡淡的……神圣、冰冷、优雅、完美、总之,爹爹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北辰染微微抽搐的嘴角暴露了内心的波动:“那我呢?我和你爹爹比起来呢?” “染染很美啦。你们是不一样的。”你是好的朋友,爹爹是……她的梦情人啦。艾幼幼眨眨眼,摸摸肚皮,“呃,我吃饱了。” 艾幼幼刚被北辰染牵着小手走出瘦香楼,就被他用丝帕蒙住双眼,她不安道:“做……做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 她想了想,简单的“哦”了一声,就被他带上马车。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眼前漆黑黑一片,只能听到马蹄踏过青石板出的答答声,和他沉静的呼吸,艾幼幼有些不安地抓紧他的衣袖。 “你害怕?”耳畔传来他慵懒的声音。 “不怕!”她甜甜一笑。 北辰染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她揽怀,面对这纯真的小女人,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呢?好今夜带她出来的是他,不是别的男子。 她为何总是对他深信不疑,其实,他不是一个好人啊。 下了马车,她感觉他牵着她的手,走了很长一段路,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没有碰到一颗石子,她知道染染都为她清除干净,有他带着,不会有任何危险。 隐约闻到一种淡淡的花香,眼睛上的丝帕哗地落下,艾幼幼眼前一亮,一大片紫色的花海,夜风微微起舞,美不胜收,如同仙境。 “这花好漂亮哦。”她兴奋欢呼,张开双臂花海起舞一般转圈,像个纯真不知烦恼的孩子。 北辰染俯身采下一朵,温柔别她的间:“这花叫做薰衣草,代表等待的爱情。” “这是哪里?”艾幼幼好奇询问。 “这地方是染染送给小雪的。”北辰染轻描淡道,牵着她来到一片空地,两人生气篝火,架起玉米烧烤,“小雪,这地方其实你来过。小时候我们偷偷跑到这里烤过玉米。” “来过?”艾幼幼环视四周,“好像是哦。但从前没有这么多花啊。” “这花是后来栽种。你说过喜欢这里,所以我买下来。”北辰染将如此大的手笔,说的像送羽毛一般简单。 “染染……”艾幼幼终于忍不住心底的疑惑,“这些年你真的京城吗?” ☆、chapter130 130 北辰染不说话,眼神幽幽。 “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她关切地凝视他。 “没有。只是心里不好受。”若说受苦,其他不算什么,惟独难耐相思之苦。只能远远望着你,却不能靠近你。 “我一直等你长大。等你来接我。”虽只是儿时的诺言,他却用生命来期待,这份誓言他期盼了十年,又足足等待了四年零一三十天! “对不起,染染,我失约了,我本来想早早去接你的。我有派人去找过你,但他们说你根本没去过京城王府的宅子。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她吸吸鼻子,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心酸涩,小鼻头红红的。 北辰染岔开话题,将玉米递到她手:“玉米烤好了。这是秘制的麻辣蜜汁,你喜欢吃又甜又辣的味道。” “染染……”我从没说过我喜欢什么口味,你却比任何人记得清楚。 艾幼幼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忽然变得这么有钱?你是不是受了好多苦不肯说?” 原来她关心他的身世,只是担心他赚这么多钱太辛苦!北辰染心头暖暖的,小雪,你终于肯关心我了。 “以后你会知道的。”那一天我会实现我的诺言,虽然你已忘记,但我仍要把全天下作为聘礼迎娶你! “哦。”她纤长的睫毛一闪,忘记玉米刚烤熟就掰起玉米粒,被烫到啊地一声痛呼,手的玉米掉地上。 “怎么了?”北辰染慌忙握住被烫红的小手放唇边吹着气,三分埋怨七分心疼,“这么不小心,吃就好了,干嘛动手去掰?” “我想给你掰一些吃。”她声音小小的,柔柔的,眼神落到地上脏了玉米上,“这个……掉了呢。” “笨死了喔。掉了就掉了,再烤两只。”北辰染支起两只玉米棒火上轻轻翻动,她什么时候都先为别人着想。 “染染,你现变得这么有钱,我没去接你欠你那么多,应该请你吃顿好吃的才配得上你身份。可我没有钱,钱都是爹爹给的。”艾幼幼歉疚地抿唇,“我想用自己的钱请你,却让你吃烤玉米,对不起。” “傻瓜!”北辰染摸摸她的面颊,“我这辈子吃过的好吃的食物,就是小时候和你一起吃的烤玉米。和你一起,就算吃剩馒头,也是天下美的美味。” 薰衣草花香阵阵,火光他脸庞跳跃,那份俊美多了一分夺人心魄的气质。 她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脸,从前听一个有名的画师说,一个人若生得好看,鼻子必是高山白雪美之冠,现望着北辰染,她终于明白其含义。 他的唇,薄而细致,带着果冻的色泽,煞是诱人…… “为何一直盯着我瞧?”北辰染注意到她的目光,那是很纯真的欣赏,和其他女子见到他时眼流露出的痴迷很不相同。 北辰染心头一震,有些惊喜,有些珍惜,还带着微不可察的失落。 艾幼幼只是笑,眸子晶亮,不回答。 “为什么不追问?”他幽幽开口,“我是指身世。” “你现不说,定是有你的理由。你说以后会告诉我,那我就等你以后告诉我咯。”她花瓣般的唇儿翘起好看的弧。 “你夜不归宿和男子一起。也不问去哪里就跟着走。你不怕我是坏人?” 话题转变太快,艾幼幼微微一愣,笑着说:“除了你我才不会和男子乱跑。染染才不是坏人。我知道的。” 他抬眸凝视着她,黑瞳逐渐变深。 她的小雪已经长大了,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少女。 她的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散着娇蛮迷人的少女韵致。 即使是她的体息,都带着甜美的足以撩拨心弦的力量。 从来,都是如此,她,就是他身上无法解除的蛊。 北辰染心音鼓噪,徒然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到怀里,他的黑眸停滞她惊诧的眼睛里,近咫尺着她的面颊,炙热的吻,却被她一侧头躲开。 他失落的眉毛一动,魅惑慵懒的嗓音搔着她的耳际:“我说了我是个坏人。”我很坏,特别坏,一直伤害着你,现,还迫不及待想对你做坏事。 “你……不坏。” 嗅着她身上白莲味的少女体香,北辰染甚至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梢,这个纯真的小女人就像一只被蜘蛛盯上的蝴蝶那样慌张,却依然固执地说他不坏。 “你怕吗?”他故意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恶意的声音低低的,“这里没人,我想抱你。” 她知道,抱是那个意思。 “你……你不会的。我……我信你。染染……”她的手指因为惊吓不自觉地紧紧攥一起,指甲嵌入掌心,不停地颤抖着。 他会的! 他以为他一定会的! 他爱了他二十一年,恨过她,折磨过她,害死她,却还是不能停止爱她,又一次深深陷入,他一直等着她长大,就盼望着她成为他的女人。 可是每次当她用那柔美纯真的声音唤着“染染”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像一道净化的符咒。 他突然现自己的心竟会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这种眷恋她低唤的感觉,让他再大的邪念都荡然无存了。 “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不会?他们都说我是坏人。”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也没有放开她,只是用手指轻轻扳开她因为惊吓紧张而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抚平。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就是知道,染染不是坏人。”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鼓足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手指覆上他的眼皮,“这里,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个坏人。坏人,没有这样眼眸。” “可所有人都说,这是一双魅惑人的眼睛,太过阴邪。”北辰染的声音染上一丝动荡。 “那是因为他们从未用心去看过。”艾幼幼一直坚信,一个人的眼睛会出卖他的内心,或许北辰染真的做过很多坏事,但她相信,他的骨子里不坏。 “小雪,跟我走,做我的妻。”北辰染执起她细细的小下巴。 “染染,虽然我对你的现一无所知,但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男子。你这样俊美又优秀的人,应该有好的妻,而不是我。” “你说过我是你的人,你会保护我一辈子。不让我被人欺负。那些誓言,都不了吗?”他激动地紧紧攥住她的手。 “染染,对不起。我很没用,这些年,我还是老样子。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而你现这么优秀,也不需要我保护了。” “需要!我需要你。从前都是你保护我,从现开始,让我保护你,一辈子。” “我没什么优点,总是闯祸,我不会武功,也没什么才华。我弹琴不拿手,不会吟诗作画,做什么都很糟糕。除了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我几乎一无是处。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什么狗屁琴棋书画,他不需要她会这些! “因为凤亦雪是北辰染的老大,北辰染是凤亦雪的人。当所有人都排斥我,只有你,对我好。当所有人抛弃我,只有你要我。只有你对我真心。只有你认为我不是个坏人。” “你以后还会遇到比我好的女子。她会现你的好。” “那和我有何关系?”北辰染声音透着焦急和愠怒,固执地说,“那已不是你。而我,要的只是你。” “染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好好的朋友。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定了他。” 半晌,北辰染不一言,指甲嵌入掌心,阴冷的声音从唇瓣溢出:“我知道了。” 原来,她不做任何反抗跟着他出来,就是想对他说这句话,就是想打消他的念头。 她看起来对每个人都很好,看似没有立场,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透亮。 她不是不会拒绝,而是怕伤了别人的心,其实她心里早已打定的主意,从未动摇过。 “对不起。”艾幼幼咬咬唇,抱歉地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我送你回去。”北辰染的声音低沉轻柔,像是唯恐大声点就会震碎她敏感的心。 呼,艾幼幼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第一个难题终于搞定,接下来就是打消凤彻的念头,但愿染染没有怨恨她,他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北辰染掩去眼角阴狠的精光,幼幼,你以为一句话就能抹去我们的幸福? 我不会放手的,我说过,要将你心里的人,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清除干净,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回到雪隐王府,艾幼幼翻来覆去彻夜难眠,一定会找到好的办法让自己不嫁,让凤靳羽不娶。 即便她那么平凡,甚至弱小,但她会自己大的努力,牢牢抓住她想要的幸福。 王府的另一间屋子里,风烈邪辗转反复同样难眠,困意袭来眼皮打架,还未闭上就听门嘣地一声被人踢开。 “谁?”真是句废话,雪隐王府娇蛮任性还有第二个人吗?“雪儿这么晚还没睡?” 艾幼幼穿着一件雪白的睡袍,大步上前,一把捞起风烈邪,郑重地按住他的双肩:“烈,帮我一个忙。” ☆、chapter131 131 “什么喔?”大半夜冲进来,该不会是让我下道圣旨不许你爹爹纳妃?绝不可能。 “烈,我们是不是朋友?”她小手啪啪拍着他的面颊驱散困意,“你认真点啦。” “呃……”那是你单向情愿认为是朋友,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女人哩!风烈邪打了个哈欠,“我从没有朋友。” 他摆出高姿态,一是把握主动权,而是看看这小蠢蛋又有什么鬼花招。 “为什么?”好打击啊!艾幼幼神色一滞。 “不明白?”风烈邪起身穿起衣袍,声音冷到极点,“作为帝王,身高处,所有人都暗处偷窥着你,暗暗算计,偷偷惦记。睡觉都得睁着半只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这种恐惧伴随我二十几年,你能体会吗?” “……”她怔怔地望着他,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风烈邪,那么冰冷,高高上,却那么孤独。 风烈邪背对着她,重重叹出一口气:“对一个帝王来说,不需要朋友,也不能有朋友。包括爱情,亦是如此。” 不知道为何要对她说这些,本是想摆个姿态,结果这话题竟让自己胸堵塞。 身后寂静无声,风烈邪忽然感觉背后的衣衫一紧,是她的小手小心翼翼拽住他的袍子,轻轻拽了拽。 “对不起,烈。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艾幼幼抿抿唇,娇小的声音怯怯地说,“抱歉,我刚才没想那么多。我不是故意气你的。” “……”他没有生气啊。想不到她看似娇蛮任性,其实心思细腻又敏感。 “烈,打扰你睡觉了。”她的小手失望地松开他的衣袍,做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风烈邪听到她轻轻的脚步退出去,又顿住,那个强装欢笑的声音正压抑着失望,还不忘安慰他:“烈,其实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坏。会有人对你真心。即便你不把我当朋友。凤亦雪心里,你早已是好的朋友。你并不是除了江山就一无所有,至少,还有我这个一厢情愿的好朋友。” “等等……”真是个好心又天真的傻孩子,还很讲义气呢,“我帮你。” 当她欢呼雀跃地跳到他身上,兴奋地说出那个计划,风烈邪才意识到,冲动是魔鬼呀! 几日后,月明星稀,深露重。 雪陌舞望着月下独饮,一脸忧愁的男人,轻轻一笑:“举杯邀明月,羽,你再吟上几诗,就像李白了。” “白什么白,我脑子一片空白差不多。你倒是一派悠闲。”凤靳羽凤眸清冷流波,浅浅酌酒,手的墨玉酒杯和手指一样冰凉。 “你不是早已做好了打算。还担心什么?” “不觉得她……有些反常?”凤靳羽道,艾幼幼听到他要纳妃,自己要出嫁,竟然没有跑来大吵大闹。 “能有什么反常?”雪陌舞雪白的长风轻舞,漫不经心道,“不就是每天忙忙碌碌,天天和风烈邪混一起。” 凤靳羽脸色一白,半晌开口:“他们……做什么?” “一男一女,能做什么?”雪陌舞不以为意答道,拿起桌上的水萧,手把玩,“这水萧质地不错呀。” “陌舞!!”凤靳羽一瞪眼,这关水萧什么事! “好了,不逗你了。”雪陌舞翩然一笑,“我也不知道他们做什么。两个人神秘兮兮,出双入对。” “唉……”凤靳羽幽幽叹息,出双入对的身影简直如同两把刀,直直刺他心脏。 “现担心了?都怪咱们把她宠得太娇贵了。她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男女芥蒂,呃,应该说是……” “处处留情。”凤靳羽接言,眉心打成死结,说出这句有点咬牙切齿的无奈。 他只想她是他一人的小宝贝,结果却成了众人争夺的宝,成了大家的宝贝。 “哈哈。”雪陌舞的大笑风飘扬,盯着凤靳羽的面颊眯眸打量,“羽,其实你吃醋的样子,蛮可爱的。” “男子,岂能形容可爱。我哪有吃醋。”凤靳羽冷然训斥。 呵,都说恋爱的人一起久了,就越变越像!看到没,某俩人便是如此,连说话都一个味道。 “这么担心她被人抢走,就带她去做梦呗。”雪陌舞轻咳两声,桃花眸暧昧眨动,“做……那个梦。你和她,估计都很想。” “陌舞!”凤靳羽脸一红,拂袖起身,“你跟那丫头混一起,都被带坏了。蓝蓝的天,都坏掉一半了。” “……”这句话也学会了。某人平时看起来冷得和冰块似的,其实细心地要命,偷偷关注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放心好了。若是她能被人抢走,我也不会……”雪陌舞将眸底的失落收了收,笑道,“呵呵。她的心里,只有你。” 她的心里只有他吗?可为什么她不麦芽糖一般粘着他?她每天和风烈邪都做什么忙忙碌碌? 凤靳羽脑海酸甜苦辣的滋味如乱麻复杂万千,理智与情感苦苦挣扎拉锯,脚步也不由自主靠近艾幼幼的住处。 “烈!快点。”屋内传出她的娇嗔,声音里带着急喘的不稳。 烈?这么晚他还她屋内,孤男寡女…… “好累啊。”风烈邪粗粗喘息。 做什么,这么累?凤靳羽呼吸一滞。 “烈,快点,再快点,用力!” “这个姿势都几个时辰了,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他们做什么?姿势?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对对,嗯,就是这样。再快一点,烈,你好厉害哦。” “你就爱玩花样!”风烈邪的声音宠溺如蜜。 雕花琉璃窗上两个的人影一前一后,居然还是站着的!的确是很刺激的花样!!! 昏黄的光线投射凤靳羽苍白的面颊,充血般铁青,就像罩了恐怖的修罗鬼面具,掌心收拢攥住冷风,指甲已生生嵌入掌心。 真想把这扇窗、不,是整个屋子砸个稀巴烂,但他又怕看到不该看的画面,伸出去砸门的拳,好几次又收回来,雪地被踩出纷乱的一团团脚印,松软的积雪不觉间被踏得又黑又平。 忽然,屋内的灯一暗,凤靳羽的心咯噔一声,熄灯做什么啊! 门内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他想也不想躲到远处,焦急慌乱的步子看起来近乎逃窜,跑开的时候步子还滑了一下,差点狼狈跌倒。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风烈邪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迈着优雅又略显疲惫得步子踏雪而行。 瞥了一眼暗处交织怒火的眼神,他美唇掠过一抹笑意,朝远处的树林走去,一棵梅树下顿住脚步:“出来。小七。” “你们屋子里做什么?”凤靳羽的声音就像地狱冰谭泡过年似的。 “你不都听到了。”风烈邪不以为意,将汗湿的墨捋到耳后,转过身。 凌乱的衣衫,面颊微微泛红还挂着细汗,这淡淡的暧昧凤靳羽眼显然是欢好过后未褪去的**色彩。 凤靳羽耳际嗡嗡响,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脉搏愈加强烈的突突跳动,泉涌一般喷薄,将多的热血涌入耳际,直击心脏。 他说不出一句话,胸口像是有什么硬生生就要迸出来,只能狠命咬住自己的嘴唇。 “呵呵。”风烈邪轻笑,看来,小七是误会了,那就继续误会下去。 有风吹过,梅树上窸窸窣窣飘落雪花,冰凉落两人的肩头,空气似乎只剩下落雪的声音。 凤靳羽像是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长气,微微一笑:“你迟迟不出手,这不符合你的性格。” 迟迟不出手是什么意思?他刚才的表情有什么破绽?小七到底误会没有? 风烈邪迅速收起一闪而逝的惊愕,漫不经心抬起手,摘下枝头一朵含苞欲放的梅花,指尖把玩轻嗅:“我喜欢看这花骨朵慢慢为我盛开,若是一片一片掰开它,就少了天然的美好。” 呵呵,烈,你从来都这么自信,你可知事情已远比从前复杂。 “你应该知道北辰染就是南宫绝。而南宫绝的力量远远超出你想象的……可怕。事情不是一个女人这么简单。这滩浑水你不要趟!!”凤靳羽后一句近乎于咆哮,他头一次命令他,像是一种保护。 北辰染太可怕了,凤靳羽不想看到至亲的兄弟陷入这强大的漩涡,被吞噬,甚至丧命。 “你不觉得和如此强大的几个对手一起蹚浑水是件很刺激的事?”风烈邪幽深一笑,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但危险,又如何? “江山不保也所不惜?”凤靳羽结冰的声音似提醒,似威胁。 “哈哈哈!”风烈邪的笑声从胸腔震慑出来,飘扬的墨带着狂势的霸气,煞是潇洒,“江山无限多娇,无数英雄竟折腰,而再美的江山,也比不过红颜一笑。” 凤靳羽微怔,笑弧淡淡:“烈,你变了。” “不是变了,是累了。”风烈邪褪去霸气的嗓音,有丝凄凉,如同这昏暗的雪夜不带星光。小七,那种坐拥江山财富,却失去爱,实则一无所有的冰冷,你永远也体会不到。 气氛又陷入沉默,凤靳羽心下有些窒息的焦灼烦燥。 ☆、chapter132 132 狡猾的凤硕、儒雅却脑袋一根筋的凤彻、还有朝蠢蠢欲动的凤福雅、各个都是豺狼虎豹,尤其是北辰染,他对幼幼甚至比风烈邪的执念还要深。 北辰染的势力简直是呼风唤雨,他一旦投入全部心力出手,由这场争夺而演变的灾难会波及整个云舞大陆。 凤傲国、凌天国,如今又把雪陌舞的雪翳国牵扯进来,还有失踪的赫连千昊,鹰宇国也会有所动作的。 北辰染提亲未果不声不响地离开,凤靳羽心不安的预感就愈强烈,北辰染绝不会就此罢休,暗潮汹涌让他几乎要窒息。 凤靳羽这些日子几乎一闭眼,就能看到横尸遍野,血色连天,成堆的尸骨,有无辜的姓,还有他至亲的兄弟。 而这一切的起因,且是因为一个女子。 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 他只想带着她过平淡的日子,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演变到不可控制的局面。 这些年,他将她像宝一样呵护手心,近乎于纵容地宠爱。 他从不要求她学习,就是怕她太出众招来祸端。 可把她像鸟一样捆绑隐藏雪隐城,却绑不住她的年华,她像繁花一样盛开,他却挡不住她的灿烂,眼睁睁看着她演变成灾难的祸端源头。 “若有一天,她成了危害天下的祸水。我会亲手杀了她。”凤靳羽声音徒然冷凝,紧眯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暴露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杀了她,再和她一同赴死吗?小七我太了解你了。 风烈邪淡淡一笑,霸气卓绝的身影带着决绝的洒脱:“我不会让你们赴死,有我,你们,一个都不准死。” 选妃大典当天,雪隐王府人流如织,举国上下的大家闺秀都纷纷被提出来候选,据说连其他三国都有送来公主和亲,场面可谓千古奇观。 “富可敌国、冷魅无双的景王爷独身多年,如今选妃,不知道会是哪家名媛被选?” “听说鹰宇国来的是云若公主。” “云若公主?赫连云若吗?听说她四岁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卓绝,恐怕除了当年云舞大陆的第一美人幼王妃,无人能及了。” “幼王妃死去多年了。这云舞大陆第一美人的称号应该是云若公主的了。云若公主就是赫连幼幼的堂姐。” “第一美人怎么会是赫连云若?应该是初雪郡主凤亦雪!” “你们没有听说吗?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是小儿科!凤亦雪乃是‘见之一面,不语三日’。” “什么意思?” “这句话是形容见到雪郡主之后,所有的人都会失语惊艳,整整三日都还沉浸她美貌的回味,失魂落魄。” “千娇媚,颠倒众生。尤其是她的声音,就像娃娃鱼,简直是魔音穿耳。” “魔音?那不是很媚的声音?” “这你就不懂了。长得如同妖姬魅惑的媚只是美的初级水准。而凤亦雪的美,却是纯真,像冰雪里盛开的罂粟。能将冰雪的气质、纯真的可爱和魅惑融为一体,才是惊为天人的惑世之姿!” 众人津津乐道,谈论八卦,忽然整个宴会厅安静下来,千万道视线移向大厅缓缓步入的一男一女,纷纷不约而同倒抽一口气。 凤靳羽一身简洁却剪裁精细的雪白衣袍,雪貂围领遮住下颚,晶莹的风毛微微轻颤,淡金色的长像渡了水泽,风轻轻浮动。 他举止优雅有礼,冰雪般的神色冰冷疏离,凤眸微微眯起一条弧,冰白色的睫毛像是挂着水晶,即便眼神透着不容接近的神圣,只是微微一挑眸,就是风情万种,俘获天下女子的心神。 而他身边站着的娇小女子,身着同样款式的纯色白狐雪裘,一看就是价值万金。 银色的卷简单地绾了一个斜髻,几缕垂落肩头。冰肌雪肤不需任何雕琢修饰,整个人就像雪水晶雕刻出来的透明娃娃,走起路来步步生莲。 两个人犹如穿了情侣装,同样的绝色,看起来却和谐得如同画走出的神仙眷侣,一刹那间,天地的光彩都被二人吸了过去,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纷纷长大嘴巴忘记呼吸。 “你弄的?”凤靳羽眼神飘向大厅央悬挂的雪白花球。 “是啊!爹爹,你不是喜欢纯白色?幼幼特意布置的哦。”艾幼幼俏皮眨眨眼,瞅着自己的杰作狡黠一笑。 选妃大殿一片纯白色,呵,简直和……灵堂一样! 就知道这丫头主动承担布置大殿的活儿,准要搞鬼,天底下将父亲大人的选妃大典布置成灵堂,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凤靳羽轻轻摇头,纵容地抚摸着她毛茸茸的雪白围领。 她还像小时候那样,软绵绵地挨着他,也不顾几千双诧异的眼睛注目,就那样藕臂环上他的脖颈,挂他身上,好似这样的亲昵再自然不过。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裳,但她的体香那样浓烈地萦绕充斥了他的呼吸。 凤靳羽有些痴迷,却理智地将她按一旁的雕花团椅上:“坐好。女孩子家家,不注意仪表,一会儿客人来了还敢娶你!” “别人与我有何干系。你娶我不就好了。”她嘟嘟嘴咕哝一句,眸儿晶亮地瞅着他,毫不掩饰眼的爱意。 声音虽小,凤靳羽听的一清二楚,这已经是她第二十七次表白了。 他故作未闻,刻意拉远距离,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想不去瞧她,却又情不自禁眼角余光移不开视线。 她像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咪,容颜慵懒地斜靠椅背上,美不胜收。 可那古灵精怪的眼睛没有朝他痴迷,而是飘向人群的一个位置,和一个绝色的男人挤眉弄眼,呃,确切说是眉来眼去。 那个裹着毛茸茸银黑色大氅、潇洒霸气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风烈邪! 凤靳羽的心莫名被扯痛,握住酒杯的手指不停摩挲着杯壁,却不言语。 此时大殿内走入一名满脸胡茬的神秘使者,身后跟着三十多个随从,抬着沉甸甸金灿灿的大箱子。他一身雪白装束透着莫名威严,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使者招呼随从放下彩礼,对凤靳羽恭敬行礼,被凤靳羽授意,才从怀掏出类似圣旨的长卷宣读:“凤傲国初雪郡主,天资聪颖,德才兼备、性与贤明,地承华族,门传雅范。册封雪妃,唯德是修。” 这分明就是圣旨的架势!可听起来不像是凤傲国的圣旨啊! 凤靳羽冰冷无波的声音不带任何客套,言简意赅却神圣冷傲:“迎娶小女凤亦雪的人,乃是雪翳国圣上。” “……” 所有人吃惊睁大了眼,倒抽凉气声一片又一片,雪翳国圣上?就是那个登基的神秘帝王? 这是老是少,是圆是扁,没人知道,只是近云舞大陆疯传雪翳国皇登基,带来足以震撼州的巨大财富和兵力。 只是雪翳国太远了,那里终年积雪,景王爷还真是狠心将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若这样,他们再见雪郡主就难了啊!众人纷纷扼腕叹息。 凤靳羽招呼雪翳国使者就坐,收了彩礼,半晌才敢去瞅艾幼幼的表情,小丫头一定伤心欲绝要抱着他痛哭大喊“不嫁不嫁”了? 咦?那是什么表情,她……居然笑。 眼睛弯弯眯成一条月牙,这种表情一出现,准没好事! 果然,艾幼幼缓缓起身,扯平褶皱的裙摆,缓缓步入大厅央。 她步步生莲的婀娜身姿一走入人群,立刻引来一片尖叫。 哗!雪郡主……不不,雪妃居然走到他们身边啦。 “既然是大喜的日子,没有歌舞助兴怎么行?”艾幼幼不同于往日的纯真,媚眼一飘,立刻引得全场痴迷七荤八素。 魔音,真的是魔音穿脑!闪电一般直击人心,所有人的灵魂都被全部吸走。女人们纷纷垂头自叹不如,眼全是妒意。 “雪妃是要献舞了吗?”有人问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跳。”艾幼幼神秘地眨眨眼。 嘎?“一起跳?” “没错。今日我交大家一段一起娱乐的舞,叫作‘恰恰’。”艾幼幼勾起手指冲乐师做了个手势,一切准备就绪。 “不过这段示范的舞,需要一男一女两个人配合。不知谁能与我共舞呢?”艾幼幼微微福身,甜甜一笑。 哇!雪郡主好亲和呀!贵为雪妃,居然还用“我”字称呼,还邀请他们共舞。 “我我我!”男人们跃跃欲试出邀请。 此时,人群响起一个醇厚又格外性感的男音,华贵又霸气,像从天宇间直射而下光芒万顷的华彩:“下愿意陪同。”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望过去,风烈邪一身银黑衣袍,高大颀长的身形缓缓走近,步伐优雅至极。 “哇,这谁啊?好帅哦!”立刻有女子出惊呼。 “好像,好像是圣上!”有人眼尖认出身份,一干人等纷纷跪倒,此起彼伏朝拜大呼,场面煞是壮观:“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chapter133 133 风烈邪随性般挥挥手,不以为意:“今日没有君臣之分,朕今日只是雪郡主的伴舞小厮。”说完还献媚般朝艾幼幼递了个无限妖娆的媚眼。 “不知下可否有幸邀请,世上美可爱的雪儿宝贝共舞?”风烈邪微微躬身,单手伸出,像个优雅的绅士。 雪儿宝贝? 惊诧的目光瞬间爆炸风暴,圣上乃五之尊,居然像雪郡主行礼,还邀请她跳舞,说自己是小厮。 圣上和雪郡主是什么关系啊? 艾幼幼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凤靳羽,再得意地瞟了一眼雪翳国的使节,小脑袋一偏,女王一般朝风烈邪缓缓伸出小手:“愿意。”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求婚!凤靳羽感觉肺叶都要被气翻个个儿,这鬼丫头,搞什么鬼! 接下来,令人大跌眼镜的事生了。 乐音响起的一瞬间,两件厚厚的大氅呼啦啦飞向空,一黑一白,黑的是风烈邪裹身的披风,白色的属于艾幼幼。 众人只感觉一阵风吹过,目光再一调转,手牵手的艾幼幼和风烈邪已大大变样。 这……穿得是什么? 褪去厚重的狐皮雪裘,艾幼幼只着了一件单薄得不能再单薄得小衫,雪白的小裙只到大腿根,玲珑有致的身材显,扭一扭腰,臀儿就呼之欲出。 男人们顿时鼻血狂飙,好性感哟! 这……这超短裙……也太短了!凤靳羽手的酒杯啪地捏碎,女子岂能穿成如此伤风败俗!伤风败俗无所谓,关键是他家的东西都让人看光了! 再一瞅风烈邪,这一米八八的大男人,居然也穿得……那么少! 那紧紧裹住大腿小腿的裤子,是什么玩意儿!花里胡哨的! 衣襟怎么开那么大,胸膛都露出半个! 二十七的大男人了,还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随小女孩随意摆布,穿成这幅古怪模样! 二人根本不理会凤靳羽白一阵青一阵的脸色,笑嘻嘻牵着小手,扭腰拜胯,跳起恰恰。 “这感情jut4u,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你锁眉,哎哟你的心情左右我的情绪,虽然你真的很难搞定,我还是充满信心。”艾幼幼扭动小腰,唱起《你若成风》。 她从小就有些稀奇古怪的举动,把纸张剪裁成方块,画上图案,拉雪陌舞和凤靳羽再凑北辰染或者夜无痕,四人打扑克。 竹块裁好,四人围一桌,美其名曰打麻将。 只有雪陌舞一人知晓,她是因为豸裂心水召回世后的记忆,才会有如此混乱的意识。 艾幼幼自己根本不清楚为何会唱这歌,会知道恰恰,但这歌是表白适合的曲子,可那边那个美男子,你可明白我的心? 风烈邪牵着她的小手接着唱:“乖乖,我的小乖乖,你的样子太可爱,追你的男生每个都超级厉害,我却考虑怎么ayhi,害羞的我这样下去要怎么办,怎么办,爱情甜又酸。我不是b,没有超大的hu,如果送你r,可不可以给我han,不想看时间这么一点一滴飞逝。” 这歌和舞都是幼幼教授,近这段时日,包括那个误会的夜晚,他们都忙着练歌排舞。 幼幼那夜请求他的事,就是编排这舞蹈追求凤靳羽。 虽然他年轻好似十岁,可怎么也是一国之君,要穿奇装异服袒胸露背陪她跳舞,还得随她折腾。不好好排练就会被她捏鼻子掐脸蛋! 怎一个惨字了得! 苦不堪言的,便是要帮她追求凤靳羽! 她知不知道,这歌词他也想唱给她,凤靳羽不明白她的心,她又会知他心苦涩? 帮自己爱的女人追求别的男人,他真是疯了!绝对疯了! 谁叫她是他爱的小宝贝,谁叫他爱她爱得疯狂,心里苦涩,丢了面子,傻里傻气,风烈邪也认了。 凤靳羽唇角微微扭曲,小乖乖?还我的小乖乖!那是我的小乖乖好不好!听听这唱的是什么?成何体统! 两个人手牵那么紧,还暧昧地一直互抛媚眼!凤靳羽真怕自己眼睛一黑,直接气晕过去。 “你若化成风,我幻化成雨,守护你身边,一笑为靳羽。你千万不要装酷,呆的像大脑短路,我不收你的礼物,只想收一点点幸福,请领悟,请拿出速。”艾幼幼唱到词句,眸儿直视凤靳羽,热切的呼吸等待他的回应。 一笑为靳羽? 他没有听错?凤靳羽揉揉耳朵,她又唱了一遍,一笑为靳羽,还叫他不要装酷。 老天,这丫头原来是向他表白。 酷……她总形容他酷,可酷是什么? 凤靳羽的眸子渐渐迷蒙,升起绕满水雾的火热,大殿内的喧哗好似瞬间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她的视线,穿越万物,如被无形的红线牵引。 “幼幼,我没有装酷,其实,我也喜欢你。”凤靳羽差点一时激动冲口而出,此时大殿内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云若公主驾到。” 好大的阵势啊!大殿内乐声停止,瞬间安静下来,视线移向门口。 粉衣女子亭亭玉立,一手摇着檀香扇,头上戴红色纱帽,隐约可以瞧见绝色容颜,风韵袅娜,别致撩人。 赫连云若犀利的目光直辣辣刺过来的一刹那,艾幼幼脑袋嗡地一声,脚步趔趄不稳,好伸来一双温暖的双臂及时拖住她的腰才没有跌倒。 “烈,那个女人……”虽然比她的容貌相差十万八千里,但也算得上绝色。可赫连云若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险,艾幼幼的预感,很不好! 风烈邪揽住她的腰,手掌她肩头轻轻拍了一下安抚,含笑的黑眸给了她大的鼓励,伏她耳边的声音震慑人心:“一个骚蹄子,比不过你的!” 选妃大殿热闹非凡,艾幼幼不知自己是怎么过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凤靳羽,可他自始自终没瞧她一眼,倒和赫连云若有说有笑。 没错,他对那个女人笑!他不是从来都冰冷不容接近?他只对她笑的啊! 他们……他们居然还凑那么近讲悄悄话。 说什么?艾幼幼耳朵伸得不能再长,却听不到,只看见赫连云若挑衅的媚笑,檀香扇忽闪闪妩媚生风,好似一下下抽她脸上的大巴掌。 好刺眼喔!艾幼幼的心冰里来火里去,被浸泡出褶皱缩成干杏核一般,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跨得像枯萎的小花儿。 爹爹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转变这么快? “啊哟!好痛!”身旁传来风烈邪的痛呼。 “怎么了?烈?”她怎么把风烈邪忘了。 “你……”风烈邪扬起被她紧紧捏着泛红的手背,她面前晃了晃哭诉,“你一直掐我,一生气就掐我一次,好用力,好痛喔。” 她一直掐他?她怎么不知道?噢哟,好像是喔,手背都掐紫了。 “晚宴要开始了,他们都去用膳了呢。咱们也去。”风烈邪牵着她的小手起身。 “他就带着那女人……就那样不打招呼走了?他从前都是叫我吃饭的。”为什么把她扔一边和那个女人出双入对跑掉,都不管她! 当她是空气啊?艾幼幼咬牙切齿地吐气:“我不去!” “你不饿?谁的肚子叫唤?你肚子里揣着个鸟儿?咕咕咕。”风烈邪好笑地逗她。 “不饿!我再也不要吃饭了!”艾幼幼望着那个弃她而去的背影,错,是两个挨得很近,有说有笑的背影,小脸皱成包子,气红成大虾,狠狠地踱着脚尖。 “啊——”风烈邪皱起眉,“幼幼……你……踩到我的脚了。” “烈!你是不是我朋友?”艾幼幼忽然扳住风烈邪的双肩,美眸晶晶亮,透着冰火交织的冷光。 完了,一旦这丫头做出这个动作,表情郑重地唤他,准没好事! “是啦!”风烈邪点点头,“你想怎样?” “你身子骨硬朗不硬朗?”她指尖戳了戳他宽阔的胸膛,这胸肌不错! “嗯。”做什么啊?若是芙蓉暖张**,他可以和她大战到天亮。 “让我打几拳!”气死了,好气好气!打沙包手会痛,还是打烈烈。 “……”青筋两条。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艾幼幼失望努努嘴。 “一如既往,二人成双,三生三世,视死如归,五迷三道,大顺,被雪儿宝贝迷得七荤八素的表情啊。”风烈邪暧昧地抛个媚眼。 “你还有心情说笑。你是不是我哥们!”她葱白小手掐着他俊脸蛋扭来扭去。 “呃……”虽然他很勉强才做这个她一厢情愿的哥们,但天底下有这么惨兮兮的哥们吗? 帮她追男人,给她当服饰助理,陪她疯闹,逛街掏腰包,扛大包提小包当小厮,她一生气他要第一时间笑嘻嘻递上脸蛋任她掐掐又捏捏,还要打烈烈,他充当沙包让她出气…… 谁敢和他比凄惨?而小丫头的眼里却只有凤靳羽。 “唔……你好坏。”艾幼幼小手他脸上揉面团一般。 “好啦好啦,让你打,轻一点哦。”风烈邪一挺胸,她一皱眉他准心软,“喂喂喂,你咚咚打就打了,还用头顶啊。” 她可爱的样子就像小牛,可这刚出生的小牛犊都天不怕地不怕,仗着刚长出的小犄角横冲直撞,殊不知勇气可嘉,但要对付赫连云若和那一群暗涌的危险,太嫩太危险。 凤靳羽,你搞什么名堂啊!变脸比翻书还快! 风烈邪真想把凤靳羽拽过来暴扁一顿,虽然他知道精明的凤靳羽如此行事定有理由,他也很乐意有如此绝佳的机会和小丫头拉近关系,但小乖乖伤心啊! “呜呜……你没看见他一直都没看我。”艾幼幼呜咽,脑袋他怀里顶啊顶,银磨蹭着他俊美的下巴。 呃,不要蹭了啦,蹭得他脸颊痒痒,心儿痒痒。 “我把她一刀解决了怎样?”风烈邪捧起她失落的小脸,哎,为什么你只看到凤靳羽,看不见我为你担心呢? “不要嘛!太血腥了。呜呜——” ☆、chapter134 134 “……”额头青筋三条,“那你要怎样?小乖乖下令,烈烈去照做。不过,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真的有点饿哦。 “吃不下嘛。呜呜。” “你不跟前看着,他们万一亲嘴了咋办?”风烈邪吓唬她,揉揉她雪白的耳垂。 “啊——”敢亲嘴她就把那女人嘴巴撕成护城河!艾幼幼脸色煞白,忽然打开烈的手,“你不要摸我耳垂,这是染染的专属动作。” 染染……还专属动作! 该死的北辰染用了什么邪术凤亦雪心里占了一块位置啊!没准赫连云若这女人就是北辰染派来的。风烈邪神色一凛。 艾幼幼拉起风烈邪的手就走:“烈,你走快点啦,是不是老了腿脚不好走不动了?” “我打你信不信!”风烈邪无奈又好笑地赏她一个爆栗,“小丫头,不知道帅哥的年龄不能提嘛。” …… 几日后。 柳眉菱唇,冰肌雪肤,如星双眸,朱砂一点,美若芙蕖。 优美的睫毛微微翘起,精致如画,艾幼幼小手点了点着铜镜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幽幽一叹:“你,凤亦雪,若是这样再压不倒她,你就不要活了!” “你若不活了,我也不活了。”风烈邪咕哝一句,磁性的声音风情万种。 他斜卧一旁的美人榻,紫金的绒毛长袍一直摇曳拖到地面,斜睨美人,拈起一粒冰晶葡萄含入口:“这葡萄味道真不错,打个商量,咱俩吃完再去殉情好不好?” “殉……??”艾幼幼气呼呼起身,脚尖一跺:“情你个头啦!烈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是你自己说的死啊死啊死。”风烈邪优雅起身,扯扯衣摆,长长的容貌衣摆地上拖出飞花万顷,他将一粒葡萄塞入她口,“小乖乖,来,啊——张嘴儿,吃口葡萄甜一甜。” “呃……”艾幼幼小嘴儿嚼着葡萄,眉心皱一起,“烈你是不是舌头出了问题?这葡萄好酸!” “这里……”风烈邪指尖戳了戳她胸口的位置,“酸?嘿嘿。” 她柳眉一挑瞪着他,小嘴嘟很高。 风烈邪将她撅起的小嘴捏平:“不要这么颓废嘛。上次你不是已经成功了?跳恰恰吓死一票人,你没看你晚宴上吃着假虫子的时候,把那雪翳国的使者吓得脸都白了。回去他若告诉雪翳国的殿下,雪妃着装暴露,还有吃小虫子的怪癖。那男人肯定不娶你了。” “这个计划是成功了。可是晚宴上爹爹一直和那个狗屁云若聊天,还聊的好开心哦。我故意把手指烫到他都没理睬。倒是那个坏女人咳嗽两声,爹爹就给她拍背!”说到这里艾幼幼牙齿咬得咯咯响。 “下次不要烫自己,直接一碗热汤给那小蹄子泼过去。”风烈邪为她出主意,“你靶子若不准,我帮你泼。” “我昨天试过啦。结果那女人倒是找了个机会爹爹面前装可怜。我还被训了顿呢。根本行不通,越闹越整她,只会让爹爹讨厌我而亲近她,让云若看笑话。这问题不出小三身上,应该对准爹爹下药!”艾幼幼思一阵,哀哀叹气,“但她总和爹爹聊什么琴棋书画,我根本插不上话。” 一般女人遇见情敌都会激动得失去理智,大吵大闹,出狠招对付第三者。 想不到一向看起来没大脑的凤亦雪,“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一下子就找到症结所——问题出凤靳羽身上。 “呃……”不亏是我选的女人,剔透玲珑!只是琴棋书画嘛,谁叫你平常不学!不过烈烈不会乎啦。 “我就不信,不会诗词书画就干不不倒她?!这次一定行!”艾幼幼咕哝着,拉着风烈邪大步走向门口,刚一打开门,冷风就夹杂着雪花片灌进脖子里。 艾幼幼打了个哆嗦:“唔……好冷。” 风烈邪好笑地打量着她,腰裙长长曳地,踏过落花,裙摆摇曳拂过,视觉上绝对是美不胜收。 粉红的小肚兜裹住胸前丰盈的饱满,半掩半露,惹人遐想,再配上这瀑布般的银,小莲步扭啊扭,是摇曳生姿。 可是……他抬眸望望门外茫茫无际的大雪,伸手接着雪花:“幼幼,你确定要穿这个?大冬天,这可是夏装!” “我有什么办法啊!”艾幼幼扯扯胸前的衣襟,“上次我穿了件透薄的睡袍,就差没干脆脱掉兜儿,将自己身上缠个蝴蝶结打包当礼物送给他了。你知道他说什么?” “咳咳……”风烈邪斜睨着她冻红的小脸,真可爱,嗯,跑题了,清清喉咙眨眨眼,“说什么?” “他皱了皱眉,摸着我的头,说——”艾幼幼学着凤靳羽的样子,清清嗓子学爹爹说话,“幼幼你是不是病了?哼,就算我脱了兜儿躺他榻上,他也只会问我冷不冷。” “哈哈哈……咳咳……”风烈邪差点被口水呛死,凤靳羽真是能忍能搞怪啊!若是他,一准将小人一抱,芙蓉暖张**,从此日日不早朝。 呃,怎么又想到芙蓉,他讨厌芙蓉!想得到,摸不到! “你……你坏透了!大男人笑话小女孩,羞羞脸!”艾幼幼吐吐小粉舌,一脚踏出门,积雪钻进绣花鞋,小脚顿时冰冰凉,好冷哦。 呃……这个动作,好诱人!羞羞脸?风烈邪痴迷一笑,手指情不自禁摸摸面颊。 “哎,小乖乖,等等。我像是那么无良的人吗?我只是担心你这样过去找他,走到半路就冻死了。”风烈邪将披风取下,温柔地裹住她双肩,“呃,还有一点,你穿成这样……好傻。” “我就是傻!傻透了,傻得爱上他个大木头,大冰块!”她牙齿打颤,将披风扫落到雪地里,小脸冻得红扑扑,雪白的颈起了疙瘩,“我就傻!你不要理我!” “且慢!”风烈邪拉住暴走的她,叹出一口气,开始脱衣裳。 “喂喂,你要做什么哦!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勾引我哦!我不吃这套滴!”艾幼幼后退一步,惊悚望着他。 死丫头想什么呢?到底是谁老无心勾引谁啊! 要想对你这傻兔子做点什么,我早把你吃干净了。 风烈邪褪去外衫,也只着了薄薄的单衣,冷的跺脚,还不忘将她小手裹手心,来回搓着取暖:“傻瓜啊!你一个人穿成那样会被人笑死的!陪你了啦。” “烈,你不是说那样好傻?”艾幼幼不可置信瞅着他,烈是皇帝,五之尊,万金之躯啊! “我就是那第二个傻瓜!”风烈邪哆嗦着牙齿颤抖,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拉着她朝凤靳羽的书房走去。 “唔——傻烈烈对傻幼幼好了!”艾幼幼心一暖,她一直觉得风烈邪是那种笑起来很有魅力的男人,一笑**颠倒众生,可今天的笑,帅气潇洒。 雪隐王府的冰天雪地里,两个单薄古怪的身影一前一后,踏出长长的雪印子,手紧紧牵一起,似乎冬天都不冷了。 当两个身着夏装,确切说是一个身着夏装的女子,一个身着内衫的男子,哆哆嗦嗦出现门口,凤靳羽望着屋外的一片银白,惊悚地瞳孔骤缩。 不是傻瓜!而是疯子!一个小疯子,带着一个大疯子!还是皇帝! “进来。”无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招呼进屋,连一句话关心的话都没有,艾幼幼冻红的小脸迅速泛黑,尤其是瞅见屋内正喝着热茶的赫连云若。 “雪妃来了啊。喔,还有凤傲的殿下。你们两个人这傻……美样,还真相配。”赫连云若优雅喝一口茶,抱着暖手小炉,好笑地讥讽一句,转而凝视凤靳羽,“羽,继续下棋,你要输了哦。” 羽……她都叫他羽了!这么亲切,这名字她朝思暮想都没机会喊的。 还有那手的小暖炉,是她喜欢的紫金炉,从前即便屋只有一个,爹爹也是会给她的。 现却另一个女人手里。 可是看着她冻得嘴唇紫,爹爹却视而不见。 艾幼幼心里泛起黄连水,却强颜欢笑,将衣领子扯得低,露出半胸,想靠凤靳羽近一些,他却背对着她直直走向赫连云若身边。 “爹爹……我……”艾幼幼动了动嘴唇。 “云若的棋艺真是精湛,靳羽自愧不如。”凤靳羽只顾着和赫连云若下棋,正眼都没瞅她一下。 “爹爹……”艾幼幼的脚跟有些颤抖,冰天雪地冷不过他漠视的眼神。 “云若上次不是说喜欢狐裘,我差人购来一件极品。雪翳国特产,独一无二,已送去你屋内。不知你能否入得了眼。”凤靳羽执起白子落入棋盘,凤眸顾盼流波,眸子里只有赫连云若。 忽视她就算了!居然还给那个女人送价值连城的狐裘!他没看到她冷得打哆嗦吗? “羽送的,云若都喜欢。”赫连云若羞涩浅笑,喃喃道,“羽,你以后别喊我云若,喊我若若就好。” “若若……”凤靳羽淡淡道。 轰地一声,什么东西炸开,什么东西要呕出来,什么东西又碎成一片片。 ☆、chapter135 135 艾幼幼咬住下唇的牙都抖,但那不是冷,而是心寒,她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哽咽的声音就暴露了情绪, 她不能让那个女人看笑话! 但是“爹爹……我……”我好冷。 “若若,手炉还热吗?”凤靳羽置若罔闻,关切地问起赫连云若。 “有羽关心,当然……当然热……”赫连云若心窝暖暖,面颊绯红,眸子冲凤靳羽猛放电,“你,你上次说带人家去泛舟的。” “湖面的冰化了,我随你去。那艘雪纺纱的画舫可否满意?”凤靳羽和赫连云若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兴致,完全把艾幼幼悲伤的眼神当空气。 “下棋抱什么暖手炉!”风烈邪忍不下去,一步上前,将赫连云若手的暖手炉夺过来,递到幼幼手,“拿着!” “唔……”上次她抢了爹爹送赫连云若的东西,爹爹狠狠训斥她一顿。 她不是不敢整那个女人,只是那样会让爹爹离她远,她怕他离开她。 那女人就等着她整人好爹爹面前装可怜,让她出丑呢!她可不会计。 艾幼幼抬睫不安地瞅了一眼凤靳羽,只换来他冷眸一扫,将她湿透的心瞬间打入冰冷深渊。 “真是臭鱼配懒虾,都会抢人家东西。”赫连云若小小的声音嘀咕一句,微笑着凝视凤靳羽,“羽,我们继续,刚才说到哪里了?” 这一声挑衅虽小,却足够屋内的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凤靳羽却只是面无表情接她的话:“一个暖炉当作扔了,一会送你个的。刚才说到去泛舟,若若喜欢画舫里用什么熏香?我差人去准备。” 若若……熏香……艾幼幼感觉呼吸都纠缠打结,吸一口气都好难啊。 她按住风烈邪即将暴跳的手,大步上前,笑嘻嘻地走近二人,棋盘上瞅了瞅:“嗯,这个棋不该这样下啊!” “你会?”赫连云若不屑抬眸,她早把这丫头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凤亦雪就是个不学无术,毫无才华的花瓶,根本不配和她相比。 “会啊!”艾幼幼狡黠一笑,暗暗咬牙,小手棋盘胡乱一拨,噼噼啪啪用黑子摆了个大乌龟,指着赫连云若的鼻子嘿嘿一笑,“像不像你?” “你……”赫连云若气得咬牙,楚楚可怜的目光投向凤靳羽,“羽……” “出去!”凤靳羽冷冷地指着门。 “为什么我要出去?这是我家!”艾幼幼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眶都红了,她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大口地喘息,大口大口地,才能压制心的怒气和委屈。 “目无尊长,不学无术。看来我真是把你宠坏了。”凤靳羽眯起眸子怒斥,咬牙不去看她的表情。幼,原谅爹爹的无情…… “羽……算了啦。朽木不可雕。反正她已经嫁到雪翳国了。别生气,气坏了身体!”赫连云若的手掌轻轻搭上凤靳羽的肩,而他竟出乎意料没有躲闪。 艾幼幼的拳头紧紧攥一起,她真想把这贱女人一拳打成肉饼子!骂得她昏天黑地满地找牙。 可是……忍!忍住! 她不是怕她,但若爹爹面前像个泼妇一般,就正下怀,输掉一大截。 可是好气好气,心也被他们亲密的举动刺了个大洞,黑漆漆望不到头,里面全是呜呜咆哮的冷风。 “你算根鸡毛!”风烈邪大步流星走上前,啪地一个大巴掌甩赫连云若脸上,抽得她青丝散下一大缕。 “你……你还是一国之君,居然出口成脏!还打女人!”赫连云若摸着火辣辣的面颊,她不是凤傲国的子民,她是公主,她才不怕他,她也不会受这份窝囊气。 “朕打女人又怎样?就是打了!你咬我啊?”风烈邪一反往日潇洒优雅,又一个耳光抽了过去,“打的就是你个不要脸的骚蹄子。” “你……粗俗!”皇帝还骂人哩!“没有形象!” “没形象又怎样?我还有没形象的话,骚蹄子要不要听?”风烈邪潇洒一瞪眼,不屑一顾,自己女人被欺负了,还讲什么形象! 赫连云若泪花连连向凤靳羽求救,扯着他的衣袖:“羽,你看你哥哥和你女儿都欺负我。” “你们两个,滚出去!”凤靳羽一手提着艾幼幼,一手拽着暴跳如雷的风烈邪,将二人往门外一推。 门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屋内,隔绝了温暖,也好似他们之间拉出一道天堑鸿沟。 艾幼幼整个身子随着关门声一震,爹爹,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为何你身边有了个女人,就不要幼幼了? 屋内传来凤靳羽温柔安慰赫连云若的声音,传来女人的低泣,传来他们亲昵的欢声笑语。 明明隔着一扇门,为什么听起来却震耳欲聋! 她的耳膜都要被刺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吸入的全是冰凉凉的空气夹着雪花。 吸入鼻腔,口腔,肺叶,这样的冰冷,却堵不住心口那一大块缺失。 原来,即便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脏还跳动,却可以因为悲伤而冻结成冰。 原来,身体带着那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可以这样冷,这样冷…… “雪儿……”风烈邪看着她暗淡无助的眼神,忽然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只能伸开双臂,揽住她的肩,才能让这内心脆弱的小人儿,温暖一点。 “没事!呵呵!烈,咱们回去!嘻嘻。”她揉揉冻红地的小鼻子,拍拍胸口,“我没事!我壮的很呢!” 风烈邪的心猛地抽缩一起,傻瓜!傻瓜啊! 那么大的泪珠子眼眶里转,下雨一样哗啦啦掉下来,却还对他笑,还说她没事! 凤靳羽一向宠她如宝贝,含嘴里怕化了,捧掌心怕摔着,忽然这样冷冰冰地骂她瞪她。 她从没受过什么苦。 这种被抛弃和驱逐的痛苦,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 突如其来的刺激天翻地覆,这般强烈,她怎么受得了? “雪儿……”风烈邪脑海一片空白,一颗心像被她的眼泪泡的满满涨涨。 “哈哈!”她艰难地笑了两声,想要迈开步子逃离这伤心的地方,却不知强撑的坚强到了极限,噗通一声摔倒白茫茫的雪地里,手的紫金暖炉咕噜噜滚出去好远。 冰凉的雪花凶猛地钻进脖子,胸口,她本就冷到僵硬的身子不一会就青紫,而屋内那一片暖洋洋的温暖,却再也容不下小小的她。 他们说笑,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关心地问她一句。 爹爹……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哪怕,你再像从前那样,唤一声我的名字,也好啊! 冰冷的泪珠啪嗒啪嗒掉雪地上,那一片白雪,陷了个椭圆的漩涡,很小,只是一滴滴止不住的眼泪坠落形成的,却足以将她埋葬。 她揉揉鼻子,却现手指已经冻得失去知觉,鼻子也硬邦邦,嘴唇不出任何声音。 没有知觉好!没有知觉就不会痛了! 她望着天边白灿灿的太阳,做了个大大的微笑,缓缓起身,腿已经冻得像不是自己的。 站起来再次摔倒,扑打起大大的雪花。 再爬起来,再摔倒…… 却固执地不要风烈邪去扶。 她踉跄着走到那个小小的暖手炉前,小心翼翼地捡起。 雕刻牡丹的花纹,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可惜里面浸了雪渍。 她用冻僵的小手,使劲儿地抠出纹路里脏兮兮的雪,不停地抠。 “雪儿!扔了它!”风烈邪看到她痴痴地抠着雪花,眼泪一滴滴落下的样子,心都碎成一片片,他将暖炉夺过来,狠狠抛出去。 艾幼幼跑出两步,捡起他送给别的女人,人家废弃不要了的小暖炉,护怀里:“冷了!烈,冷了!好冷!” 她一遍遍说着“冷”字,每说一个,泪就掉下来一滴,整个被冻红的小脸都要结冰。 他明白,她心冷,心寒,心碎了! “那是他送那个贱女人的东西,你干嘛这么珍惜!你若喜欢,我给你买一个!”风烈邪又要将这暖炉扔出去,“咱不要他们的东西!不稀罕!” “烈……他送她东西呢!他从前送我的,我都舍不得用的。烈,他要把我嫁掉。他以后不会送我东西了。没了。什么都没了啊。”她呆呆地抱着那个属于别人的暖炉,紫的嘴唇几乎听不见声音,却语无伦次。 就像远远守望着永远得不到的幸福,独自悲伤,却不喊痛。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我的胸膛给你依靠,随你打,雪儿若是难过就天天打烈烈。”他长臂羽翼般将她包裹,护怀里,感受着她双肩不住的颤抖。 冰天雪地,苍苍茫茫,碎碎的雪花被风吹着割痛面颊。 两个孤单的人,穿着单薄的衣裳,同样寒冷,他却还想给她多多的温暖,却不是她想要的温暖。 两个人,都是这样幸福身边触手可及一般,伸出手,抓住的只有一片冰凉。 他背着她大步走雪地里,她长长的银垂下来,就像苍白的星河。 “烈你说我像不像个傻瓜?”像个不知羞耻的妇人投怀送抱,人家瞧都不瞧一眼,这样搔弄姿事她从没做过的,好丢人!她小手环住他的脖子,他背上虚弱地问。 “嗯哼!”风烈邪故作深沉轻咳一下,低沉地说,“像,像极了!” “坏人!捏死你!”她揪着他的耳朵扭,才现他的耳朵也冻紫了。 “我也像个傻瓜。”陪着你疯,陪着你傻,却不知如何温暖你的心,“两个傻瓜真好凑一双。” ☆、chapter136 136 “啊……阿嚏。” “小乖乖,你的大喷嚏打我美丽柔顺的秀上了。” “噢哟,你好小气,给你擦擦。” “那我还要对你说谢谢咯,啊……阿嚏。” …… 细碎的雪花不大,但接连下了两天,雪隐王府也被覆盖掉大半,干枯的枝桠上没有绿叶,顶着大朵大朵的雪冠,银白苍茫。 小屋里,喷嚏声高低起伏,她的,还有他的。 艾幼幼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还抱着好几件暖裘缩小火炉旁,窝暖裘里只露出半张小脸,晶亮地眸子随着那个高大的人影转转:“烈,天还没黑,点这么多纱灯做什么?” “亮一点你就不怕黑了。”风烈邪拿着手里的火折子点亮第二十盏琉璃细纱灯,红色的光线打脸上暖暖的,他不自禁笑了。 他怎么做起宫里太监做的活儿了,呵,怪不得她第一次见他把她认成太监。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把这碗药喝了。”风烈邪端过药碗递到她面前,“啊……阿嚏。”他貌似比她病得还重。 “不喝。你把喷嚏打碗里了。”她推开药碗。 “我明明是对着旁边打的。”风烈邪辩解,碗里的褐色汤药随着他手腕的晃动打着圈儿,“小乖乖,你是怕苦?别拿蹩脚的借口搪塞我的智慧。喝。我放了很多糖。” “谁说我怕苦。”她真的怕苦哎,但看他一脸认真,还是喝。 “小妮子要乖乖,不然朕代表月亮惩罚你!” 艾幼幼接过药碗闭上眼,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忽然皱起眉控诉,“月亮使者,你到底有没有放糖?”苦得都扎嗓子。 “放了许多。还朕的用手指亲自搅拌。”风烈邪火炉边挨着她坐下,扬起一根手指她面前晃了晃,“瞧,指头上还有药渣子。” “呕——”她要吐了,小手点着他直挺的鼻子,“你、你、你,还是个皇帝呢!不讲卫生,羞羞脸。” “你、你、你,还是个郡主呢!怕黑怕药苦,羞羞脸。”风烈邪手指她脸蛋刮刮点点,“啊……阿嚏。” “烈,你的感冒好像比我还严重喔。你到底有没有喝药?”她手掌摸着他的额头,大叫一声,“好烫喔,你烧了。” “哪有。是你自己手掌烫。”其实真的烧了,但他才不要喝药,“我喝了啊,喝了许多。”全倒了,他也怕苦。 “不可能,你脸好红。” “那是气色红润 、天神庇护。” “那就是烧。” “那是精神倍,神清气爽。” “是回光返照!” “要升天了哟,阿弥陀佛。”风烈邪赶紧戏谑地拜一拜。 “阿门也没用。”艾幼幼将手里的几件暖裘包裹风烈邪身上。 “干嘛把我裹得像只狗熊!这么厚,将我风流倜傥的超帅身材都遮住了。”风烈邪将她裹住脑袋的暖裘扯了扯,露出一张英俊的面颊,黑钻般的眸子火光下,犹如耀眼的宝石。 “你本来就是狗熊。等我一下,一下下就好。”她提着厚重的雪裘下摆,蹬蹬蹬地跑出门。 一个时辰后,她端着巨型白瓷碗进门,热乎乎的汤药冒着白气:“烈,来,喝药!这可是超级大补药喔。我放了五根人参,呃,还有何乌,藏红花,反正放了许多的名贵药材,还有雪莲和鹿茸呢。” “咕咚——”风烈邪咽了超大一口口水,盯着红色的汤药,瞳孔缩小,藏红花,她给他打胎吗? “是不是很好闻?我听见你咽口水了。”艾幼幼兴奋地摸摸小鼻子,“来,快喝!你看着颜色多鲜艳,红的绿的。” “不……不要……”红配绿臭狗屁!他一代战神的凤傲大帝命丧狗屁?这丫头不知道藏红花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是剧毒吗? “嘿嘿……”艾幼幼柳眉一挑,眼角闪下狡黠亮光,“你是怕苦?” “不是!”怕苦,怕死!那红红绿绿的汤药,呀呀,太恐怖了! “这样。你不喝药也行,那就针灸。”艾幼幼将汤药放一边。 “好好好!”只要不喝毒药就成,但是……“你会针灸?” “当当当!”艾幼幼从背后掏出一本厚厚的《针灸秘籍》,“这个,按照上面这个扎就好了。据说针灸好的快。我保证一针见效,你立马活蹦乱跳和猴子一样。” “……”青筋三五根,“还是算了。我去喝药。”他不要做猴子。 “烈……”艾幼幼眸子闪烁楚楚可怜,扳住他的双肩,“我们是不是哥们。” 老天,又是这该死的动作!人家做朋友吃香喝辣,她要人命啊。 “好!”不就是几根小小的针,比起喝毒药立马翻白眼、瞪腿死喵喵要好多了。 “衣裳脱了。”艾幼幼将风烈邪拖到榻上,解开他的衣裳,手指他光滑的背脊抚摸,惊艳赞叹,“啧啧,烈,你身材好好哦。皮肤也好好,还是小麦色的。” “别摸了,你不要勾引我喔。”她细滑白嫩的手指像蝶翼他背脊留下火热的战栗,风烈邪立刻血脉翻涌,将俊脸埋枕头里,“快点针灸。” “准备好了吗?”她拿起又粗又长的针,针尖白光一闪,架势犹如砍头的侩子手。 “准备……好……”咕咚,又一口大大的口水,“了。” 艾幼幼对准穴位,猛地刺了下去!! “啊——”惨叫,绝对是惨叫! “噗——”一道透亮透亮的血线飚了出来,她赶紧撕了书上的一页纸擦了擦,镇定自若。 “雪儿,你不觉得这种一针下去狂飙血的状况不太对劲吗?”什么一针见效,明明就是一针见血。 “可能位置错了。我知道的。我像月亮保证,这次不会错了。”艾幼幼举针就来第二次。 月亮,风烈邪要找你算账! “哇呀呀,好啦。雪儿真是神医。我腰不酸,腿不疼,连跑步都有劲儿了。”风烈邪一骨碌从床榻弹起,一看见她手亮闪闪的针,慌忙穿好衣裳。 “真的呀!我是神医啊!”艾幼幼兴奋地咧嘴嘻嘻笑,“那快点,我以神医的名义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出错。” “神医!”神经病医者!风烈邪仓皇逃窜,“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等会再来找你。” 冲着落荒而逃的风烈邪,艾幼幼撇撇嘴大喊:“烈,我们还是不是哥们啊?跑那么快做什么!” “哼,还说我是神医,假的!”艾幼幼暗自嘟囔,收起针灸的药盒,整了整床榻,抱着暖裘坐火炉边,眼睛一直瞅着门口。 炉火吱吱燃烧,打她苍白的小脸,期盼的眸子逐渐暗了下去,为什么爹爹还不来? 她生病了,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他忙什么?连差人送句问候的话时间都没有吗? 从前,爹爹不是这样的! 喉咙里好像翻涌起苦涩的药汁,不对,比药还苦。 就算平日里冷落,可今天不同,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也忘了吗? 窗内的光线一圈圈昏暗,屋子里点了许多灯,却照不亮心里黑漆漆的角落。 艾幼幼忽然起身,他不来找她,她就去找他! 艾幼幼穿着厚厚的纯白色狐裘,没有直奔凤靳羽的住处,而是骑马进城,直到华灯初上才一身疲惫回到雪隐王府。 将马栓好,来不及洗脸换衣裳便兴奋地冲向凤靳羽的屋子,推开门却是空荡荡一片冰冷,接连找了书房好几处,已然寻不到他。 失落地走念雪院的小路,远处的水榭传来歌舞升平,丫鬟来来回回忙碌,她问起一旁走过的丫鬟:“那边好热闹,做什么?” “郡主……不,雪妃,王爷为云若公主举办宴会呢。”丫鬟端着菜盘步子不停朝远处走去。 宴会?艾幼幼的心咯噔一声,这么热闹,是为那个女人举办宴会? 宴会将她排斥外就罢了,爹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远处热闹的喧哗被风送来,夹着雪片,刺到耳朵里有些痛。 艾幼幼呆呆地望着那一片灯火,银色的卷被风起几缕,刮面颊有些冰,袖子里也灌进风。 她紧了紧身上的雪裘,步子却迈不开一寸,只是呆呆地站着。 天大地大,却容不下小小的她,她不知何去何从。 “雪儿!”一双温暖的手掌从背后覆住她的眼睛,细长的睫毛他手心慌乱地眨动。 “烈,你覆住我的眼了。好黑。我不喜欢黑。”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许是病重还未痊愈。 “是啊。我覆住你的眼了。呼啦啦。”风烈邪忽然松开手,“这样就亮了?有我,害怕什么黑。” “嗯。”她点点头,却不想说话。 风烈邪黑钻般的眼眸扫了一眼远处,不悦地蹙起眉,他知道小乖乖一旦话少了,定是心里不舒服。 他唇角勾笑,牵住她的小手:“走,我们过去看看。” “好。”她几乎被他拖着走,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今天却好似好长好长,步子也沉重地像捆绑几个大沙袋。 直到风烈邪拉着她坐桌边,凤靳羽都没有瞅她一眼,倒一直和赫连云若聊得火热。 “羽,这件狐皮雪裘真好看。”云若手指摩挲着高耸厚实的雪裘毛领,媚眼如丝。 艾幼幼不想看,可还是不自觉抬眸,赫连云若身上价值万金的狐裘真的很好看,纯白的质地柔柔软软,袖口还镶嵌了几排奢华的珍珠。珠光被灯火一照就会闪耀耀,直刺她的眼眸。 刺得她眼睛好痛。 “你喜欢就好。”凤靳羽端起紫金茶壶,云雾茶幽幽落入墨玉茶杯,清淡的茶水杯子里打着旋儿,飘出茶香。 ☆、chapter137 137 “羽,那词,你谱的曲子真好。不过咱们上次商量的,这边若是改一下就好了。”赫连云若拿着谱曲靠近凤靳羽。 “这里吗?”凤靳羽指着乐谱。 “对啊!应该是……” 两人旁若无人地探讨琴艺曲谱,脑袋靠得很近,气息似乎都交织一起。 艾幼幼动了动嘴唇,却现插不上话。 他们探讨的内容她都不懂,那个女人作词,爹爹居然还为她谱曲。 这些都是自己和他从未做过的事啊! 口好干,好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艾幼幼端起茶碗,想喝一口润润喉,却忘记茶太烫,噗地一口喷了出来。 “哎呀。你怎么把茶喷到饭桌上了?好脏哦。”赫连云若厌恶地拿帕子捂住嘴。 你捂哪门嘴!我又没喷到你嘴巴里!真恶心!艾幼幼瞪了她一眼。 “将这一盘菜换掉。”凤靳羽不悦地蹙眉,吩咐下人,转而微笑对着云若,“换的就好了,不气。” 她被烫到,唇都烫肿了,爹爹居然先去安慰赫连云若,他从前也不会介意的啊。 凤靳羽冰冷的眼神瞟了过来,这是他今夜第一次望着她,不是安慰,而是斥责,那冰冷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刺进她心头,好似埋怨:你真是没有礼貌! “咳咳……”被呛到了。艾幼幼咳嗽起来。 往日这种情景,爹爹都会拍着她的背关切地说“不要喝太急。” 可是他现做什么? “若若,这菜和胃口吗?”凤靳羽执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肉丸放云若碗里。 他不瞅她一眼就罢了,居然还给那女人夹菜!从前他只给她夹菜的呀! “羽,人家不爱吃又甜又酸的东西。”赫连云若含羞抬眸。 “那以后府里的厨子就不许做酸甜的食物。糖醋肉丸也不会做。”凤靳羽淡淡开口。 “可是我爱吃啊!”艾幼幼忍不住大声说道,她爱吃糖醋肉丸,爹爹也不给她做了吗?而且,“以后“? 这句话是说赫连云若要常住?爹爹打算纳赫连云若为妃了? 艾幼幼的心倏地沉下去,掉入冰窟窿一般,周围全是刺骨的冰水,如何也浮不上来。 “若若,等入了春,咱们去泛舟。画舫我已经准备好了。”凤靳羽细心地为赫连云若斟上热茶。 “羽,你对我真好。”赫连云若娇羞无限。 “应该的。”凤靳羽表情温柔,语气轻缓,冰冷的眸泛出的柔柔,就像个正娓娓倾诉情话的情郎。 他没有听见她说话吗?不理睬还和那个女人说情话,还要去泛舟。她的脸都要挨到他的面颊,他为什么不躲开!! “雪儿。”风烈邪唤了句,见她只是呆呆望着面前的二人,没有一点反应。 “雪儿……”他又唤了句,夹了一块鱼放入她碗,“糖醋鱼是你爱吃的? “哦。”艾幼幼恍恍惚惚应了声,脑海全是凤靳羽和赫连云若浓情蜜意的画面,夹着鱼块放入口,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咳……” “怎么了?”风烈邪不安地拍着她的背。 “刺……”一块硬硬的鱼刺咔喉咙里,扎得生疼,从前都是爹爹为她把鱼刺拨干净放入她碗,她才吃的。 她从来不知道鱼刺会这么多,这么硬,这么尖,她嗓子都要被划裂,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飚出来。 而从前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只是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便侧过脸和赫连云若寒暄。 “来人啊!”风烈邪焦急大喊,“拿醋来,快点!” 丫鬟们风风火火拿来醋瓶,风烈邪一把夺过来,递到艾幼幼唇边,关切道:“小乖乖,喝点醋,这样刺就不卡了。” “嗯。”她咳得眼泪飚飞,喝一大口醋,酸得牙根倒,却不如心里的酸水腐蚀身心。 “哟。雪妃还真是单‘蠢’啊。吃鱼都不知道吐刺的吗?”赫连云若不屑一笑,说起风凉话。 “你……”你奶奶个头,艾幼幼真想骂她个狗血淋头,开口出的声音却破碎得吓人,估计嗓子被鱼刺卡肿,因为迎上凤靳羽冷怒的眼神。 “她是我凤傲国的郡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何其尊贵,不需要像某些下三滥的货色知道那么多生活常识。我们尊贵的初雪郡主,就是不需要知道鱼里有刺。”风烈邪安抚地拍拍艾幼幼的背,犀利的眼眸瞪了一眼凤靳羽。 “雪儿,这次烈烈错了哦。以后烈这个大皇帝专门负责给雪儿小乖乖拨鱼刺。”风烈邪声音说的响亮又霸气,浓浓的宠溺让天下女人听了都羡慕,而这份专属待遇,只给艾幼幼。 “殿下是否忘了,你这小乖乖可是雪翳国殿下的妃子。到时候是要远嫁雪翳国的,难不成殿下也要跟去?”赫连云若夹枪带棒地嘲笑。 “跟去又如何?”风烈邪挑高一道眉,宠爱摸着艾幼幼的银手把玩,“我凤傲国的初雪郡主岂是一般小国的什么劳什子破烂小公主比得了的,皇帝给我雪儿宝贝做小厮,绰绰有余。” 一句话抬高了艾幼幼的身份,又将赫连云若贬得一不值。把云若的脸气得红成大柿子。 风烈邪得意一笑,既然艾幼幼碍于凤靳羽的面子不能当面和赫连云若作对,那他就会但当起吵架的任务。 即便看起来有点像和人争风吃醋的市井小媳妇,有碍皇帝尊严风,但为幼幼去做,值得的很! “爹爹……”艾幼幼唤了声,眼神期盼地瞅着凤靳羽,“爹爹,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能是什么日子。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凤靳羽冷漠敷衍,拿过一旁的景泰蓝雕花瓶,递与赫连云若,“若,听说你喜欢这些小玩意。这花瓶你可否喜欢?” “哇,好漂亮哦。”赫连云若接过花瓶,爱不释手抚摸着,娇羞地媚眼飘荡,“羽,你对我真好。总是送我我爱的礼物。不用开口你就知道我喜欢什么。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爹爹,今天是我的生辰。”艾幼幼吼哽咽,说出的声音小得可怜,从前爹爹总会提前准备礼物,绝不会忘了这日子,可他居然说今天没有任何特别,礼物是有,却不再是给她。 “只要你喜欢就好。”凤靳羽嘴角噙笑,没有理会那悲伤的小声音。 “这个我喜欢啦。”赫连云若葱白小手覆上凤靳羽的手,他只是微微一动,眉峰为不可察地皱了下,并没有躲开。 爹爹天**洁净,不喜欢与任何人有身体上的接触,竟让她摸了他的手! 难道他真的爱赫连云若吗? 那两只握一起的手,刺的她眼睛睁不开,艾幼幼笑了笑,自己都没现者笑有多虚弱。 她缓缓起身,走到凤靳羽身边,凤靳羽不悦地瞅了她一眼,将视线调转向赫连云若。 他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吗? 他就那么讨厌她吗? 艾幼幼喏了喏唇,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声音听不出忧伤哽咽:“爹爹……” 他不瞅她,只笑着和赫连云若寒暄。 他的冷漠让她心轰然裂开好大一条口子,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来,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和那个女人说话,眉峰都没动一下。 “爹爹……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但……我说完就走,不会打扰你们。”艾幼幼哭到抖,削弱的肩膀颤颤,抽泣地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猫。 她明明哇哇大哭,又恐惧地强行忍住,出的声音含糊可怜,像是自言自语,分不清她到底是要抱怨,还是要哭诉。 凤靳羽的余光瞄到她哭花的小脸,心不由抽痛一分,却狠下心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关心压抑下。 幼幼,爹爹没忘,今日是你做幼王妃死去的祭日,也是你的生辰,爹爹怎么会忘? 可爹爹…… 他不该给她任何希望,让她断了念,可看到她冻红的小脸满满都是泪…… 他还是停下和云若的寒暄,但他知道,这孩子,一旦说出这些话,心就会整颗碎掉,他的也会。 “爹爹,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是幼幼不好,幼幼又蠢又笨,任性无礼,脾气又差、善嫉妒、倔强又不听话、什么都不会。这些年,一直给爹爹惹了很多麻烦。幼幼错了。过了今天,幼幼就十岁了。可我真的不想长大。我真想一辈子就这样孩子下去。因为这样爹爹就能一直宠着我,一直爱着我。” “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想把我们之间亲情和爱情的分界线擦掉。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我知道,我没本事,没优点,不像其他女儿家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还一身的坏毛病,给爹爹丢脸了。我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这样惹人讨厌的废人,怎么配得上爹爹。” “可是,爹爹,我知道错了,不该总去骚扰你。爹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不理幼幼。”艾幼幼哽咽的声音像闷巨大的黑洞,她几乎连呼吸都困难。 凤靳羽却一声不吭,沉默,一直沉默,眼睛直直瞅着空空的酒杯。 “爹爹……这个送你。”艾幼幼从怀掏出一个雪白的丝帕,一点点打开。 白雪一般的丝帕上是红艳艳的糖葫芦,满满十颗,代表她和他一起的每一年。 娇艳欲滴的红果,因为她一直揣怀里的体温,糖衣已经融化,血一般沾丝帕上,拉出红色的丝,看起来却一点也不脏。 ☆、chapter138 138 “幼幼很笨,不会做礼物。只能买了,但我保证,幼幼没有用爹爹给的钱,我去瘦香楼给人做了一个时辰端盘子的小工,赚了两钱,这是我的第一分工钱,买下的。” 艾幼幼一直是被宠得娇贵的小乖乖,连洗碗都不会,她的力量不够,他生气不理她,她真的怕极了,可她好无措,她不知道怎么去做。 她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犯错了,拿着糖果去赔礼道歉,糖果玩具都给他,其他都不奢求,一个小小的愿望,只愿他能不再生气就好。 艾幼幼捧着糖葫芦递到他面前,捧上一颗心,她的手,微微颤抖,可以看见细嫩的手指被破盘子划伤的很长一道伤口。 因为一直努力不让眼泪往下掉,她整个人抽泣抖的厉害,却依然努力做个微笑的乖孩子,像一朵弱不禁风,却固执生长的小花。 凤靳羽闭起眸子,半晌,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从来不爱吃糖葫芦。” “爹爹……”他拒绝了,拒绝了她的心,狠狠地拒绝了,那么冷漠。 “什么破玩意儿啊!逗小孩的!幼稚没大脑!”赫连云若一巴掌将艾幼幼手的糖葫芦打飞。 红艳艳的果子滚了一地,艾幼幼胸口像呕血一般翻涌出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 眼泪唰地一下飞出,止也止不住,她疯一般去捡地上的糖葫芦,裙摆不小心撞到桌子,凤靳羽送赫连云若的景泰蓝花瓶嘣地掉落下来。 碎了。 她蹲下身,顾不得那些碎片,一颗一颗去拾地上的糖葫芦,打碎的花瓶一片片刺入脚心,雪白的绣花鞋迅速被染红。 她像感觉不到痛,只是固执地去捡那一颗颗脏兮兮的果子。 “脏了……脏了……”口不断重复着两个字,什么都改变了,回不到从前了。 可手实抖得握不住,糖葫芦捡起来又掉下去…… 她的心早已随着时间,沉沦他身上,无可自拔,明知那是被禁忌的感情,却再也收不回。 原来爱上一个人,心是永无止境的沉沦…… 明明双手想要紧紧抓住爱情,却像一颗颗果子,怎么也抓不住。 她不知捡了多久,才将十颗糖葫芦捡起来,捧手心,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打脏兮兮的糖葫芦上,却化不了那一片浑浊。 那是他不屑、嘲笑、忽视和抛弃了的……她的心。 她头皮麻,整张脸都因为长时间的抽泣而变得又红又紫,她只能用小手不停地擦,护怀里,傻傻的笑,傻傻的哭。 “羽……那是人家喜欢的花瓶。打碎了。”赫连云若扯着凤靳羽的衣袖。 “再买一个好了。”凤靳羽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我就要那一个。羽,咱们把碎片粘起来。”赫连云若撒娇,狠狠瞪了一眼艾幼幼。 碎片?艾幼幼一愣,这才感觉脚心生生的疼,那些碎片扎入脚心,她的绣花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瞅了一眼凤靳羽,他冷冷的眼神将她迅速凝结,她哭着挤出一个笑:“我明白了。” 她伸出冻紫了的小手,一片片去拾那些碎了花瓶片。 碎片刺进手指,血珠一滴滴染红花瓶,开出红色的小花。 “你的血把我花瓶碎片都弄脏了。”云若俯视着跪地上捡碎片的幼幼,眼皮一翻。 艾幼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往向凤靳羽,是求助,是祈求。 那个却男人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冰雪一般犹如雕塑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给你。”她颤抖的小手捧着碎片放桌子上,她不想捡,也不是为云若去捡,她只是不想让那个男人伤心,只是不想让他为难。 可这份心,他不会懂,也不愿懂,永远,也不会乎了。 她踉跄着想要离开,身后传来云若冷冷的话:“碎片不全。你脚上还有。” 艾幼幼身子一怔,笑了笑,坐血泊里,脱下鞋,一片片取出扎入脚心的碎片。 那些细瓷片,比刀锋还尖利,扎进脚里疼。 她一片片取着,可是怎么也取不完,花瓶很大,碎片很多,全部她的脚心,她的肉里。 越是拼命往外拔,血就越流越多,不知是她脚上,手指,还是心里。 风吹乱她银色的卷,眼泪打手背上,混入血迹,看不清了。 而凤靳羽,只是一直沉默…… “够了!”风烈邪抱起艾幼幼,血滴顺着她的脚心一滴滴打下来,沾红了他的衣袍。 “算了就算了嘛。我敢不算了吗?免得殿下又抽我耳光。”赫连云若忸怩作态,笑的好开心,她娇嗔道,“羽,人家要吃虾。” 艾幼幼将脸埋风烈邪怀里,不去看,不想听,可那句宠溺的话还是像刀子一样割入耳膜:“好,我给你剥虾壳。” 爹爹,今天是我的生辰,我被鱼刺卡到,喉咙好疼,脚也好疼,我还生病烧。 那些碎瓷片又多又锋利,我怎么取都取不完,手指和脚心全是血…… 你却看都不想再看我一眼,我哭得脸都麻了,你却那一片温暖,给另一个女人笑嘻嘻地剥虾壳…… 天好黑,一点光线都没有了…… “痛不痛?”风烈邪帮她包扎,她的脚心,手指,全是伤,身上的伤可以包扎,可碎成千片万片的心,要怎么拼得起来? “不痛。嘿嘿。”她抹掉眼泪,嘻嘻一笑,可是扬起的唇角僵硬又苦涩。 “我痛!”风烈邪捏捏她的小鼻子,她还是个孩子,刚满十岁,她不会武功,可凭借她的小聪明,一定能把赫连云若整趴下,即便那个女人没那么简单。 可她却没有去做,不是脆弱,不是不敢。 而是她太害怕,害怕一旦做错事,就永远失去了那个人。 所以,宁愿自己痛,也不要凤靳羽为难。 这两个人,是如此相像。 明明自己痛到要死,还要为对方着想。 可凤靳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着什么?你即便再有苦衷,也不该伤了她。 她还是个孩子! “雪儿,你等我一下,一下下烈烈就回来。”风烈邪将她抱到床榻,为她掖好被角,“不许睡哦,睡了朕代表月亮惩罚你!” 风烈邪急冲冲地奔出去,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一直没有松开。 念雪院僻静的梅林,花瓣站着冰雪飘落,月下,凤靳羽白衣如仙,箫声如月诉不凄凉,淡金色的长散肩头。 他摸了摸怀的药瓶,幼幼从小就爱闯祸和人打架,总是满身是伤的回来,从那以后他身上总是为她准备药瓶。 此刻他却没有拿出药瓶,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她……怎样?” “你个混蛋!”风烈邪不由分说一拳揍了上去。 凤靳羽撞到树干,鼻子飚出血,却不躲闪。 树干受到猛烈一撞,哗地掉下一大坨雪,将他头覆盖,凉雪钻进脖子里,他没有用手整理,只是坐雪地里,将头埋得低。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做什么!伤了她,只敢这****,去给她道歉!”风烈邪怒不可遏,一脚踹凤靳羽身上,对方只是冷冷一笑,那一声,犹若叹息。 “我不去!”像个固执的小孩。 “你不去,我就带她走!”风烈邪狠狠吐字。 凤靳羽暗淡的眼神一亮,直起身:“我这是为她好。不需要你插手。” “懦夫!” “随你怎么说。”凤靳羽刚擦去唇角的血迹,就被风烈邪一拳打了过来,压抑心的酸涩和隐忍瞬间爆,他扑过去狠狠给了风烈邪一拳,“你离她远一点。” 不许对她笑,不许碰她,不许再背着她,不许…… “怎么,吃醋了?你好再对她狠一点,伤碎了她的心,我来补!” 没人知道,这个午夜,雪地上滚出纷乱的人印。两个男人像孩子一样,不用武功,雪地里扭打一起。 第二天,风烈邪鼻青脸肿地回到艾幼幼住处,小女孩正裹着厚厚的狐裘火炉边等他,露出两颗水亮亮,却没有光彩的眼睛打量着他:“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一晚上。怎么脸肿了?” “没事,被只混猫给挠了。”风烈邪轻描淡写一笑。 “你去捉猫了?”艾幼幼斜睨着他,那猫也太厉害了,把脸都抓花了,少骗人。 “是啊!抓了那只笨猫给你做礼物。”风烈邪嘿嘿一笑,颊边有一颗小梨涡。 “那……那只混猫怎样?伤的重不重?”她岂会不知道他去做什么,“烈,其实不必这样的。那只混猫,他不喜欢和我一起。抓来也没有。” “走!”风烈邪抓住她纤瘦的胳膊。 “去做什么?”她眨眨眼。 “给你过生辰啊。今天补上。” 未等她答话,风烈邪已经背着她奔向门外。 冬日的大街,阳光有些慵懒,融雪的时候,空气冷。他就那样背着她,旁人惊异的眼神的给她买着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大包小包提满手。 “看到没,那个好像是初雪郡主啊!”远处传来女人议论的声音。 “现要叫雪妃了。她已经被雪翳国的殿下纳妃。” “那怎么还让男人背着啊!真是不知廉耻。”女人们嗤之以鼻。 “这算什么?听说她爹爹选妃大典上,她还一个男人穿着暴露大跳艳舞呢。” “雪郡主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她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你们没听说吗?她一直喜欢她爹爹呢。不伦啊!” ☆、chapter139 139 “据说她脱了衣裳去勾引景王爷。” “真是不要脸!” “这算什么,这女人心肠狠毒,为了霸占景王爷,她把供选的妃子全偷偷杀光了?” “是啊,都惊动整个云舞大陆了呢。” “看不出来,这女人这么心肠坏,还装什么纯真,就是个伤风败俗的骚蹄子。” “瞧她那张狐媚的脸,没准就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转世!若不是郡主的身份,到哪里都是个做小妾的。正经男人谁会要她!” …… 恶毒的耳语飘进范风烈邪耳朵里,真是人言可畏! 那些死了妃子,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谁这么可恶故意散播谣言伤她? 幼幼这么弱小的女孩,怎么会去杀人! “雪儿,那些三姑婆骂你!”风烈邪气呼呼瞪眼,她已经够伤心了,现还要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 “骂去呗。我又没做,问心无愧,让她们嚼舌根嘴巴烂。”艾幼幼趴他背上,揪着他的耳朵,唇角勾笑,可心里还是被恶毒言语重伤。 见他们没有反击,议论声明目张胆,越来越大。 无数根指头已经快指到风烈邪鼻头上:“这男人是她姘头?长得这么俊,怎么这么没眼光!” “越骚的女人男人越喜欢。没准是人家榻上功夫了的,把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恶!”越说越离谱!风烈邪拳头紧紧攥一起,“朕颁一道圣旨,将这些嘴碎的八婆舌头割了去。” “那样好血腥喔!”艾幼幼努努嘴,像安抚孩子一样摸摸他的头,“烈,辛苦你了,被我连累还要背着我。要不你放我下来,我的脚不碍事。” “不行!”他大掌她臀儿上轻轻一拍,侧过脸,“你好像笑?你还笑得出来!” “难道她们骂我我要哭吗?为一群毫不相关的人掉眼泪,不值得!何况她们讨厌我,把我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结果我要伤心难过一整天,我哭我难过的时候,人家还哪里笑。我才不那么傻呢!”她面颊蹭着风烈邪宽阔的后背。 “你还真乐观!”乐观得让人心疼。 “不乐观,痛得是自己。自己都不爱护自己,谁来心疼我?我可以和她们吵架,甚至可以恶整她们一顿,包括赫连云若,我不是斗不过她们。只是,不值得,你懂吗?因为这些人,我一点也不乎。” “我来心疼你。”风烈邪摸摸她的脚踝,嘻嘻一笑。 “你已经很心疼我啦。”艾幼幼捧起他柔顺的长,手心把玩,“烈,不买东西了。我们去瘦香楼好不好?我想吃水晶饺子了。” “生辰就吃水晶饺子?”他错愕,他是想带她去吃大餐的。 “嗯,我爱吃那个。”第一天进雪隐城,爹爹带她吃的就是水晶饺子,这饺子染染也爱吃的。 “好,你要吃什么,都陪你。” “我要吃便便,你陪不陪?”她孩子一样小嘴儿咬着他后背的衣衫。 “呃……你真恶心!” “陪不啊?”艾幼幼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陪——”风烈邪尾音拖出长长的宠溺,嘿嘿一笑,“不过你要先吃一口。” “我打你信不信?!”她又掐他的脸。 “那是我的台词,小乖乖。”他笑容灿烂地背着她向瘦香楼走。 嘴碎的八婆们一路跟着议论,声音越来越大,手指戳着脊梁骨。 “看,他们两个好亲密呢!真不要脸!” 这些个臭婆娘,还有完没完?若不是小乖乖下令不去理睬,风烈邪真想一抽剑赐她们死罪,这样说一个小女孩,实太过分了! 风烈邪背着艾幼幼顿住脚步,一群三姑婆被那浑然天成的霸气震得一骇,纷纷想散开,却见他背着艾幼幼走了过来。 “各位美女美少女,刚才你们说的,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是凤亦雪的叔叔,不是你们想的什么姘头。雪儿的脚受伤很严重,过生辰想吃饺子,走不了路我才背着她。再说,叔叔背着侄女有不妥吗?我家凤亦雪不是你们说的那般不堪,她是个很纯洁的小女孩,从小被宝贝着什么也不懂,虽然有些任性,但心底善良。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去杀人。她……” 不知是风烈邪态儒雅,还是今日天气好,嘴碎的八婆们居然频频点头退散去,有的还对艾幼幼说生辰快乐。 可供选王妃被杀的消息已传得满城风雨,几乎他们走到哪里都有人背后指指点点。 有人骂艾幼幼,风烈邪就放下皇帝架子,强忍住怒气,一个个和那些陌生人解释。 天很冷,吐出的气息都冻成了白雾,连穿着厚厚的暖裘都抵挡不住寒意。 心却暖烘烘的,她感觉此刻的自己一直处黑暗的雪娃娃,终于迎来了朝阳,一颗心都被那金灿灿的光芒暖热,而风烈邪,就是她的太阳。 艾幼幼对风烈邪柔声说:“烈,你是个皇帝唉,干嘛卑躬屈膝跟那些市井八婆解释这么多?傻样。” “背上背着天下第一大傻瓜,我这第二个傻瓜,还怕什么。”他也不愿解释,脾气火爆的他身为一国之君,做什么何须给人解释?但为她,他愿意去做。 “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闭上眼眸,着他的后背,隔着衣料传来他的体温,暖暖的。 “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风烈邪答得云淡风轻。 “要。” “那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信吗?”第一次对她说出心的想法,风烈邪心怦怦狂跳。 “信。” “真的?”风烈邪喜出望外,不过小乖乖答的似乎太干脆了。 “嗯。”艾幼幼点点头,忽然咬住他的肩头,“烈,你该不会是我亲爹?” “……”一道惊雷劈下,风烈邪差点跌过去,亲爹?亏她想得出来! “亲爹,说说,你喜欢我什么?” “不许叫我亲爹!”瞎胡闹!风烈邪眼皮一翻,幽幽道,“喜欢你贪吃,喜欢你爱花钱,喜欢你蠢,你喜欢你呆头呆脑,喜欢你被人骂还乐呵呵,喜欢你每天不学无术东闯西闯……” “打住,那些都是缺点好不好?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哦。” “我眼里,这些全是优点。” “烈,你的眼光真奇怪。”哪有人把缺点当优点,他又戏耍她,哼。 “奇怪的眼光,欣赏奇怪的人。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独一无二的凤亦雪,即便平平常常,满身缺点,也喜欢。” “不过我好像真没什么优点。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喜欢。” “优点值几两银子?何况朕一向视金钱为粪土。”风烈邪豪气干云地道了句。 “也对,我的烈什么都有了。”她探过脑袋瞅着他。 “惟独没有你。”风烈邪凤眸一挑,桃花翩飞,“怎样?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个啥。”艾幼幼这位皇叔的脑瓜子上毫不客气来了个爆栗,“别跟我抛媚眼说情话。和真的一样。” “喂,我刚才说的爱你,你真的不信?”他说的情真意切,她居然当笑话! “信。但我不喜欢皇帝。” “为什么?”风烈邪一怔。 “皇帝都好乱的啦。后宫女人一大堆,还调戏小宫女。我可受不了。 “我有那么无良?”还调戏小宫女,“我宫里没有女人好不好?你若不喜欢,我把宫女全部辞了去,只留伺候的太监。” “不要了。每天对着一个饥渴的大男人,不不不,是一群,我怕。” “怕什么,做了我的女人,我会对你很温柔的。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若不喜欢皇帝,我可以不做,就每天陪着你东闯西闯。”风烈邪脸上的笑温柔得让人心动,他这次再也不会错过,即便不要江山,都不可不要凤亦雪! 等了半晌,却听不到她的回应。 “雪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喂,睡着了?太不给我面子了啊。”第一次表白,她竟趴他背上猫儿一般睡着,真是挫败的一天。 转眼已是春寒料峭。 初春的河湖一澄如镜,落英缤纷,暗香飘漾。 湖面落花无数,画舫划过,花瓣被水波一带,和无根的浮萍一起晃晃地往两边飘散。 精致的画舫宽敞明亮,足以容纳人,如同一座水上楼台。 艾幼幼坐船头,耳畔的丝竹歌舞借着水音显飘渺悠扬,她却无心听曲,只是眼神飘忽地一直望着湖岸两旁的垂柳。 风烈邪坐她身边,将墨玉茶杯斟满云雾茶:“雪儿,这是今年的茶,我都斟了三十多杯你一杯也没喝。是不是我讲的笑话不好听,你连喝茶的兴致都没了?” 她侧过脸,芙蕖般艳丽的小脸已看不出明媚,目光还是无法错开那刺人眼眸的画面。 男人坐柔软的金线绣花锦墩大椅上,春衫依旧是净若初雪的纯白,袖口团着精细的云景绣,是红梅的图案。 他淡淡眯眸,皓玉般俊颜挂满冰雪的神色,很冷,很静,很疏离,一如既往的不容亲近。 只是身边多了个妖娆娇艳的女子,二人一同欣赏歌舞,旁若无人地寒暄,声音很小,时不时传出细小亲昵的浅笑。 呵,如今的他倒比风烈邪像个帝王呢。艾幼幼苦笑,收回视线,拿起一旁木桶的冰块,放入口,嚼得咯吱咯吱响。 “刚入春,怎么还一心里不舒服就大嚼冰块!来,喝杯热茶!”风烈邪将手热腾腾的茶碗递了过去。 ☆、chapter140 140 云雾茶的气味飘散入鼻翼,艾幼幼忽然觉得胃部像有什么翻涌上来,捂住嘴厌恶地将茶推向一边:“不要!我没不舒服。忽然很讨厌这茶的味道。不如喝酸梅汤。” “酸梅汤?你近怎么总爱吃那种酸倒牙的东西。”风烈邪斜睨着她,小乖乖近日胃口越来越差。 “酸得好吃嘛。”她拈起银盘里的酸梅果子塞到他口,“来,吃一口。” “呃……”风烈邪含着酸梅果子,嘟囔道,“你好像个孕妇。” “喂,你不要这般无良!人家还是黄花闺女。什么孕妇不孕妇,我杀了你信不信!”她扬起小粉拳冲他耀武扬威…… “今日,本王要向诸位宣布两件事。”凤靳羽唇瓣略一勾挑,神圣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船内倏地安静下来。 艾幼幼心咯噔一声,瞧见他身旁赫连云若娇羞神气的模样,她的心一下凉了一大截。 是那件事吗?不想听到的消息,终还是要生了吗? 不要!! “烈……我有些头痛。我们回去好不好?快,回去,我要回去!”她慌乱地抓住风烈邪的手,急促的声音从剧烈起伏的胸口震动出来,几乎是惊惶无措的。 可画舫已经驶出去很长一段路,离湖岸很远,再也驶不回去了…… 凤靳羽的声音就像地狱阎罗的催命符,毫不留情地传入她的耳朵里:“本王决定纳鹰宇国公主赫连云若为妃。今天是订亲宴,婚礼近日举行。十日后,初雪郡主启程前往雪翳国和亲。” 订亲宴?和亲?他还是娶了,还是将她嫁了。 艾幼幼豁然抬眸,一抬眼就看到画舫上悬挂的一个花球,鲜红的颜色刺得她的双眸几乎要流泪。 泪光模糊了视野,锥心刺骨的痛楚从胸口迸。 她好似看到十一岁那年,一群男人对他拳打脚踢,她的脸被按泥土里,滚烫的热泪融入肮脏的土地,一把一把的乱草塞入她口,就像整个脑袋被沉入巨大的冰窟,她大口地喘息着,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爹爹不,姬无双死后雪陌舞接管生意越来越忙,人影都见不到,就连染染也走了…… 艾幼幼忽然站起身,银白的眼眸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慌乱地想要去抓住什么,却碰翻了桌面的茶杯,滚烫的热茶泼手指。 手指无力地垂落,像是骨节都碎掉,热烫的茶水还顺着指尖往下淌,宋伟这般痛,手指被烫伤的疼痛一直锥入心间,起了大大的水泡。 艾幼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睁着惊慌却无神的大眼,迈开步子却不知脚要伸向何方。 “染染呢?染染!染染哪里?雪舞呢?雪舞回来了,染染回来了。快,我去找他们。不要留我一个人。烈……烈!!你哪儿?” 倏然间,一双手臂从背后环抱住她,拉入一片温暖的胸膛。 “好静,好静,为什么没有声音了?我为什么听不见了?好黑。不要,不要这么安静!不要这么黑!”她回过身的时候,身体已经软成一滩泥。 跌倒那个温暖的胸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她竟狠狠地抓住风烈邪的肩膀,指甲嵌入他的皮肉,像是受了极大的恐惧刺激,生怕一松手,他也离开她。 “我这里,我这里。”风烈邪忍住肩膀被她抓破的痛,收紧手臂,却抑制不住她的颤抖。 拥抱一起的人将整船的人惊呆了,诡谲的气氛像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 “雪翳国的王妃怎么和凤傲的圣上抱一起啊!”船上唏嘘一片,没人看见凤靳羽攥紧的拳。 赫连云若盈盈上前,伏艾幼幼耳边悄悄说:“你死心。羽对你不过是父亲对女儿的爱。你除了空有一副天下第一的绝美皮囊,还有什么?他不会娶你这样平凡的女子,靳羽贵为王爷,站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能为他分担家事国事,知书达理有才华的女子。你,除了添乱连累他,你能为他做什么?你不要牵绊他的脚步,大包袱!” 包袱?她是他的包袱吗? 艾幼幼缓缓抬起头,想要凤靳羽眼寻找到一点点的留恋,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啊! 就凄楚的眸光融入他深邃眼眸的一刹那,凤靳羽冰冷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似苦涩、似厌恶、似隐忍、似不屑…… 好复杂,她读不懂,为什么她读不懂他了? 他们穿着同样的衣裳,整整相处了年,甚至久,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相配的。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心意相通的。 她一直以为他拒绝她一定有苦衷。 可现的他,为什么如此陌生? 凤靳羽的目光就像利刃一样刺痛她,那是一道厚厚的墙,她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将她隔绝,排斥,抛弃…… 艾幼幼看见他冰白色的薄唇微微一动,无声地对她吐出四个字。 轰隆一声巨响,她的胸膛炸开似的,汩汩涌出鲜血,那四个字,居然是“好聚好散”。 “羽,你不是说我们定亲宴上要一起演奏那曲子?”赫连云若走近凤靳羽。 “好。拿琴来。”凤靳羽修长的手指扶上琴面,干净的指甲泛着月般的水泽,若有所指地说了句,“就让这曲子,作为结束,该散的,散了。该开始的,开始。” 该散的,散了…… 他们,终要散了么…… 碎了,散了,可心的沉沦和禁锢,可以逃得脱?抹得去?忘得掉? 因为爱,深深爱,才会椎心刺骨,才会铭记永痛。 艾幼幼听到湖水被画舫破开哗哗分割的声音,越来越大,好似一场黑色的大雨从天际直泼下来,那是无数把刀,将她割得遍体鳞伤,又湿又冷。 她听得到自己一颗早已斑驳的心一片片破碎得声音,听得到自己沙哑的呼吸,却听不到他和那个女人合奏的乐曲,歌声。 不觉间,她咬破了自己的唇,腥甜的气息扩散檀口,胸腔无可抑制地翻涌出鲜红的血泪,豁然抬起眸,直视凤靳羽。 一道冷光射来,凤靳羽浑身一怔,那双银白色的眼眸,没有泪,一滴都没有,却像雪地里耀眼的钻石,折射出冰冷倔强的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这样的眼睛,和她十岁那年从轿子里出来,害怕失去他而一直故意疏离,敌视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样的眼神,已经整整年没有出现过了,他一直以为她已经被他改变,成为一个娇娇弱弱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没想到,一切都从未改变。 她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即便过上无忧的生活,一旦被刺激,骨子里那股强硬倔强的气势就会激出来。 艾幼幼离开风烈邪的怀抱,一步步靠了过来,银阳光下闪烁着白金的色泽。 那种冰冷神圣的气质,震慑天地,是赫连云若从未见过的强大,她不禁吞了一口口水,不安地后退一步:“你……你要做什么?不要乱来!” “你怕什么?”艾幼幼冷冷笑道,“我不过是想给你们送一份贺礼。” “不……不要了。”赫连云若颤颤巍巍地吐字,凤亦雪不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怎么会出现这么恐怖的眼神,好像要生吞她一般。 艾幼幼提起桌边一坛上好的梨花白,手指咚地一声戳开坛子上的红布,对着坛口,仰头咕咚咕咚喝起来,蜜色的酒液顺着唇角流下,流到雪白的颈子里,沾湿了她的白衣。 “爹爹,这歌,是女儿送给爹爹和景王妃的贺礼。”不知是否是酒喝得太多太急,艾幼幼说出后几个字,吼有些沙哑。 这是她第一次他面前自称女儿,也会是后一次喊他爹爹。 凤靳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牵着赫连云若的手坐一边。 “你不要像上次把宴会布置成灵堂,现又唱哀乐。”有凤靳羽护着,赫连云若又开始牙尖嘴利。 “不会!”艾幼幼笑了笑,手指抚上琴弦。 其实她根本不会抚琴,为了和凤靳羽有共同语言,她像风烈邪讨教,很努力学了许久。 想不到第一次弹给凤靳羽听,竟是庆祝他与别人的婚礼。 这样的虽然琴艺算不上动听,几乎是笨拙的,但她清越的歌声让人心神一惊。 “听说幸福很简单,简单到时间一冲就冲淡。曾经的海枯又石烂,抵不过你后一句好聚好散,能不能当成彩排,形同陌路的结局真伤感。如今破镜难重圆,爱情这场比赛,认输好难。不是穿上情侣装就可以装情侣,不是小心翼翼就能重演这场电影。我会不会坚强?会不会颓唐?只留寂寞陪我说说话。不是穿上情侣装就可以装情侣,不是模仿你的习惯就能离你近,太坚强是软弱,太颓唐是折磨。我该怎么整理你给过的温柔。不是穿上情侣装就可以装情侣,不是天下有情人后都能一起……” 一轻快的旋律,却透着淡淡的无奈忧伤。 凤靳羽眸子深了深,缓缓闭上眼,那个倔强的小身影,这些年一直和他穿着同样款式的衣裳,不经意模仿他的动作,眼神,原来都是为了和他接近啊。 原以为她会大哭大闹,可她一滴眼泪都没流。 他知道,她不是没流泪,而是心里滴着血,却傻傻微笑,不让他看见…… 幼幼…… “羽……”赫连云若撩起他的丝,娇艳的唇覆上他的唇,凤靳羽却已经没有知觉,连躲闪都不知道了,他脑海里全是她哭花了脸,她小小的身子挂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喊着他“爹爹。” 爹爹。 爹爹! 爹爹…… “爹爹,你念的这阙词叫什么?你再给我念一遍好吗?幼幼记不住。”十岁的她马车里,窝他的怀抱,揪着他的衣襟。 她还小,还不全懂那阙词的含义,但他冰雪般深情的声音念起来就像唱歌一般,好听得不得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朝朝暮暮。” “不对不对,应该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就要朝朝暮暮。”她固执地撅起花瓣般的小嘴,认为他一定是念错了。 “那不工整。” “不工整又怎样?就要朝朝暮暮!” “好!依你。” “爹爹,你不许抛弃我,朝朝暮暮也不要抛弃喔。” “好,太阳升起来又落下一万遍,一万万遍,都不抛弃。” 泪水模糊了眼眸,她却看不见,他不会让她看见,因为他已经闭上了眼,却抹不去她的身影。 耳畔她沙哑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智,她默默念着,那般固执:“两情若是久长时,定要朝朝暮暮。” 原来,她也想着这阙词。 原来,一切从未改变,却又全然变了样。 “还真是不学无术,令人恶心。如此简单的词,都念错。”赫连云若不屑讥笑。 “呵呵。”艾幼幼淡淡一笑,忽然噗通一声给凤靳羽跪下,响响地磕了个头,银色的丝像逃不脱解不开的棉网铺散地面。 每一下就是咚得一声。 每一下都是心碎的声音。 每一下都斩断纠缠的情丝。 她从十岁那年,被他收养,那一夜他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像从天而降的神,带着冰雪的气息,她像一头保护自己的小兽,敌视地一把抓过去,抓破他的脸,他碧绿的眸却像月儿般弯起。 那一刻,是她此生见过的美的一副画,直到许多许多年以后,也不会忘记…… 她总是爱和人打架,弄得全身脏兮兮不敢回家,不管刮风下雨,他就那样一直站门口等她,夕阳他身上镀了一圈金边。 他将她扛肩头摘梅花,那种梅花瓣小小的,红红的,镶嵌一圈银丝边,叫银线梅雪。 他将它们种满了整个雪隐王府。 他说,那是他们的家。 他为她洗过脚,他为她洗过内兜,是他救了她,她孤单害怕的时候,他给她全部的宠爱。 他将她视若珍宝,宠到无法无天,如果他都觉得她腻烦,不要她了,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心痛和眷恋。 心里有些孤单…… “感谢爹爹的养育之恩。祝爹爹年好合,白头偕老。”没人看见她的表情,没人看到她眼角一闪而逝的剔透光亮是什么,只是她的声音暗哑得不成人声。 艾幼幼再次起身,额上已经因为磕头而破皮流血。 她大笑着转身,走向船头,望着天边流云,风吹起她单薄的裙摆。 “下湖捉鱼去咯!”她足尖一点,像鱼儿一般噗通跳入冰冷的湖水。 “朕陪你下湖捉鱼。”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风烈邪随着艾幼幼跳了下去。 画舫越离越远,直到穿上那一对壁人消失不见。 初春的湖水冷得刺骨,风烈邪拖着她虚弱的身体向湖岸游去,她环着他的脖子,像依靠生命唯一的浮木。 ☆、chapter141 141 “烈,你这个大傻瓜!干嘛要跳下来?”她的嘴唇冻得紫,声音破碎。 “天下两个大傻瓜,自然要一起。到哪里都要一起。这样才凑一双。”他用手掌揉着她湿哒哒的头。 一双,多美好的一个词,一双袜、一双鞋、一双筷、一双人…… 可却不是她想要的一双。 冰冷的湿粘腻她苍白的面颊,梢还滴滴答答淌着水,薄薄的衣裳冰凉地着身体,她几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岸上,湿漉漉的风烈邪搂着她,小女孩削瘦单薄得厉害,似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整个人就像一朵泡了水的干花,看似完好无损,实则脆若得一捏就碎。 她的声音小小的,哑哑的,像洁白的柳絮,风一吹就会散,带着哭腔说出那几个字: “我想回家。” 可她还有家吗?她的家,哪里? 那个家,还是他们共同的家吗?还是她的家吗? 风烈邪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我背你回去。” 她点点头,往他胸膛缩了缩,任由他将她扛背上。 回府以后,艾幼幼大病了一场,整个人加消瘦。 王府里的下人都忙碌着王爷的喜事,或许是供选王妃被杀的事越传越离谱,艾幼幼所有人眼里成了伤风败俗的坏女人,人人都用排斥的眼光瞧她。 有来只有人笑,有谁来闻旧人哭? 雪陌舞很早就去处理雪隐坊的生意,一直未归,凤靳羽又没有派的丫鬟给艾幼幼,没有任何人来照顾她。 只有风烈邪就每天将饭菜送到她屋。 她的胃口越来越差,总是干呕,又不去瞧大夫。 她常常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言不语,眼神盯着某个角落,没有焦距,曾经晶亮的眸子空空茫茫。 夜深了,风烈邪照顾她洗漱,她就像被抽空了生气的木偶,任由他摆布,连上榻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只好将她抱上榻,她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像是怕后的温暖都离她而去。 风烈邪脱了靴子,陪她躺好,手掌她背上拍了拍:“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她忽然捧起他的脸,手指勾画着他英俊的面颊轮廓,眼神幽幽的,像泡冰水里的玉石。 “烈,你和他长得真像。”她虚弱地勾起一朵微笑,颤抖的唇一点点凑近,上他的唇。 冰凉的唇微微颤抖,她口还有白莲的香气,一寸寸蛊惑着他的心智。 这个吻他渴求已久,终于到来,心却无关乎欲念。 因为她眸子里,望着的是他,却满满是凤靳羽的影子,风烈邪心就像扎入一根刺,而她,就是他心头那根刺。 深入血液,融入骨髓,她的痛连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感同身受,抹不去,也不愿抹去。 胸前温热的触感让风烈邪拉回了思绪,惊诧地望着身边的小人儿。 她正闭着眼,小手探进他的衣襟,手指青涩地他左胸的小豆豆上画着圈。 风烈邪清楚地感觉到她触到他的一刹那,手指颤抖地缩了回去。 她却咬牙一点点再抚上来,那种表情就像硬着头皮上战场,她羞红了脸,睫毛还惊慌地颤抖,如同蝴蝶的翅膀。 该死,这女人要做什么! 风烈邪被她青涩又刻意的捻揉燃起一片火,直窜下腹。 “烈……你……你说过爱……爱我,是吗?”她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结结巴巴,一直不敢睁眼。 她的手指柔软,颤颤巍巍却不停止,风烈邪喉头滚动,压抑下焚心的躁热,低哑道:“是,我爱你。” “我……”她一咬牙,像是咽下难言的话语,猛然环住他的脖颈,昂起小脸吻了上去,却因为闭着眼,吻错到他的鼻子。 “睁开眼,小乖乖。”风烈邪的手就如同有魔力一般撩开她的长,绕到脖颈后,不经意划过她的脸颊时,她心怦怦直跳,能够感觉到那火烫的温。 “烈……我把我给你。”她声音又羞又小,连她自己都听不到,思绪嗡嗡乱,感觉到他手掌徒然松懈,樱桃般的小口出一声轻叹,却似解脱。 风烈邪的手本已即将要离开她的脖颈,却突然向前一收,将她的头托住,再一次拉到自己面前,烫热的气息就她面颊扑打:“你想好了?想好了就不要后悔。看着我。” “我……我……”她鼓足勇气睁开眼, 不等她回答,他的黑钻般的眸她眼前一点点逼近…… 当那张俊到惊天地泣鬼神的脸慢慢放大,当她猛然回神想要逃离,他的唇已经覆下来,细细地吻起来。 他的手强而有力,插她的间,紧紧扣着她的头,舌尖灵活地撬开她的贝齿,像是有生命般一直吻到她的灵魂深处,她感觉大脑被抽空,全是柳絮飘飘扬扬。 烈是个好男人,他会对她很好,他的唇很热,他很有力量,身材好,人长得俊,他只用一个吻就能俘获女子的心,他很会说情话,会逗她开心,照顾她无微不至,她会安心和他一起,爱上他的身体,再爱上他的心…… 对,这样想就对了!就这样想下去! 这是很深的一个吻,深到她快要窒息,心跳声又狂又乱,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大到一直她耳边响,让她一以为那是谁的脚步蹬蹬急速踏着地板,传入耳膜。 不知道纠缠多久,直到她的胸口感觉到一阵清凉,她知道她的衣裳已经被他解开,而他的唇从她的唇瓣一直雨点滑落到她的脖颈…… 他疯狂吮着她每分每寸的甜美,艾幼幼被这样烫人的力吓坏了,整个身子颤抖起来。 他狠狠地抱着她,失控的吻有些疯狂,像是释放太久的压抑,榻上的枕头都被挤掉地面。 咚地一声…… 声音不大,这细微的声响却让她醒了过来,撑起小手猛然推开他,惊慌的眸海是他英俊又失落的面颊。 他不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只有那急促的喘动起伏的胸膛,证明着适才的ji情。 她的唇被他吻得红肿,艾幼幼下意识地舔了舔红唇,自己的唇上还有他口独特的香气,是栀子花的味道。 看着她的银色的卷散乱地披散脑后,一张粉扑扑的小脸泛着可爱的红晕,红唇微张的模样,似乎正等待着他继续亲吻和怜惜,风烈邪笑了一下:“呵——” 他将她的丝捋到脑后,强行压抑下欲念,鼻尖轻摩着她烫红的面颊,声音低低的:“你还是做不到?” “呃……啊?”她眼珠慌乱地转动,不敢去瞅他,他露出的胸膛碰到她胸前的柔软,她不安地扯过薄被,身子朝一边挪了挪。 “只要成为烈的女人,就能随他回宫。这样就不用嫁到雪翳国。雪翳国太远了,嫁过去就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凤靳羽了。虽然不能嫁给凤靳羽,但只要能离他近一点,哪怕不能他身边,只要离他近一点,也好啊。”风烈邪平复喘息,学着她的口气,执起她的下颚,“小乖乖,这就是你的鬼主意?” “呃……被你看出来了。”她羞涩地吐吐舌,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烈的眼睛。 “呵呵。”风烈邪轻笑,听起来像叹息。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爱他,起码目前不爱他,她勾引他,只是想利用他,即便做不了凤靳羽的女人,也要离羽近一点,远远看着羽,默默爱着羽。 她对凤靳羽的爱已经到可以牺牲自己的程了吗? “真傻!”傻透了!她傻,他傻,居然没有接受她的邀请,多好的机会啊! 风烈邪真希望自己此刻是个霸道不顾一切的昏君,要了她,带她走,把她绑身边牢牢的。 去他的乘人之危,去他的理智,去他的慢慢等…… 可他还是下不了手,他要的是她的心,而不是一具躯壳! “睡!以后别做傻事!”他用薄被将她裹好。 “烈,你真好。”艾幼幼羞涩地抿抿唇。 “好个p!下次我可不会放过你。”他生气地捏捏她的鼻子,蠢妞还夸他呢! 幸亏是他,换作其他人,一准变猛兽将她吃干净! 不过他还真是蛮伟大的喔,忍了这么久,居然能克制得住! “烈,你说脏话了哦!”她蜷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很宽,很暖,就像一座山,为她遮风避雨,“你有爱的人吗?烈?” “有。”那个人就是你,只有你,从未改变,可你却一直傻乎乎不知道。 “她是怎样一个女子?” “她很美,像坠入凡间的仙子。她很纯,纯洁得就像一朵白莲。她很傻,很蠢,很笨,很固执,也很脆弱。”风烈邪黑钻般的眸像盛开一片花的海洋,飘飘荡荡全是柔软。 “即便脆弱,没优点,你也爱吗?” 呵,她当真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刚才还和他吻到天昏地暗,现就能毫无芥蒂孩子一样缩他怀里,和他大谈“别的女人”,一点也不吃醋。 真是伤神!纯真的女人委实麻烦! 她要何时才能从凤靳羽那里分一点视线给他? 风烈邪手指她面颊画着圈:“爱!大家都以为她是温室的花骨朵,需要多多的阳光,多多的雨露。却没人现,这朵小小的、没什么力量的花,一直固执地用自己的脆弱,默默地强撑起一片天。” “是开荆棘里的花吗?越是流泪越是仰望。一步一步地坚强,奋不顾身地绽放。”艾幼幼眸儿折射出雪地里耀眼的光线。 ☆、chapter142 142 “那叫荆棘花。”他宠溺地掬起一捧她入水的秀,轻轻抚触。 “真美。要是能看到这种花就好了。”她轻喃着微笑,“烈,你为何不和你的荆棘花一起了?” “烈不小心将她折断了。当我意识到犯错,已经晚了。”他手掌的温传达到她的脸颊,想要依靠这一点的温挽回,抑或是温暖她一颗受伤的心。 “你后悔吗?” “不。顶天立地的男子,对犯过的错,不该是悔。而是去弥补。烈会用一生去弥补曾经犯下的错。”其实风烈邪心一直有块千斤沉的巨岩压着,但他依然要挺直身板,因为他是叱咤天地的王,是要保护她的那个男人。 “烈,你不要伤心。如果她知道你难过,也会不开心的。我相信,你的苦,她会懂。” “睡。烈给你唱歌。”风烈邪叹了口气,将唇挨到她眼睫上,像抚慰乖宝宝一般哄她睡觉。 待她小猫一般睡着,风烈邪才穿好衣裳下榻,小心翼翼怕吵醒她,揉揉被她压麻了的腿,熄灭灯盏走出去。 夜色微凉,小心地掩好门,余光忽然有一抹白光闪了一下。 呵,还有人喜欢爬窗偷听啊!大半夜全身雪白,风烈邪已经知道来找他算账的人是谁了。 他紧了紧银黑色的衣衫,朝僻静的念雪院走去,他可不希望两人打斗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了小乖乖,她已经失眠太久了,该睡个好觉。 果不其然,风烈邪刚踏入念雪院,身后乍起一阵冷风,他轻巧一侧身,一柄银色的长剑倏地刺了过来。 墨被削掉一缕,和梅树上纷纷扬扬的花瓣一起,飘散掉落地面。 好狠的招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若不是早有准备,就不只是掉几根头了。 风烈邪还未站稳脚跟,第二道剑光闪过,他足尖一点,身形如惊鸿般轻巧,落定一旁的梅树枝,红色的花瓣落雨般哗哗飘飞。 “第二次交手,你的剑法精湛不少!”风烈邪颀长的身形站树梢,银黑的袍子风呼呼作响,身下是盛开的梅树花冠,连投下的一道黑影看起来都是那般潇洒。 一抹白影飞速闪过,剑锋直刺心口。 风烈邪长袖一挥,手徒然多出一把银色匕,只见银光一闪,一缕雪白的丝被削落,飘梅树的枝头,一片火红的花瓣,煞是耀眼。 “何须用剑!你直接我一道符能速战速决。”风烈邪低醇的嗓音夜空回荡。 白影一顿,惊愕的从树后鬼魅般闪了出来,雪白的长似流雪似飞霜,直垂脚踝,轻轻转身,传出的声音已如水波般平淡:“你怎么知道?” “还有谁是一头白!”风烈邪从梅树上落下,缓缓走近雪陌舞。 “我说的是符。”既然挑明,他也不必隐藏秘术师的身份。雪陌舞的声音很冷,却不同于凤靳羽那般带着一股子邪魅,而是如月色般,加柔软一份。 “雪翳国皇族的沁雪皇妃的真名是叫琉璃月?云舞大陆的琉璃世家以秘术闻名,以画杀人。而雪陌舞画艺精湛,若我猜的没错。随了母姓,你就应该叫琉璃陌舞。”风烈邪凑雪陌舞耳边小声道,“哎呀,不远万里赶回来,第一时间就来扒窗!辛苦了辛苦了,兵力布置得如何呀,太子殿下?哦,错错,或许,现应该称呼你……” “够了。我今天不是来陪你磕牙。”雪陌舞止住他的话,想不到风烈邪什么都知道,“长话短说,兄弟妻不可欺,你不要再碰她。” “她是小七的妻吗?小七的妃子应该是赫连云若。或者,是你的妻?”风烈邪明知故问,刺激道。 “你到底想要怎样?幼幼不属于你。”雪陌舞不悦地蹙起眉。 “只是现还不属于我。”风烈邪笑道。 “你刚才房对她做了什么,我听到……”雪陌舞呼吸不稳,气得不轻,终于忍不住,“她已经是羽的女人,你死心。我好心告诉你一句,凤福雅已经朝有所动作了。你几个月住雪隐王府,江山不准备要了?” “……”风烈邪身子一震,不是因为江山不保,而是那句“她已经是羽的女人”,忽然想起近日幼幼身体的不适反应,他立刻恍然,一股怒气直冲冠,一拳打雪陌舞胸口。 “混蛋!你们两个混蛋!”风烈邪抓住雪陌舞的衣襟,愤怒染红眼眸,真相脱口而出却被他压抑下去,“我不管你们两个搞什么鬼名堂对付北辰染,但我告诉你,她现受不起,受不起了,你懂不懂?” “什么意思?”雪陌舞刚回到王府,对近日生的事略有耳闻,但风烈邪的反应显然话有话。 “没什么!我就是提醒你们,怎么折腾我不管。但照顾好她。不然后悔的是你们。”风烈邪气呼呼地调头就走,忽然又折回来,像个被气坏的孩子,狠狠踹了雪陌舞一脚。 “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摸摸下手!这竞争真他娘滴不公平。我就是个傻瓜还压抑个p!”风烈邪转身,实气到不行,冲雪陌舞猛比指,鄙视你们一遍! “呃……”雪陌舞有点蒙,“你没对她下手?” “我才没你们两个卑鄙,表面人五人的,装的真像!不过我不会放手的!那个……即便有了孩子,我t也不乎!哼!”风烈邪今天是彻底失态了。 有孩子?这句话好怪!雪陌舞没有多想,问了句:“明日幼幼要去雪翳国。你……” “我回朝!现就走!” “你终于想清楚了。”雪陌舞呼出一口长气。 “谁说我要放手?我不回朝收拾那群狗杂种。到时候这仗打起来,就凭你们两个,能顶个p事!”风烈邪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嘴里嘟囔着,“我警告你,别盯着我背影看!没看过这么帅的皇帝骂脏话吗?” 雪陌舞呆呆望着那个猛踢石子一路骂骂咧咧的俊美男人,忽然现,其实脾气火爆、霸道不可一世的风烈邪,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两个时辰后,雪陌舞扛着一个黑色的大麻袋出现雪隐城郊外的王府别院,推门的手还未挨到门板,门边吱呀一声打开,一双苍白的手将他迅速拉入屋内,嘭地一声关上门。 “你这么猴急做什么!”雪陌舞撇撇嘴。 凤靳羽不语,淡金色的长飘动,凤眸一挑,射出一道寒光。取过雪陌舞肩头的黑麻袋,放榻上,小心翼翼地揭开封口,一缕银白色的卷窜了出来,露出一张熟睡的小脸。 “幼——”只是一个简单的音,却压抑了太多的隐忍和苦涩,整整三个月了,他终于可以再次毫无顾忌地唤着她的名字。 “幼——”凤靳羽想要用去摸她的脸,却怕手指的冰凉吵醒了她。 “我下了一道‘睡意朦胧符’,你不必担心,即便醒来她也以为做梦。”雪陌舞吁出一口长气,这两个人明明深爱着对方,却要因为旁人的破坏躲来躲去,伤害着对方,就像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起痛,何苦呢,只是, “羽啊,你能不能连着名字的两个‘幼’字一起喊,跟着我念‘幼幼’‘幼幼’,这样。你左一个‘幼’,右一个‘幼’,听起来好生肉麻。” 又一道冷光直射,我爱唤她‘幼’,你怎么像老婆子一样絮叨? “我知道你很急,但我很识趣,马上就出去把门,可羽,你知道否,若眼神能杀人,我已经被你杀死一千遍了。” “谁说我急?”风烈邪凤眸一挑,面颊染上淡淡薄红。 “还说不急,你的眼睛和脸都烧红了。虽然你们早已身心皆许,夫妻之间欢好正常。不过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羽你身上的冰蚕蛊没有解。再像那夜那般猛烈,你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 “谁说我们夫妻要欢……”面颊好像红了,凤靳羽慌忙别过脸。 “那你的手摸着她的胸做什么?我还没有出去呢。”雪陌舞的视线移上凤靳羽的手掌,忽然一个不明物体咻地砸了过去,他慌忙退出门去。 隔着门板,雪陌舞提醒道:“兵力布置得一切顺利,只等明日带幼幼启程。到了雪翳国便可开始行动。今夜你好快点,一早要将她送回去,不然北辰染派来的赫连云若会起疑。” 屋内的灯盏熄灭,挂满玉石流苏的金色帏帘内。 凤靳羽的身影笼罩着她小小身躯,柔长的银色卷拂过他的胸口,馥郁的白莲香气他熟悉又朝思暮想的味道,即便每日刻意疏远不见,但她的身影,她的味道早已深深烙印他心头,融入他的血液。 他想她,疯般的想她,见她流泪见她伤痛,好几次他差点忍不住将她拥入怀,大声地告诉她:“幼,我的幼!靳羽从未改变,靳羽从未想过要扔下你一个人。” 可他必须压抑,若不疏远,不够狠够绝情,根本没法瞒过北辰染的眼线——赫连云若,没法让北辰染放松警惕,趁机暗布置势力一举反攻。 一丝丝的心软都会全盘皆输,他不但会永远失去她,就连他、风烈邪和雪陌舞的性命都难保。 ☆、chapter143 143 今夜的相见,实属冒险,但凤靳羽必须见她一面。 因为他也不能确定,将她送去雪翳国的途北辰染会不会有所行动。 他不能确定,此次一别,日后是否能再次相见。 唇瓣上的摩挲传来一片冰凉,艾幼幼缓缓睁开睡眼,那日思夜想的容颜近眼前,一点点放大。 冰白的唇毫不温柔地覆住她的,几乎是猛烈地吮着她的唇瓣,舌尖滑入贝齿,与她纠缠。 “靳羽……我是做梦吗?”艾幼幼眼眶迅速盈满水雾,牢牢地抱紧他。 “是……”凤靳羽温柔的声音就她口扩散,连回答都舍不得离开她的唇。 他们每日就同一个屋檐下,却要装作不相识,狠狠将她隔绝,好似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望,道不相思之苦。 “靳羽……抱紧我,不要离开我!”她热情地回应他的吻,近乎于咬,滑入彼此口的热泪混着血,有她的,亦有他的,彼此相容的血泪,竟带着一丝生死相许的意味。 “抱紧你了,永远也不离开。”他温柔地让彼此契合,身体合二为一。 “为什么我们只能梦里相守?”她攀着他的背,他的身体还是那般冰凉,需要用她的温暖热包裹。 冬日里抱着他就像赤身躺雪地里,抱着大冰块,但她就算被冻死,也甘愿! 他不回答,几乎是用生命力气给与她全部的热情,幼,你是我的妻,相信我,羽定会给你一个朝朝暮暮。 被褥浸湿,青丝纠缠,芙蓉暖帐道不痴缠,奈何**苦短。 艾幼幼再次醒来,已雪隐王府,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看来昨晚又是一场梦,可这纱帐怎么会是粉红色? 这是哪?她起身穿好衣裳,才意识到这是王府后院的阁楼,顺着窗户向下瞧,有些头晕目眩,好高喔,居然是四楼。 她忽然意识不妙,伸手去拉门,哐啷啷—— 门上的铁出冷硬的声音。 该死!她使劲拉门,却纹丝不动,拳头不住地砸厚实的红木门上:“开门!放我出去!”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雪妃不要喊了,王爷吩咐过,等雪翳国使者的马车到了,你才能出门。”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等他们的马车!”这句有点像废话,因为她清楚地记得今天是第十天,她被送去和亲的日子。 短短十日,日如年,可她万万想不到爹爹会怕她逃跑而将她锁起来。 哐哐哐! 艾幼幼不断地砸门,门外把守的丫鬟却不再说话,只有铁锁撞击门板出的冰冷声响。 “把凤靳羽给我叫来!我要见他!”她气呼呼地直呼他的名讳。 “王爷正准备和未来的景王妃用膳,等使者到了就会放雪妃出来的。”丫鬟打开门上的一个小洞,递过来一盘食物。 居然还开了个小洞!看来凤靳羽早就做好准备了! 干嘛要开个小洞?!还从里面递食物!她坐牢吗?她是犯人吗? 可恶!艾幼幼一脚踹翻托盘里的食物,满盘的糖醋丸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雪翳国路途遥远,听说那里终年积雪,想必食物也不好。王妃吃一点!以后没准就吃不上这糖醋丸子了。”门洞打开,又递进来一盘食物。 丫鬟本出自好心,却让艾幼幼心头的怒火腾地窜得凶,她扬起拳头哐哐砸门,拳头砸到红肿:“什么狗屁终年积雪!既然知道远,干嘛要将我嫁到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王妃?我不是王妃!” “王妃,雪翳国的圣上已经册封您为雪妃啦。” “雪个鸟头啊!我不要做雪翳国的王妃!把凤靳羽那狗……那混蛋男人给我叫来!”她是想做王妃,可她要做的是凤靳羽的王妃,而不是雪翳国的雪妃。 门外传来一声长叹,丫鬟不说话了。 “凤靳羽你个坏男人,没良心!你无情无义,你、你、你卑鄙小人!你吃饭被噎……”艾幼幼一连串咒骂,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子,骂了不知多久,忽然觉得肚皮饿到着脊梁骨,骂得没力气才停下。 真是太可恶了!她的确打算逃跑,可这一觉睡的太死,凤靳羽居然早早猜到她的心思,提前下手。 必须逃出去!艾幼幼瞅了一眼窗户,迅速飞奔过去,或许跳窗逃跑是个好主意。 可是……这也太高了喔,四楼哇! 只消望一眼她就天旋地转,一阵干呕。 若是将床帐打成绳子爬下去也许行得通! 可万一手滑怎么办?摔死一了白了。 万一死不了,摔个半身不遂,脑部偏袒,断手断脚,哇,血肉模糊…… 或者干脆脸朝地,那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指望和爹爹一起了? 呜呜—— 一个个主意脑海里迅速转着圈,又被打消,她不知磨死多少脑细胞才想到一个主意,用绳顺下去,做出逃跑的假象,躲榻下。 王府定是一团混乱,待他们纷纷出动去找人,她再扮作扫地的丫鬟,扫着扫着就扫出去了! 对!就这么办!哎,她怎么这么聪明。 艾幼幼走到门前,敲了敲:“我饿了,再送一盘吃的来。” “好好好!”王妃终于想通了,丫鬟乐颠颠地递进来一盘食物。 艾幼幼拿起筷子夹了几颗糖醋肉丸吃,越瞧那门洞越像狗洞,抓了一把松子糖塞进兜兜,矮着身子藏到榻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个月一般妖娆的声音:“王妃可有用膳?” 雪舞!是雪舞回来了! 艾幼幼惊喜万分,刚要冲出去求助,转念一想,雪舞回府不来找她,定是和爹爹串通一气,求助也是白搭! “吃了好一会儿了。”丫鬟见屋内不吵不闹没了动静,试探着询问,却得不到回应。 “没有吵闹?”雪陌舞问道。 “叫唤了两下就没动静了。”丫鬟答道。 哇呀呀,什么叫唤了两下? 有没有化?会不会用词呀?狗才叫唤!看不等她出去好好整治这丫鬟一番。 “不似她的性格。把门打开。”雪陌舞的声音凌烈下来。 “是!”丫鬟颤颤地打开门,屋内却空空如也,窗户大开,还有一条长长的绳通向楼下,丫鬟惊慌大叫:“哇,不好啦!” “不好啦!王妃跳窗逃跑啦!” 尖利的叫声震得屋顶瓦片松动,一时间王妃逃跑的消息传遍整个王府,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艾幼幼嘎嘣嘎嘣嚼着松子糖,揉揉耳朵,这丫鬟的声儿可真大!刺得她耳膜破掉。 叫,大声叫,这样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溜掉。 可是,那双脚怎么还不动! “雪舞姐姐,我们分头去找。”丫鬟提议。 “你先去!我这里呆一会。”雪陌舞幽幽一笑。 呆一会?呆什么喔,快走快走!你这里站着,我还怎么逃?艾幼幼小手比划着挥了挥,咚咚咚,是丫鬟急急忙忙跑开下楼的声音,可那双雪白的靴子却一动不动。 “唉……这里好高啊!我想,我们幼幼真是大姑娘了,从前坐树杈上都要我抱着,往下瞅一眼就吓得哇哇大叫。这么高的绳子也敢下去?果真神勇啊!”雪陌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每一声都传入艾幼幼耳朵里。 她撇撇嘴,为什么还不走?还自言自语?怎么好像说给她听的? 哎哟,腿好麻喔,他再不走,她要瘫痪了啦。 “幼幼喜欢玩躲猫猫的游戏。会不会是藏起来了?”雪陌舞脚步忽然顿住,“这屋子……柜子里太小,嗯,她该不会藏榻底下?” 咔嚓,艾幼幼感觉下巴要掉地上,行踪暴露?他怎么知道她会藏榻底下? 雪陌舞早不回晚不回,一回来就来缉拿要犯喔! 小时候她打架犯错就会东躲**,好像无论躲哪里,雪陌舞都能一照一个准。 “幼幼真傻,藏起来有什么用?不知道我她身上系了一根绳儿,她只要动一动,我就会现。跑到哪里都逃不了。”雪陌舞嘟囔道。 绳儿?艾幼幼慌忙检查起来,身上没有绳儿啊!骗子! 忽然那双大脚走了过来,艾幼幼心脏提到嗓子眼,该不会是刚才检查绳儿不小心撞到床板出什么声响被他觉了! 哇呀呀,死定了!艾幼幼往里缩了缩。 吱呀——她感觉头顶的榻板一颤,雪陌舞坐了上去,还颠动两下。 “这榻板有些低啊!若是幼幼藏这下面,不一会儿就要腿脚麻。她不知道这样会变罗圈腿吗?她不知道榻下有老鼠吗?” 哇,老鼠!艾幼幼差点惊呼出声,咬住指尖,瑟瑟地颤抖起来,她怕老鼠了。 干脆冲出去!把床榻掀翻,掀他个大跟头,他一定反应不过来! 可是他就那么安安稳稳坐榻上,两条腿就像牢笼的大栅栏死死堵那里。 从左边跑还是右边跑?万一跑不好,撞花了脸就惨兮兮了。 或许她可以抹两把眼泪,雪陌舞心一软就会放她走的? 可这样出去好狼狈啊! 正当艾幼幼咬着指头左思右想,忽然床榻一动,雪白的丝如冰雪之泉流泻下来,铺散地面。 他掀开榻单,黑眸就那般直直地瞅着她,像两丸透亮透亮的墨玉宝石。 “你果然这里哇。”他唇瓣就像两片冰薄荷,勾出好看的弧,柔声道。 “呃……”艾幼幼脸一红,真丢人!可是,“这里又怎样!”讨厌死了,为什么每次躲起来总被他找到。 “出来!”他一直微笑,弯着腰对榻下那个蜷成古怪造型的她说话。 “不要!”她撅嘴皱鼻子。 “我不是喊你,我是对你身边那只好大好大的老鼠说的。”雪陌舞故意将视线调整到一边。 老……老鼠……“哇呀呀!”艾幼幼慌忙撅起屁股呼哧呼哧地往歪爬,起身的时候,腿脚已经麻得七荤八素,站不稳一跟头向后栽过去。 “小心!”雪陌舞伸出长臂接住跌倒的小人儿,将她抱腿上。 “老鼠呢?”艾幼幼惊吓地将腿抬得高高的,四处寻找,千万不要咬她的脚趾头。 “已经爬出来了,这不,我怀里呢!”雪陌舞捏捏她的小鼻子。 “你!”她气得直瞪眼,“雪舞你好大胆,竟敢戏耍我!” “腿麻了?奴婢给王妃揉揉。”雪陌舞关切地为她揉腿。 王妃?他也喊她王妃!真是讨厌的词汇! 艾幼幼环住雪陌舞的脖子,讨好地他颈窝蹭啊蹭,楚楚可怜道:“雪舞,你对我好啦!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好!”雪陌舞眼睛笑成弯月儿,好笑地点点头,见到她眼角兴奋的亮光一闪,转而道,“除了帮你逃跑,帮什么都可以。嘿嘿。” “我以后再不理睬你了。”她气呶呶地侧过脸。 “恐怕不行,因为奴婢会负责送王妃到雪翳国。日后还得王妃身边继续伺候一辈子。王妃不理睬奴婢,闷的可是王妃。”雪陌舞为她整理散额边的碎,“你看你,躲到榻下把头弄乱了,丑死了。” “丑就丑,反正要嫁给个糟老头,丑一点倒相配。”她哇呀呀地将自个儿头揉成鸟窝。 “糟老头?”她说的不会是雪翳国的殿下?陌舞差点气结,“谁告诉你雪翳国的殿下是糟老头?” “就是糟老头!皇帝不都是老头子?哼”艾幼幼认定那个未来的夫君是个满脸胡茬的怪人物。 “风烈邪也是皇帝,他老吗?” “那怎么一样?烈是天下帅帅的皇帝。长得和十岁似的。”艾幼幼慌忙给风烈邪正名。 “若是雪翳国的殿下比烈还俊,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你会不会考虑?”雪陌舞如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的期待。 “天下第一美男子?雪舞,你该不会是说笑?我不信这世上会有比爹爹还俊的人。何况,这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若雪舞你是男儿身,就该是你的。你若是男子,我就嫁给你,怎么样?”艾幼幼回答得相当肯定。 “哦?一言为定。”雪陌舞绽放笑弧,“你对我的评价如此高,真是受宠若惊。” “那我都宠你了,你就帮我一把嘛,好不好哇?”艾幼幼继续展开求助攻势,将楚楚可怜上演到极致。 ☆、chapter144 144 “这样,先去雪翳国,到那边就脱离你爹爹的控制,逃跑也比较方便,这样不是好?”雪陌舞诱哄道,先把她骗去再说。 “呃……”艾幼幼咬着指头思一阵,重重点头,投去赞许的眼光,“就这么办!雪舞你真聪明!” “呵呵。”雪陌舞额头青筋跳动,小丫头还是像从前一样,真是好骗!不是他聪明,是她傻得可爱!“我们说定了,现开始不许再想着逃婚,我们去吃饭。” “嗯。我都听你的。”她乐颠颠地牵着他的手,一片惊异的眼光走出阁楼。 一顿饭吃得好不纳闷,凤靳羽对赫连云若嘘寒问暖,二人亲密无间,风烈邪也不知去向,好雪陌舞回来,不然她真不知道这些饭菜如何下咽。 “不要一直用筷子戳食物。全部捣碎了怎么吃!”雪陌舞将她碗碎碎的菜拨出来,夹上的。 “哦。”艾幼幼呐呐道,瞅了一圈也不见风烈邪,便问陌舞,“雪舞,烈呢?” “他回宫了。”雪陌舞漫不经心答道,瞅见她失望的眼神,桌下偷偷塞去一个纸条。 “我吃饱了。”嘿嘿。艾幼幼将纸条攥手心,不动声色地起身。 身后传来凤靳羽冷到结冰的声音:“休要想着逃婚!” 他很气,不是气她逃婚,而是明明就看见雪陌舞塞了个纸条给丫头,这纸条该不会是风烈邪转交的? 为什么如此神秘?还不让他瞧见? 她已经和烈展到用纸条传递情话的阶段了吗? 可恶,雪陌舞居然偷摸帮着风烈邪! 凤靳羽越想越气,酒杯啪地一声摔桌上,艾幼幼吓得脖子一缩,拔腿就跑:“我不会逃跑的,我和陌舞打过勾勾的!” 该死,跑这么快!赶着去看情书啊?凤靳羽心不是滋味,冷眸寒光激射向雪陌舞。 “呃……我也吃饱了。”雪陌舞擦擦嘴,迅速闪开,不溜这里等死吗? “羽,怎么了?胃口不好?怎么从来没见你吃东西?”赫连云若关切地去摸凤靳羽额头。 凤靳羽本能地一躲,才意识到失态,平复情绪:“不知是哪个大胆奴才,今日将本王的酒杯用醋给洗了。” 是啊!绝对用醋洗过,不然为何这般酸?酸倒牙! 凤靳羽起身,平淡无波的声音道:“马车就要到了。送走雪妃,你随我去郊外狩猎。” 雪隐王府门口,十二匹白色骏马的紫檀香豪华马车打头,长长的车队停靠。 艾幼幼一身白衣风飘动,立门口,怀里抱着惜雪,眼神一刻也不离开王府门口。 “别等了。王爷随云若王妃去狩猎了。”雪陌舞劝道。 “他……就不来送送我吗?”为何这般无情,后一面也不见? “请王妃启程。路途遥远,不要误了婚礼大典的时辰。”一旁驾车的使者再一次提醒。 艾幼幼不舍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像被钉地面,掀开车帘的一瞬,门内响起一阵脚步。 她喜出望外地回过头,终于看见他,却不可避免看到凤靳羽和赫连云若牵一起的手。 艾幼幼满心思绪紊乱,苦涩搅拧成了一团,沉甸甸地压心底。 爹爹,你的手总是那么冰冷,我一直以为我的手虽不够热,但起码能温暖你一点点。 一天天,一年年,一辈子……总能暖得热。 现我才现,你要的不是我的温暖,而可以温暖你的人,除了我,还可以有别人。 我从来不是你的唯一,是我太傻奢求太多。 她勉强一笑鼓足勇气上前,却掩不住一丝丝黯然,嗫嚅道:“我……” “我什么我?还不走,都是你,本来我们要去打猎的,夜无痕这奴才非拉着王爷来送你。真是无法无天,狗奴才都这么放肆!”赫连云若没好气地瞪了艾幼幼一眼。 呵呵,爹爹连送别也不是自愿啊!艾幼幼兴奋的小脸瞬间垮下去,深吸了两口气,对夜无痕感激地笑了笑。 她鼓足勇气,雾气氤氲的眸儿祈求地凤靳羽脸上流连:“可以抱抱我吗?后一次。” 没有喊爹爹。 没有过分的请求。 伸出双臂,后一个小小的愿望:“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抱抱幼幼吗?” 求你,不要拒绝! “早些上路!”凤靳羽蹙眉,冷然转身。 冰冷的背影她银白的眸子里越来越模糊,她强忍着阵阵钻刺心的疼痛上前一步,怯怯地扯了扯他的袍子:“幼幼不会再纠缠你了。把这个收下。” 凤靳羽身子一颤,缓缓回身,瞳孔骤然一缩。 一朵蒲公英! 她拿着一朵蒲公英站她面前,泪珠眼眶转啊转:“我本来想绣个荷包送你的。可是,我好笨,绣了很多都绣不好,别说荷包,就连荷包蛋我都不会打。这朵花是我刚才院子里采的。虽然不好看,很普通,但……”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好似流到喉咙,卡得说不出话。 凤靳羽目光落她的手指,满满都是针眼,真是个傻孩子,不会绣就不要绣,手指都扎破了。 “什么破花,这明明就是草。丑死了!”赫连云若受不了艾幼幼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一把推了过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快滚!”看着碍眼! 被赫连云若狠狠一推,艾幼幼一个趔趄退后几步险些跌倒,手的蒲公英受力一滑,被风呼呼地吹散。 无数把晶莹的小伞风打着旋儿飘散,越吹越远。 “嗷——”惜雪飞身而起,一爪袭去,赫连云若面颊登时一道长长的血口,皮肉都翻滚出来。 “啊——痛死了。”赫连云若痛得地上打滚,血溅四方。 凤靳羽却一动不动。 爹爹一定生气了!不是她命令惜雪去做得呀!艾幼幼吓得肩膀缩一起。 “走啦走啦!快!”雪陌舞迅速将艾幼幼往马车上拉,瞄了一眼地上打滚的云若,嘿嘿,饭可以乱吃,手不能乱牵! 丑人多作怪,妖怪自有天来收!你好好享受!惜雪可是天驱神兽,这一爪子下去,没要你命仅是毁容已经很仁慈了。 艾幼幼咬住下唇,努力不出难堪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冲上马车,剔透的泪水洒成一根银线,手还一直攥着蒲公英光光的干枝,一刻也没有松开。 马车帘逐渐放下,一张挂满泪珠的小脸一点点被掩去,却一直冲着那个背影微笑着。 即便他不看,看不见,她也要一直微笑。 爹爹,你可曾知道,蒲公英的花语,是停不了的爱…… “驾!” 车夫一声吼,凤靳羽的身子徒然一颤,要走了吗?真的要走了吗? 十二匹骏马的马蹄声踏着青石板,很是响亮,气势恢宏,每一声都震碎他的心脉。 凤靳羽想做出平淡的表情,可眉宇间的结却怎样也舒展不开。 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那胸臆间久久压抑的情潮泛滥绝提,一不可收拾。 赫连云若惨叫连连地上滚做一团,到处求救,可就连王府的下人都无一人去扶她。 凤靳羽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却怎么也无法聚焦,几朵蒲公英的花伞被风吹着打起小旋儿。 他缓缓俯身,拾起一朵小小的花伞,攥入手心。 “折磨啊折磨!明明心都要碎掉了,还要笑容可掬地道再见,简直是凌迟啊!”耳畔传来夜无痕的声音。 “本公主毁容了,你还这里胡说八道!靳羽救救我啊,我好痛。”爪痕深可见骨,她差点疼晕过去,赫连云若咒骂求助,却换不来任何人的眼神,“你们不能对我这样,我是公主,我是王妃!” “滚你娘了个腿子的王妃哦!”夜无痕啐了一口,我们的王妃只有凤亦雪一个,我忍你好久了,骂你一句算轻的了。 夜无痕对着凤靳羽,故意学着幼幼的嗲嗲娃娃音道:“王爷,来追我!来追!王爷,我好爱你喔。雪翳国好远喔,这一走什么时候能见到呢?路途遥远,会有坏人的。王爷,人家好怕怕嘛。王爷,人家怕怕的时候要扑到你怀里哦。来追我好不好?我会很乖很听话的!” …… 马车缓缓驶出雪隐城,车内传来惊天动地的大哭,她从小就是个爱哭爱笑的女孩,从不掩藏情绪,可为了靳羽,她强撑了太久。 这里,他看不见,她终于能放声大哭! 艾幼幼不敢掀开车帘,不敢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 这里是她的家,住了年的家,哪一条巷子的甜点好吃,哪一条小路回王府近,哪一条巷子有几只小狗,她都记得。 可她不敢看,怕看了会冲动地跳下车,飞奔回他的身边,即便他已经不要她了。 “不要哭了!”小家伙忍太久,放声哭一哭也是泄,可这哭声实大得要人命啊,“你把惜雪的毛都打湿了呢。” “惜雪?”艾幼幼想起怀里抱着的惜雪,小家伙扬起血红的眸子,撅撅小嘴,比她可怜。 “哇——”她哗啦啦泪如泉涌,抱起惜雪抽泣着,“惜雪,你爹爹好坏!爹爹不要你娘亲了。以后我们孤男寡女怎么活呀!” “呃……那个词是‘孤儿寡母’,不是‘孤男寡女’。”雪陌舞额头青筋三四根,惜雪是儿,幼幼是娘亲,凤靳羽是爹爹。这关系还真诡异。 “反正都是‘孤’啦!哇——”她哭得惊天动地,怀里的惜雪似乎受到感应,也咕噜噜地哭起来,“喵呜呜——嗷嗷——” “幼幼你听……什么声音?”雪陌舞耳朵动了动,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还能有什么声音?我们孤单单被人抛弃惨绝人寰的悲痛声。”艾幼幼以为他说的是哭声,继续哭。 ☆、chapter145 145 “不是,你听,好像有马蹄声追来。”该死,那蠢男人该不会追来?都演了那么久了,忍一下能死哇? 唉,只要将幼幼带到雪翳就安全了一半,他知不知道这一追来,计划很可能前功弃,北辰染的杀手也会提前下手的! “咦?”好像是喔,艾幼幼掀开车帘,将小脑袋探出去。 苍茫的草地,天与地相接。 一匹白色的骏马,身着雪白流云缎的男人策马而驰,淡金色的长丝绸般逆风舞动,如惊鸿翩飞,身后一轮圆圆的骄阳,红得耀眼,勾勒出一个镶嵌金边的剪影。 凤靳羽白衣蹁跹,灵雾缥缈,一身冰雪神圣,天下无双。 “爹爹?”艾幼幼揉揉哭红的眼,唇角勾起的弧一点点上扬,再上扬,回摇晃着雪陌舞,“爹爹耶!爹爹来了!真的来了!他来了……” 疯了!真是疯了!明知危险,还是追了上来。 “嗯嗯嗯!”雪陌舞被她晃得胳膊要断,连连点头,一边的惜雪也晃着脑袋地板转圈圈,出喵呜呜的兴奋叫声,爹爹来了,爹爹来找娘亲和小小雪啦,嗷嗷—— 艾幼幼整个身子探出一大半,掏出怀里的丝帕,冲着那个策马的俊美男人不停挥舞:“我这里啊!爹爹!” 雪陌舞唇角抽搐,慌忙抓住她两条乱扑腾的小腿,避免她兴奋过从马车钻出去。 这模样怎么像迎接夫君打仗归来的小媳妇?还挥舞小手帕呢! “圣……雪舞姑娘,要不要停车?”驾车的使者恭敬询问。 “停。”随着雪陌舞一声令下,车轮吱呀呀停止转动,豪华的紫檀香马车停下。 当缀满银色流苏的车帘缓缓掀开,什么矜持、什么她已嫁、什么他已娶、什么身份、什么父女、通通见鬼去! 爱就要大胆爱! “爹爹!”艾幼幼一个高窜扑过去,险些将凤靳羽扑倒,好他有所准备伸手牢牢将她接怀里。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她双臂攀住他的脖子,深情的眸光他面颊流连,“你来同我私奔么?” 私奔……可真白。 凤靳羽睫毛微颤,雪翳国使者就外面呢,她大胆的言辞毫不避讳,委实惊世骇俗。 “雪翳国有一批上等的狐皮要进货,不放心无痕,我亲自前去,与你们同路。”凤靳羽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手却不动声色将她环住他脖子的手推远。 “……”艾幼幼高高飞扬的心瞬间坠入无底深渊,原来不是来追她,而是恰巧去雪翳国。 她又自作多情一次,可是就这般放弃,好不甘心! 艾幼幼揉平了眉间的烦忧,笑得有点热脸去冷屁股的意味:“爹爹啊,我……” “雪舞,这次坊内进的货具体有哪些?”凤靳羽避开她热切的目光,坐雪陌舞身边。 雪陌舞睨了二人一眼,出一声微叹,答道:“上等狐皮三千四套,紫金花瓶十七个,孔雀金的月光缎四十匹……” 艾幼幼的心猛猛震了一下,看来真的是谈生意的。 生意都比她重要,她他心里已经彻底出局,一不值了。 雪陌舞和凤靳羽继续谈着生意:“近云舞大陆起了一间坊,同我们一样生意横贯丝绸、玉器、古玩、赌坊和饭庄等等,而且每一间铺子就开我们旁边。而且名字叫作……” “恋雪纺。”凤靳羽接言,一切都意料,恋雪恋雪——爱恋凤亦雪。 北辰染真是狡诈,定是早料到他们有反叛之心,也早早做足了准备。 先是派来赫连云若暗监视他们一举一动,再放出凤亦雪谋害供选妃子的消息破坏凤亦雪名声,切断她嫁人的后路,现又出大手笔抢他们的生意,切断谋反的财路和物资供应。 想必兵力也暗谋划,整兵待了。 就知道北辰染不会轻易离开!坊名取得如此明目张胆,就是给他们警示,告诉他们背叛主人的下场死路一条! 雪陌舞暗暗咬牙:“王爷,恋雪纺的丝绸比我们品种全,相同的料子价格便宜一半。坊间的丝绸生意快被抢光了。” 二人正为寻不到击垮北辰染生意的方法苦恼,忽然艾幼幼轻声细语开口:“我有个办法。” “你?”二人目光不约而同移到艾幼幼身上,小丫头会有办法?开什么玩笑! 雪陌舞笑道:“幼幼,生意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爹爹会找到办法的。”你只要每天开心的东闯西闯,无忧无虑就好,我们会打点一切。 “我真的有个主意!”艾幼幼说道,“其实你们不必担心他们货比我们全。高档布料和低档布料这样混杂卖,货虽全,但未必好。” “哦?”凤靳羽眼睛一亮,“你倒说说看。” “咱们雪隐坊的丝绸,大都是上好的狐皮和名贵丝绸。我现买这些料子的都是城里的贵妇。恋雪纺货全,那样吸引的消费群体庞杂,未必好。这些贵妇她们根本不意价格,越贵越高档越能突显身价。反而会不屑和一般的市井小妇同间坊选布料,会觉得降低身价了。” “嗯,继续继续!”雪陌舞连连点头,丫头说得有点门道。 “我们若是效仿恋雪纺,价格持平定会亏许多,还会流失老客户。不如逆其道而行之,就专卖名贵布料,客户定这些贵妇身上。把价格再提高一分。” “这样很冒险!”凤靳羽说的是实话。 “什么不冒险呢?生意,还是爱情,一切都是未知,不大胆去尝试,一味退缩,畏畏尾,犹豫不决,只会失去机会!”艾幼幼说出真实想法,直视凤靳羽。 凤靳羽垂下眼帘,掩饰住内心波动,不悦道:“休要扯远话题,继续说生意。” “当然不只是提价这一点。我现近流行的布料是千影丝和水雾纱。我们时刻把握流行趋势,再开的名贵品种。” “品种?名贵的布料就是千影丝、水雾纱、流云缎这些,要开品种,除了材质保证高档精细意外,也需要时间的。”雪陌舞道,现刻不容缓,必须找到办法解决竞争问题。 “不用,品种的开需要特色。这个特色咱们本身就有,还独一无二。恋雪纺绝对模仿不来。”艾幼幼自信地眨眨眼。 “何种?”他们怎么不知道呢? “咱们不是有绣房?整个云雾大陆精贵的刺绣出自咱们雪隐坊绣间的丝云绣。而月光缎也是我们独产。我们可以流行的名贵丝绸上,用月光缎做底,再加上独特的丝云绣,这样不就得了。”艾幼幼笑道。 “哈哈,对啊!丝云绣他们绝对模仿不来。而且这许多种搭配出来,就不只是几样了。一下可以多出几种。全是独创!”陌舞大笑,拍拍幼幼的肩膀,“小丫头,想不到你这么聪明!” “嘻嘻,当然喔。这是品种开。我们还可以生意模式上有创。”艾幼幼继续道,“这些贵妇们买丝绸,总爱琢磨还要搭配什么样的饰,我们可以把饰的生意挪到一起,找专人负责指导搭配,同时推荐些配套的饰给她们,她们应该会买,花钱也花得开心。” “对啊对啊!这样两门生意都能火起来。专人负责指导这个具体怎么说?”雪陌舞越听越来兴趣。 “搞个造型坊啊。她们喜欢什么饰,丝绸,可以试,又有人做指点。没有的我们可以负责给她们订制!而且只出一件,档次又高,没准能引爆收藏热潮!”艾幼幼摸着惜雪的绒毛,说出心想法。 “幼幼!”雪陌舞兴奋地扶住她的肩,像要重打量将她看透一般,“看不出来你平时玩玩闹闹,居然懂得这么多。” “嘿嘿,其实生意我也不懂。就是常去坊子里玩,站客户的角想想罢了。”艾幼幼嘻嘻一笑,眼神飘向凤靳羽,他虽一直没有开口,但表情明显柔软许多。 “就按亦雪说的办。”凤靳羽点头认同,心底乐开花,北辰染想必做梦也想不到打败他生意的绝妙想法竟是出于幼幼的小脑袋瓜儿。 幼,你真的长大了!爹爹一直以为你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没想到你一颗玲珑心,关键时刻替爹爹解决了大难题。 或许,你不是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而是一个很好的并肩战斗的伙伴。 见凤靳羽认同地点头,艾幼幼心里乐滋滋。 “咦?幼幼,你老扯领子做什么?”雪陌舞见到艾幼幼的小动作,好奇地问,以为她不舒服。 “哦。雪舞,你看我是不是病了?”艾幼幼似乎想起什么,扯开领子让雪陌舞瞧,“你看这里,为什么每次我一做怪梦,身上就会起红疹子。” 一瞧那雪白颈间上的红痕,雪陌舞噗嗤一声笑出来,红疹子……? 那不是红疹子,是吻痕。 定是昨夜凤靳羽和她欢好时留下的。 “你笑什么哦。人家起了这么多红疹子你还笑。满身都是,胸口,腿上,还有……还有……”那里。艾幼幼纳闷,怎么会起这么多,“我会不会得了什么怪病死掉啊?” “噗——”雪陌舞笑喷,那是凤靳羽亲的啦。 一瞧一旁的凤靳羽,一张冰块脸早已变成红烧大虾,还佯装镇定。雪陌舞再也忍不住,憋得满脸通红,肚皮笑破,“哈哈,出‘红疹子’的幼幼着实可爱啊!” “咳咳……”凤靳羽轻咳两声,眼珠一转,狠狠瞪他,再笑掐死你! 雪陌舞捂着肚皮,越笑声音越大,而爹爹顶着烧红的番茄脸一言不,艾幼幼一脸莫名无措,怎么回事哦? 此时惜雪张开小嘴趁机从艾幼幼怀叼出一张小纸条,告密一般朝凤靳羽跑去,艾幼幼慌忙扯住它的小腿,将纸条夺回来。 “你个小叛徒!”偷偷把烈给我的纸条叼给爹爹瞧,是何居心哦?艾幼幼冲惜雪龇牙咧嘴嘀咕着。 凤靳羽眯眸瞅着车帘,眼珠却悄悄一转,目光落艾幼幼手里的小纸条上。 一定是烈给她的?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情话这般神秘? 还有昨晚,烈那么晚从她房出来,都做了什么? 心头就像扎了无数根软刺,凤靳羽有些坐立不安,思绪转悠,不停猜测,她和别的男人有秘密委实让他不爽。 “羽,那穗子有什么问题?”雪陌舞忽然问道。 “啊?”什么穗子? “不然你的手一直扯车头的那根穗子做什么?都撤掉许多丝线了。”雪陌舞明知故问。 凤靳羽这人看似冷漠,常常终年不变冰块脸,但心思细腻敏感,羞涩还会脸红。整个一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定是心头一直猜测烈给幼幼的纸条。 “我哪有扯穗子。”凤靳羽赶紧将手里被扯得乱七八糟的流苏穗扔到一边,和摸到烫手山芋似地。 真是嘴硬,想问直接开口就得了。大木头大冰块! 若不帮他问,想必凤靳羽会一辈子心底搁着这件事暗暗苦闷。 “幼幼啊!你那个纸条里写的是什么?”雪陌舞直接了当开口。 “呃……”艾幼幼思一下,将纸条塞入雪陌舞手,“就是一诗,我也不太懂。” 雪陌舞接过纸条一瞧,虽早已预料却还是将纸条揉了揉,塞到袖子里:“还真是比较难懂嗯,我先保管,回头分析下再告诉你。” 凤靳羽见雪陌舞都神秘起来,终于忍不住,手掌一伸:“拿来。我瞧瞧。” “……”你还是不要看的好!雪陌舞无奈地将纸条递与凤靳羽手。 凤靳羽展开纸条,手指不经意颤抖了一下,那句诗竟是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有誓两心知。天愿作比翼鸟,地愿为连理枝。” 可恶!居然当着他的面给他女人送肉麻的情诗!凤靳羽手指一收,将纸条撕成碎片。 “爹爹,你干嘛要撕我的东西啊!”不就是写了个鸟和树枝,也没必要撕碎啊! 艾幼幼蹲下身去捡纸片,一片片掌心展开铺平。这个回去后就黏好,不然烈回来会把她脸蛋戳爆的。 “嫁为人妇,就该守妇道。岂能随意和男人眉来眼去,互通情诗?”从风烈邪出现的第一天起,凤靳羽胸就憋了一口气。 ☆、chapter146 146 幼幼和风烈邪成天腻歪一起,戳脸蛋又讲悄悄话,手牵手跳舞…… 都是他想做却又和幼幼做不了的,想着从前只粘自己的小丫头和别人要好,肺的酸气泡就要膨胀再膨胀,啪啪啪地爆炸! 他……他忍了好久了! “婚礼不是还没举行吗?再说哪有互通情诗?我又没给他写。”真是冤枉。 “谁知道你有没有送他?”成天眉来眼去,他就不信她没给风烈邪送过小玩意儿。 “就是没有嘛!”她根本不爱读那些绉绉的诗词,又怎么可能给烈写诗。 “有就是有!” “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什么说谎?!” “我明明就看见你们天天猫书房,纸上写写画画,他还摸着你的手执笔。”还不只一次! “你……”他怎么会知道烈摸着她手执笔了?艾幼幼眼珠圆圆,小手点啊点,“好啊,你大男人还偷看,羞羞脸。” “我不小心看到的。”咿,说漏嘴了,凤靳羽立刻板起脸义正言辞地教训道,“你们那么明目张胆搞暧昧,瞎子都能看见!我都瞧见了你还敢狡辩!” “我哪有狡辩!” “那你们做什么?”是啊,做什么?从实招来! “我……”那是一期的《情澜隐隐》要去印,烈给她做剧情指导,总不能告诉他?艾幼幼眼睛一斜,哼,“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还用眼睛斜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都嫁人了,也不注意行为检点。去把《女德》抄写二十遍!” “不要!”她又没做错,为什么要抄那劳什子的德什么德。 “那你昨晚和他都做些什么?”他昨晚一不小心没睡着,一不小心转悠到她门外,又一个不小心现风烈邪屋内。 可谁知道还没走近就瞧见门外已经有一个人爬窗,他只能不远处赏月,回去之后一晚上都没睡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单是一张纸条就抄二十遍,若知道烈吻了她,那还不得抄两千遍?她才不要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爹。” 艾幼幼对对手指,小小声嘟囔:“又不是亲爹。”她一直当他是她男人哩,讨厌什么爹啊爹的。 “好。”凤靳羽呼吸不顺畅,气得头皮麻,“我不是你亲爹,你去找风烈邪。” 见她不来讨好,反倒一个劲儿翻眼皮还冲他吐舌头,凤靳羽眯着眸子,手指一直揉着太阳穴,胸臆久久压抑的一股憋屈气只要一点就会嘭地爆。 “嫁到雪翳国的王妃和凤傲国的皇帝,侄女和皇叔暧昧不清。伤风败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烈?他才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烈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艾幼幼为风烈邪正名。 为了风烈邪,她敢和他顶嘴了啊! 嗡地一声,凤靳羽的眼皮像被炸开似的,碧眸火星正以燎原之势增长:“你怎么知道他坐怀不乱?”昨晚一定有事! 空气弥漫浓烈的火药味,大战一触即,雪陌舞意识到凤靳羽眼神不对,慌忙打圆场:“呃……呵呵,好不容易见面,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呀?” “闭嘴!”二人异口同声迸出两个字,用吼的。 “呃……”雪陌舞立刻收声,这两个人都有气,而且压抑几个月,总有一天要爆,显然目前已经脱离理智的控制,偏了轨道。 “你必须把这事说清楚。我不想我景王嫁出去的女儿被人指点说不守妇道。”凤靳羽表情严肃。 “你觉得我给你丢人了是不是?”她死死地盯着他,泪珠就那睁得圆圆的眼眶里打转。 “……”不是这样的,你别哭,是我刚才失控语无伦次。 “我真没想到,到现你还想着你的面子。我难过的时候你哪里?你有说过一句安慰我的话吗?我生病快要死掉,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凶我瞪我的时候你比谁都先到。” “……” 见他不说话,艾幼幼泪珠啪啪滚落:“沉默,你一直沉默,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的沉默,伤我很重!!” “……” “是!我告诉你,我统统告诉你。我是勾引他了。我把他拉上我的榻。我主动吻他。他也吻了我。他剥了我的兜儿,还摸了我,我们抱一起……”她的唇儿都颤抖,咽喉间的泪让说出来的声音都变了声调。 “……”凤靳羽倏然起身,扬起的巴掌举空,好久,那颤抖的五指才攥成拳,却落不下去。 “你是不是想打我?打我这个不孝女!”艾幼幼不躲,反而将面颊一扬,脖子一伸,“你掐死我啊!我就是那么无耻的人。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搔弄姿去挑勾你。被人指着鼻子骂……” 她从来没有那般被人侮辱过。 她不知道人心可以这么险恶,那些无关紧要甚至连名字她都不知道的人。 天天戳她脊梁骨,骂她的时候手都指到她鼻子上,脚心被碎片刺得炎红肿,还化了脓。 只有风烈邪一个人记得她生辰,明知无用,还背着她处低三下四跟人解释。 恶言恶语的辱骂没有一天不传到她耳朵里,她不想乎的。 可人言可畏,那些话就像黑色的洪水,开了闸猛兽般肆虐,她溺水了,快要痛死了。 她不喊苦,不奢求他的安慰,哪怕只是一个专注的眼神也足以让她有勇气站起来。 可他做什么?和另一个女人甜甜蜜蜜,给人家剥虾壳!! 她以为他心里,他和那些人不一样,可他现的话,和那些八婆的辱骂又有什么不同? 原来,他心里,爱没了,连从前的印象也灰飞烟灭,她已经这般不堪! 艾幼幼终于说不下去了,埋起脸蹲地上抱住双臂,如果觉得冷,没有拥抱,她总能自己拥抱自己。 “……”这些,他都知道,她是郡主高高上,从小像块宝被捧手心,其他人连对她大声说话都不敢。 忽然被这么多人恶言攻击,何种污秽的词都用上,平常人都会受不住,何况她? 她他面前一直微笑,那么乐观,努力坚强不让人担心,他以为她会没事的,想不到自己的沉默和隐忍,竟伤她这么深…… 车厢内,只听得到马车行进,车轮出的吱呀声。 她蹲地上抱成一团,抽泣地吸着鼻子,腿蹲到麻,马车一个小摇晃,她就嘭地一声跌倒地上。 心的苦痛连同五脏腑,全部翻覆过来,一瞬间爆。 “明明知道你铁了心要将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还傻呼呼地想要留你身边。哪怕见不到你,只要离你近一点也好。我勾引他,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我不想离开你。可他根本什么都没对我做。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心你就是看不到?为什么……” 从开始愤怒委屈的哭喊,说道后,声音竟虚弱得听不到,说不清那是呜咽、哭诉,还是自言自语,她只是用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重复着“为什么”…… 那声音,像是用黑色的巨大袋子套住出来,闷闷的,快要窒息似的。 他知道那被套住的,是她一颗斑驳的心。 车帘被吹动,车外一片漆黑,想不到吵架竟也能不知不觉吵到入夜。 林子里的夜风要比白天冷得紧,风灌进来吸入鼻翼,连鼻腔都会起了露。 凤靳羽静静地坐着,没有去安慰,只是一直闭着眸,心上像有一根极细的一线线,绕上来,绕过去…… 线很细,却能勒出血,但他不能让她看到,面无表情是他拿手的表情,可这一刻做起来却无比难,他为什么越来越不会掩藏情绪了? 凤靳羽缓缓站起身,手指还未伸出,车帘就被她抢先一步掀开。 “你不用走,我走。”艾幼幼怀里抱着惜雪,钻出车外,“停车。” 你……想说的话还未出口,雪陌舞已代替他问起:“幼幼,你去哪里?” “我不会想不开寻死的,呵呵。我换乘后面装货的马车。” 愈来愈小的话音证明她已经下了马车,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凤靳羽看不见车外,视线却一直隔着厚厚的车厢和帘子,追随着那声音和她的脚步移动,一刻也没有离开。 他就那样站马车里,目光直直的,马车再次行起,车身晃了一下,他有些站不稳扶住车内的把手,垂下头,半晌才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心被研磨成灰烬被风吹散。 “车内有些热,我出去驾车。”凤靳羽没有回到座位,而是掀开车帘坐到驾车的位置上。 “热?冷都要冷死了!”车内的雪陌舞撇撇嘴,“哪里是驾车,明明就是担心她,坐车外动静听的清楚一点。这男人,真是嘴硬会找借口。” 马车行驶到枫树林,树枝叶茂密连月光透不进来,黑漆漆的气氛诡异。 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紧接着就是木质的大车轮树林里横冲直撞的噼啪声。 “不好!”陌舞大惊,起身一半就听一阵强劲的风声从头顶滑过,直奔幼幼乘坐的马车纵身而去,羽这家伙的反应真敏锐! ☆、chapter147 147 漫天红叶落,凤靳羽雪白的衣袍就像翩飞的蝴蝶,踏叶蹁跹。 他足尖马头一点,疯马就像吃了镇定剂,明显放缓了速,此时身后的雪陌舞已赶到。 车厢一片死寂。 凤靳羽连心都猛然紧缩了一分,飞速掀开车帘。 静,只有风垂落枫叶的声音。 因为是装货的马车,帘子很厚,车内投不进光线,伸手不见五指,暗的吓人。 十几只黑色的大箱子堆得满满,她就那么穿着白色的衣裳,抱着怀里的小动物,缩车厢的角落,车帘掀开的一瞬间,一束暗暗的光线打她身上,只能看见她一头银都不安地颤抖。 他不由自主地一颤,急急地轻唤:“幼——” 她忽然抬起头,银白的眸子就像两颗透明的水晶,隔着水雾,折射出楚楚可怜的光亮。 “羽……”艾幼幼张开双臂扑到他怀,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就像被遗弃太久终于回到家的孩子。 “幼……”他拥抱她的手臂停空,终于不顾一切地收紧。 “再唤一遍我的名字好吗?”她抱紧他,心情本已颓败,又从未受过这种惊吓,但听到他又一次唤着她的名字,恐惧也不算什么了,“你有多久没这样唤着我了?” “……”胸口彷佛被人鞭打,隐隐地传来阵阵痛处,凤靳羽动了动唇,舌尖一卷硬生生将那个名字连同迸的情绪咽了下去。 没有敢瞧他的眼睛,单是这沉默,就让她从指尖开始冷,一直蔓延冷到心尖。 “这里冷,换乘前面的马车。”凤靳羽平静地开口,想要松开环她腰上的手,却现她抖得厉害,手竟不由自主拥得紧了些。 “我冷,很冷。和你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觉得你怀里,还这么冷。”她告诉他天气再寒冷也比不过他的沉默冷彻人心。 “你受了惊吓语无伦次。”他像是说服自己。 “没有!我没有!”她终于仰起脸直视他,像是试图从他的眸望进心里,“羽,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有!”凤靳羽答得干脆坚决,可补充的话却让她心寒,“你是我的女儿。”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还要装?告诉我答案有这么难吗?”她直言逼问。 “我是凤傲国的景王凤靳羽,你是凤靳羽的女儿凤亦雪。你从前是初雪郡主,现嫁入雪翳国,是雪妃。我有我的妃,你有你的皇夫。这是你我的身份。”他哑声提醒,手指地面划出一条线,“你我都不能跨越。” “羽,是不能,还是不愿?”她不想听他说教,抓住一丝希望都会紧追不舍。 “你该喊我爹爹,而不是目无尊长直呼其名。” “为什么我只能梦里喊你羽?” “梦境从来都不真。”明知道她指的什么,凤靳羽还是用冷漠的话硬要将彼此的距离拉远,“你是雪妃,我是景王爷,你不是我的王妃。我也不是你的王爷。” “你是,你就是我的王爷。我不要做雪妃,我只想做景王爷的王妃。”艾幼幼摇晃着他的衣袖,像孩子一般乞求, “我不是一定要你爱我十成十。哪怕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一丁点都成,剩下的由我来补全,哪怕是用想象的。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爱过我一点点?” 胸口像是堵塞一颗烧得滚烫的石子,吞不得又吐不了,一直剧烈地灼烧,以至于凤靳羽出的声音都沙哑:“从未有过。” 她的手倏然垂落下来,彷佛悬荡半空从来没有着落的心,终于掉落,摔碎。 车帘没有拉全,暗得不能再暗的光线从缝隙钻进来。 她只能看见尘埃慢慢地眼前飘落,浑身的力气仅用了这一个瞬间就被抽空。 两个人终于谁也没再开口,连心跳和呼吸声都被这黑暗吸走,填不满那空白的沉默。 “羽,惊了的马已经换掉。一切打点完毕,可以换车了。”雪陌舞掀开车帘,只看见两个背影投下一大片黑暗,即使拥抱,却那般苍白。 “好。”凤靳羽应了声,本能地要扶她下马车,她避开他的手,兀自下车朝前方走去。 整个路途,不再说一句话。 长途跋涉,马车行到温泉镇的雪隐别馆。 雪隐别馆是景王凤靳羽雪隐坊名下的产业,雪隐别馆云舞大陆的各国随处可见,这几年凤靳羽的生意遍及大陆,已到了富可敌国的程。 此镇以温泉闻名,雪隐别馆有着全镇出名的温泉。 用过晚膳,本以为她睡了,凤靳羽和雪陌舞温泉边,谈及马惊的“意外”。 “这梅花镖是我从惊了的那匹马身上取下的,十分小巧,若不细查恐难现。”雪陌舞研究道。 “这镖应该是从扇射出。紫檀香扇,赫连云若。”凤靳羽一眼看出端倪。 “主人就算阻碍去路,断不会伤害幼幼的。”雪陌舞道,“此事甚是蹊跷!” 对话进行一半,耳畔响起噔噔的脚步声。 由于地板悬空而建,泡汤专用的木屐踩枫木地板,会出咚咚的声音,空灵得极有韵律,就像一夜歌,能直直踏进人心里。 二人不约而同侧过头。 艾幼幼只穿了件单薄的水雾纱白衫,银倾泻,整个人没有任何修饰,月色淡淡,有着往日不曾出现的清丽淡雅。 她随意地坐泉边的木地板上,脱下木屐,光着脚浸泡入泉水踢水花,不曾朝他们望上一眼。 “嗯哼。”雪陌舞轻咳一声,小声道,“羽你完蛋了,她看都不看你呢。” “这样才公平,不是吗?”凤靳羽苦笑,却还是移不开视线,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偷偷看一眼也好啊,可自始自终连余光都真的不会再有。 心的感觉不算痛,却沉重得让他无措,仿佛害怕弄丢了她,就永远也找不回来,怎么也无法平静。 凤靳羽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站她身边,已不知如何开口。 她将他视若无物的冷漠,就像打出去的拳全数反弹回来,让他想起那句“你知不知道你的沉默伤我很重”。 沉默真是可以伤人很重,很重…… “入夜了,温泉水凉。”他的声音晦涩得不像自己出的,却始终不肯说出关心她的话。 她不语,继续踢着水花。 “水凉。”凤靳羽又重复了一句。 半晌,她轻笑一声:“我倒觉得这凉水比人暖,都能暖到心里去呢。” “这几日……”他每个月都清楚记得她来月事的日子,“不宜碰凉水。” “怕什么,我已经三个月没月事了。估计是泪流干了,血也快没了。” “把脚拿出来,穿鞋!”他冷冷的语调显然是生气了。 “不。”没多少怒气,和平常闲侃一般的语气拒绝,好似他她眼里什么也不算。 “回屋睡觉!” “不!” 凤靳羽深吸了口气,猛地将她一把拉起,很少怒的他声音吼得怕人:“非要和我作对?” 她不答,只是斜了他一眼,将木屐狠狠踢飞,咚咚两声溅起不小的水花。 “你……”刚要火却现她两道柳眉扭曲地拧一起,他才想起木屐鞋尖有铁环的设计,一定是扎到脚了,“痛不痛?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生辰那天有碎瓷片扎满脚做礼物,这算什么。”她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就那么光着脚跑开。 她经过身畔,柔软的银彷佛丝绸滑过,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指尖只残留似有若无的莲香…… “羽!”雪陌舞不知何时走来,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她说她三个月没来月事了?” “她近身体很虚,又一直不愿瞧大夫。”凤靳羽坐地板上,碧玉水萧吹出凄凉音调。 “羽……”雪陌舞终于明白风烈邪为何当一听说幼幼是羽的女人就怒冲冠,“幼幼,可能怀了你的孩子。” 箫声嘎然而止,像是被人忽然扼住脖子截断呼吸,只剩温泉水汩汩冒泡的声音,隐约可以听见男人急促的呼吸。 雪陌舞盯着凤靳羽瞬息万变的表情,等来的,却是男人不一言继续吹起水萧,箫声低低的,犹如哭泣。 “羽,都什么时候了,还吹!你就不能说句话?”雪陌舞对他的沉默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他的水萧。 “还我。”凤靳羽无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朝雪陌舞伸出手,勾唇苦笑,“你也受不了我了?呵呵。” “羽!”干嘛这么自暴自弃!雪陌舞生气了。 雪陌舞憋心的疑惑一吐为快,“你说你不顾一切追来,还没和她说两句话就开始吵架。你从来不会这样的,这不是你的性格啊。那时候我都以为你是不是被鬼附身,怎么还和小孩一样?你一向冷静,说出的话冲动得不经过大脑。” “我就是这般不堪,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我就是个让人厌烦的人,只是你没现罢了。” “你说什么气话!我不是指责你。从前她一直粘着你,朝夕相处已成为习惯,自从北辰染和风烈邪出现,习惯被打破。你心里一直不好受,又因为计划不得不疏远她,她的痛你感同身受,再加上这份隐忍压抑太久,若是我也会爆。越乎越意,你吃醋才会像孩子一样火吵架。” “我没有责怪她。”凤靳羽揉着眉心,他第一次和她吵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任性冲动。 “其实幼幼不是那种暧昧不懂事的女孩。她看似糊涂,心里什么都明白。她的心不大,心里只装着一个你。她只是不想伤害其他爱着她的人。” “我知道。” “那还犹豫什么?有些事一旦错过,想珍惜都没有机会了。”雪陌舞旁观者清,见他们二人闹矛盾迂回徘徊,心里都捏着一把急汗。 “舞,我……”凤靳羽的声音像是压抑什么极大的痛楚,半晌才低低道,“我和她或许并不合适。” ☆、chapter148 148 “什么?”几个字,像霹雳一样斩过头顶,雪陌舞揪起凤靳羽的领子,声音都因为愤怒开了叉,“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和她不合适。还是分手得好!!”凤靳羽被勒得透不过气,垂眸叹道。 “都快到雪翳了,你还说狠话拒绝她伤害她。我就觉得你这戏一开始就演得过头了。原来你背着我私自打着抛弃她的鬼主意!”雪陌舞一拳打凤靳羽面颊。 凤靳羽差点跌入温泉,擦去唇角的血迹,沉默不语。 “她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始乱终弃?”见他不语不解释,雪陌舞玫红色的眼眸就像染了血,愤怒一下子窜到极限,“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凤靳羽快要被他摇碎,头凌乱狼狈,终于开口:“我这世界上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呵护她!我甚至觉得我的生命就是为了爱她护她而存。” “我恨不得将全世界好的都给她。我可以为她洗衣做饭,可以为照顾她生活起居,不遗落任何一个生活细节的体,甚至将命给她我都不皱眉。可她要的是爱情,而不是我这样一个照顾她的爹。” “我不如你会开玩笑逗她开心,不如北辰染浪漫懂得女孩子心思,不如风烈邪会说情话,会哄女孩子,不如……不如风烈邪那方面有野性有激情有气魄,我的技巧也不如他好,身体又这么冷,就连睡一起,抱着她,我都暖不热。我性子冷淡,连笑话都说不好,她跟我一起时间久了就会觉得闷。我可以做个好爹爹。但做个情人,我是那么不合格……” “羽……”雪陌舞鼻子一酸,松开了钳制他的手,原来他一直为她着想,“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我……我是个无趣的人,和我一起,委屈她了。我给不了她全部的幸福啊!”一股酸呛的泪意就快要涌上凤靳羽的眼眶。 “羽,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吗?幼幼要的幸福不是一个人的幸福,而是和你一起的幸福,只有你。她喜欢的是你凤靳羽,独一无二的凤靳羽,和那些优点无关。何况她现有了你的孩子,你们一定能幸福的。” “幸福?”凤靳羽仰望天空,黑漆漆的夜空,有一颗原本就很黯淡的星辰,摇摇欲坠,他还能拥有幸福吗? 回眸遥望屋内跳跃的灯盏,仿佛一阵清风,轻轻一吹就能熄灭,男人忽然低低地笑了:“舞,油灯枯,你明白吗?” 脑袋轰地一声,雪陌舞只感觉耳际嗡嗡响,连灵魂都一怔。 凤靳羽只感觉堵胸腔硬撑的一口气,伴随一股腥甜轰然涌了上来,他哇地一口血喷出来。 “羽……” “主人一心要我死,冰蚕蛊的解药又岂会给我?你不用骗我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舞,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来,我没有一天不恐惧。我忽然很怕睡觉,我害怕我一醒来就再也见不到她的笑脸。我岂能为了自己一时的快乐,自私得让她守寡,毁了她一生的幸福。若有一天我去了,不要告诉她,就说我出远门了,过的很幸福。舞,好好爱她照顾她一生!”男人的身体就像纸片一样,无所依靠地倒了下去。 望着手背的一滩血迹,那是凤靳羽的血,雪陌舞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任何人眼里都是神一般高高上无所不能,现却虚弱得像个雪人,是那么可怜。 原来他不是不爱,而是太爱,想要给她全部幸福,却无可奈何。 他一直隐忍,一直挣扎,他沉默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担心。 体内的冰蚕蛊一直折磨着他,将他的生命一点点耗。 这些年他一方面宠她如宝,背地里又费心思,千辛万苦扩大财力,就是为了后的反攻,让他们脱离控制,保她无忧一生。 无时无刻,他的生命都为她转动,只为她! 他为救她性命而甘愿冰蚕蛊作,眼看幸福就要到来,他却没有机会拥有幸福。 他一直硬撑着,没有看到幼幼脱离控制他还不能倒下去。 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才故意把她推开,让她断了念,去寻找幸福。 他不是绝情,是用对自己的残忍,成就她的幸福。 他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离开她的痛,单是用想的,内心的煎熬就犹似下十八层地狱千回。 雪陌舞为他拂去面颊的虚汗,愁绪万千:“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冰蚕蛊一定有办法除掉!你要坚持住!幼幼和你们的孩子还等着你们一起幸福!” “靳羽,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很羡慕你。 即便你伤她伤到死,她整个人碎掉,那每一片碎片还是只有你的名字。 其实她的心思早已很明确地向你表达了,记得那朵花吗?蒲公英,代表停不了的爱。 我至今还记得,即便花伞全部掉光,她还一直紧紧握着干枯的枝干。 这样执着纯净的女子,是何等坚强勇敢? 爱上便是义无反顾,她给了你一个义无反顾,就给她一个不顾一切。 即便是死亡,又有什么所谓呢?” 自从枫树林遇险,雪陌舞和凤靳羽行程加小心谨慎,三个人寸步不离,“意外”时有生,好二人武艺高强,处处化险为夷。 只是一直到了雪翳国境内,幼幼都未同凤靳羽说过一句话。 客栈内,紫檀香炉白烟袅袅,艾幼幼抱着狐皮暖裘围火炉边,即便小脸被火光映得红彤彤,却还是觉得冷。 炉火滋滋燃烧,除此之外,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好静…… 目光穿过珠帘,投落始终无法找到焦距,这种空茫的眼神持续太久了。 窗户上起了厚厚的冰花,隐约可以瞧见一片片的瓣的雪花鹅毛一般缓缓飘落。 “怪不得这么安静!”艾幼幼兀自轻叹,原来是雪片将声音都吸去了,吸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剩下,和死了一样。 陌舞说雪翳国终年白雪皑皑,这里的银线梅雪会比雪隐王府里的还要美。 她喜欢雪,喜欢银线梅雪,可再美的风景若少了他的陪伴,又有何用? 和他之间明明就没有人开口说话,为什么那种煎熬怎么也抹不去?就连闭上眼,都却还能看到他的眼睛…… 一想只此一别,不再相见,心就揪痛得难受,全身的力气也飞速流逝。 终究,她还是放不下啊! 艾幼幼忽然起身,披上暖裘夺门而出,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雪夜里格外安静,丝履踩落雪上全是咯吱咯吱的声音,她一路飞奔,陌生的城镇找寻药房。 夜深了,房门紧闭,她就一家一家的敲。 咚咚咚—— “大夫,请开一下门,小女子急诊!”清冽的空气吸入鼻腔起了霜,她呼吸太急,雪花呛得直咳嗽。 “等等哦。”门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夫睡眼惺忪地开门将她迎进来,“姑娘,这么晚了是什么急诊?先喝口热茶。” “谢谢。”艾幼幼礼貌回应,双手捂着茶杯,腼腆地红了脸,“我……我与相公成亲一年了,可我家相公生性冷淡,婆婆又一直催促要个孩子,所以……” “姑娘是想要一些催情的药?”大夫立刻会意。 “嗯嗯。有什么都拿来,好是那种特别猛的,一吃就火烧火燎得要死的那种。有多少要多少,统统打包!”这么多药灌下去,看凤靳羽如何拒绝! 明日就要进宫,不管他同不同意,就算事后被那劳什子皇帝知道乱棍打死,她也要为自己留点回忆,把凤靳羽强要了。 “……”是欲火焚身!怎么和喂牛一样!大夫嘴角抽搐,“不是药多就好。这问题不一定出你家相公身上。还是下为姑娘把把脉。” “噢哟,有药就好了嘛!”艾幼幼有些不乐意,还是伸出手。 大夫一触脉象,立刻露出笑脸:“姑娘不用开药了?” “我付银两的!”艾幼幼立刻从怀掏出银两放桌上,她带了好多银子呢。 “不是银两的问题,而是姑娘已有身孕,这些药用不到了。” “身孕?哈哈!”艾幼幼不可置信地笑了笑,“大夫你音不准哦,怎么能把‘神韵’念成‘身孕’哩?” “下没有念错,是身孕。已经三个月了。”大夫十分肯定地告诉她。 艾幼幼嘴角抽搐,被震得有些语无伦次:“你该不会是想把药留下来自己用?我告诉你喔,你一个人吃那么多烧死你啊。我又不是不给钱,你大半夜说这种笑话一点也不搞笑,吓死个人你知道不?人家……”人家还是黄花闺女,怎么可能怀孕啊! “姑娘,你有孕身不易动怒。而且你这脉象极其复杂……”大夫婉言相劝,“你确定你的相公还健?凭我多年行医经验,姑娘的相公很可能已经过世,不,或者说不是人,而是个妖孽!” “妖你头啊!”艾幼幼一拳打大夫眼眶,侮辱她清誉能忍,居然敢咒靳羽死,还说靳羽是妖! “嗷——”大夫痛呼一声,将身形娇小的艾幼幼小鸡一样提起,“你相公是妖,你这女子长得太过绝美,一定也是妖孽。随我去见官!” “放手啦!你个爱吃药的坏老头!你才是妖!”艾幼幼踢打挣扎。 此时门嘣地一声被推开,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放开她!” 雪陌舞月般优雅,凤靳羽冰雪神圣,二人的光芒万顷的气质立刻将大夫震慑,松开手解释道:“此女很可能是妖,留着必定为害人间。” 雪陌舞从怀掏出一块龙纹腰牌,亮明身份。 大夫一见是宫之物,立刻跪拜:“赎草民无知愚钝。看走了眼。” “哼!”艾幼幼气呶呶嘟嘴,走到陌舞身边,指着大夫告状,“他他他,春药吃多了烧坏脑子,说爹爹是妖孽!居然还说我怀了小孩。雪舞你给我证明,你告诉他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哩。” “这个……”他怎么证明呀,他又不是她男人,何况,这傻丫头确实是怀孕了。 大夫问道:“姑娘是不是三个月没有来月事,时常干呕,还总爱吃酸辣的吃食?” “呃……”一点也没错,“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请探子跟踪我来着?” “姑娘,这些都乃怀孕的症状。”大夫瞧来者身份尊贵,不敢马虎。 晴天霹雳,艾幼幼的脸色逐渐泛白,身子一轻踉跄几步:“不可能,不可能!这孩子怎么跑到我肚子里的?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啊!” 这下全完了,还让爹爹知道,定觉得她不守妇道,恨她怨她轻视她,她这辈子都没脸和见他,跟别说一起了。 看着她惊慌无措,凤靳羽一脸尴尬地站着,纸包不住火,她迟早会知道,可他要如何安慰? 艾幼幼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可怜地求他:“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做。羽,你一定要相信我,哦,不不,我再也不直呼名字了,爹爹,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讨厌我。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怎么办?”艾幼幼忽然蹲地上大哭着忏悔,“我怎么这么糊涂,不知道肚子哪里冒出来一个球,也不知道这个球的爹是谁!呜呜——” 凤靳羽蹲下身,捧起她的脸,沉声道:“幼,孩子是我的。” “……”艾幼幼一怔,转而道,“呵呵,羽,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不用可怜我。是我自己糊涂。” “孩子,确实是我的。是我和你的孩子。”凤靳羽十分肯定告诉她。 “哈哈,开玩笑。我和你……不过梦里有过,怎么可能。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的。你用不着可怜我。”艾幼幼心乱如麻,推开他,游魂一般漫无目的地朝远处走。 “幼幼,那些不是梦。”雪陌舞揽住她,将事情经过详细讲述给她听。 凤靳羽跟了过来,看着小女孩蹲地上,表情瞬息万变,脸色煞白,泪水沾湿了手背,一直用双手猛拭泪颊,却怎么也抹不干。 “幼……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凤靳羽揽过她的肩,将她拥怀安慰。 被他的冰冷刚一碰触,艾幼幼整个人都是一颤:“你走开!走开啦!你这个大骗子!” 她推开他勉强起身,脚雪地里一打滑,朝后仰面跌过去。 “幼!”凤靳羽慌忙张开双臂接着她,她却已经不再让他拥抱。 她的心窝好冷,一口气都喘不过来,就快要冻裂…… “你明明已经和我上床了,却还能装得什么都没生一样。那么狠心拒绝我。看着我用办法追求你,又是脱衣裳又是送礼物,生病受伤你也不管我。我傻乎乎还不知道,居然跑到药房。” “……” “你知道我来干什么?我不想离开你啊!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却还是忘不了你。所以我想给自己留点记忆。我半夜跑来买春药,还以为我是处,结果人家告诉我我已经怀了孩子。哈哈,多可笑啊!” 凤靳羽怔原地,他明白,一眨眼的工夫天翻地覆,将所有的想法推翻,谁也受不了这个刺激。 她站大雪地里,胸口剧烈地起伏,吸入的空气全是冷的,忽然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耍我很好玩吗?” “我问你,耍我很好玩,是不是?!!”她冲过去摇晃着他的身子,“你记不得我小时候你怎么教导我的?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做人要为君子坦荡荡,你做了什么?采而弃之!!!” “幼幼!”雪陌舞怒了,钳住她的肩膀,“你怎么这么说靳羽!他……”他全是为了你,他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知道吗? “舞!”凤靳羽慌忙打断雪陌舞呼之欲出的真相,她已经受了刺激,会崩溃的。 何况幼幼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再离开他半步,他岂能如此自私? 他们要对付的是北辰染,是她好的朋友,幼幼定会为难。 她讨厌他,恨他,这不正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看着她的泪眼和愤怒,他的整个心就像穿了个大洞。 恨就恨,他不介意她恨她,唯一想知道的是若何说才会让她不再难过? “幼,我们回去。”凤靳羽想去拉她的手,天太冷了,她的手指都冻僵了。 连从未对她火的雪陌舞都凶她,艾幼幼的心乱,她冷笑着说: “回哪?回雪隐王府?回去看着你和云若谈情说爱,做你小妾?还是地下情人?或者回雪翳皇宫,告诉那皇帝老头,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雪翳殿下不会介意。”凤靳羽本想解释,一出口才现说错了话。 “是啊,我这个礼物算什么呢?谁会介意我呢?”果然是采而弃之,她虽然说气话,但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希冀,竟也被他一句话打碎了。 他的嘴真是笨,想要安慰却又说错话误会越来越深,还不如不说,凤靳羽叹息:“我们回去!” 一阵阵的冰凉,随着夜风吹送,她无法阻挡,全部沁入骨子里,凉透了一身。 “我能回哪里?我已经没有家了。凤靳羽,就算你觉得我累赘,讨厌我,不想承认这个孩子,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的。何必一次次伤我?给我那么多暗示又推开我,还将我嫁给一个陌生人!” “幼……”他该怎么说? 没有解释,没有安慰,只是唤了她的名字,又是无的沉默。 永远是那么安静的一个字,永远是不会改变的死一样的沉默! 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抡起拳头狠狠砸着他的胸口:“凤靳羽,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耍我?为什么?” 打,如果这样能把你的痛全部转移到我身上,也好。凤靳羽郑重地说:“我会负责的。” 不是爱,而是负责…… “我不要你负责,不要你同情。”天很冷,吐出的白气都成了雾。 艾幼幼攥紧的拳头垂落下来,一转身跑开,冻红的小手再次缓缓握成拳,指尖都泛白了。 雪陌舞见凤靳羽还傻站着惆怅,推了他一把:“羽,去追她!爱不仅仅是默默付出行动,还必须说出来,否则没人知道你的苦心和想法!追上去告诉她,让她知道你爱他。” 凤靳羽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追了上去,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入怀。 “幼,我……我会一生对你好,也对我们的孩子好。”他鼓足勇气,呐呐地说。 对她好,对孩子好?还是不爱是吗?他根本不爱她,只是想负责。 “虽然我很爱你,做梦都想和你一起。但我要的,不是你的可怜。你不用勉强。”她一根根扳开他攥住她衣袖的手指,“你走,我的死活,从今以后,于你无关。只此一别,永不相见。” 只此一别,永不相见。 八个字冷锥一样刺入他的心,凤靳羽感觉灵魂都被人剜去,只有一具空壳,无时无刻不受煎熬。 他追上来了,也说出来,可又能挽回什么?他已经下了决心,她却不会回头了。 从前都是他拒绝她,从不知道一腔热情被人拒绝,会这么苦。 等他回过神,那个身影已经苍白的雪夜里模糊不见。 只此一别,永不相见,永不相见…… 一瞬间天昏地暗,凤靳羽心脏猛地一缩,一口鲜血喷薄而出,雪地上开出暗红的花…… “羽……”又毒了,雪陌舞扶住他虚弱的身体,无奈一叹,“你说一生对她好干嘛?她要的就是那个‘爱’字。直接说‘我爱你’不就完了。” “一生对她好,不比爱深重要吗?”凤靳羽不解,“唉,我还是变哑巴好了。” “木头!”雪陌舞拿出帕子递给他,“擦一擦血。” “舞,我没事。你快去追她。就算主人没有派杀手来,路这么滑,跌倒了怎么办?” “你自己去追比我追上去好。你要主动一点。” “还是算了,她现根本连碰都不想我碰。还是你去。我若是又说错话……”凤靳羽蹙起眉。 “蠢!一对蠢蛋!”雪陌舞忿忿扔下一句话追了过去。 艾幼幼一个人雪地里漫无目的地游走,不时地回头,身后是有她长长的脚印,有他冷漠的眼神,惟独没有他追来的身影。 他走了吗,真的走吗? 她等了很久,他也没来解释,只要他再说一次,即便没说爱她,她也会心软。 可他为什么不追来呢? 指尖还有他的气味盘踞不散,她放眼望去,四围白茫茫一片,雪漫无声息地从天而降,这种死寂的白甚至比黑暗都来得让人恐惧,像是一种揪心的绝望,连接天地,无法冲破。 艾幼幼站原地,她无处可去,忽然听到有车轮碾过雪地出的巨大声响,越来越近。 她猛然回,一辆高大的马车骤缩的瞳孔越来越大,就要将她碾碎。 ☆、chapter149 149 “小心。”耳畔被风送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她以为她就要被碾死,千钧一之际,却有一阵清风疾驰而过,将她带离。 艾幼幼昏昏沉沉晕了过去,只看到他浑身笼罩着柔和的光线,就像上好金蚕丝织就的轻纱,飘飘渺渺,铺散的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金色,美得如同梦境。 “乖。好好睡。我带你走。”男人的声音优雅带着一份慵懒,这种慵懒的调调不是漫不经心,而是天生就带有的嗓音,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令人心折。 “染染……”是你吗? 艾幼幼喃喃唤了声,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覆住她的额头,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他的怀抱是一种熟悉的温暖,带着一种寒梅冷香,沁人心脾,有着让她安定的力量。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到乱糟糟的声音,像是有人对话。 “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做主谋害她!”男人的声音变得异常寒冷,隐约还有鞭子抽破空气,打皮肉上出的爆裂声。 “主人,臣妾是为您着想。若她进了雪翳皇宫,战场必雪翳境内,雪翳四季如冬,我方军队必定作战不适。他们先前很可能演戏,奸计预谋已久。若是风烈邪从后方出击,我们的主动优势必定荡然无存,和可能……” “我自有安排,用不着你多嘴。” “眼看就要一统天下,这女人是他们的弱点,趁早除去以绝后患!” “天下?呵呵,不过是迎娶她的聘礼。呵呵,倒是你,我只让你杀了那些妃子少去一些竞争,谁允许你私自做主嫁祸于她?”啪地一声,又是一鞭。 “她已经背叛您了,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杀了她……” 一个女人呜咽着说了很多,艾幼幼没有听清,那声音仿佛哪里听过,低泣的感觉明显带着恨,她很怕,模糊护住腹部,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男人温润的手指一点点扳开她的手指,只感觉一股温暖的热流输入,四肢骸流窜,身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紧接着就是一阵打斗的声音,隐约,男人一直唤着“小雪……”声音越来越小。 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暖意,纯白的轻纱帏帐,流苏轻摆,坠挂的珍珠被风吹动,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哪里?”她揉揉痛的太阳穴,打量着围身边的几个女人。 宫女手捧银质托盘,上面放着红色的嫁衣和凤冠。 “王妃请衣。”宫女恭敬地福身。 “什么?我问这里是哪里?”她低头一瞧,自己竟是一身喜袍,“这是谁给我穿的?我的衣裳呢?” “这是雪翳皇宫。王妃已经与圣上拜过堂,自然穿着喜服。要换的这件是侍寝的衣裳,请王妃衣,不要让圣上久等了。”宫女解释着婉言催促。 “拜过堂?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不要耍我喔。我才不去侍君,我又不认识他!”真是莫名其妙,“雪舞呢?你们出去,我要我的丫鬟。” “雪舞?”宫女们面面相觑,统一地摇摇头,“不曾见过名为雪舞的丫鬟。” 这……怎么回事啊? 雪舞不是说会一辈子照顾她吗?他们一直一起的啊,怎么会没见过? “那我爹爹呢?我要见我爹爹景王爷凤靳羽!”艾幼幼站起身,目光四处寻找。 “凤傲国的景王爷送王妃前来之后就离开了。”宫女道。 “离开?”艾幼幼惊呼一声,搞什么喔!两个人都不了,独独将她留这里,还要陪陌生的老头睡觉。 居然还是凤靳羽将她亲自送来,像快递大礼包一样送到后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闪了? 没准趁她昏迷、按着她脑袋拜堂的就是凤靳羽,呜呜,怎么这么坏啊,看来他真的不想要她了。 她拨开堵面前的宫女飞奔到门口,刚一开门,几柄明晃晃的大刀横空一拦。 过不去?我钻!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 “够了没啊?不要堵这里,放我出去!”怎么这么不通情面呢! “圣上有旨,雪妃除了去侍寝,哪里也不能去。”带刀侍卫威严道。 “这死老头八辈子没睡过觉啊,要睡自己睡!”艾幼幼气呶呶嘟囔一句,灵机一动,坐梳妆台前,“侍就侍!” “王妃,圣上有旨,请您速速衣梳妆,前去盘龙殿。”身后传来宫女衣裾轻轻拖动的声音。 “去可以,我不要戴这个头盔。”艾幼幼将凤冠推到一边。 “可是娘子都戴凤冠,而且王妃戴上一定很美。”宫女甚是为难。 艾幼幼手指弹了弹精致的凤冠,叮地一声:“这个有十斤重?你看我个头这么小,被这玩意压得我不长个子怎么办?人家还青春期育哎,你们有没有人道啊?圣上怪罪下来你们担当得起吗?” “呃……”按照历法十三岁就到入选妃子的年龄,普通人家的女子十四五岁也生娃了,王妃你的育期也太长了? “鹅什么鹅,给我找簪来,越多越好!”好是那种比针还尖的,一刺就噗嗤血狂飙的! 宫女们取来金制的饰盒,打开来:“王妃,簪都这里。” “给我梳妆。把这些,一二三四……”她拨弄着饰盒数数,“统统给我戴上。” 一个时辰后,铜镜出现一张美艳的小脸,红色的嫁衣软云轻雾般逶迤拖地,艾幼幼满意一笑,狡黠的亮光眼角一闪。 “王妃,这个头饰……”簪子足足有四十多个,插满,好像个花盆。 “有何不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艾幼幼提起裙摆,“起驾回宫。” “王妃,已经宫里了,不是‘起驾回宫’,这种时候该说‘备轿’。”这王妃的确是天下第一美人,可一点规矩都不懂,真不知道圣上看上她哪一点。 “我饿了耶,不想吃北饺,想吃水晶饺子。”艾幼幼眨眨眼。 “……”宫女们立刻喷血五两。 雪纺纱的软娇走过长长的宫道,进入皇帝寝宫盘龙殿。 艾幼幼嫁衣上金蚕丝的流苏逶迤垂地,一进大殿,熟悉的香气便扑鼻而来,是从前住雪隐王府,爹爹和雪舞都喜欢的檀香。 想不到这里也能闻到他的气味,心忽然惆怅起来。 艾幼幼环视四周,却见不到皇帝的身影,忐忑来的加凝重,她摸了摸满头的簪,一抓一大把,她就不信没有一根,刺不死那个老不死的狗皇帝! “圣上驾到!”太监的传话声后,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 这脚步声好熟悉,她迅速跪地面,垂下头装出乖巧顺服的样子。 怦怦怦…… 心跳好快! 她下决定的时候就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没有武功,力气又小,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男人?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就算杀死了皇帝,这重重的宫闱重兵把守,她也根本逃不出去。 她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就算爹爹不要她了,她凤亦雪也生是靳羽的人,死是靳羽的鬼。 咯吱咯吱…… 牙齿都打颤,心快从嗓子眼蹦跳出来,皇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她面前,艾幼幼垂着头,这个角只能看见他明黄色的靴尖上,细小的米珠窜成龙腾的花样。 “老色狗!去死!”她一个沉气,迅速从头上拔出一根尖锐的簪,飞身刺了过去。 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她便扑了个空,一双手臂从背后温柔地缠了过来,雪白的丝如轻纱吹过,扑打着她的面颊。 “你骂我是什么?老色狗?”皇帝的声音月一般优雅,花一般妖娆。 这语气好熟悉…… “放开我……你个……”艾幼幼迅速转身,嘴巴张成一个圆,簪叮地掉落,“雪……雪舞?” “嗯哼。”雪陌舞一身白袍,金丝线绣着爪腾龙的花样,尊贵无比,他优雅地转了一个圈,“幼幼,帅不帅?虽说龙袍都是明黄色的,但我觉得白色适合我,你觉得呢?” 想不到雪陌舞男装竟是如此惊艳,若说凤靳羽代表冰冷和神圣,那陌舞就是完美、妖娆和淡泊。 就像他身上萦绕的桃花香与墨香交融的恬淡气味。 ‘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又岂能形容他非凡的气质,这世上只有他一人能配得上“谪仙”二字! “这……帅是很帅啦。不过……”艾幼幼挠挠头,慌忙把他拉到一边去扯他的衣裳,“我说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跑去偷龙袍了。女扮男装外加偷龙袍可是死罪,我是王妃也保不了你。” “嗯,言之有理。”雪陌舞拉长音调,强行压住笑意,双臂一展,“幼幼给我脱。” “你懒得身上长虫虫了!”她手忙脚乱地替雪陌舞脱龙袍,嘴里嘟囔着,“你不要学男人说话啦,虽然声音很……” 艾幼幼脱到下半截身子的时候,手指颤了一下,咕咚一口口水咽下:“这……你……你是男人!” “嗯哼。”雪陌舞神秘一笑,点点头。 “你是圣上?”她惊悚瞠眸。 “幼幼小时候不是说,若朕是男子定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定要嫁给朕吗?”雪陌舞步伐款款逼近艾幼幼。 “我……我忘记了,我忘掉的东西统统不算。还有,我和你拜堂不作数。” “你耍赖哦。” 她步步后退背抵墙壁,雪陌舞伸出长臂将她钳制小小的范围内,绝美的脸庞凑近她,呵出暧昧热气:“朕的雪妃,今晚……” ☆、chapter150 150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艾幼幼挥舞拳头却终舍不得打他,从他臂弯钻出逃跑,却被他抱怀里。 “别怕!”雪陌舞紧紧拥住她。 “为什么要耍我?!你们两个联合起来耍我好玩吗?是你求亲,还是他硬塞给你要抛弃我的,虽然我一直把你当……” “嘘——别说出来。”他的声音柔柔的,下巴抵着她的肩,闭上眸,“今生,至此一次逗你的机会。让我留点回忆。” 雪陌舞此刻的声音就像凤靳羽月下独奏的箫音,深沉的有一种隐隐的凄苦,宛若轻叹,让艾幼幼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幼幼,靳羽走了!”雪陌舞轻叹,哀哀的。 “他果真走了!”艾幼幼提起裙摆就要追出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罢了,他根本不爱我,追去又有什么用。” “你知道靳羽为何给你取名为‘凤亦雪’?‘亦’字下面一个心,他的心早已交与了你。你看不到吗?”雪陌舞握住她的手,见他们两个明明爱,却总不能一起,误会不断,他都为他们着急。 “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能代表什么。”她扁扁嘴,脑子里浑沌又清晰,浑沌的是理智,清晰的是情愫。 “你们女人是不是一定要男人明明白白把‘我爱你’三个字说出口,才能认定对方的感情?难道你看不到这么多年来,他为你的付出?那几个字有那么重要吗?” “这是不重要。”艾幼幼嘟嘟嘴,“但人家就想听他说嘛。” “孩子!”雪陌舞宠溺地抚摸她的银,“其实靳羽也是个孩子,比你还孩子气。虽然年纪比你大,但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他很自闭也很孤独,不善言辞,只会默默付出,却不懂得表达,你要多迁就他。” “他本来就是个木头、大冰块!但我就是喜欢他,无论他是什么,我都喜欢他。” “如果靳羽是蛇妖,是吸血的活死人,你也喜欢吗?”雪陌舞执起她的下颚,直视她的眼眸。 艾幼幼一怔,似乎预感到什么,随后不假思地点点头。 雪陌舞把她是赫连幼幼时,出生到现经历的一切讲述给艾幼幼听,但刻意省略了一些内容。 没告诉她和风烈邪的感情,是出于自私想帮靳羽排除一个情敌。 没告诉她北辰染的狠毒,是怕她受伤。 “他应该没有走远。马已经为你备好。” “我去追他!”艾幼幼忽然起身,将满头的簪拔掉往地上一扔,飞奔出门。 她蓦然回,身后的男人早已跟了出来,他衣袂飘飘,负手而立,似乎早就站那里,又像是等了太久,一头流雪飞霜的白,已落了雪花无数。 艾幼幼停住脚步,折回来,捧起雪陌舞的面颊,他额头一吻,“陌舞,对不起,谢谢你。” 其实,他还是喜欢她唤他吾舞哥哥,他释然微笑的眼眸,那个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白色的骏马上,女子一身火红嫁衣,如冬日里跳跃的火焰,策马而驰。 那些细节、那些心动的片段,全部是镌刻凤靳羽的名字,回忆就像潮水一样起起伏伏,那些痴傻的日日夜夜虽已不再记得,但她认定了他,从今以后,再不相离,“羽,等等我!” 由雪白锦缎和龙骨木制成的马车,缓缓行驶山间的梅树林。 北辰染近来疯狂扩展兵力财力,大战迫眉睫,外加黑暗门呼风唤雨的势力,凤靳羽与雪陌舞这两个叛逆者可谓背水一战,胜算极少。 好凤靳羽谋略过人,和雪陌舞的反叛计划早作准备,且相当周密。 将艾幼幼嫁到雪翳国实则掩人耳目,是扭转局势的成败关键。 幼幼哪,主战场必定哪,雪翳国终年积雪,天寒地冻,即便北辰染的军队再凶猛,也会因气候不适而作战能力大打折扣。 雪翳国以铸造神兵利器著称,雪陌舞的军队训练有素,外加近年来凤靳羽扩展雄厚的财力做支撑,反败为胜也不无可能。 可以说,来到雪翳国,他们三人的安全都有了一半保障。 可昨夜夜无痕匆忙赶到,告诉凤靳羽,北辰染的破坏下生意亏损巨大,凤靳羽不得不即可动身赶回雪隐城主持大局,为雪陌舞的军队提供强劲的保障。 风将车帘轻轻吹动一角,夜无痕回,蓦然一惊。 他从未见过凤靳羽出现这样的眼神,那片望不到头的冰冷,不是心碎抑或绝望足以形容,而是一种蔓延到骨血乃至灵魂的忧伤,很美,但萧瑟和悲凉得让人心碎。 夜无痕一直觉得王爷就好比这漫天的冰雪,纯净而冰冷,可这一刻的凤靳羽,看起来却如同一尊轻轻一触便会随风散掉的沙堆人偶。 “王爷……”夜无痕心痛,王爷是怕再也回不来了吗?为何王爷和王妃爱到刻骨铭心,却总要分离? “无妨。”凤靳羽冰雪般的嗓音出淡淡音节。 他一直眯着眸,忽然不敢再直视这一路的景色,这是与她来时共同经历的景色。 来时,虽然她生气不肯同他讲话,起码人还身边,能听到她的呼吸。 如今,孤零零的马车,她却不,只有他形单影只。 四周一片寂静,连车轮撵着雪地的粼粼声都格外大,似乎能将心一下子震碎。 依稀,可以听得到风吹过车帘的声音,送来阵阵的寒梅香气。 凤靳羽手指轻抬,飞进车内的一朵梅花花瓣便幽幽升起,像有生命一般翩飞,重落回指尖,竟如蝶翼一般轻颤。 花瓣甚至比从前还要生动,好似从未离开过枝头。 他依稀看到她十岁那年,他将她扛肩头,她摘下一朵花瓣别他的间,稚嫩的小声音说:“戴上我的花,你就是我的人。” 那种梅花叫作银线梅雪,她爱的梅花。 “幼……”以后还能有机会这样唤着你吗? 凤靳羽微垂着头,修长的十指搭一起,离雪翳皇宫越远,那份沉重反倒来得愈加清晰,他只有不断地深呼吸,才可以平静自己近乎溃散的心。 “爹爹……”耳畔传来模糊的呼叫,很小很小,但凤靳羽整个人一颤,豁然撑开眼。 他飞速掀开车帘,白皑皑的雪地上,万梅盛开,一个红色的小圆点一点点放大,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王爷,是王妃!”太好了,他就知道王妃离不开王爷,夜无痕刚要停车。 “快策马!”凤靳羽迅速拉上车帘,急急地下令。 “可是王妃后面追耶。”夜无痕撇撇嘴,王爷明明想王妃想得都快哭了,终于来了,怎么和逃跑一样? “快!”凤靳羽严肃地加大音量。 “喔。”夜无痕只好听令,一抽马鞭,“驾!”马儿呀,你好跑慢点。 “凤靳羽,你给我站住!” “凤靳羽,后一次警告,再跑你就死定了” 艾幼幼气喘吁吁的声音逐渐逼近。 “快快!”凤靳羽按住胸口,仓皇急呼。 “……”夜无痕打马,怎么感觉这情景像捕快缉拿要犯。 艾幼幼策马狂奔,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竭全力疾冲过去,不顾死活地挡马车前。 她闭上眼双臂一伸,厚厚的积雪被马蹄扬得轰然而起,连马儿都被这小小身体突然爆的气势惊得一阵嘶鸣,连退数步。 车轮轰隆隆被迫停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没等夜无痕开口,车内传来凤靳羽冷怒的声音,白色的棉布车帘动了一下,终没有打开。 “凤靳羽你给我出来!”艾幼幼气喘吁吁地叉着腰。 “你虽已出嫁,本王还算你的父亲,岂能目无尊长直呼……”训斥隔着车帘传出来,冰冷的声音有着微不可察的波动。 艾幼幼顷刻拿出气势打断他的话:“那朕就以皇后的身份命令你这个本王,小小本王速速出来接驾!” “……”不是王妃吗?何时晋升为皇后了?居然还用他的话堵他。不过称呼好像又用错了。 “快点快点,你不把朕放放眼里吗?”她小下巴一昂,催促道。 车内传出一声轻叹:“只此一别,永不相见。你我从此相忘于江湖,皇后何必苦苦相逼?” “我不喜欢江湖,我喜欢大海,所以你我不必相忘江湖。再说,既然都要永不相见了,那现要赶紧见一见,快快,速地!你出来嘛。” 这……这是什么逻辑!她为何总有话把他逼得哑口无言。 “相见不如不见,即使此刻见了,我们终究要分别,又何必多增一份伤感?”冰冷的声音道不萧瑟。 “我不怕伤感呀!”艾幼幼嘿嘿一笑。 “幼,爹爹从小教过你的都忘记了吗?爱一个人应该是怎样?是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你想要的,还是为了爱人的幸福,安静地离开?” “两情若是久长时,定要朝朝暮暮。”她静静地念出他曾经无数次念给她听的那阙词。 定要朝朝暮暮…… 个字耳边一声声徘徊,随着心脏的每一下跳动而喷薄,化作血液流遍全身。 都说誓言虚无缥缈,可是爱到深处,一言一行都可以刻骨铭心,铭记永痛。 凤靳羽就像着了魔一般,嘴唇竟情不自禁阖动跟着她念起来,定要朝朝暮暮,吞入眼泪犹如吞入碎瓷片,嗓子不出任何声音。 他陪不了她朝朝暮暮了啊! 艾幼幼忽然坐雪地里大声痛哭:“哇呜,可怜的孩儿啊,看看你那个狼心熊胆的爹,咱俩要死喵喵了都不愿见我们一眼呐。苍天呐,大地呐……” “……”那个词是‘狼心狗肺’,熊胆,他有那么强壮吗?丫头定是演戏。 “啊——啊哟——好痛好痛!”艾幼幼忽然出一声痛呼眼皮一翻,只见马车一动,显然车内的凤靳羽已紧张地站了起来,却没有迈出那一步。 “王妃,怎样?”夜无痕焦急大喊,“血,血啊!” “好痛!肚子好痛!”艾幼幼诧然间止住哭声,手捂住小腹打起滚,“救救我的孩子。” ☆、chapter151 151 车帘一动,一道白影疾风般冲到她面前:“幼,怎……” “哈哈!”艾幼幼一个飞跃,将凤靳羽扑倒雪地里,牢牢地抱住他的脑袋,“人头手,看你往哪里跑!” “幼!”小丫头好狡诈!凤靳羽一叹,唉,她总有办法把他吃的死死的。 “从今往后,休想再丢下我一个人,就算你跑到太阳上,我也要追到你,把你抓回来!” 她俏皮的眸光忽而变得潋滟深情,还未等凤靳羽反应,温热的手指已从他的间缓缓移到他冰白色的唇瓣:“羽,这里真冷。” 她的声音极轻极轻,几个字无比暧昧,就如一根小羽毛,很轻易便撩动了他的心弦。 “我……”只出一个音节,女子美若寒梅的唇便将他的犹豫全数覆口,他的手,终于缓缓覆上她的腰际,十指紧扣。 雪地上两个人紧紧拥抱一起,花瓣混着雪花纷纷而落。 她密密实实的吻,并不缠绵,近乎于咬,像是对他独自揽下一切的惩罚,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唇舌之间,竟也比往常甜美。 “还敢不敢逃跑了?”感觉吻到他喘不上气,她的唇才缓缓撤离,手指拈起落他面颊的花瓣。 “呃……”这姿势和这口气,怎么感觉她倒像个张扬跋扈的一家之主,大男人? “以后你逃跑一次,我就咬你一次。这次是唇儿,下次……”艾幼幼狡黠一笑,手指从他的腰际一直下滑,忽然停住,“下次就是这里!给你咬掉!” “嗯……”这里咬掉会影响生活的!被她捏得有些疼,凤靳羽不禁申吟出声,面颊迅速飘飞红云。 “就要!做梦的时候我咬过。” “那……咬可以,不可以咬掉!”被她轻柔,凤靳羽下腹也燃起一团火,他瞅了一眼夜无痕。 “我什么也没看到喔。”夜无痕笑嘻嘻用手遮住眼睛,手指偷偷露出一条缝,看来大一点年纪的男子配个娇俏刁蛮的小媳妇还蛮不错哩。 “你说你说,还跑不跑了?!”艾幼幼趴凤靳羽身上,调皮地咬住他的耳垂。 “幼……那个……无痕的指头没并拢,他……他偷看。” “……”夜无痕嘴角抽搐,王爷你真实。 “没事,我偷看过他许多回了。咱们不吃亏。”艾幼幼小手加不安分地他身上作祟。 “这个姿……姿势着实不雅。先起来,地上凉,到……到车里。” “哇!”艾幼幼猛然他面颊响响地亲了一口,暧昧眨眨眼,“爹爹,没想到你如此开放,喜欢马车里啊,嗯,摇摇晃晃的,一定……” “幼!”凤靳羽慌忙捂住她的唇,“我是说到车里说话。” “哦哦,原来你喜欢一边说情话一边做……” 凤靳羽冷汗直下,慌忙大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跑了!”求你别再说下去了,我认输! 他白皙的面颊有些虚弱,不知是红梅的映衬还是被她吻得腼腆,再次染上薄薄的粉红,异常好看。 “抱抱!”艾幼幼撒娇地张开双臂,开始耍赖,“不!抱!不!起!” “依你。”他起身将她打横抱上马车,雪白的狐皮大氅雪地划出漂亮的痕迹。 马车里,她像小时候那样攀住他的身子,小手环他的腰际,脑袋也入他颈窝紧紧地,娇嗔道:“大坏人,你答应我了,不许反悔。” “幼,爹爹从前那么狠心对你,你恨爹爹吗?”他以为她把她伤透了,她不会再回来,内疚一直折磨着他。 “恨,恨死了,所以以后你要和我朝朝暮暮,让我朝朝暮暮惩罚你,欺负你!”她指腹勾勒着他下巴的优美曲线。 “依你。”这种惩罚好甜蜜。 风吹起车帘,凤靳羽感觉面颊一凉,恢复了些许理智,细碎的雪花坠落,却带起心解不开的惆怅。 “幼,我生性冷淡,不爱说话,不会逗你开心,身子这么冷……和这样一个冷冰冰又不解风情的男子过一生,时间久了你会觉得闷,会觉得厌烦。”他太冷了,连雪花落面颊都不会融化。 艾幼幼捧起他的面颊,温柔又火热目光那绝美的脸庞流连:“你不爱说话就不说话,我来说。你不会说逗我开心,我来逗你开心,我每天都给你讲好多好多笑话。你身子冷,我给你暖。你这个万年大冰山,就该配我这热情似火的小太阳。那样我不会太热,你不会太冷,你看老天安排得多好。这叫什么来着……呃……那个词……” “天造地设。”凤靳羽一接话,立刻觉计,她小鼻子上宠溺一刮,“你又戏耍我。” “嘿嘿。看,你也承认咱俩是天地造设。”艾幼幼俏皮一笑。 “天造地设!”他纠正一句,终于被她逗笑。 “爹爹,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她怎么瞧也瞧不够,钻进他的怀抱,小手绞着他的衣襟,“爹爹,你说,我们的孩子,以后该是把你喊爷爷,还是爹爹呢?” “这……”是个问题。 “那以后我喊你什么呢?宝贝、达令、亲亲、小爱爱、甜心、小心肝儿……” “你还是喊我爹爹。”那些称呼好肉麻,怎么还有食物混里面? “不要,我才不要多个小孩和我争爹爹。”她小嘴儿嘟得很高。 “谁会同你争爹爹?”放心好了,我心惟你一人,就算演戏也不会再同其他女子亲近。爹爹都后悔死了。 “就是我们的孩儿啊,她喊爹爹,我也喊爹爹,我不要她跟我抢嘛。” “……”凤靳羽唇角抽搐,自己孩儿的醋也吃?她还是个孩子,怎么当娘亲呢? “不过哩,我还是会很心疼她。以后我们回到雪隐城,就咱们俩,我要开个大大的书局,还要开烤鸭连锁店……”她咬着手指想象。 “烤鸭连锁店?用铁链将鸭穿一起拿出去卖吗?”为什么要将鸭子锁一起?酷刑啊! “哎呀,这都不懂。就是把鸭子扒光,然后用铁链锁起来,扔进炉子里烤死!这么高深厨艺说了你也不明白了。” “喔。”只拔毛不开膛?她厨艺高深莫测?吃不死人就是好事!凤靳羽忍住笑意,“那再开个糖葫芦连锁店好了。” “哇,爹爹你好聪明呀!” “呃……”凤靳羽满脸黑线纵横,捏捏她的小鼻子,“幼开这些食物店,是想自己吃?” “嘻嘻,还是爹爹了解幼幼。我开了店,自己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吃就去拿!” 那还做什么生意哦!不过也好,他付银两,店就开给她一人,哪怕都吃光,就她一个客人也成,只要她开心便好。 “那开书局为何?”书可不能吃。 “我负责写书赚钱,咱家的娃儿站前台负责数钱,你嘛……你不喜与人接触,就什么也不要做好了,每天写一小诗送我,念给我听就好了,我还要……” 看着她陶醉描绘将来的幸福样子,凤靳羽心忽然说不出的惆怅。 他能陪她到那一天吗?她真的很喜欢孩子,可他们的孩子真的能平安出生吗?他是蛇啊! 凤靳羽蹙眉,声音明显低沉一分,“幼,如果……如果我不是人,你介意吗?你会怕吗?” “介意!”艾幼幼不假思地回答,做出瞠目结舌的动作,看到他眼的失落,她一口咬住他的下巴,牙齿不松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我喜欢蛇,你若不是蛇,我就让你滚蛋蛋。” “你真喜欢蛇?”凤靳羽有些惊喜,也是,她是他的肋骨和白莲做成,对蛇有好感合乎情理。 “你好变成一条蛇,将我缠起来,抛啊抛的,那多好玩。”她的表情像描绘一件天大美事,相当陶醉,后,小手他面颊抚摸,“蛇滑滑的,摸起来舒服,就像爹爹的肌肤。” 一定是雪陌舞把他给卖了! 凤靳羽瞳孔骤然一缩,整张脸冷凝下来,迅速穿好衣衫。 “千万别出来!”话音未落,他已形如闪电跃出车内。 枝头的雪被风吹落,耳畔只有马蹄踏雪踱着步子的绵绵声,此时夜无痕已进入车内护卫艾幼幼安全。 凤靳羽站雪地里,风吹起他衣袍的一角,这一刻似乎连风声都要静止。 “我不喜欢等人。”他咬字极轻,冰冷的嗓音却如空谷回声。 果然,梅林凭空出现几十个黑衣人。 但是从他们手握着的刀刃,便可知晓绝非普通杀手。 “主人请银月魔带雪妃回总部一趟。”黑衣人领率先开口。 凤靳羽冷眸一扫,随即轻笑:“你们主子不是说要等着花骨朵亲自为他盛开,怎么如此迫不及待?” 本以为急不可待的出手的是北辰染,想不到会是自己的皇兄风烈邪,这群杀手连凤傲国大内侍卫的靴子都来不及换,就来冒充黑暗门的人。 黑人面面相觑,急促的声音暴露了心虚:“主人请银月魔带雪妃回总部!” “让他亲自来。”凤靳羽冷哼一声。 “银月魔不要逼属下们动手。”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凤靳羽声音淡淡,这是从不艾幼幼面前表露的另一面气质,属于他杀手身份独有的冷血,邪魅。 “单打独斗我们断然打不过,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十三夜叉八卦阵的厉害。” 风烈邪找人冒充,岂会连黑暗门密宗从不入世的十三夜叉都知晓?难道他已与北辰染联手? 十三夜叉的阵势凤靳羽虽未曾见过,但凭借他黑暗门第一杀手的地位,也听说过十三夜叉的阵势名为破月八卦阵。 既然联手,必定考虑周全,他们岂会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阵势少说两个字? 此事定有蹊跷。可形势紧急,容不得凤靳羽思考,他镇定自若地走入敌人的包围:“那就领教一下八卦阵。” 黑衣人赫然一惊,万万没想到凤靳羽会自己走过来,不由后退,握刃的手都紧了一分。 “本王没多少时间。”凤靳羽没有拔剑,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邪魅之极。 这也太狂妄了!黑衣人身形迅速转动,旋起的劲风将地面的积雪都卷起一丈多高。 凤靳羽不疾不徐,将腰间的碧玉水萧取下。 只见他冰白的唇角微微一样,箫声破空而出,仅是一个单音。 满林的梅花就像受到召唤,纷纷震动,倏地一下全部涌过来。 原本无害柔弱的花瓣瞬间变成利器,盘旋飞转,就像一团火红的巨大风暴,夹杂着雪片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花瓣落下的瞬间,地上只剩一堆齑粉,十几个黑衣人连白骨和衣服碎片都未留下就已丧命。 黑衣人领惊得呆原地,他才现,此时满林子的积雪就那个瞬间全部融化,梅树上一片花瓣都没有,明明是严冬,却出现了秋季的景色。 果然是令整个武林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简直和刚才清冷脱俗、说情话会脸红的凤靳羽判若两人,太可怕了! 凤靳羽冷嘲道:“可惜了,八卦阵本王还未看到,你一人可否耍给本王看看?” “请银月魔饶属下一命。”黑衣领连连后退,眼底的精光一闪。 “小心后面!”耳畔传来艾幼幼一声娇呼。 凤靳羽迅速回,手腕一旋打落一枚暗器,瞧见那人眼底寒光,他瞳孔骤缩:“幼!” “银月魔武艺高强,不知王妃功夫如何?哈哈哈。” 果然那人意不他,适才的攻击只是虚晃,一道银光直刺艾幼幼而去。 凤靳羽身形一闪将她护怀:“幼,伤到没有?” “爹爹没事就好。我没事,嘿嘿。”艾幼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小手偷偷将脖颈上所的银针暗器拔出来,咻地扔到身后。 看到他怀疑的眼神,艾幼幼慌忙笑着解释:“真的没事啦,就是……就是脖子有点痒。” 脖子痒?凤靳羽悚然一惊,迅速扯开她的衣领,她的脖子上,居然有个小小的红点,他的面颊瞬间失了血色。 此时夜无痕已乘乱逃去给雪陌舞报信,而艾幼幼和凤靳羽被潜伏的第二批杀手团团围住。 “解药拿来!”凤靳羽声音带着不小的怒气,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银针! “解药自然会给,但是,你必须从那里跳下去。”黑衣人大笑,指了指凤靳羽身后的悬崖。 黑衣人围了上前,凤靳羽揽着艾幼幼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崖边,再无退路。 一颗石块滚落,掉下去都听不到声音。 万丈的悬崖,冷风从崖底直冲而上,扬起的衣袍都噼啪作响,风吹着头割脸上生生的疼。 “我们才不要你们的破烂解药。”等来的不是凤靳羽的回答,而是艾幼幼坚定的声音。 “哟,王妃小小年纪,还是巾帼英雄啊!”黑衣人嘲笑着道,“王妃就不怕毒后全身溃烂?哈哈,到时候这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云舞大陆第一美人儿,死都比那臭水沟里的癞蛤蟆好不了多少。” “休要吓唬她!”凤靳羽觉艾幼幼整个身子抖得厉害。 “是不是吓唬,你们但可一试啊!” “烂掉就烂掉,死就死。我才不怕!”艾幼幼只觉得脖间的小小针口仿佛钻进无数蚂蚁,一寸寸啃食着她的皮肉,逐渐,连骨头都开始钻心的痛! “爹爹,杀了他们!他们打不过你的。我们还可以找别人要解药!” “据属下所知,银月魔和雪月魔两位大人,似乎不擅用蛊?不过银月魔应该听说过追命蚀心散!” 追命蚀心散?凤靳羽整个人一颤,再一瞧艾幼幼整个脖颈伤口处已经开始黑,他眼神迅速暗淡下去。 的确是追命蚀心散!看来风烈邪真的和黑暗门联手了! 该死的!这毒,除了黑暗门的解药,无人能解! “银月魔,她死还是你死?做个决定!” “爹爹我不怕死,杀了他们,你不要跳!”艾幼幼紧紧抓住凤靳羽的衣袖。 ☆、chapter152 152 爱上你,十年如一日的守护,那是习惯。 爱上你,不能轻易表露的悲苦,那是隐忍。 爱上你,不假思放弃的生命,那是成全。 爱上你,上碧落下黄泉的追随,那是甘愿。 ——羽、幼 “哈哈!他当然可以不跳,银月魔的武功杀掉我们自然易如反掌,但我们的命可没王妃的命精贵。” 艾幼幼紧紧拽住凤靳羽的衣袖:“爹爹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就算你跳下去,他们也不会给解药。” “主人要的只是银月魔一人性命。主人那么宠爱王妃,只要银月魔凤靳羽一死,解药必然奉上。王妃还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凤靳羽答也不答,趁艾幼幼不注意,飞身一跃跳下悬崖,整个人如破碎的纸鸢,幼幼,好好活下去! 一滴泪陨落,泪光却惊见一抹火红追随而来。 艾幼幼居然跟着纵身跃下,火红的嫁衣被山风鼓扬而起,如同灿烂的花火,义无反顾。 凤靳羽双腿一旋,用水萧一推,下坠的姿势徒然加快。 “不要!”艾幼幼伸出双手,他纯白的身影却擦身而过,只看见他唇角那朵释然的微笑。 “你想比我落得快,摔下面给我当肉垫子,保我一命吗?休想!”她双腿一蹬,也加速下坠,努力朝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 “幼,这是何苦?”凤靳羽想要将她推开。 “生不能同寝,死要同椁!”她紧紧抱住他不再松手,“我说过,你跑到哪里,我都会追随你,一生一世你身边,你休想独自跑掉。” “我已是将死之人。你何苦陪我赴死?”他本就了冰蚕蛊时日所剩不多,半条命换她一条命和幸福一生,他心甘情愿。 “无论甘苦、无论生老病死,都能一起共同承担的夫妻才是真正的夫妻。你一人苦,太寂寞了,爱情本就注定受苦,我就喜欢为你受苦,陪着你受苦!何况我也毒,快死了,咱们扯得很平哈!”她他怀微笑,身边是呼呼而过的风声。 “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和你一起。” “你再说这个话,到了阴间小心我不理睬你。连夜无痕都知道王爷离不开王妃,王妃离不开王爷。就你脑袋笨笨。从来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们一起,就算是死亡!” 二人即将坠落丧命的瞬间,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而出,强劲的旋风,空撞出巨大的气团。 一黑一白,以雷霆之势飞跃而上。 雪陌舞空划出两道符咒,护住二人心脉减缓坠落速,就要接住他们的一刹那,却被凭空出现的黑衣人横插一手,他只接住了凤靳羽。 “追!”望着黑衣人掳走艾幼幼迅速消失的身影,雪陌舞下令。 “不必了!”凤靳羽却出乎意料地阻止,“幼跟着我们只会一死。而那人有解药。” 雪陌舞疑惑他这种时刻竟还能如此冷静,还未开口询问,只听他冷然的声音询问。 “服下解药快多少时日可以复原?” “大概半个月的时间。”雪陌舞答道。 “半个月后攻打凤傲国!”凤靳羽转身,朝远处走去,他不容抗拒的声音像是从冰海游荡出来,可以冷到凝结成块。 “那人是风烈邪?”雪陌舞惊叹,“羽,你们是亲兄弟……” “我要他死!!”凤靳羽咆哮一声,眼睛都充血燃烧地狱的怒火。 “混蛋,都是混蛋!”风烈邪像只狂怒的猛虎,屋内焦急地来回踱步,滚毛边的紫金大貂氅下摆逶迤拖地,似乎正因他浑身散的怒气呼呼作响。 “圣、圣上,求您不要再转圈了。”正给艾幼幼诊疗的戚离夜战战兢兢道,这毒本就棘手,被风烈邪这一急,他脑袋都变成两个大。 “怎么?转圈踩到你啦?”风烈邪黑钻般的眼眸直喷火,又急又气,抱怨两声转个圈不成啊? “圣上恕罪。微臣的意思是,圣上您的嗓门本来就大,这样会吵到……” “哦哦!不吵不吵,嘘——”风烈邪立刻捂唇噤声。 他忧心地望了一眼榻上毫无动静的艾幼幼。 一见那巴掌大的小脸如今消瘦得和干杏核似地,心底的怜惜便夹杂着怒气,又一次腾地窜起,头都要一根根竖立。 “两个混球,朕就那么一会不,就把小乖乖折腾成这样。会不会保护人呐!凤靳羽,你个大冰块,朕一锤子把你敲碎咯,呆子,蠢货!雪陌舞你个白妖男!”风烈邪焦急地踱着步,又怕吵到艾幼幼,努力压低声音,小小声咒骂,“两个老不死的,统统凌迟处死!” 早知道不回国为他们部署援军,早知道就把凤亦雪绑裤腰带上,早知道…… 风烈邪肠子都要悔青了,随手拿起桌上的竹筷,使劲戳着碗里的还没动一口的食物,像是和食物有什么深仇大恨。 咚、咚咚咚…… 每戳一下,戚离夜的手就跟着抖一下。 一道怒火激射过来:“你抖个什么劲儿!” “圣、圣上,微臣也控制不了哇!”戚离夜嘴角抽筋,风烈邪只要那么静静站着,浑身的王者气势就震慑天下,如今怒失态地骂骂咧咧,是怕人,他骨头都要被吓散架了。 “据微臣多年的行医经验,和祖传的……” “过过过,直奔主题!”风烈邪不耐道,凑近戚离夜。 “据……呃,王妃重的毒是追命蚀心散。” “可有解药?孩子有没有事?”风烈邪脸色铁青,颤抖的双唇和下巴线条都严峻紧绷得像屋檐上挂着的冰凌子。 圣上如此霸道又占有欲极强的人,关心王妃理所应当,居然连孩子的安慰都算心里。 戚离夜忽然觉风烈邪原本颀长的身形加高大了几分,如实禀告:“王妃腹胎儿甚是古怪,从如此高的涯上坠落,王妃毒已深,可却未动半分胎气。” “你的意思是说,王妃性命垂危,胎儿安然无恙?!”风烈邪惊诧,转而咒道,“她若死了,胎儿又岂能保得住!笑话!” 不过确实诡异,难不成是因凤靳羽蛇妖的特殊体质,或者陌舞下了安胎符咒? “圣上,似乎有高人王妃毒之前就为她注入了灵力护住胎儿。” 高人?这世上有谁会有如此高深的法力?简直和起死回生一般,显然不是凤靳羽和雪陌舞能力所及,会是谁? “这毒是黑暗门的秘制毒药,是用金叶菊,黑心莲,沾染了瘴气的桃花,苗疆寒碧潭的紫藤,碧鳞蛇的蛇腺所制,并无解药。” 那些刺客果然是北辰染派来的! 风烈邪怒冲冠,举起的一掌,力道差点将床榻劈成两半,忽然想到幼幼还昏迷怕惊扰到她,硬生生将劈出去的掌风收了回来。 攥一起的手指,都是颤抖的,咯咯作响。 “无解?怎么可能无解?宫里那么多名贵药材,有用的统统给她用上!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就算把这天地翻个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雪儿和孩子!”风烈邪咆哮的声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恕属下无能!”戚离夜忽然噗通一声跪倒风烈邪面前。 风烈邪一愣,早已摊开的十指忽然攥成拳,一把拉起戚离夜:“你给朕把她照顾好,朕回来若是雪儿和孩子出了任何三长两短,朕要你,不,要全天下来陪葬!” “圣上,不能去!”戚离夜恍然,拉住夺门而出的风烈邪,“圣上,不能去求黑暗门的门主。圣上乃五之尊,从不向人低头,还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办法羞辱圣上呢。何况,那不是您的王妃也不是您的孩子啊,圣上请三思。” “曾经,朕和雪儿也有过一个孩子。若是活着如今也该有岁了。”风烈邪笑得恍惚,目光锐利下来,“朕错过一次,绝不能错第二次。” “万一他们用江山做条件,圣上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凤家的年基业。您就是千古罪人,愧对天下苍生!” “朕自知愧对天下苍生,列祖列宗的年基业。你放心,救活了雪儿、救活了雪儿和小七的孩儿,朕自会以死谢罪。就让朕,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一回自己,做风烈邪,而不是凤傲大帝。”风烈邪不假思地打开戚离夜的手,霸气卓绝的声音坚决异常。 “圣上且慢!”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戚离夜没想到风烈邪会如此坚决,忽然开口,“有一样东西也许可以为王妃解毒。” “是何种神物?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朕也去弄来。”风烈邪回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远天边近眼前。” “你是说?”风烈邪一震。 “自古以来,龙血、龙肉和龙骨为三样奇物。这三样奇物配一起,具有通天的神力。圣上贵为天子,乃真龙转世,或许可以一试,但微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风烈邪关上门,端过干净的瓷碗,将刀刃往戚离夜手一递:“不要说废话。但试无妨!要多少骨血割多少。若还是不够,可以把朕煮了给雪儿当解药。” “这……”圣上眉头都不眨一下啊,戚离夜道,“用不了那么多。待微臣去准备麻沸散。” “少废话!煮个p的麻沸散。你有没有人性?你不知道多等一刻雪儿就多受一分罪吗?快割!”风烈邪恼怒。 “可是……”这么硬生生割下一块肉,跺下一块骨,就算是神人,疼也疼死了。 戚离夜还犹豫,只听咚地一声,风烈邪已毫不犹豫地一刀剁下一根手指,血噗地一下喷溅出来。 ☆、chapter153 153 有人说,这世界上远的距离,不是生死相隔,而是我站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我想说,不是的,远的距离,是我站你面前,你还未认出我,就要生死相隔,所以,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你死。 ——风烈邪 他面颊瞬间痛出豆大的汗珠,整个脸都扭曲变形,惨白得不像人样,却忍住剧痛,连哼都没哼一声。 “拿去!”汗珠如雨下,风烈邪颤抖地拿起那根被斩落的手指放入碗,鲜血顺着手哗哗地流入碗,他似乎担心这些入药不够多,毕竟指头上的肉就那么一点。 忽然他又拿起刀,撩开衣袖,露出小麦色的肌肤,一刀剜下一块肉。 “这下该是够了。”因为疼痛,风烈邪的声音已经开裂一般沙哑,却满意地笑了笑,将碗递到戚离夜面前,“快去制解药!” “圣上……”连一向铁面的戚离夜都忍不住掉下眼泪,这还不确定能否救得了王妃,只是一试,圣上都愿舍命了。 “大男人掉什么眼泪。没了一根手指一块肉,朕就不帅不威武了吗?你哀伤个什么劲儿!磨磨蹭蹭,快去!”风烈邪将哽咽的戚离夜推了出去,忽然提醒道,“记得一定要放许多糖,她怕苦。” 门关上的一刻,风烈邪终于撑不住疼得就要倒下。 不能倒下,雪儿还没醒!他猝然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来支撑住坠落的身体,断了手指的伤口恰巧被门上的木刺一划。 木刺瞬即挑出一块皮肉,十指连心的剧痛袭来,就像心脏被人活生生挑出来一般痛。 “唔——”他痛哼一声,汗珠不断打手背上,流到伤口上,被盐性腐蚀,痛了。 风烈邪咬着牙,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扯衣裳的一块布料想要包扎,却现手使不上力气。 其实他并没得到凤亦雪会出危险的情报,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梦里的她被人关黑房子里,一直哭着喊烈烈。 他忽然惊醒,连外衣都顾不上穿,便策马赶来雪翳国,为了赶路,他连续七天狂奔,若不是戚离夜追上来,带来衣物,恐怕他早已被雪翳国的严寒冻死路途。 风烈邪用衣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该死,他十岁就可以拉起天驱神器,八斤重的裂天弓都不话下,怎么扯个布头都使不上力了! 他单手奋力一扯,哧啦一声,戚离夜的药箱里取了点药粉洒伤口,简单的包扎一下,便朝艾幼幼的床榻边走去。 忽然眼一黑,风烈邪一头砸了过去,脑袋撞床沿上,他惊慌地瞅了她一眼,终于吁出一口长气,呼,好没有吵到她。 不是顾着痛,而是怕吵醒了她,几乎成了本能。 “怎么会栽倒喔?该死的。好你没看见烈这么狼狈,不然我超帅的形象就毁掉了。”风烈邪自嘲地咕哝一句,头晕目眩,不过这一撞倒也清醒不少。 他这才想起,为了赶路,他整整七天,只吃了一点点食物。 “雪儿,不要怕!烈你身边呢。”风烈邪瞅着她紧闭的双眼,心拧成一团,手指覆上她的眼皮,“是不是很黑?别怕,只不过是烈覆住你的眼了。没事的,没事的喔乖。一会就亮了。” “小乖乖,你醒来睁开眼看看烈!”风烈邪自己痛都没哭过,但一见她小脸越来越白,嘴唇却被毒素入侵变成乌黑的颜色,一滴泪竟无声坠落。 他刚要俯身用自己的唇湿润她干裂的唇瓣,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谁让你进来的!”风烈邪怒吼一声。 “圣、圣……药……”不是圣上要他去熬药的吗?圣上脑袋糊涂了啊? 戚离夜端着药碗,战战兢兢立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瞧见那热气腾腾的药碗,风烈邪这才想起,蹙眉催促:“快点喂药!”只顾着担心她,脑袋里一团浆糊。 “遵命。”戚离夜一福身,端着药碗上前,喂艾幼幼喝下,余光一瞥,圣上眼角挂着的闪亮亮的液体,是……“圣上不必担忧,男人流血不流泪……” “朕流泪了吗?你那只眼看到朕流泪了?”风烈邪一瞪眼,虽身体虚弱,但霸气丝毫不减。 明明就是有流泪嘛!戚离夜抽抽嘴角。 “情况怎么样?要不要紧?”风烈邪逼问道,“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能不能行啊?” “刚喝下去,药效还要一会才能作用。”看来圣上真是急得神志不清了!戚离夜从药箱拿起剪刀,刚要动手。 “你作死啊?治不好就想拿剪刀谋杀朕的女人?”风烈邪青筋暴跳。 “圣上误会了啊。微臣是要给王妃包扎伤口。”戚离夜心惊肉跳,握着剪刀的手都颤抖。 “不是只有银针之毒?还有别处受伤?”风烈邪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几乎蹦跳出来。 “王妃坠崖的时候,估计被崖边的石块和树枝划伤。”戚离夜掀开薄被,让风烈邪瞧。 红色的嫁衣沾满尘土,胸口和肩膀的部位渗出的血迹沾染布料,已经黑乎乎一团,血渍干涸,这只是看到的,兴许背部还有伤痕。 “怎么不早说!快给她包扎!”风烈邪狠狠地说道,这么多伤,她一定疼坏了,转而瞅了一眼那受伤的部位,再看看戚离夜,下巴朝门口抬了抬,意思是——出去! “圣上不是要微臣包扎?”戚离夜拿着药瓶,不知所措。 “你想看朕的女人?”风烈邪一挑眉,威慑道。 呃……他是侍卫也是御医,只是包扎而已,圣上真是小气得过头了。不过男女授受不亲,但凤亦雪是凤靳羽的女人啊! 还是不要多嘴了,可看着风烈邪单手笨拙地去开药瓶,怎么也开不了,戚离夜的心不由被震撼。 这个帝王,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站那高高至上的位置上,即便再痛也不让人瞧见他的脆弱和孤独。 其实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却比平常人承受得多。 即便那个女人爱的不是他,他仍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圣上乃五之尊,岂能做这等小事。还是微臣来做。” “你这家伙,怎么朕少了根手指你当朕残废做不好了?哪里这么多废话,朕一向是个礼貌温和的君主,你说话朕自然要答话。你怎么这么没人性?知道朕疼得没力气了,还逼朕说这么多,就不知道朕说话要浪费体力吗?你……”风烈邪气呶呶说了一大堆。 都病成这样还逞强,拒绝别人也不忘自恋地吹捧自己一把。 好,他退下:“只是圣上,您的伤口若再不包扎,很可能感染。” “出去!雪儿包扎完再说。”风烈邪不客气地驱逐。 “那微臣去为圣上备些吃食。” “朕不饿!”风烈邪实受不了戚离夜的罗嗦,转念像是想到什么,“去做糖醋肉丸,酥炸粟米鱼、荷叶冬笋汤、糖酥卷饼……茶要云雾茶,对,还要酸梅汤,点心就上蜜渍山楂果,酒要上好的梨花白。小乖乖爱吃这些。” 原来是为王妃准备的,圣上何时会背这么多菜谱了? 戚离夜退下:“遵命,只是圣上,还不知王妃何时能醒,不用这么早准备,还是先做些圣上爱吃的……” 一个枕头呼哧砸了过来,戚离夜噤若寒蝉,赶紧关门退了出去。 “雪儿乖乖,烈会轻一点的。”风烈邪断了手指,拿着剪刀,深怕伤到她一根毛,小心翼翼地剪开她胸前的衣裳。 上药,缠绷带,再穿好衣裳,这些活儿他一个皇帝从未做过,加上体力不支又有重伤,动作格外笨拙,整套做下来,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她平放好。 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湿哒哒地身上,分不清那是痛出的汗水还是累出来的。 “雪儿乖乖,你一定要醒过来。别怕,烈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走开。”风烈邪修长的手指怜惜地拭去她额上渗出的冷汗,胸口涌动难以言喻的痛楚。 “小乖乖,是烈不好。烈这个小厮当的不合格,说好了就算你去雪翳国,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烈都会随你身后给你提包包,照顾你,保护你,做你的小厮。烈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坏蛋,羞羞脸。”风烈邪喉头哽咽瑟缩,怎么也抑止不住胸口逐渐蔓延开来的内疚和痛楚,鼻子也酸了。 “小乖乖,瞧你的手都这么冷了,烈也没第一时间出现为你暖手。烈真该打!”风烈邪本来想用双手握住她的手,忽然想起自己断了一根手指。 他怕手指上的血弄脏了她的小手,她那么纯洁,不染尘埃,是不该被一点点的血迹沾染的。 “你怕冷,怕黑。捂一捂就不冷了。”风烈邪单手紧紧包裹着她冷冰冰的手,费力地不断摩挲着,替她取暖,“雪儿不是喜欢买那些小玩意儿,只要你快点起来,烈答应你天天陪你逛街。咱们还有好多好多东西没买。烈罗了一些你没见过的蛋宝宝和小坠子,你不醒来就看不到了喔。” 此时,掌心内的小手微微一动,风烈邪一阵狂喜,正要开口。 “羽,不要……不要丢下我,你说过定要朝朝暮暮的……”艾幼幼眉心痛苦扭结一起,喃喃梦呓。 “……”风烈邪整颗心像从万丈高空一下子坠落,啪地摔碎,痛楚得几乎无法呼吸。 羽…… 她快要死了,即便是昏迷,还喊着羽的名字,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只有凤靳羽。 她就那么爱凤靳羽吗? ☆、chapter154 154 当你忘了我们的过去,当所有人都忘了你和我也曾有过相爱的美好,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我每天做的多的事,就是你爱他他爱你的幸福,独自咀嚼回忆,明明是甜的,咀嚼的次数多了,日子久了,每一下都变成心痛。 ——风烈邪 “羽,等等我,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不要扔下幼幼一个人,你不要死……”艾幼幼忽然低低地抽泣起来。 看着她额际含住一颗颗滚落,整个身子都惊悸地颤抖着,风烈邪心都要碎了。 “羽,不要走。”她忽然紧紧抓住他的手。 “不走,我不走。乖,别怕。”他是风烈邪!不是凤靳羽!可只要她能活过来,能醒来,就算万般不愿,扮演别的男人,他也认了。 风烈邪焦急地帮她拭着汗,强咽下吼哽咽,装出凤靳羽冷冷的平静温柔去安抚她:“我一直你身边,幼,一定要醒来。” “哥哥,不要!你不能对我这样。你是我亲哥哥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幼幼来世做牛做马还你的恩情,不要!”艾幼幼整个身子扭动起来,痛苦地挣扎,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似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却依旧梦魇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哥哥?哪个哥哥?是赫连千昊吗? 她不是重塑了身体,怎么记得以前的事?赫连千昊要对她做什么? “幼幼乖,幼幼不怕!”可能只是一个噩梦,风烈邪来不及多想,单手托起她的身子,将她扯入怀,惊惶地现她整个人都烫热的厉害,他气急败坏地冲着门口大声咆哮,“戚离夜!!!” “微臣来了!”戚离夜端着菜盘推开房门,匆匆跑到榻边。 “这怎么回事?她怎么开始热了,还胡言乱语?”风烈邪怒气冲冲地问道。 “是药效作了,神智会有模糊的。”戚离夜上前查看了一下艾幼幼的伤势,开口道,“醒来还不知具体要到何时,但毒性正一点点清除。王妃应该没有大碍了,圣上大可放心。倒是圣上,还是早些让微臣处理伤口,您的伤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圣上上完药去沐浴一下,换身干净衣裳。” 风烈邪闻言,紧绷纠结的一颗心终于松弛了下来,释然宽慰的笑容浮现眸底,却依然紧紧地抱着她。 戚离夜聪明地换了方式劝解:“圣上,若是王妃醒来,瞧见你现这副样子,您超帅的形象可就毁于一旦咯。” “呃……”风烈邪思一下,“好,你速速为朕处理伤口,就这屋子里,她离不开……我。” 后一个“我”字几乎是颤抖微不可闻,她不是离不开他风烈邪,而是离不开凤靳羽。 他内心深处明白得紧,即便拥抱着她,她的心里眼里满满也只有凤靳羽一个人。 这样的拥抱是那般短暂,就如同美的烟火,璀璨绚烂过后,终会转瞬成空。 终究她会回到凤靳羽的怀抱。 但是,那又如何?凤亦雪就算离开风烈邪,他风烈邪也绝不会离开凤亦雪的! 风烈邪处理完伤口、沐浴完换上的衣裳,半刻也未停留便又回到艾幼幼房,坐桌边,拿起筷子,他很饿,饿得两眼昏花,再不吃点食物恐怕真的捱不住了。 可刚拿起的筷子拈起一块糖酥卷饼,又放下去拈酥炸粟米鱼,断了手指的伤还钻心地疼。 他却小心翼翼地剥起鱼刺,一块块地将剥干净的鱼肉放碗。 “圣上,剥这么多鱼不吃,一会冷了伤胃。”戚离夜有些莫名其妙。 “朕吃鱼做什么?朕吃了小乖乖吃什么?”风烈邪眼皮一翻。 “……”原来圣上是为王妃剥鱼刺,圣上断了指又劳顿了七天,不吃不休息守这里,还先想着为王妃剥鱼刺? 可王妃醒来还不知何时呢,戚离夜自知风烈邪固执又脾气火爆,劝也没用,只好说:“圣上,微臣来剥。” “死远一点!朕的女人需要你剥鱼刺?!”风烈邪一脸不愿任何人与他争宠的表情。 戚离夜又好笑又无奈,圣上还真是个孩子。 “王妃身子骨虚,醒来恐怕也吃不了这么多鱼,还是圣上先用膳。王妃醒来应该喝一些清淡的补汤。”这个方法应该能唬住他,让他快点吃东西,不然身体真撑不下去。 “也好。”风烈邪动起筷子,招呼夜无痕坐下,“你也吃一点,吃完去给她熬补汤,要上好的人参炖鸡汤,再准备一盘玫瑰松子糖。” “是。”戚离夜有些感动,圣上看起来威风凌凌,却固执得像个孩子,有时候还不容亲近,脾气火爆的他时常对人火,但骨子里还是很关心他这个臣子的。 “哟,大男人还哭鼻子,羞羞脸。你看朕,从来都不哭。”风烈邪不屑嘲笑他,耀武扬威。 从来不哭?那刚才他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凤亦雪的男人,是鬼啊?不过…… “羞……羞脸?”男人怎么能像小女孩一样撒娇说这等话哟,又是王妃教的? 圣上自从和凤亦雪一起,整个人变了许多,从前风烈邪什么都不上心,玩性很大,也不见得关心谁,不曾把谁的习惯细节,记得那般清楚。 而且圣上人变得加开朗了,这种开朗的笑,是自真心的。想到这里戚离夜不自禁笑了起来。 “对啊,羞羞脸,就是这样。”风烈邪唇边的梨涡闪啊闪,学着艾幼幼的样子,手指点了点脸蛋,“羞羞脸喔。是不是很可爱?喂,戚离夜,不要总像个大木头,跟着朕一起做,羞羞脸,快点快点。” “呃……”戚离夜满脸焦黑,手指移向面颊,木讷地点了一下,难为情地小小声,“羞羞脸。” “是不是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也年轻了许多岁?哈哈哈。”风烈邪豪爽地大笑,甚是潇洒,眸光移向床榻上昏迷的小人儿,眸已是雾气氤氲。 雪儿,是你的纯真教会了我如何快乐,如何坚强乐观地面对一切。 所以,你一定要醒来!烈欠你的情,还没有还完!还没有陪着你实现东闯西闯的愿望。 没有你每天和我疯闹,看不到你的笑脸,我活这天地间,还有何意义? “圣上,有句话微臣不得不说。等王妃清醒过来,还是把她送回景王爷身边。”戚离夜好心提醒。 “什么?你要朕把小乖乖再还给那两个混蛋?”风烈邪一拍桌子,断然道,“万万不可。” “可王妃毕竟怀着景王爷的孩子,她是景王爷的女人。” “孩子是小七的,但凤亦雪是朕的女人!”风烈邪异常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语气肯定又霸道。 人家两个人都有孩子了,怎么会是你的女人?分明是行不通的逻辑,还说的理所当然。 圣上这固执的小孩子脾性何时能改一改啊。 “恕微臣驽钝。只是微臣有一点担忧。景王爷和雪陌舞,断然不会放手。而且此事牵扯到黑暗门和凌天国。北辰染为人心狠手辣,又一心欲夺王妃据为己有。岂会狠心下此毒?微臣总觉得此事甚是古怪。” “朕自会理清其头绪,一切回宫再议。”风烈邪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 “圣上是要将王妃带回宫?万万不可啊。知晓实情的人明白圣上是救了王妃一命,但景王爷和雪陌舞看来,圣上忽然出现,无异于……”戚离夜悚然一惊,话说到半截。 “无异于什么?难道朕做错了不成?”风烈邪怒然瞠眸。 “无异于抢人。”戚离夜将话补全,“景王爷一旦怒被惹火,这后果恐怕……恐怕会联合雪翳国出兵反叛。而且若是王妃入宫,这样北辰染和所有人的矛头就一下子对准了圣上。此举得不偿失!” “朕怕了他们不成?管来!”话虽这么说,风烈邪也不惧怕,他是做过充分考虑的。 将幼幼悄悄带入宫,无异于引火上身,但却正好缓解了凤靳羽的压力,可以给靳羽抽出多的时间对付北辰染。 他说过,不会坐视不管让凤靳羽和雪陌舞孤军奋战,他宁可自己危险,也要给小七一份安全和保障。 “朕意已决!”此事的蹊跷和疑点,他定能查清楚,找到破解之法。 几日后。 脑袋像是要裂成一瓣瓣,艾幼幼迷迷糊糊从疼痛醒来。 窗外隐约传来阵阵画眉鸟叫,除此以外,就是静,静得连掉落呼吸都听的那般清晰。 艾幼幼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由霎时无法聚焦的恍惚,逐渐清晰。 粉红色的水雾纱帏帐从顶端迤逦而下,轻薄的质地刺绣着大朵的银丝牡丹,流苏上的坠子颗颗米珠,摩擦薄被出细碎的柔声。 空气隐约飘散着上好的苏合檀香,这味道与平日里爹爹和陌舞喜欢的熏香很不相同,但似乎又有些熟悉。 “这是哪儿喔?爹爹呢?”她努力撑起身子想去找凤靳羽,却现衣裳被人换了,怎么……胸上被粽子一般裹着绷布? “唔——”她挪动一下,胸口撕裂般疼,绷布是白色的,异常干净,看来有专人换过多次,她手指摩挲着身上的衣料,粉红色的月光缎精工细作,质地上乘。 是被人救了吗?是谁救了她,看着陈设和衣料就知道此间屋子的主人身份尊贵,家财万贯,且还有极高的修养。 就连这地板都是上好的红栗木,抛光得温润且光可鉴人,可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爹爹?你吗?”艾幼幼试探地问,起身下榻,粉红色的绣花鞋摆放整齐。 ☆、chapter155 155 人海茫茫静静凝望你,陌生又熟悉,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你还是否能够认得我的眼睛。 ——风烈邪 房门紧锁,屋内找了一圈,只有她一个人。 这种静让艾幼幼整个神经紧绷起来,心儿慌慌找不到皈依,为什么不见爹爹?难道出事了? 从那么高摔下来她伤得不重,爹爹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应该不会有事。 艾幼幼不断安慰自己,心却不安狂跳不止,觉得有些口渴,她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茶水墨玉茶杯打着旋儿,冒出热气,茶香扑鼻,是她爱的云雾茶。 “茶是热的,说明适才有人啊!”艾幼幼思,酌了一口茶润喉,“是谁一直照顾我,还知道我的口味呢?” “呼——”颈后像被人挨着唇儿呵出一口热气。 “噗——”艾幼幼一口茶喷出,呛得不轻,“咳咳——” “有没有事?”男人慌忙用大掌她背部拍了拍。 “啊——”艾幼幼转身的瞬间惊呼一声,小嘴儿圆张,指着他的脸说不出半句话。 “宝贝儿,你吓着我了。”男人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玩味地端倪着,言语轻佻撩人。 “你……你谁啊!怎么出现这里?”艾幼幼眨眨眼,慌忙推开他的手。 “这是我的府邸。我自然这里。”男人唇角勾笑。 “你救了我?” “嗯哼。”男人淡淡挑眉。 “我爹爹呢?他怎样?”艾幼幼焦急询问。 “景王爷?他被雪陌舞带走了。”男人平淡答道,一想她又要追问便补充全面,“你大可放心,他伤的不重,只是擦破点皮。” “为何不带我一起走?”艾幼幼一张小脸失落地跨下来。 男人的心一揪,心疼地抚上她的面颊:“因为你重了剧毒,而只有我能替你解毒。所以你爹爹把你托付给我,毒解了他自会来接你。” “哦。”艾幼幼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忽而一挑眉,警戒地后退一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又不是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男人一步步逼近。 “不认识。”干嘛要靠过来啊。 “你真的不认识我?”男人面颊凑近一分,重复了句。 艾幼幼细细地打量着他,男人一头墨淡淡的阳光,一根根飘舞。 一双凤眸眼灿若星子,深邃又性感。 他容颜被半面银色面具遮住,却丝毫不影响他流线型精致的面部轮廓。 他与她面颊咫尺般近,那微微眯起的狭长凤眸,桃花翩飞,艾幼幼顿时心如擂鼓。 “好像是……不认识。”她不确定地摇摇头,又觉得有些熟悉,手指他面具上敲了两下,眨眨眼,“要不,你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瞧瞧,我就知道认识不认识了。” “嗯哼,不认识就对了。”男人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隐约有点失落,哎,小乖乖,戴个面具换一下声音你就认不出了烈烈了,看来我你眼里和心里从未有过半分位置啊! “等等。”她忽然拽住他的衣袖,凑到鼻子前嗅了又嗅。 瞧见那滴溜转动的眼眸,风烈邪悄悄吞了口口水,屏住呼吸心都提到嗓子眼:“怎……怎么?有什么不对吗?你不认识我的。” “这个味道,好熟悉喔。”艾幼幼雀跃地跳到他身上。 风烈邪赶紧接住她,抱紧,冷汗乍然狂飙,宠溺地瞪了一眼:“休要再玩惊险动作。掉下来如何是好?” 呼,好叔叔有练过。 “哈哈,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绉绉说话很诡异喔。我不习惯啦。”艾幼幼兴奋地伸手就要去解他的面具,“你来看我就来嘛。还玩假面舞会哇?真不够哥们。” 眼看面具就要被揭下穿帮,风烈邪一收手臂将她整个人平放桌面,颀长的身子倾轧过去,唇瓣若即若离地摩挲着她的面颊:“宝贝儿,我和他这么像吗?” “你……什么意思?”艾幼幼吞了吞口水,被这暧昧的气息吓了一跳。 “他,有没有抱过你?我像他一样抱你,好不好?就这桌上……”风烈邪唇角牵扯出一个邪气的弧,大掌探进她的衣襟。 “混球!”艾幼幼被吓坏了,一口咬他的手臂。 “唔——”他吓唬她一下下而已啦,死丫头,真咬啊!嗷嗷,痛死了。 艾幼幼惊慌地瞅着“陌生”的男人,从桌面翻下,却不经意瞧见他捂着胳膊的手,缠着厚厚的纱布,但还是能判断,这男人,少了一根尾指。 这男人虽然身材好,和烈很是相似,可他一定不是烈! 烈那么完美的帝王,怎么会少了一根手指?而且烈也不会这么轻佻! “我告诉你哦,你以后再敢咬我,我就给烈和小七告状去。哼。”风烈邪气呶呶地指控她的罪行。 “你认识烈?”艾幼幼眨眨眼问道,爹爹和烈共同的朋友应该不是坏人,或许他只是吓唬她。 “何止是认识!哼!我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一条裤子?你少糊弄我啦。我的烈可是皇帝,怎么可能穷到和人穿一条裤子。” “呃……”是有点夸张,不过小乖乖说“我的烈”耶,风烈邪乐得合不拢嘴,“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写书不是还用夸张的修辞手法嘛。” “写书?你怎么知道我写书?”她怀疑地打量他。 糟糕,说漏嘴了,风烈邪慌忙打圆场,故作神秘地耸了耸肩:“行歌。” “行哥?不认识。”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 “行歌你敢说不认识?”风烈邪提高音量,我捏爆你喔!她把凤靳羽毛尖大的话记得牢靠,他的话说忘就忘? “就是那个风流潇洒,风翩翩,帅气,性感的行歌!”风烈邪眨眨眼,“想起了吗?” “行歌哇!”艾幼幼恍然,这不就是烈说的世外高人,她慌忙跪下来拜了拜,“徒儿拜见行歌师父!” “嗯哼。磕两个头就行了。”风烈邪手一背,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清了清嗓子,小丫头从来都是对他捏捏又掐掐,今日终于扳回一局,真是爽哉! 磕头?她没打算要磕头啊!师父笑得好贼喔。 “师父师父!”艾幼幼咚咚磕了两个头,起身倒茶,殷勤递上笑脸,“师父请用茶。嘿嘿。” “嗯。”真是有礼貌,早知道他早点扮作行歌与她相处也不会老被小乖乖欺负。 “说,有事求我?”笑得贼兮兮,准没好事!风烈邪将长腿搁到一旁的雕花团椅上,虽是随随便便的姿势,却不让人觉得轻浮,反倒有种掩不住的风流倜傥。 “师父真是冰雪聪明。一下就瞧到徒儿心里去了。”她嘿嘿一笑。 “你怎么不说冰清玉洁?”又乱用词语,冰雪聪明那是形容女子的! “哦哦,师父冰清玉洁!” “我打你信不信!”风烈邪弯起手指就要给她爆栗子。 “师父饶命哇!”这口气怎么这般熟悉?这不是烈的台词吗?艾幼幼心生疑惑,还是笑了笑,“师傅看徒儿一片诚心,就快些传授徒儿武功!徒儿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师父您老人家,以行歌师父马头是瞻。” “那是‘马是瞻’好不好?”风烈邪唇角抽搐,眼睛一斜,“老人家?我很老吗?有你这么形容帅哥的吗?” “是是!师傅不是马,是马头!”艾幼幼立刻点头认错,心的疑惑逐渐加深。 “头个p啦!你才是马头!我以月亮的身份命令你,以后不许用成语!”风烈邪龇龇牙,幸好没说成狗头。 “喔。”月亮使者?艾幼幼好奇地问了句,“师父,你身上怎么会是那种味道?” “嗯?”风烈邪举起袖子嗅了嗅,“没有味道啊!我来的时候沐浴过。” “栀子花的味道。烈身上也是这个香气。”她绝对没有闻错,这味道她记得清楚极了。 “呃……”该死,怎么忘记这茬了,风烈邪镇定自若答道,“哪有何奇怪,我和烈自幼相识,天天一起,日子久了身上有他的味道,说话想象也不奇怪。” 天天一起,烈将她写书的事都告诉他了,看来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 不是一般的好!连身上的味道都相同……难道行歌会是烈的情人? 艾幼幼恍然,怪不得烈坐怀不乱,原来烈喜欢的是男人! 见小妮子咬着手指一脸惊悚状,风烈邪一愣,隐约觉得不对:“你,以为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探究你们的**。其实男人喜欢男人没什么啦,你放心,我绝不会歧视。我正好想写一些男男恋的小说,那个,你们那个的时候是怎样的啊?会不会痛?放心,我绝对保密,不会……” “我杀了你!”风烈邪真有一种想拧断她脖子的冲动,想到哪里去了哇!“我告诉你,我和风烈邪绝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很清白!” “哦哦,精神恋爱,我懂得。” “……”糟糕,越描越黑,风烈邪一把将她扯入怀内,薄荷般的唇含住她的唇,舌尖灵活地探进她的檀口,深深一吻。 艾幼幼压根没想到他会吻上来,还未作出反应,他已经离开。 “现信了?若我爱男人,岂会吻你?”她的唇还是那般甜美,让人弥足深陷,真想一辈子也不要离开。 见她厌恶地一个劲儿擦嘴唇,风烈邪的心狠狠抽痛一分,转身走了出去。 “师父,你何时教授我武功?”不是关心和安慰,他伤心,她还毫不自知,那担心这武功的事。 “解毒之后再谈。” “什么时候解毒?” ☆、chapter156 156 “解毒的事为师自会安排。你且屋内,不许随意出了这院子。否则,你就等着毒身亡与凤靳羽那混蛋天人永隔!” “我爹爹才不是混蛋!”她生气了,就算师父也不许随意辱骂爹爹。 “我说他是他就是!”凤靳羽就是个混蛋!抢走她一颗心,抢走她全部视线的混蛋,还是个铁蛋,怎么撬也从她心撬不走! 听见身后的叹息,风烈邪的怒气被化解无存,还是不忍地补充安慰:“此蛋非彼蛋!风烈邪,小七和我三人是很好的玩伴,每个人都有个绰号。小七的绰号叫混蛋。混蛋的混,混蛋的蛋。” “是哪两个字喔?”好绕口。 “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混蛋的混,混蛋的蛋,慢慢研究!”风烈邪偷笑,这丫头定真会去琢磨,心忽然升起戏耍她的冲动,“不信你可以去问靳羽,他面前喊一喊,他定会应你。” “多谢师父提点。”爹爹这个绰号真有意思,她毒解了,回头定要这样唤他,还真是亲切哩。 偌大的福王府疏影园,处处精心构筑,美轮美奂,由此可见福王爷凤福雅和儿子凤硕背着风烈邪敛财无数,如今朝势力是如日东升。 风凉似玉,水榭深处,是莺歌燕舞,一派风光旖旎。 婢女将美酒缓缓斟入一杯晶莹的白玉酒杯,刹那间酒香袭人,凤彻却望着枝头的花瓣愣神。 “彻,彻?”凤硕连唤了两声,“这酒不和口味?” “噢?”凤彻回神,愁眉苦脸地摆摆手。 “那是这曲儿不好听?” “还好。”凤硕用手支着下巴,黑眸掠过一抹无聊赖。那些个娇艳美人婉转莺啼得弹唱,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致。 “这可是京都红的弹唱坊,你看那唱曲儿的几个小妞可是少见的美人胚子。怎样?今晚是挑几送你太子宫,还是你干脆就留宿我这里,咱俩一起找点刺激?”凤硕随即举起酒杯,冲其一个美人儿抛了个媚眼。 “美人?哦哦,还好还好。”凤彻头都未抬一下,叹了一口气。 若从前他或许能赞她们姿色动人,但见过凤亦雪之后,其他女人他看来和街边卖烤肉的老大娘没什么区别。 “呵,我倒是忘了,太子殿下是眼高于顶,品味绝凡,这些个庸脂俗粉当然入不了太子的眼。”凤硕似笑非笑地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凤彻眼神飘向远方,那个冬季,雪隐城街头,女子身骑白马,回眸一笑天地失色。凤亦雪的一颦一笑都烙印他脑海,挥之不去。 “那不是你的云,也不是你的水。还是少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凤硕随即勾勾手,两个美人儿便放下琵琶,妖娆无限地走了过来。 “硕哥哥,你说亦雪嫁到雪翳国,她每天都做什么?听说那里天寒地冻,能不能过得惯?吃得惯吗?她爱夜里采花瓣,万一路滑摔倒怎么办?会不会冻生病?她……” “哎呀。”凤硕无奈地打断他的话,“你担心这些做什么?宫里有人伺候着呢。” “哦,也对。”凤彻叹了口气。 随即他又担忧起来:“你说她过得快乐吗?雪翳殿下万一是个老头子,亦雪不得委屈死?万一对她不好,不知道怜香惜玉,亦雪那么顽皮,惹怒龙颜,会不会挨骂?”越想越恐怖,他恨不得飞奔到她身边保护她。 “你瞎想有什么用,圣上不是去了雪翳国?问问便知。”凤硕早知凤彻是为凤亦雪失魂落魄,此次邀他前来赏月听曲,也是为了探听消息。 “父皇去了雪翳?你怎么知道的?”凤彻惊诧。 “能让圣上丢下朝政,半夜惊醒外衣都顾不上穿就策马赶路的,还能有谁?” “可依照父皇的性子,若真是去了雪翳,定把亦雪带回来了。可他是一个人回宫的。” 凤硕黑眸闪过一丝精光,试探询问:“你就没现圣上近日有何异常?比如经常出宫?” “除了断了一根尾指,还是和往常一样,上朝下朝。不曾见过出宫。倒是每天上朝比较晚。”凤彻似乎没多大防备,也不知凤硕心怀鬼胎。 凤硕嘴角的邪笑扩大,故作不以为意地说道:“宠爱美人芙蓉暖帐,自然不早朝了。” “怎么可能?父皇没有女人的。许是朝政太过操劳。” “也许是。”凤硕穿着锦缎长袍,身系翡翠长带,修长身躯往椅后团枕一靠,几个美人儿立刻围了上来,他大掌一揽,左拥右抱。 眼看着凤硕就要当着他的面这水榭里上演活春宫,凤彻厌恶地蹙眉:“硕哥哥你怎么整日与这些女人厮混一起?” “嘎?”凤硕不可置信地瞪眼,随即大笑道,“彻,你是不是脑袋僵化了啊?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平常人家都可以纳几十房小妾。皇帝是后宫三千。这算什么?” “爱一个人就该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何况你不是也爱亦雪妹妹?”他记得凤硕也曾向亦雪提亲。 “我是爱她,可这和我有其他女人有什么关系?”凤硕说得理所当然。 “怎么没关系?爱她的话,就该洁身自好。”凤彻一本正经地说。 “女人生来就该榻上服侍男人,洁身自好是女人的本分。享用各种不同的女人才是生活的一大乐趣。如果因为爱一个女人,而放弃生活的乐趣,岂不是太残忍了。”凤硕不屑撇嘴。 “可是那样你爱的女人会伤心!你这样是背叛。” “怎么会是背叛?”凤硕知道他的固执,圆滑地换了一种角解释:“我爱她是一回事,和别的女人一起是另外一回事。心里有她就好了。至于别的女人,不过是玩乐。我又没因为和别的女人一起就不爱她了。” “那对亦雪不公平!”凤彻气呼呼地说,“反正就是不能对不起亦雪。就算她不爱我,我还是会一辈子等她。” “为了一棵不属于你的树放弃一大片森林,真是够傻。你若是有圣上一般的野心和城府,这皇位早就是你的了。”凤硕无奈道, “硕哥哥,你别这么说。父皇那么年轻,他是英雄,是传奇,我这辈子都比不了。”凤彻眼露出崇拜的光。 “你敬重他,可他并不把你当回事。若是真心疼你,又岂会把咱俩赶回京都,自己留雪隐城追求凤亦雪?你难道没听说吗?圣上和凤亦雪景王叔的选妃大典上,手牵手跳舞呢。” “谣言而已。”凤彻也听说了,只是不愿接受事实。 “可是雪隐王府的下人都说圣上整日和凤亦雪一起,就连平明姓都看到圣上背着亦雪逛街,还陪她下湖捉鱼。这些都是谣传?”凤硕笑了笑,放低声音,“没准圣上和凤亦雪已经好上了。” “不可能的!父皇只爱幼王妃一个人。”凤彻不安地蹙眉,“亦雪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 “我当然不是侮辱凤亦雪。只是为你鸣不平,不愿你蒙鼓里而已。”凤硕深知凤彻自幼天真懦弱,他的软肋就是凤亦雪,此时凤彻心慌意乱,是挑起矛盾的佳时机。 “彻,我当你是好的兄弟,才告诉你。其实凤亦雪就是幼王妃,而且她很可能就宫……”凤硕俯他耳边添油加醋地分析,头头是道。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不会做出对不起父皇和江山社稷的事。”凤彻心慌意乱,隐约觉得不对,凤硕的狡猾他很清楚。他起身拂拂袖上的灰尘,“夜深了,我回宫了。” 凤彻走后,福王府疏影园的假山背后,两个黑影闪烁。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多?”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他会带着我们找到凤亦雪。”男人答道。 “用不找他,我们的人也能找到凤亦雪。万一他现端倪像风烈邪那狗贼告,我们就前功弃了。”女人愠怒道。 “风烈邪既然敢把凤亦雪藏宫内,就做过充分准备。我们何须冒险打草惊蛇?有这随意出入宫内任何地方的太子替我们找,不是方便?” “你怎么肯定他会帮我们?” “哈哈哈哈。”邪肆的大笑回荡深夜。 皇宫内,风烈邪瞅着一桌食物,担忧地蹙起眉:“这些菜肴不是你爱吃的吗?怎么没动几口?” “吃不下。”不知爹爹现怎样了?艾幼幼小声嘀咕一句,雪嫩小手覆上小腹,“从那么高摔下来,孩子会不会有事?”她一点怀孕经验都没有,这几天担心得睡不好吃不下。 “孩子不是有高人作法相护?怎么会有事?瞎担心。”风烈邪想起戚离夜诊断的疑惑。 “我就见过你一个高人。没人给我作法啊!”艾幼幼左思右想,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有天夜里我差点被马车撞死,昏迷以后好像听到染染的声音,还感觉小腹暖烘烘的,很舒服。” 北辰染?风烈邪一怔,这世上的确除了他没有别人能办到。 ☆、chapter157 157 可北辰染那坏胚子都舍得给凤亦雪下毒,该是想方设法要除掉小七的孩子才对啊?怎么还会相救? 以北辰染的狡猾阴险,不会做如此矛盾不合常理的事,这太奇怪了。 “一定是染染,我就知道染染不简单。哈,还做好事不留名呢,真是个大好人。”艾幼幼感激一笑。 “……”大好人?世上没有人比北辰染坏了好? “孩子没事就好,谢天谢地。师父,我这毒,什么时候能解好?你什么时候传授我武功哈?”艾幼幼眨了眨晶莹滚圆的眸儿。 “毒解了好立刻去找凤靳羽是?就那么不想和我一起?”风烈邪有些惆怅,转念一想现是行歌的身份,立刻调转话题,“你一个孕妇,练什么武!” “会了武功我就可以保护自己,不拖累爹爹。还能保护他。把那些坏人打翻翻!”艾幼幼扬起小拳头比划着。 你张口闭口都是凤靳羽!知不知道这样伤我很重啊!风烈邪终究没有说出口,将药碗递到她唇边,“药喝了先。” “汪汪——” “什么声音?”艾幼幼扭头四处寻找。 “呃……”风烈邪嘴角抽搐,随手从桌子上拾起根香蕉朝窗户外一撇,“一条小狗而已。” “嗷——”窗下的戚离夜被砸得眼冒金星。 “不是狗吗?怎么变成狼叫了?” “是狗不是狼!不信你再仔细听听。”风烈邪一本正经回答,轻咳两声。 戚离夜立刻会意,乖巧地叫唤两声:“汪汪——”这暗号怎么不好使了? “是狗耶。师父你送我只小狗狗为何不带它进来呢?外面多冷。”艾幼幼说着就要出门去抱狗狗。 “不要了!”风烈邪迅速起身她面前一横,“我告诉你喔,那只狗很色的。你不是要学武功?来来来,现教你。” “汪汪——”我装狗容易么?还很色?圣上太欺负人啦,戚离夜欲哭无泪,圣上啊,微臣有急事相奏啊,你还有时间教武功? “好啊好啊!”艾幼幼雀跃,眨眨眼,“学轻功还是点穴哇?” “呃……马步,对,先扎马步!”风烈邪帮她摆好位置,“对,就这样站好。” “师父,这样好累,而且好丑哦,像小狗拉屎。”艾幼幼挪挪步子。 “想换姿势?”风烈邪坏坏一笑。 “嗯嗯。”艾幼幼点头如捣蒜。 “换姿势可以,不过你要……亲我一下。”风烈邪凤眸电力四射,凑近她,鼻尖碰鼻尖。 艾幼幼一听,眼珠瞠圆,尴尬一笑:“不好?徒弟怎么能亲师父?” “怎么不行?”你不都亲你爹爹?何况我可比你爹爹长得帅多了,风烈邪瞪了她一眼,作势离开,“那你就这般站三个时辰。” “哎呀好好好。”反正隔着面具呢,艾幼幼踮起脚尖飞速他面具上一吻,“可以了么?” “亲到面具上不算。”风烈邪眼睛一斜。 “你自己戴着面具的,又不怪我,你耍赖!” “你还要不要学武功?想不想解毒?想不想……” “你真是坏透了。”艾幼幼嘀咕一句,他下巴上蜻蜓点水意思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吻?我要成年人的、火辣辣那种吻,才不要这种幼稚级的。”风烈邪强忍住笑意,眼神一凛,手指唇上点了点,“亲这里,动作要快!” “你、你、不要太过分哦!师父耍赖羞羞脸,我不干!”她踱着脚尖抗议。 “小翅膀儿长硬了哈,你信不信我挠你痒?”风烈邪刚要做出手势吓唬她,只听窗外那只忍冻的“狗狗”开始狂吠。 “汪汪——”圣上,特别紧急! “叫得好惨哦,是不是被狗咬了神经错乱?”艾幼幼怜悯地想要出门搭救。 “狗怎么可能被狗咬?” “两只狗打架啊!师父你好笨哦。” “呃……也对。你这里站好别出来。我出去看看,若是我回来现你偷懒,就不给你解毒了。”风烈邪神情严肃地出门,拉着戚离夜走到远处。 “你怎么回事啊?不知道朕和小乖乖甜蜜吗?”好好一个吻被你给打断了,“怎么?小七回信了?” “是的。”戚离夜递上一个小纸条。 风烈邪打开纸条的刹那,整张脸冷凝下来,将纸条揉成团撕个粉碎:“朕救了雪儿,给他去了十几封书信让他不必担心,他先前不回就算了。朕也不需要他感激,可他却给朕回了个‘死’字,可恶!你倒是说说,这什么意思!” “探子来报,说雪翳大军已逼近边界驻扎,这‘死’字恐怕是战书。”戚离夜道。 “战书?他这是要恩将仇报?”风烈邪攥紧拳。 “景王爷许是真误会圣上要抢人,解释也没用。还是将王妃送回去。”戚离夜苦口婆心劝说,圣上真是吃力不讨好,一片苦心谁人知啊! “不还就是不还!”风烈邪想也不想就怒答,拂袖而去,“整兵准备迎战,让他来打!朕倒要看看他能混账到什么程,朕怕了他不成!哼!” 风烈邪伸手推门,门缝内只见一抹粉红色的人影迅速闪过摆好姿势。 艾幼幼笑嘻嘻,嘴里含着酸梅果子,嘟嘟囔囔道:“唔——师父,徒儿有好好练,没有偷懒哇。” 本来气得牙根打颤,一瞅桌上被她吃得东倒西歪的果儿,还有她塞得滚圆圆的小腮,风烈邪的怒气瞬即被冲淡,弯起手指给了她一个爆栗子:“我都瞧见了。” “痛痛!” 见她揉着脑袋哀哀叫的小模样,风烈邪有些后悔手重,他长臂一伸将她扯入怀,温暖的掌心她头顶轻轻揉起来:“是不是这里?” “唔。”艾幼幼将舒服地闭上眼,靠他胸膛,强健有力的心跳就像浪花拍打着海岸,而他身上的栀子花香让她宛若置身花海徜徉,好熟悉的温柔喔。 被她心安依靠着,风烈邪心窝一暖,低头看着靠怀里的她,还能这般拥抱她多久? “好点了吗?”他轻叹一声,却现她已经小猫般他怀睡着了。 “懒猫一只。”风烈邪长臂一收,将她打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放榻上。 那只雪嫩小手即便睡着还一直抓着他的衣襟,她喃喃呓语:“羽,不走不走。” “不走。”风烈邪轻叹,脱了鞋袜,陪她躺好,低低咒道,凤靳羽你个混蛋,拥有她不说,连她的梦也霸占了…… “汪汪——” 相安无事的一夜又是被“犬吠”吵醒,风烈邪睁眼已是天色大亮,他小心翼翼起身怕吵醒她,慌张地出门。 “大清早吠个甚啊!”他伸了个懒腰,不满地埋怨。 “微臣该死。”戚离夜也不想打扰,圣上自从快马加鞭赶去雪翳就没好好休息,照顾王妃是连续几日没日没夜守着,回来又要处理朝政,晚上还得陪王妃玩,铁人都要累倒,“可是该早朝了。” “朕这就去。”风烈邪步子不停,取下面具。 “圣……圣上!您的脸……”戚离夜惊悚地指着风烈邪的面庞。 “怎么?太帅把你吓到了?”风烈邪潇洒笑了笑。 “不是。”戚离夜掏出随身带着的小铜镜,颤颤巍巍递给他。 “这……鬼啊!”风烈邪大叫,铜镜一张哭笑不得的俊脸,被人画成京剧脸谱的怪样,两条眉毛虫子一样盘踞蜿蜒,一边脸蛋上写一个大大的“蛋”字。 凤!亦!雪!他真想冲过去把这小妞捏爆!现他身份就罢了,给他画一张大花脸居然还那里装睡。可恶! 接连的几日,风烈邪都没有现身。 可是怪事年年有,近日特别多! 譬如艾幼幼不过是无聊赖对着花池喃喃自语:“神呐,若池子多几只螃蟹陪我玩就有趣了。” 第二天果然几只大螃蟹从天而降。 她只是咂巴匝巴小嘴儿:“口好淡哦。蟹黄包沾甜辣酱好吃了。” 半个时辰后,热气腾腾的蟹黄包驾到。 奇迹不胜枚举,除了不能变出个凤靳羽,几乎到了美梦成真的程。 所以艾幼幼敢拿脑袋打赌,风烈邪这帅到人神共愤的大皇帝,一定偷偷摸摸猫某个角落,时刻贼贼地朝她这边望。 可他为什么不肯相认,要躲着她呢?艾幼幼支着小下巴懒懒地瞥着窗外的榕树。 门被推开,几个宫女盈盈而入,她什么也没问清,就被以绑架的速带入院子的另一件宫殿。 “好大的浴池啊!”师父说不让她走动,她也没细细逛过这院子,想不到这里竟有如此豪华的浴池,全是羊脂白玉砌成,盛满温泉水。 宫女服侍着艾幼幼宽衣,让她浸入温泉,被氤氲的水汽包裹。 有的为她轻轻擦背,有的为她精心洗,还有人捧起她的双脚,细细按摩,服侍得异常周到。 “为何忽然帮我沐浴啊?”艾幼幼舒服地闭上眼享受,好久没洗过这么惬意的温泉浴了。 “圣上交代过要好好服侍王妃。” “温泉里不仅加了可以养颜润肤的花瓣,还有一些安胎的药材,圣上真是有心。” “是啊,圣上模样帅气身材又好,又对王妃体用心。真是天下第一好男人。王妃好福气。”小宫女眼闪动崇拜的爱慕。 不知是这眼神让艾幼幼很不舒服,还是孕吐反应加重,她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堵得难受,头也跟着晕起来。 “我不洗了。”艾幼幼收回双脚。 宫女们立刻地搀扶她站起身,用布巾替她擦干身体,披上一件雪白的丝绸单衫,扶着她向一旁的软榻走去。 蒸汽弥漫,艾幼幼感觉脑袋沉甸甸,脚跟也软得踩不踏实。 “哎呀,王妃头晕了。宫扇、香油,快点!”宫女大喊。 一群宫女惊慌失措,还未来得及围上来,就见一抹紫金色的身影疾风般闪过,长臂一伸将艾幼幼揽入怀。 ☆、chapter158 158 我曾不止一遍问自己,如果当初勇敢的做自己,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一个人,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抛却所有,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甚至不求你爱我,只因遇见你,是我人生美好的风景。不是我不愿成全,不懂放弃,不舍离开,而是因为我已变成一棵树,生长你必经的路旁,不求你回眸,只要能天天凝望着你,就好。 ——风烈邪 “圣上饶命啊!”宫女们统统跪倒磕头。 “滚出去!连个人都伺候不好。”风烈邪冷眉一竖,咆哮的声音傲气威严吓得宫女一溜烟跑了出去。 “小乖乖,怎样?”他大掌关切地覆上她的额头试着温。 “偷窥狂,你终于肯现身见我了?”她他怀微微一笑。 “嗯哼,朕是那种偷偷摸摸窥视的小人吗?这几日政务繁忙。朕是恰巧路过。”风烈邪不认账,可这几天真是人间悲剧,想她又不敢相见,生怕断指相救一事解释起来让她愧疚。 不见,思念之苦简直堪比凌迟之痛! 煎熬的要数提心吊胆,她知不知道她走路多晃两下,他的心就往嗓子眼蹦一下,设想一万种可能,头晕?脚痛?饿着了?…… 他风烈邪关心自己都没如此细心过,何况这一米八八的个头蹲角落装猫咪,腿都要变麻婆豆腐了。 “这些宫女也是恰巧找来的吗?”她垂下眸,“你不是说你宫里没女人……” 风烈邪眼底惊喜的亮光迸,激动地捧起她的脸:“小乖乖,你吃醋?是不是?” “没有啦。好奇而已。”艾幼幼停留他的左手,修长的手指上宝石戒指熠熠光,他手指的线条优美,如同艺术珍品,却少了一根尾指。 风烈邪注意到她眼的伤感,慌忙收回手却被她捉住握手里,他故作无所谓地打趣:“我知道我连手都帅到人神共愤,但你盯着一直瞧,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不看了哈。” 她握住他的欲抽离的手,心疼地摩挲着,“你的手……是因为我吗?” “你以为你那么大能耐,睡觉的时候还能一口咬掉我指头啊!我不小心弄掉的。”断指被他说得好似弄丢了小物件那么简单。 风烈邪越说得轻松,艾幼幼心里的悲伤和内疚就愈扩大,一定是为了救她! 他一向乎自己的形象,这么完美的男人,又是个不可一世的帝王,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身体有残缺? “对不起。”艾幼幼吼哽咽,红了眼眶。 “傻瓜!说了不是因为你啦。”他掌心摩挲着她的头顶,看她眼水雾一片,狠狠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哭个p啊,残了你就觉得我不帅了是不?少了一根而已,还有根呢。”还可以救她次! “我不哭。”艾幼幼抹抹眼泪,怜惜地握住他的手,“一定痛死了对不对?” “对哦,痛得我哇哇叫!你若是想补偿我,就亲我一下。”他打趣地将面颊送上。 “不要!你上次已经骗过人家一次了呢。” “这次是认真的。来嘛!不照做就挠你痒痒。” 风烈邪原本是打趣捉弄她,却指尖触及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时,触电般浑身一颤。 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入掌心,激荡得他一颗心,刹然间莫名地悸动狂跳急奔起来。 “雪儿——”风烈邪脸上的笑意消失,深邃晶亮的黑眸紧紧锁住她的表情,颀长的身形倾轧过去,将她软软香香的身体箍圈强健的臂弯内。 “烈,我……我有点晕。”她小鹿般的眼珠惊慌地乱转,用手撑开彼此的距离。 “因为我而晕吗?”他唇瓣若有若无地凑近她的面颊,灼热的气息扑洒。 “我不是这个意思。”快点放开她,他的身体好烫,艾幼幼感觉心跳都乱了好几拍。 “小声告诉我,你喜欢哪里进行?这软榻上,还是温泉里,或者是朕批阅奏折的桌案上?”他的双臂、掌心甚至整个身体,一触到她的肌肤就已经开始贪恋,无法自拔,怎么也放不开她了。 “我是说我头晕。”艾幼幼奋力推开他,刚跑出一步便被他捉住重压成适才的姿势,“烈,你放……唔……” “呜呜……”她忽然抽泣起来,低低的,像只无助的小兽,不再挣扎,央求的声音可怜极了,“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好吗?” 她没有推开他,而是向需要依靠那般攀着他的臂膀,手指却因为惊恐而抖得厉害,风烈邪终究不忍,停了下来,却没有放开她。 艾幼幼颤音哭诉:“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这么好。你救了我的命还为我受那么重的伤。我真的很感激你,烈。我知道自古以来女子报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足为奇。我是该报答你的。但我真的……真的不能!欠你的我来世再换!” 她眼角猝然闪过决绝的光,不知哪儿生出的一股蛮力猛然推开他,一头撞向旁边的石柱。 风烈邪一跃而起抱起她,封住她的穴道才止住血流,鲜血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流下,他掌心开出盛开,就像一朵顽强不屈的荆棘花。 “为什么要求死?你本就是朕的妃。你就是那朵荆棘花。你说过会懂我,原谅我,为什么还忍心离我而去?”他收紧手臂将她裹怀抱。 她知道,雪陌舞虽然刻意隐藏,但聪明如她,又怎会猜不到?可是…… 艾幼幼虚弱的声音几乎语无伦次,忽然抬眸:“烈,你若一定要这身子来报答,请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再拿去好不好?” “给了我之后你再一死了之,用死来为你对凤靳羽的不忠恕罪,是吗?”风烈邪捏着她的肩膀,手指都气得抖,就算不死,也是为了靳羽,为了孩子,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 “是!我决不能对不起靳羽,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抓着她衣襟的手指忽然并拢成拳,风烈邪的黑眸都被悲愤染红,咆哮着摇晃着她的肩膀:“你当我风烈邪是什么人?救你对你好,就是为了强占你的身体?就是为了要你回报?” “不是。烈,我不是这个意思。”艾幼幼愧疚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欠你太多,不能报答你,我心有愧。” “我不需要你报答!我就想对你好,我心甘情愿。” 她知道风烈邪不是那种卑鄙的人,可是她不能再让他深陷下去:“烈,我们不可能。” 风烈邪太阳穴浮起青筋,突突地跳动,直视她的眼眸:“凤靳羽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她不答,只是侧过脸不去瞧他。 风烈邪疯似地摇晃着她:“难道犯了错就要打上一辈子罪人的烙印,连悔改的机会都没有吗?我知道错了,错失你之后,我没有一天不忏悔,没有一天不背负着悔恨和罪恶受煎熬。“ “可我已经改了,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样做,才能弥补对你犯下的罪?如果你要我死,我可以死。”风烈邪眼眶瞬时泪珠翻滚,他从不哭,只她死去的那天哭过一次。 他从不允许自己暴露任何脆弱,他是钢铁铸就的帝王,可他的心也是肉做的。 风烈邪垂下头,低低道:“我风烈邪不是贪心怕死之辈,可我死了,你伤心的时候谁来安慰?你累的时候,谁来背着你让你睡?我放心不下你。” “烈,我从未怨过你,你不需要恕罪。虽然全世界都不理解你,也有我懂你。”她说过这世上他至少还有她做朋友,仅是朋友而已,所以,“你不需要恕罪。” “我知道,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用霸道或是强占,而是要用关心及疼爱。可我这么做了,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他给不了的,我也能给。若是小七一辈子不能和你行夫妻之事。你就一辈子为他守活寡吗?”说道后他竟是兽般咆哮,声音竟因为怒气而变得沙哑。 “那些我可以不要,我只要和他一起,即便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乎。” 她苍白较弱的脸庞上,即便奄奄一息时,那银白的眸子也有着令人炫目震惊的明亮。 那冰冷眸光和凤靳羽那么相似,都是那么冷,冷血! 就如凝结的冰凌,一下子就能直直的刺进人心底去。 她铁了心的坚决成就了凤靳羽的爱,却摧毁了他的所有。 他一直以为他是坚不可摧的,却败一个小女子手里,从她出现他视线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她仅凭一句话就将他打入痛苦的深渊,就如三冰雪,从背脊一路浇下,他像个雪人一般被冰冻,一点点碎掉。 “雪儿,你听我说,那样的生活不正常!”风烈邪豹一般的黑眸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锐利。 艾幼幼整个心都是一震,她知道,这个钢铁铸就的男人,已经完全崩溃了。 他长臂轻柔地将她揽怀里,手指她手臂上游移,像是故意挑逗,却带着说不出的畏惧:“雪儿你是个正常人,你也喜欢你也有需要,不是吗?那些公主都有男宠,就算有钱人家的贵妇也会青楼里寻欢,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也合乎立法。” 他要说什么?艾幼幼惊恐地瞠圆了眸,他的眼神异常奇怪,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得那么陌生,又脆弱。 “这样好不好?以后你就当我是青楼里的小倌也好,我只有你一个客人,不受任何费用。”风烈邪捧起她的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卑微的声音已经近乎于乞求。 她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不可置信地瞅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不是这张近咫尺的俊脸,她几乎不相信面前这个男人是风烈邪。 他一定是疯了,才说出这样神志不清的话! 他是个皇帝啊,是睥睨万物叱咤州的王! 他从不向任何人低头!如今却为了她放弃他的全部骄傲和尊严。 “烈,你不需要这样作践自己。”她的心狠狠抽痛,她知道风烈邪不是那种沉迷女色,贪图欲念的人,不然他不会为了她,遣散后宫,这些年孤寂一人一个女人都没有。 她不能让他这样无止的沉沦下去,艾幼幼咬咬牙开口:“其实我对你只是……” “别说,别说下去!”他捂住耳朵拒绝那蚀心的痛再次入侵。 “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就算你不想要我的身体。我可以放低要求的,你管去喜欢凤靳羽,我不需要你报答,我再也不会骚扰你,再也不会对你提无理的要求。” “要不这样,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背着你,陪着你东闯西闯,你难过的时候让我陪你左右。我愿意跟你们身后,继续给你做小厮。其他我都不要了,只要让我能每天看见你,也不成吗?”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滚下,流过下颚,眼泪一瞬间被抽去了他所有的温。 “烈,你是个皇帝。你振作一点好不好?”她扳住他的双肩,“你有大好的江山,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我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小女子,不值得你为我这样!你那么完美,应该骄傲地过属于你的生活。还会有比我好的女子。你不必为我放弃尊严。没了我,你还有这天下。” 压抑了二十几年的苦楚瞬间爆就是毁天灭地。 风烈邪徒然起身,狂笑声从起伏的胸膛震慑而出:“什么皇帝,什么尊严!什么天下!哈哈哈哈!” “朕本意欲,寿与天齐,留万代功名。故人西辞,不问情意,有何难说明。卿打乱天下一统,谁可与朕同行?已衰白,风尘覆盖,不奢求重来。只盼卿回眸一笑,无奈故人心已远。” 艾幼幼眼圈红红,她仿佛看到遥远的城楼上,他独自一人,一身紫金色的衣袍霸气奢华,俯视天下众生,身后是万千子民齐呼万岁。 没有人看到他墨已有几缕衰白,没有人看到他被风吹动一角已经孤寂得结满冰凌。 “朕累了。”他只说了三个字,全身的力气就被抽空一般,却威严地转过身。 她起身,握住他的手,却现那指尖已是一片冰凉,还有那根为她而断的尾指,统统都是虚无。 “当我失去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你对我的重要。我做了二十几年的皇帝,肩负着凤家的年基业,背负着天下苍生的幸福。可我却没有一天做过自己。” 男人的肩膀的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知道,他哭了,此刻他不再是那个高大威严的帝王,只是一个孩子。 “烈……”她伸出双臂抱住他,想给他一点温暖。 她的体温传递过来,似乎又给了他无的力量,他忽然转身紧紧地抱住她,颤抖的声音无助又坚决: “我真的很想做一次自己,遵循一次自己内心的选择。即便没有尊严,没有江山,没有财富也没关系,只要能每天看着你我就知足了。” “烈,你是一个好皇帝。所以我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你的所有。” “你就是我的所有。” “烈,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靳羽。”她咬牙对他说出狠话。 半晌,听不见他的任何言语。 风烈邪忽然狠狠捏住她的双臂:“你这个小女人,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说出来?!你爱凤靳羽和我有p的关系。我爱你和你爱凤靳羽有关系吗?” “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他神色一凛,似乎恢复理智,傲气的声音相当固执:“我风烈邪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爱你就成,你爱谁谁去!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我就想爱你,这世上没有人能干涉我风烈邪的事。” “……”他好像很生气,可她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或许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袍,大步走了出去,到门口又徒然转身,像是想起什么折了回来。 她以为他会走向她,不安地向后缩了过去,他却径直朝浴室的壁橱走去,取了几件干净的衣裳,放她身边,下巴扬了扬,意思是速速穿上。 她愣了愣,一时没有对他的喜怒无常反应过来。 风烈邪一撇嘴,颀长的身形蹲她面前,轻轻捏了一下她下巴,唇角勾出一抹笑:“我就是爱你,就是爱你,怎么样?” “凤亦雪接旨!”风烈邪徒然起身,威严的气势浑然天成。 “……”怎么回事? 她刚想跪下便被他扶起,小声嘟囔一句:“听着就成了,朕特许你不用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傲大帝风烈邪今生今世只爱凤亦雪一人,凤亦雪不得干涉!” “哦,朕接旨。”她点了点头。 朕?你何时能不用错成语和称呼啊!风烈邪嗯了一声,朝门外走去,他步子不停,背对着她一抬手:“我警告你,死妮子,不要干涉我!这是圣旨!” 夜色深沉,风烈邪刚回到养心殿想熬夜批完剩下的奏章,戚离夜便匆忙赶入:“圣上不好了!” ☆、chapter159 159 “朕好不好用得着你来评价?”风烈邪眉毛一挑,本就心烦意乱,这厮又来捣乱。 “不是不是,圣上出大事了。” “朕能出什么大事!你诅咒朕?”风烈邪瞪眼,徒然起身,“是雪儿不肯吃饭还是着凉了,朕去看看。” “不是王妃,是景王爷!”戚离夜递上军报,“景王爷前几日不动声色,突然夜袭我军,我军伤亡惨重。他还让人放出话来。” “说什么?”看来小七是铁了心造反恩将仇报了! “景王爷咱们大军的旗帜上写了个大大的‘死’字,他说不用您把王妃送来,让王妃这边好生住着。他会带着千军万马踏平京都,入主皇宫登基封凤亦雪为后。还要……还要把您的头颅砍下来给他孩儿当球踢着——玩儿。”戚离夜尾音稍稍向上挑。 “可恶,他女儿朕脸上写个‘蛋’字,他送个‘死’字,死蛋?这两人商量好要将朕气得七孔流血不成?” “死蛋这名字也不错,您不是还骗王妃说景王爷绰号是‘混蛋’吗?”戚离夜用听不见的声音咕哝一句。 风烈邪一掌劈下,啪地一声桌案登时裂成两半,怒声道:“去,即可传话过去,告诉那凤靳羽那混球,就说……就说让他洗干净了,乖乖滚到宫里给我和凤亦雪的皇子当冰块祛暑!” “就这么传令?似乎有些不妥。”好像吵架哦。 “能有何不妥,就这么说!快去!” “可那皇子是景王爷和王妃的孩儿,不是您的啊!” “朕就不能和王妃生一个?”风烈邪怒目圆睁,“速速传话给凤靳羽,就照朕说的,少了一个字要你的脑袋!” “遵旨!”管他脑袋何事哇!人间惨剧呀。 “等等!”气归气,但风烈邪还不至于失去理智,毕竟整件事疑点太多,若他们兄弟打起来,只会让北辰染坐收渔翁之利,若不亲自出面,矛盾没人可以化解,“朕亲自迎战!你留守宫,时刻护卫王妃的安全!特别要留心凤硕和凤福雅的动静。” 京都距离凤靳羽的驻地有七日的行程,风烈邪御驾亲征,战场上黄沙漫漫,战鼓雷雷。 风烈邪身骑高大战马,且不说那一身黑金战甲犹如镶金鳞片般的绚丽耀眼。 不说他英俊的外表和气吞山河之尊贵气势,但只身后一把天驱神器裂天弓,像裹着灵雾一般出强光,天人合一。 那紫金马镫子上踏着的追风踏月靴,卷起细尘,扬起黄沙,远远望去,风烈邪就犹如远古战神从天而降。 雪翳大军领头的不是凤靳羽,而是夜无痕,他长枪直指风烈邪:“风烈邪你这卑鄙小人,抢走王妃逼王爷跳崖。今天我军就要替天行道!” 果然是误会了!风烈邪不慌不忙,嘴角像是噙着笑意,却饱含高高上、睥睨万物的霸气狂妄,能当场把人吓到魂飞魄散。 两军交战,黄沙漫天,夜无痕竟现,人山人海的厮杀一眨眼工夫就不见风烈邪的身影,糟糕,计了! 雪翳大军将军营帐前,士兵们握着长枪的手沁出冷汗,被男人自然散的霸气吓得连连后退。 “统统退下,让他进来。”帐内传来的声音犹如从冰海游荡出来的万年寒冰。 风烈邪迈着从容的矫健步伐进入帐帘,瞅了一眼正伏案作画的凤靳羽,径直走向一旁的红木桌前坐下,悠闲地喝起茶。 真是一派悠然,脸皮够厚!凤靳羽凤眸一挑,手画笔不停。两人较真,谁先开口便是输了气势。 风烈邪冲一旁的雪陌舞眨眨眼:“白妖男,好久不见。你男装的样貌委实迷人啊!” “久违。呵呵,不敢当,比不上凤傲大帝帅气迷人。”雪陌舞拱了拱手,一身流云白的长缎,没有任何修饰,人淡如竹,笑得随性写意。 敌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两人倒有闲工夫客套说笑!凤靳羽抽搐的嘴角正代表着他的忍耐已到了底限。 一抹白光闪过,剑刃破空出嗡嗡的鸣响。 噗地一声,剑尖风烈邪眉心一寸处停住,血顺着剑刃一滴滴打落地板,风烈邪居然徒手截住了凤靳羽的致命一击。 “把幼幼还来,本王可以绕你不死。”凤靳羽碧眸闪过凶狠的寒意。 “朕偏不还,你奈我何?”风烈邪修长的眉直入鬓角,优美的凤眸微微翘起冷傲的弧。 “你!”凤靳羽当场气结,余光不经意扫到他的手掌,瞳孔一缩,“你的尾指?” “和雪儿激情的时候不小心撇断了。哈哈,够猛烈!”风烈邪全然将他的怒气无视,开起玩笑,“啦啦啦,气死你!” 这死皮赖脸的笑好讨厌!凤靳羽脸色刷地一白,一口血喷出,好风烈邪及时接住才不至于栽倒。 “闪开!不必我面前装好心!”凤靳羽推开他,想要提剑却使不出力气。 “朕何来好心,不过怕你摔倒把朕的型砸乱了!”风烈邪浓眉一挑,整了整一头水亮秀,戏谑道,“小七上火很严重啊!都吐血了!” “……”凤靳羽冰蚕蛊作,口的血越流越多。 “羽,怎样?”雪陌舞端过温水照顾凤靳羽服药,无奈叹了口气,“明知道他是故意气你,还上当!” “我就是受不了他这样做了坏事还一脸得意的态!”凤靳羽咬牙切齿。 “我看你分明就是小心眼!”风烈邪优雅走向桌边,继续喝茶嗑瓜子。 “把幼还回来!别逼我动手!”凤靳羽紧紧攥拳。 风烈邪淡淡哦了一声,唇角勾笑:“你再吐两口血给朕瞧瞧,朕可以考虑让你远远地看她一个小小侧面。” “明知道他性子冷,不善言谈,根本吵不过你,你非要气死他不可?”雪陌舞劝解道,其实凤靳羽这性格闷骚的人,的确容易小心眼,钻牛角尖,他受了气又不会骂人,和风烈邪斗嘴委实吃亏。 “都说爱情的人会失去理智。朕倒要看看凤靳羽这厮能混到何种程。”风烈邪起身,蹙眉,“小七,你一向冷静,如今冲动得朕快认不出你了。” “他不是冲动,而是没有多少时间了。”雪陌舞哀叹。 “冰蚕蛊不是只禁欲?”风烈邪悚然一惊,瞧见凤靳羽虚弱的脸色,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救活幼幼的代价。只要你将幼幼完好无损归还,你逼靳羽跳崖对幼幼下毒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毕竟他们要保存兵力对抗北辰染。 “毒不是朕所下。” “当日的刺客穿着大内侍卫的官靴。用的却是黑暗门的毒,你突然出现,劫走幼。难道不是和北辰染联手?你的霸道和独占欲我再清楚不过!何况你也不是没伤过她。”凤靳羽断然道。 看着面色惨白,却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活寡的凤靳羽,风烈邪一改往日的玩闹,低低地说:“小七,当年错伤幼幼,策划你也有份,所有人只看到你的痛,可曾知道我也痛?当然,这些我不曾责怪过任何人。谁叫我是皇帝呢。对幼幼,那个意外,我有愧,可我风烈邪可曾做过对不起你凤靳羽的事?” “我是霸道,是想独占她,我也说过绝不放手,可你们雪隐城年,你当我真的不知凤亦雪就是幼幼?我可曾做过打扰你们的事?可你伤她的时候,明明我有机会,我又真的做了乘人之危的事吗?” “小七,算算从儿时开始,你我兄弟相亲二十四年了,曾几何时,我们并肩沙场,我风烈邪是什么样的人?凤靳羽是什么样的人?你我的情义何时已经到了能被人挑拨的份了?我以为你我都会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一年,城墙上的风很大,但我们依然并肩坐一起,我指着这无限江山对你说,等我拿到它,从此以后就没有人再欺负你,没人再能欺负我们。可如今,城墙上的两个少年,我犹,你呢?心有了一个人,就注定将另一个人遗忘吗?” 此时帐内传来探子的军报:“启禀圣上,凤硕伙同太子谋反,俘虏了雪妃。皇昭告天下,登基大典上会册封凤亦雪为皇后。” 与此同时,密室。 艾幼幼撑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还视线对不准焦距,朦胧眼前的人影身长如玉,一身藏蓝色纱细绫罗,腰束碧玉长带,摇着花鸟折扇,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讨厌的眼神,讨厌的折扇,她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小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男人邪肆的声音充满挑逗戏谑,“我等得好心急。” 她揉揉痛的太阳穴,冷冷地瞪着他:“凤硕,你不坟墓里好好呆着,跑出来瞎转悠什么!” “几个月未见,我的小美人儿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啊!我就是喜欢你这辣劲儿。”凤硕折扇啪地一合,用扇棱勾挑起她的下颚,“你就一点也不关心这是哪里?为什么会和我一起?” 环视一圈,打从第一眼醒来,她就感觉这不是原来的寝宫,因为风烈邪绝不会屋内用她不喜欢的湖蓝色做装饰,不会用这么浓的熏香。 “你既然能打过戚离夜将我虏来,定是做了周密安排,又岂会让我知晓藏匿之处。何况,我就算知道又有何用,你能让我把消息送出去,告诉烈我的具体位置吗?呵呵。”艾幼幼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 “我的小美人就是冰雪聪明!”凤硕啪啪拍了两下巴掌,矮了身子凑近她,“你当真一点也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她轻蔑一笑,狠狠啐了他一口。 “很好!”凤硕斜着嘴角抹去面颊的吐沫,忽然出手哧啦撕开她的衣襟。 “贱狗!”艾幼幼悚然一惊,一巴掌抓过去。 凤硕脑袋一偏,躲也不躲,面颊登时多出五道血口。 他维持着被打的姿势,将血舔入唇,眼的怒火一点点弥漫欲念的色彩:“这是你第三次抓破我的脸!女人,你是唯一一个,也是后一个。” ☆、chapter160 160 “万分荣幸!”她狠狠地又一巴掌袭去,可这次没那么好运,被他擒个正着。 “事不过三。我说过会让你付出代价!”凤硕钳住她的胳膊举过头顶,膝盖按住她攻击的双腿,另一只猛力地撕扯她的衣裳。 “你要做什么?”艾幼幼拼力抵抗,耳畔是棉锦破碎的声音,凤硕的力气很大将她的手腕捏得又红又肿,他佩戴的古饰锋利,还划破了她的肌肤。 “今晚开始,你夜夜伺候本王来偿还!” “求我饶了你啊!怎么不求我?”见她一声不吭,凤硕被激怒,狠狠一巴掌甩她面颊,登时就是血红的五指山。 艾幼幼死死地瞪着他,不出一点声音,她知道这是凤硕的地盘,求救也没用,求饶喊痛只会增加他无耻的胜利嗜虐感。 “我有办法让你出声音!”凤硕被她轻蔑的眼神气得满面通红,取出腰间的匕,食指和拇指钳住她的下巴固定,用刀柄硬生生撬开她的嘴。 刀柄虽不如刀尖锋利,但硬器疯狂的翻搅足以让她痛到钻心,不一会原本柔软的小嘴儿就血肉模糊,连牙齿都开始松动。 从小到大,艾幼幼都是凤靳羽宠爱的小宝贝,哪里受过皮肉之苦?这样的酷刑是想都不曾想过,就像被人掏心挖肺,只是瞧着就恐怖。 血顺着唇角流过雪白的颈项,像一道血红的小溪。有的还呛入喉咙堵得呼吸都腥甜灼烧,她似乎只有一个表情,就是直勾勾地怒瞪着他,不流泪,不喊痛,哼都不哼一声。 “只要你喊声哥哥我就停!怎样?”凤硕似乎是打累了,诱哄着收回匕,“小美人儿,哥哥我还是很心疼你的。若你乖乖从了我,何至于吃这么多苦?” 她只是冷笑,轻蔑而冷傲的笑。 “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将来我登上皇位可以封你为皇后,怎样?”凤硕用滴血的刀柄抬起她的下巴。 “呸!谁稀罕做一条贱狗的皇后!”她一口血喷吐到他面颊,他身上浓烈的女人脂粉味呛得她难受,哇哇地吐了起来。 该死的女人,居然嫌弃他恶心给吐了。 “我就不信打不到你屈服!”凤硕扬起巴掌刚要甩过去,目光偶然停留她露出的小腹,悚然一惊,“你有身孕了?” “贱人!居然已经不清白了!”怒气夹杂着强烈的挫败感让他狂,扯住她的头狠狠拖到地上,艾幼幼感觉头皮都要被扯掉,沾血的被褥也连带着卷下半个。 “说,谁的野种?凤靳羽还是风烈邪?”他使劲一扯,硬生生揪掉她的一缕银,握着头的手愤怒地颤抖起来,“可恶!你是我的女人!怎么能有别人的孩子!” “贱狗!你算根鸡毛!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问我!”艾幼幼咒了句,傲气地昂起头,“这是我和我相公凤靳羽的!” 凤硕燃烧怒火的眼神落她的小腹,逐渐染上**的色彩。 破碎的衣料几乎不能蔽体,即便小腹微微隆起,白皙的肌肤也毫无瑕疵,恍若世上上乘的羊脂美玉。 “好啊!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凤亦雪到底是谁的女人!”他因为冷怒而紧绷的面庞忽然渐渐地放松,唇角勾起阴狠的笑意,“这孩子,就让他你我的快乐上西天!” 说话间他已将褪去的衣裳抛向一旁,一点点逼近她:“你放心,我会使劲一点让这野种快点升天!” “你会遭报应的!”居然想用这种卑鄙的方式谋杀她的孩子,艾幼幼撑起身体一点点后退,手覆住小腹,那个未出生的小生命似乎受到这温暖的感应,动了动。 孩子,要坚强,娘亲不哭,你也不哭!没什么好哭的!咱们只是先走一步去天上等你爹爹。 艾幼幼勾起一朵释然的微笑,费力撑起身体,脑袋猛然撞向锋利的桌角。 凤硕意识到不妙,一把拽住飞速撞出的艾幼幼,狠厉的眼神带上难得的柔软怜惜:“我是真心爱你,为什么你宁愿死都不愿做我的女人?” “像你这种禽兽,配谈真心吗?”她挣扎着寻死。 “想死?没那么容易!”凤硕将她拖着往床榻一抛,手刚要触过去,她小腹忽然升起一团灵光像一道天然壁垒将他整个人弹了出去。 “该死!”凤硕低咒一声,从地上爬起,惊诧异常,“这是怎么回事?” 谢天谢地!艾幼幼惊喜地覆住小腹,一定是染染下的灵力保护她的孩子。 凤硕本想继续用强,但一想刚才灵力的强大,恐怕很难占有她并伤到孩子,不敢再轻举妄动。 现的情况就像到手的肉就嘴边又吃不到嘴里,强烈的挫败感让他恼羞成怒:“不要以为有神力相护你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我告诉你,凤靳羽和风烈邪现正战场上打得不可开交,没准都死了呢!没人会来救你!” “愚蠢!”她不屑地大声嘲笑,“烈是战神,爹爹的谋略天下第一,你这种拙劣的小把戏能骗得了多久?哼。” “是吗?”凤硕冷笑,“小美人儿,你说如果我把我们的洞房搬到城楼上进行,会不会很浪漫?全天下有多少男人想看你的身体?你说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来围观?你爹爹和风烈邪会不会来?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生就生,死就死,就算被侮辱又怎样?你以为这龌龊的小把戏能骗得了爹爹和烈吗?” “那咱们就试试看。”凤硕张狂大笑,对着门外的侍卫吩咐,“把这女人给我绑起来,看好她!若是出了差错,统统提着脑袋来见我!” 凤硕怒气冲天的回到大殿,正好遇见闻讯赶来的凤福雅。 “你休要再碰凤亦雪!”凤福雅负手而立,紧绷的面孔压抑着怒气。 “为什么不能碰?那女人本来就是我的!”凤硕不屑大吼。 “你吼什么吼?想要凤彻知道吗?太子是因为凤亦雪才和我们联手反叛,你动了凤亦雪,凤彻……” 凤硕大吼着打断他的话:“凤彻算什么!不过是个傀儡。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帮我找到凤亦雪藏匿的位置。这枚棋子用完,可有可无!” “你是打算连太子也除去吗?万万不可!”凤福雅怒道,“我们这样做已经很对不起圣上了。” 凤福雅虽说朝势力如日天,但他只是想除掉凤靳羽,并无意针对风烈邪,这次反叛计划他也是后来才知情,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跟着凤硕一起造反。 此时侍卫递上军报,凤靳羽的墨迹赫然入目:“给你三天时间交还凤亦雪!若敢动她一根指头,让你们父子殉葬!” 适才凤亦雪那里受挫,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气的凤硕勃然大怒,将军报撕个粉碎:“风烈邪!凤靳羽!我让你们两个老东西下地狱!” “来人啊!把凤亦雪扒光了挂城墙上示众!”凤硕咆哮吩咐道。 “你疯了吗!”凤福雅一气之下拳头狠狠地揍过去,“适可而止你懂不懂?你这样做只会忍怒了圣上和景王!我们就一点退路都没了。” “退路?要什么退路?我告诉你,没有万一!”凤硕狠狠钻拳,“有了凤亦雪这张王牌,不怕凤靳羽和风烈邪不低头。” “你当他们的十几万大军是好对付的?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凤福雅越想越不对劲,救起凤硕的领子,“你将凤亦雪藏哪里了?” “你要做什么?”凤硕冷眉一竖。 “你反叛我不反对,错就错你不该同时惹怒风烈邪和凤靳羽两个人。快把凤亦雪放了,带她去认罪,兴许事情还有转机。”凤福雅深知风烈邪战场的神勇无敌,又有凤靳羽的智谋和雪翳大军做辅,思下来,他们也并无多少胜算。 “我就斗不过他们两个吗?”凤硕不服。 “先不说风烈邪,你当凤靳羽被削去王位就什么都没做?凭借他雪隐坊的经济实力,跺一跺脚云舞大陆都会立刻瘫痪。如今又牵扯到雪翳的殿下。你不该拿凤亦雪做要挟!你可知道这凤亦雪和南宫绝的关系?”凤福雅一一为他分析利害。 “我们本就是和黑暗门合作,已经得到南宫殿下的允许真相,“南宫绝虽为人狠毒,但这几年扩展兵力财力,还专门修建了庞大的恋雪宫。由此可见他对这女人的重视。他能舍得用自己的女人做诱饵?” “这事你不要管了!”凤硕慌张掩饰。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夜对凤亦雪做了什么!我告诉你,那个女人你碰不得!南宫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是玩火**!” “我去向圣上请罪!”凤福雅大步离去,只觉身后冷风呼呼而来,一个瞬间,胸膛已被利刃刺穿,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惊悚回身,“你……你连父亲都杀?” “哼,父亲又怎样?挡我大业者,都得死!这些年若不是你畏手畏脚犹豫不决,这皇位早是我的了!”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奄奄一息,凤硕只是冷冷一笑。 “怪我狠心吗?我狠也没有你狠!若不是你有龙阳之好,一直恋着风烈邪,我娘亲又岂会郁郁寡欢,悬梁自?可怜的人,到死风烈邪都不爱你,他眼里心里只有凤亦雪!” 他猛然抽剑,鲜血飚溅到面颊,他却放声大笑,眼睁睁看着凤福雅咽下后一口气。 密室的天窗投入微弱的光线,艾幼幼银白的眼眸布满血丝,破碎的衣料零散地挂身上,因为一直试图挣扎,粗麻绳将白皙的皮肉勒出红痕,不断有血往外渗,染红了床单。 ☆、chapter161 161 她整个人就像血泊枯萎的花朵,虚弱的小身体一夜之间惨不忍睹。 不,她绝不做诱饵!绝不做烈和羽的累赘!可她想咬舌自都没办法,因为嘴早早被人用棉布条堵死。 嘴先前就被凤硕用刀柄疯狂翻搅,早已血肉模糊,没有上药,又被布条长期间封堵,艾幼幼整张脸都因为疼痛和不通气而憋得红紫不堪。 此时厚重的铁门被打开,清晨的光线忽然刺入,她的眼睛因为一时无法适应由暗到亮的转换而刺痛地眯一起。 凤硕一身绛红色衣袍款款步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手的拖盘放着喜服和食物。 “早上好啊,我的美人儿!”凤硕用手的折扇拨开她散乱额上的银,她的眸光寒刃直射过来,让他加不悦,“给她喂饭!” 布条被取出,带着模糊的血肉被扔地上,连宫女们都她血淋淋的伤口骇得打颤,被折磨成这样,低个头又能怎样? “王妃,吃一点。”宫女舀了一勺粥递入她口,勺白色的粥液迅速被她伤口流出的血染红。 “呸!”艾幼幼连血带粥一齐吐了出来,费力地咒出一个字,“滚!” “王妃,就算你不想吃,也不要苦了腹的孩子啊!”宫女实不忍心,劝解道。 “景王爷的人,一身傲骨!无论是妻,还是儿,宁愿饿死都不会吃卑鄙小人的食物!”艾幼幼整个脸因为疼痛泛着不正常的红紫色,即便再虚弱,那双银白眼眸,依旧炫目明亮。 就像泡冰水里的利刃,异常凌厉,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和冷傲,仿佛眸光直射过去就能将凤硕身上穿个大窟窿。 “把她的头给我按住!”一股羞辱感直袭心头,凤硕对这宫女怒吼一声,拿过粥碗,撬开她的唇,“我偏要让你吃这嗟来之食!” 此时耳畔传来探子的声音:“启禀王爷,据内线传来的可靠消息,风烈邪已和凤靳羽的打斗,重伤至死。” “哦?”凤硕手一顿,惊喜地回头,“消息可靠?” “是!我们的人亲眼看到风烈邪的尸体被埋。” “哈哈哈哈!”凤硕嚣张的大笑密室内回荡,震耳欲聋。 烈……死了? 烈死了! 噩耗袭来,艾幼幼身体徒然剧烈抽搐起来,胸涌起的悲愤一直冲上大脑,气血翻滚。 她的头皮和整张脸都开始麻,就像有汹涌的巨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胸腔,将她震得粉身碎骨。 “咽下去!” 滚烫的粥硬生生灌入,艾幼幼感觉咽喉都像被人猛然撕去一层皮,一些粥的米粒呛入气管,她猛然咳嗽起来,脑袋却被人按得死死,连低头咳一下都动弹不了。 被呛出的眼泪和热粥像岩浆一样滚动面颊,带出排山倒海的剧痛,身体的疼痛,却不如心痛的猛烈。 悲伤堵胸口,喊不出声,又咽不下去,只能心一遍遍呐喊,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王爷,凤靳羽的人马已经将京都团团围住。他是想将我们困死这里。”探子继续禀告。 “好啊!让他困,看是我先死,还是他的女人和孩子先死!”凤硕狰狞一笑,对宫女吩咐,“给她松绑,衣!” “王爷,松绑了她寻死怎么办?”宫女犹豫。 凤硕用折扇拍拍艾幼幼的面颊,指着门外:“亦雪妹妹,看到了吗?你若寻死一次,我就杀二十个宫女!另外,风烈邪的好朋友戚离夜还我手上。你上次坠崖也是他所救。你若不乖乖听话,呵呵……” 戚离夜……烈的朋友! 艾幼幼一怔,身子逐渐软了下来,她可以不乎其他人,但烈已经因她而死,她不能再害了烈的朋友。 “松绑!给她沐浴衣。”凤硕看到她的变化,满意地笑着出门。 宫女们搬进木质浴桶,打好热水,端着托盘却不敢靠近。 女人就像负伤的小兽,带着后的绝望挣扎,即便是虚弱地半蜷榻上,也依旧不会因为屈辱和折磨低下头,浑身散出冰雪般的冷傲气质,令人敬畏。 她一直将脸昂得很高,银因为挣扎而松散不堪,碎混着血迹,凌乱的脸颊上,看不清那是何等复杂的表情,整张脸尤其是嘴上全是血,即便如此,那依稀露出的绝色依旧勾魂地慑人。 “红颜祸水啊!”宫女们小声低叹。 “若不是因为她,景王和圣上怎会闹翻?圣上也不会死,估计景王这次也凶多吉少。”一个宫女小声说,一人打头,大家都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都是她害的!” 艾幼幼一动不动地斜卧着,像一具被抽空了力气的人偶,两眼空茫,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门忽然被打开,传来一声怒吼:“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声音虽带着儒雅的书卷气,但凛冽地怕人,宫女们一瞧来者是凤彻,纷纷下跪:“圣上赎罪!”虽登基大典还未举行,但这位太子已诏告天下称帝。 瞧见榻上遍体鳞伤的艾幼幼,凤彻的心狠狠抽痛,吩咐道:“速速给王妃沐浴衣。” 宫女们噤若寒蝉,七手八脚地将艾幼幼抬到浴桶边。 “等等。”凤彻虽对她心仪已久,如今就要封她为后,但对凤亦雪还是万分敬重,他礼貌地退到屏风后。 屏风另一边传来哗哗的水声,伴随着她轻蔑的嘲笑:“少装好人了!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凤彻咬了咬唇,将解释吞回,等她沐浴完毕,才缓缓从屏风后走出,看着身着喜服的艾幼幼,眼露出惊艳的神色。 “亦雪妹妹,你穿这身喜服真是好看!”他上前一步,捧起她如水的银,“我为妹妹绾。” “滚!我的头是你碰的吗?”艾幼幼狠狠打开他的手,她眼的怒火似要将他烧成灰烬。 “亦雪妹妹……”凤彻心苦涩,强做出笑脸,从怀里掏出一支精致的琉璃簪,“这是我特意漆州定制的。红色的夜明珠少有,配妹妹的银再合适不过,你看,这簪上还刻有我们的名字。” “谁允许你把我的名字和你的刻一起?我凤亦雪的名字今生只和凤靳羽一起!”她厌恶的将簪随手打落地。 “凤靳羽的感情是感情,我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吗?他的真心是心,我的真心对你来说,还不如草屑……”凤彻弯腰捡起掉落的簪,从前他帮她拾花瓣她就打开,送多少东西她都会随手扔掉,他的一片真心她弃如敝屣。 他将脏了的簪用袖子擦干净:“亦雪,你和凤靳羽不可能了。他活不了多久了。我会比他对你还好,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接受我?” “你说什么?”艾幼幼脑子轰轰然,声音低低的。 “你还不知道吗?你爹爹早就了黑暗门的冰蚕蛊,活不了多久了。” 艾幼幼的心顿时狠狠地揪了起来,痛得她几乎窒息,爹爹,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吗?为什么你从未对我说起? 看着她绝美的面庞因为惊恐而泛白,两眼痴痴地望着前方,凤彻心疼的用手去覆她的额头安慰:“亦雪妹妹,你……” 一句话没说完,女子徒然起身夺过他手的簪子手腕猛地一滑,血“噗嗤”喷溅出来。 “快,快请御医!”凤彻扶住她,惊慌大喊,她的力气像被瞬间抽空似的,毫无生气地软他怀。 待御医前来为她包扎好伤口,凤彻焦急地上前,抱住她安慰:“亦雪,你这是何苦呢?” “生不能同寝,死要同椁!”她气若游丝。 “亦雪,我也爱你。”凤彻捏紧她消瘦的肩膀,狂地大叫,“为什么你不能给我机会?” “我怎么会对一个背叛自己生父的懦弱小人动心?哼。”她不屑地讥笑。 懦弱?不想与人争夺就是懦弱了吗?那些权利和富贵他从来都不想要,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只想好好爱她,他知道凤硕是利用他,可他宁愿做傀儡,也想和她一起。 “就算我懦弱,懦弱的人就不配有爱情了吗?我对你的真心,为什么要因为懦弱就遭到鄙视?”凤硕咬住下唇。 艾幼幼笑了笑,右手拽住手腕的绷布用力一扯,刚包扎好的伤口再迸裂,鲜血加汹涌地喷溅。 凤彻慌乱地按住她口,阻止血流,终于无奈地掉下眼泪:“你怎么鄙视我都行,只求你,别折磨自己了。看你这样我心痛!” 她不答话,就像一头失心的困兽死死瞪着他,说不清那种表情是悲伤,绝望还是愤怒,没人知道她想什么。 密室内的光线微薄,尘埃空气打着旋,静得像一潭死水,宫女们各个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 凤彻强行拉着她往外走,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圣上,王爷有令,任何人不能带王妃走出密室。” “凤硕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闪开!”凤彻大怒,摆出王者威严。 “可是……”侍卫为难。 “什么可是?登基大典,朕亲自迎接皇后,你们这些奴才也要阻拦?” 侍卫犹豫再三,碍于凤彻身份,只能放行。 “你死了这条心,我死都不会嫁给你。”艾幼幼被凤彻拖着走。 “我送你出宫,”凤彻低低说。 艾幼幼不可置信地愣了愣:“你不会是骗我?”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胆小怕事的凤凤彻,竟然敢劫狱。 “我是个懦弱胆小,但凤彻今生可有对亦雪说过半句假话?”凤彻凄然一笑,催促道,“动作要快,凤硕现就来不及了。” ☆、chapter162 162 艾幼幼眼睛一亮,眸立刻恢复了生气,随着他加快了步伐,不由担心地问了句:“你放走了我,就不怕凤硕对你不利?” 凤彻只是惨淡地笑了笑,将那只定制的簪子塞到她手,带着艾幼幼从小道急速奔走。 “景王爷就城外,他带兵已经围城,城楼上有个密道,直通城外,密道内有我安排的人接应。”凤彻指着城墙,“看到了吗?那里有一扇暗门,这琉璃簪就是钥匙。进了门你就安全了。” “为什么要救我?”她一直对他排斥厌恶,从未给过好脸色。 “亦雪妹妹,我……”凤彻刚要开口,脸刷地一下惨白,像是吞下什么极苦的东西。 此时身后扬起侍卫的大喊:“王妃逃跑了,抓住她!” 凤硕紧抿双唇,她背部猛然一拍:“快走!” 两个字随着他一张嘴,生生带出一口鲜血,艾幼幼才现,凤彻的后背被人射一箭。 “你受伤了!”她慌张地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帮他止血。 “危险!”箭向雨水一样刷刷射来,凤彻大吼一声,张开双臂将她牢牢护住,鲜血将浅绿的衣袍浸透,他明明使不上力气,却硬是不让自己倒下,护着她一直朝城楼奔去。 “不要让他们跑了!”侍卫的声音越来越近。 箭雨咻咻而下,她毫无伤,凤彻却身数箭,他插满箭的身子就像个稻草人,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了下来,气若游丝:“快走!”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他是为她而伤的啊,她岂能弃自己的救命恩人不顾。 艾幼幼使劲力气拖着他走,可他的双脚却已经迈不开,血流成小小的湖泊。 他身上足足有十几只弓箭,伤口一直汩汩地冒着血,她几乎扶他都找不到落手的地方。 “亦雪,对不起,彻哥哥本想亲自送你出城,可哥哥走不动了。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他的眼神越来越空洞,掰开她的手指,他不能拖累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自将她平安送出。 “彻哥哥。”她第一次唤他哥哥,不想却是诀别。 “亦雪……”凤彻释然的笑了,眼泪水滚落,“生命的头,能听到你喊一声哥哥,我真的很开心。能对我笑一次吗?你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彻哥哥……”她哽咽地唤着他,勾起唇角,泪却止不住顺着下颚往下流,她知道他爱她,很爱很爱,可她连一个真心的笑容都未给过他。 “亦雪妹妹,其实我很清楚,像我这样懦弱的人,怎么配得上的你。给你添了麻烦,希望你不要怪我。” “彻哥哥,你一点也不懦弱,懦弱的人不会用自己的命来救别人。我不该嘲笑你的真心。你舍命就我,我却一直一直做着伤害你的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的笑容越来越模糊,不知道是泪水模糊了视线,还是天气太冷,他的眼神怎么也对不准焦距。 好冷,下雪了吗? 他看到了,又一次看到了。 满天的雪花纷纷飘落,她骑着白马街头狂奔,银色的卷伴着雪花起舞,对着他回眸一笑。 “彻哥哥,你醒醒,我带你走。”艾幼幼握住他冰凉的手,努力托起他逐渐僵硬的身体,试图换回他的神智。 “亦雪!快走!王爷城外等你!”他忽然狠狠地将她推开,自己却重重倒地上,背部的箭扑地一下穿透胸膛,断身体里。 她想要反悔,只听他用力气大吼一声:“走啊!不要回头!” 艾幼幼一震,不能回头!若是回头,凤彻就白白牺牲了性命,城外的凤靳羽也会陷入险境。 她双手狠狠抹掉眼泪,泪水却加汹涌地往外冒,顾不了那么多,她迈开大步一路狂奔,朝城楼跑去。 “要活的,不要伤着她!”身后是凤硕狂怒的大喊。 艾幼幼一路狂奔,厚重的喜袍拖着地,头上的簪跑落,银披散开来,就像风盛开的白莲。 耳畔响彻缉拿她的呼喊,她全然不顾,跑掉的绣花鞋沿着台阶咕噜噜地滚下。 她赤着脚,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跑,拼命跑! 爹爹就城外,只要进了那扇门,就安全了! 门越来越近,心脏因为急速的狂奔和恐惧跳得又快又急,就像悬喉间一样,她大口地喘息着。 近了,很近了,她似乎听到了他清冷的声音唤着她的名,看到了他眼睛微微弯起一个月牙,对她挥手,好似说“幼,来,爹爹这里。” 她笑了,可所有的笑容却凝固成了冰冷的画面。 此时城楼上一下涌出一批身着盔甲的侍卫,手持长枪,形成一堵厚厚的墙,人越来越多,数也数不清,他们死死堵住那扇门,堵住了她唯一的生路。 成批成批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上城楼,她回过头,居然连来时的路也堵住了。 眼见着士兵逐渐缩小包围,步步紧逼,艾幼幼挪动脚步却无路可走。 城墙上的风格外大,艾幼幼一身火红的喜服被吹得呼呼作响,身体上显得加消瘦。 银色的卷风不羁狂舞,雪白的双脚因为适才的狂奔而被石子扎破流血,冰凉的石地全是血红的脚印,纷乱而无助。 她一回眸,看到城墙下的凤靳羽,他也像受到什么召唤,朝她这边望了过来,四目相凝。 终于见到他了!她终于见到他了! 分别前,他还是一身雪白长衫,纯净得像冰雪一般,不染纤尘。 他素来只穿白色,今日却穿了一身银色的铠甲,整个人显得加消瘦。 厚重的铠甲冷冰冰挂单薄的身上,他身体一直很冷,这么冰冷的铠甲,他又身重剧毒,怎堪重负? 艾幼幼的心骤然一缩,似乎就要涌出一股股的鲜血。 爹爹,你很冷?幼幼却不能再身边温暖你了。 她微笑着朝他伸出手,隔着重重空气,做出抚摸他面颊的姿势。 他们这么近,已经这么近了,她都能看到他,为什么怎么也摸不到他的脸呢? 再也摸不到他的脸了…… 太远了,太远了啊!她甚至瞧不清他的面容,他似乎正对她大喊着什么,可那些话统统被风吹散了。 看不清,听不见,但她能感觉到,那如她一模一样焦灼、热切、凄楚的视线,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也如一根红线牵系着彼此的心,从未分开过。 她与他一起年,甚至久,久到她都望不见头。 他宠她,爱她,用生命保护她,可她带给他的是什么?任性、误会、伤痛还有灾难。 若不是她,他又岂会毒? 若不是她,烈不会死,凤彻不会死。 那些宫女说的对,她是祸水,一切因她而起,是她害了所有的人。 她欠他们的太多了,今生今世也换不清。 凤靳羽似乎感觉到什么,千万人策马狂奔。 爹爹,再唤一次我的名字,再抱抱我,再给我念那阙朝朝暮暮的词,再一次,好不好? 可耳畔只剩风声,风声好大,吹散了他的声音,吹散了凤硕下令捉拿的狂吼。 风太大了,足以将一切吹走。 生不能同寝,死要同椁,爹爹,我来世还等你。 瘦小的身体从城头坠落,火红的喜服被狂风股扬而起,就像一只断线的纸鸢着了火,转瞬就要化为灰烬。 “幼!”凤靳羽狂呼一声,撕裂的声音像是震碎了心脉出,异常凄厉。 他从马上飞跃而起,张开双臂去接她。 喜服的一角擦过他的手指,他收紧手臂却终于错过,嘣地一声,像巨岩砸他心头,脑袋嗡地一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城楼上的凤硕,空气刹然间凝固。 一抹绚丽的紫色闪过,抱起地上的女人,飞身上马,邪魅的身影带起一阵寒梅香气。 此时埋伏已久的风烈邪拉开裂天弓,瞄准凤硕,金色的羽箭破空而出,带出一道耀眼金光,直穿凤硕眉心,凤硕惨呼一声从城墙坠下。 天地间响起胜利的欢呼,一场反叛就这样不伤一兵一卒平定,可她却不见了。 “幼——”凤靳羽策马朝那个身影追去,欢呼们士兵和姓堵住了去路,他就挥剑乱砍,也不管那些人是谁,只要挡路,见人就砍。 人潮激起一片骚乱,所有人都惊诧地望着那个头散乱,疯一样杀人的白衣男人。 “靳羽,这些都是我们的士兵和子民!”风烈邪蹙眉提醒,万千将士看着,凤靳羽身为王爷,这么做无疑会乱了军心,动摇民心,何况那些无辜姓也有家小,岂能残忍杀戮。 “我又不是皇帝,也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我管他们死不死,我只要幼!”凤靳羽疯了一般乱砍,杀出一条血路,可那人奔得太快,他只看见她散出一缕银风飘扬,一个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追!危险!那人是北辰染,他……”风烈邪揽住凤靳羽的去路。 “闪开!”凤靳羽狂地怒吼,从未如此大声,沙哑的声音似乎能将天震个大窟窿,未等风烈邪解释,他就一剑劈下。 只见一条臂膀带着黑色的衣袖唰地掉落下来,风烈邪惨叫一声从马上坠落。 “圣上!”士兵们齐齐围了过来。 凤靳羽只是看了风烈邪一眼,眉心一蹙,一挥马鞭朝艾幼幼消失的地方狂奔,挡路就是一个“杀”字,他谁也不认! 见他杀红了眼,完全失去理智,雪陌舞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掌袭去将凤靳羽从马上打了下来。 凤靳羽飞速起身一剑朝雪陌舞劈去,雪陌舞轻巧一闪,空划出一道“清心符”了过去,才让凤靳羽稍稍镇定下来。 “凤靳羽,你还是凤靳羽吗?你居然连你皇兄和我都杀?你心里,除了爱情,其他什么都不算吗?”雪陌舞怒得牙根颤抖。 ☆、chapter163 163 男人淡金色的长凌乱地着面颊,说不清脸上的表情,忽然低低的抽泣起来:“从城墙上坠下来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啊!近眼前,我为什么就是救不了!” 雪陌舞呆住了,那个低低抽泣的姿势,让他再一次看到雨夜里抱着幼幼尸体失声痛哭的自己。 这不是失态,不是失控,而是崩溃。 景王爷是何等冷静超脱的人,即便幼幼从前被一剑刺死的时候,即便生那么多波折,就算生离死别,都不曾这样疯,不曾这样哭过。 也许这次真的不同,因为这次带走的幼,不仅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幼,不仅是他深爱的幼,而是他的妻子幼,还有那未出生的孩子。 也许这次真的不同,以前能够镇定,那是因为带走幼的人不具有真正的威胁,而如今,带走他妻儿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一直无法抗衡的北辰染。 他知道他自己掌控不了了。 雪陌舞手掌覆上他颤抖的双肩,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这个神一样的男人,隐忍得太久,撑了太久,终究还是敌不过宿命,崩溃了。 “我只想和我的妻儿一起过平常的小日子,结庐而居,看日出日路。为什么人人都来抢她?为什么?” 风烈邪捂着断臂,踉踉跄跄走了过来,苦笑着安慰:“小七,不是我拦你,而是即使你追上了,雪儿你我手,也是死路一条。” “从那么高摔下来,只有北辰染能救活她,他不会伤她的。我们,只能赌一把,从长计议。”雪陌舞抛出理智的分析。 “皇兄,你不怪我吗?”凤靳羽歉疚地盯着风烈邪那只染血的空荡荡的衣袖。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和我一起城墙上并肩看夕阳的小七。” 呼吸全是清冽的寒梅香气,是故乡银线梅雪的味道。 她死了吗?回到故乡了吗? 身体就像被刀锯切割,剜下皮肉,割掉骨头一块块接连起来,那种感觉宛若一会被抛进滚烫的热油煎炸,一会又被赤身丢进冰海,除了痛,还是痛。 眼前幻化着无数的景象,就像电视屏幕忽然断了信号,只有跳动的黑白光点,嗤啦啦混乱一团。 她看到冰冷的小屋子里,两个女孩蜷成一团,紧紧握住双手,窗户破了个大洞,被冷风吹的噼啪作响。 短的女孩有着一双黑水银般的眸子,握住另一个女孩的手。 手指攥紧的一瞬,那种感觉就像握着她的手一样,她似乎能感觉到她手心传过来的温。 她是谁?她们是谁? “幼幼,不要挠,这冻疮越挠越痒。”女孩微笑着开口。 是啊,她的手指有红有肿,很疼很痒,是冻疮,被小女孩握着的那只手,的确是她自己的。 “姐姐!” “幼幼吃。”小女孩将手里的半块馒头递了过来。 “姐姐吃,幼幼不饿。” 姐姐!是姐姐!她想起来,她是艾江山,是她的姐姐! 嗤啦啦,那种混乱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头痛欲裂,再次睁眼却找不到姐姐的身影。 湖边,小小的她拿着石子一抛,打乱一池湖水,打碎了湖水那张惶恐的脸,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娘亲,你为什么不醒来?幼幼不想做女皇!” 她才四岁,还是个柔弱无力的小女孩,害怕了只能躲树洞里偷偷哭。 “殿下想什么?”身后有个声音问。 “昊哥哥!”她笑着扑到他怀里,“不要叫我殿下,我是你妹妹,我不要做女皇。” “幼幼做女皇,千昊做将军,千昊和幼幼一直一直一起,护着幼幼,不好吗?” “好啊。” …… 梅树下,一个男孩,身着白衣,手执画笔,几片花瓣落他净若初雪的白衣,他整个人就像一张泼墨山水画。他慵懒地抬眸,望了她一眼。 陌舞……吾舞哥哥…… “幼幼,随我离开。我们回雪翳。”雪陌舞将她揽怀里。 “我等你。等你回来。” 她看着马车缓缓驶出鹰宇的国境,她一直身骑白马,远远的跟着,却不敢靠近,不敢让他瞧见她的不舍。 她一直等他,他却没有回来。 身后忽然环过来一只手臂,将她禁锢怀,她回过头,对上一双鹰般的眼眸。 男人脸肤偏黑,却高大俊美,混血儿的五官棱角分明,浓密的睫毛冷峻的面颊投下一片黑影,一直空荡荡的衣袖灌进夜风。 他是赫连千昊,她的哥哥,从小将她养大,还为她断了一臂。 “哥哥?”她悚然一惊,想挣脱男人的束缚,却被他按倒草地上。 “哥哥,不要,求你!你不能对我这样!我是你的亲妹妹啊!”她奋力挣扎,咬破他的手臂他却好不放手。 “我不想做你的将军了,我想做的男人。”他面目狰狞地撕破她的衣裳,不顾她苦苦的央求和反抗,强行占有了她…… “不要!不要这样!哥哥!求你!”艾幼幼梦境喉咙要喊破,却醒不过来,就像被无数黑粗的藤蔓缠住脖子,扼住呼吸。 “别怕!小雪!小雪!”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染染,是染染!她用力伸出手,果然抓住了令她安心的力量。 “怎么回事?”北辰染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边用丝帕为她拭去额间的冷汗,一边询问一旁的男人。 “若不是圣上提早用法力护住她腹胎儿,关键时刻附胎儿上的法力救她一命。就算她是白莲之体,恐怕已无力回天了。可是那么高的地方坠落,还是伤到了头部,而且失血过多,意识混乱。”男人一身青衫,俊美无俦的五官带着清雅气质,却有着一双狐狸般灵动的眼眸。 他是凌天国的丞相玄冥轩,也是云舞大陆的第一神医。 “朕已经用法力护住她的魂魄和心脉,无论如何你都要将她救活!”北辰染因为焦急额际已经渗出细汗。 “微臣已帮她接骨,但她失血过多……”玄冥轩摇摇头。 “要血是吗?用朕的血!”北辰染迫切地说道,“要多少都可以,随便拿。” “圣上,您为她已耗费太多法力,若是再渡血给他,龙体也会大大受损,等于耗损生命。” “无妨。只要能救活她,把朕的命拿去都无妨。快快渡血!”北辰染毫不犹豫地催促。 “可若是你们的血液互不相容,圣上和凤亦雪都会殒命。”玄冥轩必须将后果挑明,“圣上何苦为了一件没有把握的事赌上你们二人的性命,置江山社稷不顾?” “朕岂能让她独死?她会寂寞的,就算死,朕也要陪着她一起。”北辰染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越来越冷,一直冷到他心里去。 “小雪,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下地狱,我们也要一起。” 慵懒贵气的语调带着一丝沙哑,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她感觉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一股热流带着强而有力的温暖,驱散了所有的痛楚和黑暗。 这一刻,她看到了风烈邪,他们一起拿着蛋宝宝榕树下欢笑,看到他和她床榻上交缠的身影。 她看到了凤靳羽,看到他教她走路,教她说话,看到他营帐外黯然落魄地离去。 她看到赫连千昊的剑直穿胸膛,看到南宫绝拖着她的尸体策马狂奔。 她看到梅树下凤靳羽将她扛肩头摘梅花。 她还看到和北辰染一大片薰衣草花海烤玉米…… 记起来了,所有都记起来了! 赫连幼幼,艾幼幼,凤亦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很短,像是一眨眼的时间,又很长,似乎过了好几个世纪。 艾幼幼动了动眼皮,一缕白茫茫的光线刺入,她痛得眯起眼,出一声申吟。 “小雪!”耳畔传来男人的兴奋的轻呼,有些虚弱。 南宫绝!!艾幼幼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手指本能地攥成拳。 “圣上,她醒了,您也可以去休息了。您将自己的血渡给他一大半,龙体怎么撑得住?她昏迷了七天,您就守了七天。”玄冥轩劝解道。 是他将自己的血渡给她救了她一命吗? 他整整守了七天!可就是他害得靳羽和陌舞受苦啊!艾幼幼的呼吸紊乱起来,心像是缠绕着乱麻,斩不断,理还乱。 “无妨。她醒来就好。不陪着她,朕不放心。”北辰染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生怕漏掉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动作。 耳畔是他慵懒的声音,一直令她心安的声音,引领着她走过鬼门关的声音。 她该怎么办?她真不该活过来,不该醒过来,不该记起一切,她该拿他怎么办? 艾幼幼闭着眼,不敢睁开,身体脱离险境,心却又一次被煎熬,此时一只柔软手掌覆上她的额头,温暖的体温一寸寸拍打着她的心房。 “小雪,是不是很难受?你抖。”他修长的手指为她将额前的碎整理均匀,宠溺地说道,“是不是头扎到眼睛了,你总爱把头弄得乱糟糟的,扎到眼睛又哀哀叫。” 染染……他连这个都记得! 他一直记得那么清楚,不论是南宫绝还是北辰染,他一直记得她的每个小细节。 他的确做坏事,这样的他让人恨之入骨,可他待任何人都不好,却独独待她很好,整整二十一年啊! 他很宠她,即便他不乎任何人的死活,却会关心她的冷暖,他恨过她,害过她,也救过她,还救了她和凤靳羽的孩子,让她怎么恨得起来? 正是如此,她深知北辰染是极端、偏激的人,疯狂的爱可以是甜美的诗词,也可以是强力具毁天灭地能量的火药,一旦引爆就会将所有人炸得人尸骨无存。 她要怎样才能拿到解药救靳羽?怎样回到凤靳羽身边? 不,是还能不能回到凤靳羽身边。 老天,她要怎么做? 艾幼幼越想入越像走进一座迷宫,许多的可能性都跑出来,他的那句“就算下地狱,我们也要一起。”耳畔惊涛拍岸地巨响回荡。 艾幼幼缓缓睁开眼,眸出现他浅绿色的长,绝色的容颜虚弱得苍白,精致的下颚已有淡淡的胡茬。 “你是谁?”她怯生生地问。 ☆、chapter164致命弱点 164致命弱点 玄冥轩惊诧结舌,北辰染好不容易将她从鬼门关救回来,她竟连他都不记得了? 他实难以想象深爱她的北辰染会何等伤心,侧眸望去,北辰染果然呆住了。 “他是南……”一旁的玄冥轩刚要接话便被北辰染激射的眼神打断。 “你不认得我吗?”北辰染声音微颤,“染染。” 这是她给他取的名字,她面前,他永远只是她的染染,不是那个狠毒的南宫绝。 “染染?”艾幼幼咬着指头。 这一个瞬间,北辰染虽不确定她为何认不出他,但他知道她没有骗他,她也不会骗他。 她银白的眸还如往常一样纯真,澄澈如透明的水晶。 “对,我是染染,你的染染。”他深情地凝视着她。 “染染是谁?我的染染?”她柳眉因为思蹙成一个小团,手指摸到腹部的凸起,忽然惊恐地大叫,“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是谁?我怎么会怀宝宝?” 见她抱着头,就像只不小心森林迷路,慌张失措的小兔子,北辰染心疼地抱住她,掌心抚摸着她的头顶,安抚道:“别慌,别怕,你的名字叫凤亦雪。” 他宽阔的胸膛给她心安的温暖,浮躁很快安抚下来,她乖巧地蜷他怀,静静地喘息。 “我是凤亦雪,你是北辰染,凤亦雪和北辰染是什么关系?我怀的宝宝是谁的?”艾幼幼抓住他的衣襟,昂起小脸,用纯真的眼眸凝视着他。 北辰染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曾经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女人,从前只依靠凤靳羽,如今竟真真切切地他怀抱,依靠着他的胸膛。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天赐良机!如果捏造一段动人的往事,告诉她他们有多相爱,孩子就是见证,她也会信的! 他北辰染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才不会介意用什么手段。 为了什么道义,放弃捷径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这种傻瓜绝不会是北辰染。 就算被人说成乘人之危、乘虚而入的卑鄙小人,他也不会有任何罪恶感。 他凭什么要对别人付出真心? 但是,惟独对这个女人,他决不能骗她,他的一颗真心只给她。 “这孩子是凤……”北辰染几乎没作多少思考,便选择告诉她真相。 “大风天怀上的。”玄冥轩慌忙接过“凤”字,说道,“孩子是您和圣上的,您是圣上的女人。生了一场重病,才不记得从前的事。你们以前非常恩爱。” 北辰染瞪了玄冥轩一眼,即便坦白真相对他害无一利,他也不能欺骗她。 “这孩子不是我的,我们……” “是不是因为我生病了,做了什么错事,你生气了,对不对?”艾幼幼惊慌的起抖来。 “染染永远不会生小雪的气。” “那你为什么不认我,也不认孩子?”她温暖的指尖轻轻触摸着他的唇瓣,凄楚的眼神无助地凝视着他,“虽然我不记得你,也记不起我自己,但以前,我一定是爱你的。因为你抱着我的感觉,很熟悉。” “小雪!”北辰染狠狠地将她拥入怀,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没有不认你,也不会不认孩子。” 面颊热热的,她用手指一抹,居然是眼泪,他的泪,他流泪了,这个全天下人眼里的魔鬼,流泪了,只因为那一句“从前,我一定是爱你的”。 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卑鄙,因为她对他说了谎。 “你的胡茬好硬,扎到我了。”她他怀虚弱开口。 “哦,呵呵,对不起。”他慌忙将下颚移到一边,以免再扎到她,抱着她的手却紧紧地不愿松开。 是啊,他不会松开!他不会放手的! 他说过“就算下地狱,我们也要一起。” 那句令她起死回生的誓言,却像枷锁一样压得她透不过气,躲不掉,也逃不开。 “染染,我饿了。”艾幼幼忽然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 “你先躺好休息。我差人去给你准备晚膳。”北辰染勾唇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她听话地躺好,还不愿松开他的手:“我不想你走。” 北辰染心一暖,这是她从未给过的温柔,从未给过的主动和温暖,一瞬间笑意便直达眼底:“我一会就来。你乖乖睡。” 他走到门外,诧异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脑部受了重创,可能是失忆。” 北辰染呼出一口长气,失忆也好,起码不记得凤靳羽,不记得他曾经对她的种种罪行,就让那些仇恨与悲伤埋葬过去、永不见天日,一切重头开始。 他笑了笑:“开些保胎和养身的方子。王妃身子骨弱,必须好生调养。” “王妃?”玄冥轩心头一惊。 “对,我要封凤亦雪为雪妃。” “圣上,您可以把她藏起来当禁脔,但册封的事请三思。凤亦雪毕竟是雪翳国的王妃,是凤靳羽的女人!” “从来只有朕把别人整到死!雪陌舞、凤靳羽和风烈邪算什么?朕管他们!不到逼不得已,朕不会限制她的自由,也不想骗她。从今往后,凤亦雪是我北辰染的王妃!” 透过窗户,玄冥轩看见银的女子打着哈欠,毫无防备地揉着惺忪睡眼的样子,说有多天真有多天真,确实不像骗人。 但封敌国宠妃为妃,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圣上还请三思而后行,失忆这事,也不好诊断。若是她有意欺瞒,恐对圣上不利。” “她不会骗朕。”北辰染断然道。 “圣上,人心难测。”玄冥轩知道北辰染不是不会轻易相信人,而是从不相信任何人。如今却却不假思地将全部信任给了她,这个女人,有那么重要吗? “人心难测,那是别人的心。她不同,因为她是朕的小雪。不论她有没有失忆,就算毁容残废,都是朕今生今世唯一爱的女人,就算她死了,也是比朕性命还重要的女人,是我北辰染的女人!” “圣上,就算小雪姑娘真的失忆,但她生性纯洁,若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会是圣上的致命软肋。圣上是个从没弱点的人,也不允许有任何弱点。”玄冥轩总觉得事有蹊跷,若是凤亦雪与凤靳羽等人联手,别说窃取江山,一杯茶就能要了北辰染的命。 毕竟北辰染太爱她,而且毫无防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有了弱点的人就会被击败。朕不能让自己有任何失败的可能。但自从遇见她的第一天起,或许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天,她就已经成了朕的弱点,不是吗?只要她朕身边,这世上的一切,朕都可以不乎。”北辰染笑得没有丝毫埋怨。 他知道玄冥轩指的是凤靳羽,如今凤亦雪他手,凤靳羽、雪陌舞和风烈邪三人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他可以说是孤军奋战对抗强敌。 那又有何所谓呢?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也从来不怕任何人。 “派出十三夜叉和十堂的高手,凤靳羽、风烈邪和雪陌舞一个都不能活,这事万万不能让王妃知道,我不想她伤心。” “可若以后某一天王妃记起了所有事,怕是会伤心责怪陛下。” “朕管她记起来以后,你告诉朕这某一天是哪一天?”北辰染一挑眉。 “这……微臣不知。” “那朕为何要花心思不知道的一天?以后的事谁能抓得住,唯有现才是能牢牢抓紧的。就算她知道了,朕也不会隐瞒。” 都说皇宫宫殿楼阁,重门深院,戒令严格,象征着不可侵犯的皇权威严。 可恋雪宫是个例外,庞大的占地面积,古色古香的清幽装饰,俨然一座世外桃源。 午后,斜阳西洒,空气一阵凉风送来着浓郁的紫藤花香。 草地上,两只精致小巧的绣花鞋随意搁落,一双少女的莲足轻轻地摇晃着,其一只已脱掉一半的袜子。 当被阳光烘热了的风钻进她的毛孔,似乎将倦意也蒸了几分。 艾幼幼伸了个懒腰,躺草地上眯起眸,流云从缝隙滑过,却带不走她眼的忧愁,因为她身体虽逐渐康复,可解药的藏匿之处至今没有半点眉目。 “娘娘,您不可以躺这里啊!”宫女小环大惊小怪地就要扶她起来,“若是圣上知道了,会打断奴婢的腿!” “你很罗嗦喔。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艾幼幼不耐地翻了个身,北辰染知道她喜欢安静,没有多安排太多宫女服侍,但这小环生性纯真,很是心,所以幼幼将她留身边。 “可是圣上每天都会问奴婢啊。” “他问什么?”莫非是暗试探她是否真的失忆? “圣上每天都会问,娘娘今天吃菜的时候多吃的是那一道啊,今儿个笑了几次啊……”小环一一细数。 “哦。”原来都是些小事,艾幼幼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他倒管得挺多。” 这些日子北辰染对她呵护无微不至,无论政事多忙,每晚都会来陪她。 他对她极其尊重,从不碰她,夜夜都是等她睡后才蜷椅子上睡一整夜,可不知为何,北辰染已经三天没来了。 ☆、chapter165苦肉计 165苦肉计 “圣上那是关心娘娘啊。这恋雪宫娘娘还没来之前就开始建了呢。大到宫殿的布局,小到家具的选择,哪怕是桌布的颜色,都由圣上亲自挑选,全部遵从娘娘的喜好。建了十年哦,那时候王妃应该才岁。圣上真是有心。一直等娘娘。” 十年前,那是她还鹰宇国的时候? 她本以为北辰染爱上他是从她是凤亦雪的时候起。 原来他对她的爱,比想象还要长,还要长。 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 一个从未乎过的人,他即便爱她再多做得再多,她又怎么会看得见呢? 连凤彻这样不起眼的人,她都只是从未笑过,而对北辰染,是从未看过一眼啊,一眼都没有。 “恋雪宫有停建过吗?”停过,一定停过,那时候他折磨她,还拖过她的尸。 “回娘娘,从未停建过。” 这样的一个男人,默默爱着一个不会看自己一眼的女人,整整二十二年。 这二十二年,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艾幼幼愣住了,说不清笑得有多复杂,染染越对她好,她心的愧疚就越深重。 “恋雪宫的四个大殿,种了四种花,木棉花代表珍惜眼前的幸福,紫滕花代表对你执着,薰衣草是等待的爱情,红玫瑰是我爱你。”小环一一解释着话花,双眸绽放爱慕神色,“哇,圣上好浪漫哦。” “你懂得还真多。”艾幼幼微笑,刹那间却心抽痛万分,手指不经意放胸口,为什么这里还跳动,为什么要记得起那么多的事? 北辰染,你不是很霸道很心狠手辣吗? 北辰染,你不是一心想占我为己有吗?这不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吗? 北辰染,你为什么不把对我的好全部摆我面前炫耀,让我感动,利用这些好束缚住我? 北辰染,你为什么做了这么多,细心到连花语都考虑到,却从不我面前提半个字? 北辰染…… “圣上对娘娘的用心,奴婢都看眼里,只有娘娘自己不知道。这几日凤傲国和雪翳国出兵攻打咱们凌天,圣上白日里带兵打仗,每晚都会赶回来陪娘娘。” “打仗了?”艾幼幼惊得小脸泛白,心悬嗓子眼,“你可知凤傲的主将是何人?” “娘娘怎么关心起敌国了?”小环怀疑地盯着艾幼幼,“娘娘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还是您根本没有……” 艾幼幼动作快如闪电,迅速出手扼住小环的咽喉,清冷的眸子寒光一闪,是所有人没见过的凌厉狠绝。 她太大意了,决不能留活口,不能让这宫女坏了她救靳羽的计划。 “娘娘……你……你会武功……咳咳……”小环一张脸迅速因为肺部缺氧而暴涨得通红,痛出眼泪。 艾幼幼手指的力却忽然松懈下来,叹息一声:“你走。” “小环知道了娘娘的秘密。娘娘,为何不杀了小环?是怕圣上问起来无法解释吗?”小环用手捶着胸,缓解疼痛。 “杀你易如反掌。这几日不是总有刺客想要暗算我吗?就说你为了救我而牺牲性命,染染也会信的。”艾幼幼镇定自若。 “娘娘就不怕小环向圣上告?”小环心有余悸地朝后缩了缩,想不到娘娘看似孱弱,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还没瞧见出手就被制住了,若要杀她也是弹指间。 “怕,当然怕。但我有什么权利因为自己的利益和恐惧伤害一个无辜的人?”艾幼幼平静地笑了笑,眼露出让人怜惜的孤寂,“这些日子都是你照顾我。我这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虽是我的奴婢,但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 艾幼幼演戏,她绝不会冒险杀掉丫鬟引起北辰染丝毫的怀疑。 多一个人帮忙总比树敌好,何况宫她孤身一人,多个帮手会解决诸多不便。 看到小环眼神慌乱,艾幼幼断定她心已有所松动,继续演出欲擒故纵的戏码。 “要我杀你,我下不去手。你可以去告我,我大不了一辈子关这里。他应该不会伤我,我不想牵连无辜。我不会怪你。我那里的饰随意拿去换些银两。总听你说想家,也不知能为你做些什么。以后你也不会跟着我了,这些算我对你近日照顾我的感谢。”艾幼幼将凄楚和真情演到极致,她很清楚对什么样的人应该使什么招数,对小环这种天性纯真的人,好的办法就是感动她。 “娘娘……”想不到你居然把我当朋友,小环果然被她的言语打动,说话也哽咽起来。 “去告之前,后为我做件事,可以去给我拿个垫子吗?我的腰有点疼。”艾幼幼做出要起身的动作,样子看起来分外萧瑟,谁见了都会怜惜。 “奴婢这就去。”小环抹了把眼泪,提着裙摆咚咚咚地跑了回去。 艾幼幼闭上眼,心忐忑不安,其实她也不能确定小环会不会告,只能堵上一把。小环,对不起,为了自保,为了救靳羽,为了让大家脱离控制,我算计了你。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伴随金步摇的叮咚作响,眼皮上的光线豁然暗了下来,浓重的脂粉味呛鼻,这不是小坏的味道。 艾幼幼知道来了一群麻烦的女人,却故作假寐,漫不经心说了句:“小环别挡着阳光。” “又见面了。”尖细的声音从头顶上空,如乌云般压了过来。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艾幼幼缓缓撑开眼皮,一道阴狠的眸光瞬即投射进她平淡如水的眼眸,果然是赫连云若!她怎么会出现这里? 只是那小巧的鹅蛋脸上,除了惜雪的一道爪痕,又多了一道狰狞的鞭痕,像两条蜈蚣交叉地攀爬脸上,异常恐怖。 艾幼幼忽然想起雪翳国她差点被马车碾死,一切联系起来,她已经知道那夜的女人就是赫连云若,这鞭痕应该是染染抽的。 可染染和赫连云若是什么关系? 见艾幼幼盯着她脸上的伤疤,赫连云若狰狞地咬牙:“该死的女人,若不是因为你我会被毁容吗?” 她毁容这么严重,圣上都不曾怜惜一句,却把罕见的复生水用来给这个女人疗伤,想着就气得牙根痒痒。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们认识吗?”艾幼幼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语调淡淡,目光扫到赫连云若身后跟着的一票嫔妃,还礼貌地对她们微笑。 “见到皇后还不行礼!”谨贵妃的手指都快要点到艾幼幼鼻尖上。 皇后?赫连云若是染染的皇后?那就是染染的结之妻了。想不到他们竟是这样的关系,艾幼幼的心猛地一抽,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怪不得这群女人的阵势,有点像联合起来找抢人家老公的小三算账,怪不得云若这么恨她,她所有人眼里就是狐狸精。 “皇后好。姐姐们好。”艾幼幼恭敬地福了福身,唇角挂上真诚微笑,“以前的事小雪都不记得了,若有什么得罪请姐姐们原谅。” “少拿失忆当借口。你这个狐狸精!”看着艾幼幼荣光满面,锦衣华服,再一瞧这特意建造的奢华宫殿,赫连云若心妒火立刻窜高。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艾幼幼惊恐地垂下头,做出惧怕的样子。 “你不记得了?那我告诉你。你是个臭不要脸的婊子。和凤傲的景王有染,又勾引凤傲、雪翳的殿下,如今又来迷惑圣上。” “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张着一张勾引男人的脸,圣上不过是对你一时兴趣。”赫连云若牙尖嘴利,一句句一步步地逼近她,身后的嫔妃也围了上来。 艾幼幼后被逼到紫藤树前,树上的枝桠划到衣衫,哧啦一声,瞧见她的狼狈嫔妃们各个笑得花枝乱颤,辱骂得起劲了。 “破鞋一只,你当圣上会对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好吗?” “圣上兴趣过了,就会把你甩掉。” 艾幼幼一直按兵不动,连带记忆恢复的武功让她足以听见任何细小的动静,远处北辰染的脚步传入耳膜。 她忽然一改适才的软弱,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嚣张的挑衅:“圣上十年前就为我和我肚子里的野种修建宫殿了,这兴趣的时间让姐姐们等的时间长了,真是对不住啊。” 一句话果然戳痛楚,赫连云若气急败坏地大吼:“本宫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嚣张的贱女人!” “主子们不能对雪妃娘娘动手!圣上不许任何人伤害娘娘。”小环抱着软垫挤了进来,护艾幼幼面前。 “小小奴才,你吃了豹子胆了,敢对本宫无礼?”赫连云若瞪眼。 “圣上吩咐过其他嫔妃不得进入恋雪宫,主子们这么做,若是怪罪下来……” 啪地一巴掌截断小环的话,赫连云若尖锐的指甲小环脸上抓出一道五指印:“敢拿圣上来压本宫,好大的胆子,来人啊,给我着实打!” 身后几个魁梧的奴才将小环猛地一拉,按倒地,揪乱了她的头。 “且慢,你们为什么打我的丫鬟!”艾幼幼将被撕破的衣衫掩了掩,娇斥一句。 “皇后是后宫之主,教训不听话的奴才是本宫分内的事。给我打!”小环的话着实提醒了云若,真要对艾幼幼动手她也不敢,只能拿小环出气。 看着奴才对小环拳打脚踢,艾幼幼双臂一张护住小环。 “是你自己找死,给我狠狠打!” ☆、chapter166暗恋是等待发芽的种子 166暗恋是等待芽的种子 赫连云若一下令,几个奴才气焰嚣张,拳脚便如雨点一般落艾幼幼身上,她咬着牙不喊痛,死死地护住小环。 “别打了,求你们,娘娘怀有身孕!”小环拼命叫喊着求饶。 “小环,不要求他们!我们不求任何人!” “娘娘……可是娘娘岂能替小环受苦?为一个就要出宫离开您的小奴婢,值得吗?”而且,这个奴婢还有可能要出卖你! “我说过你是我的姐妹,咱们不是主仆。”艾幼幼忍痛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就算你离开了我,我们就不是姐妹了吗?” “好个姐妹情深啊,和卑贱的奴婢姐妹相待,凤亦雪,看来你天生就是个卑贱的命!”赫连云若大笑,“是她自己找死,往死里打!” 艾幼幼脸色煞白,痛苦拧眉的表情引入眸底,小环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摧垮,感动得眼泪横流,紧紧抓住艾幼幼的手:“娘娘……” 看着艾幼幼受苦,赫连云若将雪隐王府受的委屈连带妒意一同泄出来,张狂地大笑:“贱女人,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此时奴才们忽然停止踢打,赫连云若纳闷:“怎么不打了?继续打,打死这狐狸精。不要以为有法力相护你孩子就没事,踹不死你肚子里的贱种,就踹死你!” 几个嫔妃扯了扯云若的衣袖,冲她挤眉弄眼。 “扯我做什么?我打错了吗?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做了多少对不起圣上的事,害圣上……” 话未说完,一道强劲的掌风从背后袭来,赫连云若整个身体像纸片一般咻地飞了出去,掉地上沁出一口血。 “圣……圣上。”赫连云若瞠目结舌,其他嫔妃立刻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声跪倒。 只见剑光一闪,适才踹打艾幼幼的奴才,顷刻血溅当场,断了气。当北辰染举剑准备了结几个嫔妃的性命。 艾幼幼用无力的声音阻止:“她们不过就是揪了我的头,没做什么坏事。” “朕活着一天,谁敢你一根头!”北辰染怒不可遏。 “放了她们,就算是我。”她继续央求。 见北辰染放下剑,一旁的玄冥轩心慨叹,好厉害的女人,真会笼络人心。 “圣上,这女人……”赫连云若爬起来刚凑过身就挨了北辰染一记耳光,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像陀螺一般转了几个圈,倒地不起。 剑锋直指赫连云若眉心,北辰染眯起眸,犀利的冷光从两排羽扇般的长睫射出:“滚!” “对不起,我来晚了。”北辰染一脸怒气对上艾幼幼时,化作春水般温柔,慵懒的嗓音道不怜惜。 他草地上拾起她掉了的一只绣花鞋,为那只小巧的脚亲自穿好:“以后可以躺草地上看天空,但不许脱鞋,草地很凉。” “染染。”艾幼幼露出微笑,像是期盼他许久终于找到依靠,如愿以偿地昏倒他怀里。 “可恶!”本想打压她的气势,结果自己被算计,还换来二人情意浓绵地相拥,北辰染多傲气的人,居然给这贱女人穿鞋?!哪个女人会有这样的待遇啊!赫连云若肺都要气炸,凤亦雪这死女人一定是使苦肉计! 凤亦雪,咱们走着瞧!我一定揪出你的狐狸尾巴!赫连云若气呼呼地离开。 北辰染将艾幼幼抱回寝宫,等玄冥轩诊治之后上好药,门外小声吩咐:“把那几个嫔妃压入大牢,先用烙刑,再用盐水洗一遍澡,后凌迟,吩咐行刑的人,肉要慢慢削。” 他说到酷刑的时候简直和做菜一样简单,玄冥轩知道北辰染心狠手辣,可他还是心疑惑:“圣上不是答应王妃放过她们了吗?”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朕说的。朕只是收起剑,你哪只耳朵听见朕对小雪说要放她们性命?”北辰染眼皮一翻,轻描淡写地浅笑。 “确实没说过。”可这……根本就是偷换概念,做了坏事还睁着眼说瞎话!不过倒是说得很清楚,谁也不能动王妃一根头,那这么说来,他倒是履行承诺做善事了? 明明就是出尔反尔,表面答应得好,背地里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包括杀凤靳羽的事也是如此,他是真的不会骗她,也是真的不会改变自己。 明明是表里不一的事,水火不容的事,怎么北辰染做起来就像是天经地义,游刃有余,还让人觉得很坦荡荡呢? 这世上,恐怕就他一个人,做坏人还做的坦荡荡! 看来阴险和高深莫测到了一定的境界,北辰染殿下这里,坏也能变成个性和魅力啊!玄冥轩打了个寒颤。 他什么时候都猜不透北辰染,惟独面对凤亦雪,这个为人阴险、高深莫测的人,却是真正的透明,一眼就能望到底,句句真诚。 北辰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宫女递来的粥碗,立门口,想要推门,又顿住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 艾幼幼愣了愣,这皇宫他出入自由,何况她已经被封妃,夫妻之间根本无需多礼,可他每次都很礼貌,看来北辰染是打心底里尊重她。 艾幼幼清了清嗓子掩饰内疚的情绪,答道:“可以。” “本来想准备你爱吃桂花螃蟹,但你身体还未复原宜吃些清淡的,先喝碗碧波莲藕粥。”北辰染微笑着坐榻边,为她背后垫好舒服的枕头,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唇边。 她听话地咽下粥,轻声问他:“这些习惯我都不记得了,你还记得。” “你不需记得,我记得就好。”他会记得她所有喜好,所有习惯,每一个愿望,一一为她完成,不需要她自己动手。 粥的香味扑鼻而来,是她喜欢的味道,如今闻起来,心底却泛起黄连水,她的小习惯他了然于心,她却利用他的真心欺骗他。 “怎么了?不和胃口?”北辰染忧心地淡淡蹙眉,“乖乖把这碗粥喝了就有水晶饺子吃。” 水晶饺子,瘦香楼距离凌天国这么远?会有水晶饺子?艾幼幼差点脱口而出暴露掩藏,慌忙眨了眨眼。 “你从前爱吃瘦香楼的水晶饺子,所以我修了专用管道直通瘦香楼,用冰块冷藏。何况路途也不遥远。”他轻描淡写地叙述。 这还不远?想不到他动用国力专门修建管道,为的只是让她吃到鲜的饺子。艾幼幼垂眸,心说不出滋味。 北辰染觉她的表情变化,解释道:“我本打算把整个瘦香楼搬到宫里来,让厨子天天为你做,但又怕怀了口味。何况你也不想儿时的记忆被破坏,若是你不想吃冻了的味道,我再想别的办法。” “不是。”艾幼幼心被愧疚堵得满满,“我们很早就认识吗?” “是。从出生的那天起。二十二年了。要说真正认识,应该是我们四岁的时候。”他慵懒勾唇,继续给她喂粥。 “我们怎么认识的?你怎么喜欢上我的?”艾幼幼忽然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相遇能让他念念不忘,一步步走上不顾一切的疯狂。 “呵呵。没什么惊心动魄和浪漫的情节,不过是我捡到了你弄丢的扇子,你对我说了一句话。”北辰染的笑意达到眼底,竟出现一种奇迹般的柔美。 “我说了什么?”她挖空心思也想不起来,自己说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话就能俘获一个男孩的心。 “你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北辰染唇角勾起浅浅笑弧,像是说着天大的幸福。 其实,现想想,他们的相遇,真的不算美好,可以说实太平常。 平常得就像两个路过的人随口打个招呼那样不起眼,可他就是忘不了,用一秒的时间爱上一个人,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记忆回味。 那一天,银亮的月,悬挂幽暗的天边,池塘里传来阵阵蛙鸣,他好不容易摆脱云若的纠缠,蹲草地找捉蛐蛐。 有一点点无聊。 忽然草地里现一把女子的纨扇,白玉的扇柄下垂着红色的流苏,就像雪盛开的红梅,煞是醒目。 扇面是精致的流云锦,刺绣着白莲,一只红色的粉蝶振翅欲飞,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一个绝美的女子纨扇掩面,巧笑倩兮,倾国倾城。 她有着一头银色的卷。 她有着一双银白色的眼眸,绝无仅有,透明得就像水晶,纯净而不染尘埃,可以洗净世间一切的邪恶和污秽。 仅是一个想象,刹那间便心动不已,似乎一个瞬间就爱上了这个虚无的女子,这把纨扇的主人。 此时传来一个娇糯稚嫩的童音:“你叫什么名字?”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眸,一瞬间,呆住了。 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色的小袄,手执血红的马鞭,高高地俯视着她,她没有笑,脸上却焕着动人的神韵。 一头银色的卷随风舞动,仿佛连月光都被吸纳其,为之跳跃起舞。 她一身的灵动气质,彷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一双银白的眼眸月光下流光四溢。 他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不自觉将那把纨扇放心口的位置。 “你怎么会拿着我的纨扇?”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心里却如魔幻般充满蛊惑。 这,真是她的纨扇! 是仙子下凡吗?他的心狂跳起来,真的是她,那双眼睛,那头银色的卷,和幻象的女子一模一样。 这一刻他坚信,一定是上天的指引,让他捡到她的纨扇,未曾谋面,就见到她十年后的样子。 而事实上,十年后的她,真的和他看到的那个纨扇掩面的女子,一模一样。 夏季的草地入了夜,挂满露水,蹲了很久腿有些麻,袍子也沾湿了衣角,他慌忙起身想要介绍自己,却腿一麻险些跌倒。 她伸出小手扶住他,将他身上的草屑拍掉,漫不经心地提醒一句:“袍子都湿了,以后不要夜里抓蛐蛐。” “嗯。”他惊喜地重重点头,虽说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从小却没了娘亲,那些人表面对他毕恭毕敬,私底下却嘲笑他长相太过阴柔,像个女人,父皇忙于朝政,不但很少关心他,还用铁血的教育方式逼他练武。 从没有人真心对关心过他,他没有朋友,他似乎觉得血液都是冷的,但这一刻,他浑身的血液竟为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沸腾不已。 他不自觉将纨扇握得紧紧,胸口,像是现一件稀世珍宝。 面颊上,有什么东西流动? 原来,他哭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眼泪可以是热的。 “你喜欢这扇子,就送你好了。反正是我不要的。”她大方地将丢弃的东西转手送他,嘀咕了一句:“我不喜欢这种女儿家的玩意。” “谢谢你。”他激动得手都颤抖,呼吸也急促起来,回过神她已走远。 他对着那个背影大喊:“你叫什么名字?” …… “我叫南宫绝。” …… “请你记住我的名字好吗?” …… 一切就像自问自答,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径直走远,他却一直望着她。 他就这样握着那把纨扇,躺草地里看了一整个晚上的星星,从没觉得夜色可以这么美,蛙声可以这么好听,星空那么灿烂。 就是那一天晚上,一把纨扇,一个女孩,一句话,让他像了蛊一般,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可是为什么以后这种快乐再也没有出现?灿烂美好,确如烟花一样转瞬即逝,他似乎意味自己做了个梦。 就算是梦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她对他爱理不理,甚至多看他一眼都不愿,他却一直固执地望着她,永远跟她身后。 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就像是瓶等待芽的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未来是否是美丽的,但却真心而倔强的等待着。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等待,他努力,她就能多看他一眼,可这等待却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出现而打破,被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出现完全粉碎…… “你叫什么名字?”艾幼幼整个人一怔,这根本连句问候都算不上。 ☆、chapter167葵葵 167葵葵 “我不记得了。”她艰涩地说出口,真的,真的不记得了。 那不过是她丢掉的纨扇,而且,这件事和这句话,她根本早就不记得了,或者说,从未去记过,就如同没人会记得二十年前哪天午吃了什么菜。 “走进一个人的心,就是一件不知不觉的事。一个老套的一见钟情的小故事。不记得也没关系。” 她是他生命的女神,而他对她而言,只是生命里的一个匆匆过客。 北辰染手指掠过她的银,“小雪,头乱了,我为你梳。” 艾幼幼定定地瞅着北辰染,他笑意温和,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就像求婚那天,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固执的话“我要娶你为妻。我要带你走。” 连梳都是陈述的语气,这种霸道有些像命令,却不会让人厌烦,起码她并不讨厌。 可她很清楚这个温和却霸道的男人,因为他疯狂的固执给凤靳羽他们带来多大的灾难。 脑子好乱,无数的情绪随着所有记忆的回复,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面对这些爱着她的男人,她不知何去何从,尤其是对北辰染,她该怎么结束这样纷乱的情缠? “染染,我以前真的做了伤害你的事吗?”艾幼幼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是那三天改变了他一生,他那么爱她,她却爱上了别人,还残忍地伤害他。 “……”北辰染一怔,手抖了一下,“对不起,我梳断了你的头。” “没事。头而已。” “有我,没有人能伤你,哪怕是一根头。今天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催眠般诱人的嗓音低沉又如朔风初静。 “她们说……说我是狐狸精,说这孩子不是你的。我是不是真的背叛过你……”她翦翦水眸闪动楚楚可怜的泪光。 话未说完,北辰染的指腹已轻轻上她的唇,蝶翼般摩挲:“小雪,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难过,但染染绝不会骗小雪。孩子从前不是我的,但从今往后,她就是我们的孩子。无论生下来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将皇位传给她。” “看来她们说的是真的,我有过别的男人。我伤害了你。” “那些我都不乎。你是我的,也只能与我一起,无论时间,无论生死。”北辰染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幽幽地忏悔,“你从未伤害过我。其实我才不是个好人,我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 “你不是坏人。小雪的染染,从来都不是坏人。”这句话,永远是她的信念。 “小雪。”他轻轻地将她揽入怀,小心翼翼,如同抱着美好的泡沫,生怕用一点力就碎掉。 玄冥轩一直静静地注视着相拥的二人,心忧地蹙起眉一直未舒展开,果然是红颜祸水! 如果这女人真的没有失忆,那如此的心机实太可怕了。 她一出苦肉计换取小环的信任,又让北辰染深陷不可自拔,几滴眼泪,短短几句话,北辰染竟将皇位都允诺给她和别人的孩子。 北辰染再阴险狠毒,却惟独对她好,不会伤害自己的爱人,但这女人却处处算计爱她信她至深的人。 不论如何,他不会让这个女人得逞,就算不为江山社稷,也为了北辰染,因为他不想看着这个男人知道真相后瞬间崩溃。 “小雪,闭上眼。”北辰染凤眸淡挑。 艾幼幼感觉眼皮一暖,他的指腹已轻轻覆上她的眼,好似带起一片柔和的光。 不论是那透过眼皮传递的温暖和柔软,还是他沉醇慵懒的嗓音,都像一神秘的夜曲,让她一缕心魂都霎时间荡漾起来。 她屏住呼吸,心跳乱了节奏,感觉手指被他握住,慢慢拉向前方,这种感觉很奇特。 就像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要面对什么,心驰神往,神秘又刺激,可他偏偏就是那种魔力,让你明明心跳加速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会特别心安。 催眠,被蛊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只有北辰染能做到。 指尖轻轻一触,柔软,还带着暖暖的温,她呼吸急促起来:“是、是什么?” “猜一猜。” “动哎!”艾幼幼兴奋地睁开眼,惊喜一瞬间溢满眼底,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整她手掌上蜷成一团,用圆溜溜的黑眼珠打量着她。 “我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近你都笑得少了。前些天我听说天竺使节进贡给鹰宇国一只宠物,所以就去弄来了。”北辰染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送你。” “既然是进贡的又怎会割爱?费了很大工夫吗?” “银两他们不要,我只好动了点兵力。不费事,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取来。”他说的轻描淡写。 原来他三天没来,放下战事跑去临国,只是为了替她寻一只宠物,还居然为了一只小宠物出兵,抢都被他说得这么优雅,天下只有他这个皇帝做得出来。 艾幼幼心头一暖,凝视地凝视着他。 这个男人,不像凤靳羽冷清,也不像风烈邪会说惊天动地的情话诱惑人。 他从不夸夸其谈,不油腔滑调,不求快求欲,对女人的体入微和关心呵护,从不掩饰心思,明明是惊天动地的热烈,却能做得那么自然而然,天大的事都做得云淡风轻,洒脱有魅力。 他举手投足魅力十足,只是凤眸淡淡一挑,便勾起世间风情风起云涌,瞬间俘获芳心,也伤透女子之心。 他有时优雅而沉静,接人待物气高华,一个小小动作都美得让人痴迷,一个小小眼神极具杀伤力,让人不知不觉沦陷一颗心。 他有时飘忽而热烈,神秘而隐含着澎湃的激情,总会带给她惊喜; 他有时孤独萧瑟,寂寞伤情,因为她时常见他独自一人城墙上走,他的背影很美,看上一眼便移不开双眼,被那孤寂感染可以感染所有人为之落泪。 无论是动人的情话还是歉疚的忏悔,他从来都是平淡出口,带着无波无斓的贵气慵懒调调,却有一种撩人心弦的魔魅。 他拥有着呼风唤雨的势力,性格霸道,却不狂势,能用和煦如风的力量席卷一切,他也会嚣张的狂笑,非常霸气。 多时候,他的唇边,总挂着微笑,看起来有些慵懒,却带着魔魅的吸引力,只消望上一眼便会被勾走魂魄,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不论男女。 就像没有任何人,会不迷恋太阳的光辉、月光的皎洁,那是令人心驰神往的完美和魔力。 总的来说,北辰染就像一团谜雾,美得不真实,却透着神秘的诱惑气息,足以致命。 这样一个男子,很危险。 “看什么?”北辰染指尖她眼睫轻轻一点,“回魂,回魂。” “你很迷人。”艾幼幼感觉面颊升温,赶紧甩甩头挥去那莫名其妙涌上心头的痴迷感,心慌得坪坪然。她从没看着那个男子出神过,他是唯一一个。 “惟独迷不住你。” “如果有一天我像她们一样被你迷住,也就不再是那个唯一了。”她说到这些,心竟会有一种失落。 “小雪永远是染染的唯一。”他根本不想其他人迷恋他,那种眼神让他厌恶,甚至恶心,却希望能一辈子抓住她的视线。 不知为何,这个话题让她心莫名压抑,艾幼幼笑了笑调转话题:“谢谢你送的礼物。” 他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接着她的话题说:“我害怕你不喜欢,因为这家伙有点像老鼠。” “这个不是老鼠。”艾幼幼抚摸着掌心的小仓鼠。 北辰染淡淡“哦”了一声,问道:“你认识?” “嗯,是仓鼠,也叫葵鼠。” “它好像饿了。”北辰染随手从一旁的果盘拿过一只香蕉,刚要喂给它却被艾幼幼捉住手。 “不可以为它香蕉。牙齿会黏住的。”艾幼幼嘟嘟嘴,感觉到他手指的轻颤,才觉竟握住了他的手,一抬眸,他也正向她的眼睛望过来,黑水银的眼眸深情性感。 四目相对,心口忽然莫名骚动起来,两个人几乎同时慌忙松开手。 她睫毛慌乱地闪动,心像从嗓子眼蹦跳出来,心口也热烘烘,怎么回事,从前和烈搂搂抱抱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悸,她和染染小时候一起洗过澡,天天手牵手也不会这样啊! 不过是碰了一下手指,好像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北辰染的心也怦怦然,这是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淡淡问:“嗯……它都吃些什么?” “玉米啊,瓜子啊,草莓、樱桃、牛肉……” 北辰染立刻从果盘拿过瓜子磕了起来。 “你磕这个做什么?”艾幼幼惊诧。 “我磕给它吃啊。” “你磕了它还磕什么啊。好傻。你会把它宠坏的。”艾幼幼斜睨着他,抿唇轻笑,“给宝宝取个名字,叫什么呢?其实呢,我本来想如果我生的男孩,就叫溪,女孩叫……” “葵葵。”这不是叫葵鼠吗。 “不好,男孩叫这个名字女性化。” “你知道知道他是男的?” “男的都屁股大。”艾幼幼随口答道,觉北辰染接不上话,才恍然这双关语不对劲,慌忙解释,“我不是说你哦,你屁股很小。” “我……屁股小?”北辰染惊讶,微微张开唇好笑地望着她。 她如玉的小脸蓦地涌起一抹红晕添娇媚,娇嗔着埋怨:“哎呀,你好讨厌,故意诱导人说错话。” “小雪,我喜欢你。”北辰染忽然开口,手指轻轻捏住她雪白的耳垂。 “怎么忽然说这个。”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眸的深情太具杀伤力,她害怕,只是惊奇这话题转换的太快。 “心里突然很想对你说,就说了。” 两人正炙热尴尬的气氛呼吸徒然加速,耳畔传来一声轻咳:“咳咳——” ☆、chapter168刺客 168刺客 北辰染和艾幼幼这才想起玄冥轩和小环一直旁边站着,两人不约而同瞅着他,似乎都对这打断不满。 “圣上,还有奏折要批。”玄冥轩提醒北辰染要商量对付凤靳羽的事,将笼子递了过来。 “这个笼子不对。”艾幼幼扁扁嘴。 “这已是好的笼子了。”玄冥轩答道。 “装仓鼠应该用滚笼。要那种圆圆的,葵葵里面可以跑,一跑轮子就会咕噜噜转,里面还要放饮水器……”艾幼幼按照现代养仓鼠的经验一一叙述。 “娘娘,宫里没有您说的这种滚笼。”小环对宫里的物件十分熟悉。 “圣上,先去盘龙殿议事。”玄冥轩觉得皇帝实不该把时间浪费讨论笼子的问题上。 “我先去盘龙殿,晚一点会过来陪你。笼子我会差人去找。”北辰染捏捏她的耳垂,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看到那个背影消失,她的心也有些空,一个人逗葵葵玩,看到小环忙忙碌碌收拾屋子,关切地问了句:“小环,适才有没有伤到?” “奴婢谢娘娘不杀之恩还舍命相救。”小环感激地下跪磕头。 “不用这样,我说了把你当好朋友亲姐妹的。你是无辜的。”艾幼幼赶忙扶起她,心愁绪万千,其实救小环真的是众人面前上演苦肉计,却换来她真心的磕头感激。 说出那种矫情的话,她自己都觉得卑鄙,这种欺骗就像巨石一样压得她呼吸困难。 “娘娘,小环对不住您。小环确实是眼线,但不是圣上,是丞相。” “那些刺客也是丞相派来的吗?他们为何每次都不动手?” “这些奴婢不知,丞相只让奴婢每日把娘娘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报告给他。”小环如实说来,又感激地叩,“谢谢娘娘不杀之恩,小环愿意一辈子追随娘娘,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你若这么见外,以后我就不和你说心话了。你以后跟我身边好姐妹就好,不必做牛做马。”艾幼幼将她拉到身边,“小环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七,家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姐姐,名叫甜儿。” “原来你还比我大一岁。那这样好了,我今后就认你作姐姐。”艾幼幼取下一枚玉镯套上她的手腕,“这个送你,当见面礼。” “奴婢这卑贱的身份怎能做娘娘的姐姐,这……这是圣上送您的。”小环推辞。 “我说能就能,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人家都说越美的女人心肠越狠毒,其他的主子从来不把我们下人当人看。可娘娘和他们一点也不一样。”小环抹着眼泪说。 “哦?我有那点不一样?” “娘娘比她们都美,心肠却比她们都好。怪不得圣上那么宠爱您。像这样用真心去温暖和关爱别人的女子,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真心去爱。” “其实,我不是一个好人。”真心,那是从前,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艾幼幼了,从前的幼幼不会骗人,从不利用别人。 如今的幼幼欺骗染染的真心,又利用小环的天真。深宫步步惊心,为了拿到解药救靳羽,为求自保,她变得心机重重。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记忆恢复了,为什么她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不快乐? 这种种都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每天晚上她都会做许多梦,梦的人交替出现,就像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将自己困于其,让她心神疲惫,痛苦不堪,怎么无法走出。 “不,娘娘是个好人。”小环听过宫内关于凤亦雪的流言,但她深信不疑,“娘娘,您很爱景王吗?他是怎样的人?” “他那个人啊,性子冰冷,即便是再好的朋友面对面见到,人家笑脸迎上去,他却眼角都不瞥你一下。什么时候都不爱说话,要不就是说出来的话能把人当场气倒。他很冷血,杀人不眨眼,对谁都无情,却惟独对我有情。他养了我七年,不论痴傻,不论死亡,他从未抛弃过我,一直宠着我,用生命来爱我。”看着笼子里葵葵,艾幼幼就会想到惜雪,不知道惜雪和爹爹过的如何。 “景王真是个冰冷冷又古怪的人,那他有圣上好看吗?” “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你娘娘是爱景王多一点,还是爱圣上多一点?” 艾幼幼一愣,笑着问:“为什么是爱谁多一点?你觉得我爱圣上吗?” “奴婢不知道。不过世上只有娘娘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圣上。”小环摇摇头,摇着艾幼幼的胳膊,“娘娘,您就爱圣上多一点嘛。” 艾幼幼脸一黑:“这是可以商量的事吗?我为什么要爱圣上多一点?”小环你好可爱。 “娘娘为什么不能爱圣上多一点呢?虽然奴婢没见过景王,但奴婢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圣上美,美人就该配美人。”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雪翳的殿下,他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就算如此,天下哪个国君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宠幸其他妃子呢?圣上这些年一直等娘娘呢。”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凤傲的殿下,风烈邪,自从幼王妃死去,他就遣散了后宫。” “他们对娘娘好,圣上对娘娘就不好吗?圣上付出的就比景王少吗?” “爱情不是菜市场买菜,人家给你多上斤两,你就要给多少银两。”每个人都对她好,可心就一点点地方,她的心里已经有靳羽了,艾幼幼转而问道,“小环,你喜欢圣上,对不对?” “娘娘饶命,奴婢怎么敢觊觎圣上。”小环脸一红,惊慌地慌忙跪下。 “我没怪你,染染那种男子,天下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呢?呵呵。” 夜近三,北辰染还未回来,艾幼幼只要一想到北辰染和玄冥轩是商讨诛杀凤靳羽的事,便心忐忑,北辰染夜夜守她身边,她毫无脱身找解药的机会。 适才听说皇宫西和东各有两处禁地,兴许能找到解药,现北辰染和玄冥轩都盘龙殿,无疑是天赐良机,冒险也得一试。 她披上大氅走出恋雪宫,急促的脚步,踩碎一地金黄的落叶。 凌天的皇宫异常庞大,她朝西走了许久都摸不到头绪,也不知怎地进了一片树林,繁茂的枝叶遮得月光都透不进来,怎么走都向原地打转,好似进入迷宫。 一片树叶打着旋儿落肩头,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果然身后有一道黑影急速窜过。 她故作不知,蹲下身捧起地上的落叶,此时黑影已经窜到身后,亮起冰冷的剑锋,就要朝她劈下来。 艾幼幼可以闻到剑锋划破自己皮肤时流出的血腥之气,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能暴露武功,她镇定将地上金红交错的落叶捧成一堆。 就剑落下的瞬间,艾幼幼突然开口:“呜呜,怎么办,出不去了。” 不知是这哭腔太惹人怜惜,还是其他原因,一句话出口,身后的剑锋竟一顿,停半空。 此时另一道黑影倏地从树后跃出,刀锋直劈她的头顶,叮地一声,身后的黑衣人剑身横空一横,拦住致命一击,两个人打斗起来。 黑影一愣,用沙哑的声音威胁:“不要多管闲事!” 黑衣人不答,剑刺过去的瞬间,袖间射出数枚梅花镖,黑影倒地毙命的瞬间,他揽住艾幼幼的腰,纵身飞掠起来,朝树林外飞去。 “啊——”艾幼幼装作惊吓过,惊恐大叫,手也不由搂进了他的腰。 他不是来杀她的吗?为什么又停手,还救了她?看不清他蒙面的脸,但她能断定这人就是近来屡次要行刺却总是途收手的人。 那双墨玉的眼眸和一身淡淡的草药味,很是熟悉。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人使用的暗器和赫连云若的梅花镖一模一样,他和云若会有关系吗? 感觉他轻轻一颤,却不肯开口暴露,艾幼幼装作被吓个半死又怕高,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尖叫起来:“啊、啊啊、大侠行行好,放我下来再杀我啦!我怕高!” 男人唇角轻抽,动了动唇,咽下脱口而出的话,手却将她揽得紧,生怕她掉下去。 可怀里的女人实太吵了,又尖又细的嗓音就像个高分贝的喇叭耳朵上震啊震,他终于受不了她鸡猫子鬼叫,低沉的浑厚的男音她头顶传开,有点无奈,甚至还有点道不明的心疼:“别叫。” “好高!放我下来,大侠想砍几刀随便!呜呜——” “我不带你飞,你走不出去。”男人压低了声音。 “呜呜——”艾幼幼一把鼻涕一把泪抹他胸前,小手偷偷伸向他的面纱。 男人机敏地觉,倏地擒住她的手指,纤细柔软的触感握手心,电流一般沿着指缝传遍全身,激起心湖荡漾,眼眸与她的眸的水波不经意相遇,竟也被撞出一丝波动。 他慌忙移开目光不去看她,低咒了声:“祸水!” 刚要落林外,侍卫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谁那里?” 男人慌忙将她放地上,仓皇而逃,却现她的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艾幼幼抓住他不放,眼角闪动狡黠的笑意。 “放手!不然我杀了你。”男人举起手刀威慑,却不忍将她打晕。 “大侠救了小女子,还没请你吃饭呢!” “……” “大侠喜欢吃什么菜色?” “……” “大侠,大侠,大侠……” “我不饿!”求你放手! “大侠……”艾幼幼感觉后颈吃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恋雪宫,大氅也被人褪了去,乍一看根本不像出过宫的样子。 这黑衣男人好奇怪,几次要杀她都收手,这次还救她一命,善后的事都为她做得周全,究竟有何目的? 此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北辰染回来了! ☆、chapter169空前绝后的婚礼 169空前绝后的婚礼 来不及上榻,艾幼幼迅速伏案上假寐。 北辰染一进门就看见趴案上睡着的艾幼幼,纱灯的光线映照她如玉的面颊,泛了一层粉嫩的光泽,就像夕阳洒初雪上的美好画面,让人心驰神往。 他一瞬间看得痴迷沉醉,手指轻轻覆上她的面颊。 被他手指一触,艾幼幼醒来,揉揉眼睛:“你回来了。” “怎么不睡?”北辰染手指她唇角轻轻一划,宠溺轻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睡觉流口水。” “人家等你嘛。”艾幼幼揉揉鼻子。 “等我一起睡?”北辰染的面颊忽然欺近,黑水银般的眼眸深邃得就像诱人深入的漩涡,话也说的异常暧昧勾魂。 扑洒的灼热气息就像绵绵密密的**阵,让艾幼幼顿时心如擂鼓,还未等她将呼吸平静,他已轻轻将她打横抱起,像床榻走去。 “我……”艾幼幼惊慌地扭动身体。 “我知道,你没准备好。”这些日子他只要想吻,她总会拿孕吐反应当借口避开,找出各种理由拒绝与他同床。 “放心,我还睡那边的躺椅,守着你。”北辰染轻轻一叹,转身的瞬间却感觉到身后的衣襟紧了一下。 “你……你睡这里。”艾幼幼实不忍心赶他走,他为她渡血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一个皇帝白天打仗晚上窝躺椅里,累得晕倒也从不埋怨,她岂能忍心?何况她相信染染不会强迫她。 “接受你的邀请。”北辰染淡淡勾唇,手指一挑,雪白的帏帐便如水垂落。 “不许脱衣裳!” “一切听从主人吩咐。”她从前总慷慨激昂地说她是他的老大,她会一辈子照顾他。 艾幼幼刚松了口气,就感觉他柔软的臂膀轻轻揽,将她拉入怀。 “小雪害怕?” “我……我哪有害怕。” 北辰染轻轻捏住她的耳垂:“小雪一害怕,连这里都会抖。” 为什么她一个小小的举动,他总能看破她的心思? “小雪。明天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有件事我有必要提前告诉你,你的一些故交可能会来。”北辰染压凝了嗓音说道。 艾幼幼的心,猛猛地震了一下,手指不由握紧。 为什么要告诉她故交会来?难道他现了什么? 或者说,北辰染就是那个黑衣人? 不对,那人的眼睛和气味和北辰染都不一样?他易容了?…… 心里就像有一头困兽不停地冲撞,乱糟糟找不到出路,此时指尖一热,一切的繁杂刹那间停了下来。 原来,是他握住了她的手。 北辰染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面,一根根抚平她握紧的手指,平静地说:“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怕突然出现的几个人会做一些不好的事,不想你受到惊吓,所以提前打个招呼。” 是怕真的她受到惊吓,还是一个警告话有话? 是她多疑还是北辰染城府太深? 她怎么越来越看看不透他? 艾幼幼没想到北辰染比想象还难对付,只好故作镇定地试探道:“既然是故知,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北辰染不答,眯着的眼睛瞧不见眼神,艾幼幼下不了判断加心慌意乱,只好补了句:“对不起,我记不起来了。是不是我以前惹的麻烦?” “一切我来处理。睡。”北辰染将她揽怀里,呼吸均匀浅薄,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夜难眠,迷迷糊糊类似是睡着,却又像醒着做噩梦的感觉,让她整个人神经绷得紧紧。 靳羽、陌舞,你们千万别来! 醒来时北辰染已离开,小环服侍她沐浴后,将锦盒打开,取出礼服她面前抖了抖:“哇,娘娘,这个礼服好奇特啊!” “能有什么不同,不就是……”艾幼幼一转脸,眼瞬即跳动着不可思议的亮光。 那不是传统的红色喜服,而是一件纯白的婚纱。 白色的水雾纱做底,珍珠做衬,一层层精工细作,抖动起来犹如流水般光滑轻薄。 “娘娘,这喜服好像白雪、不,像雾,好符合娘娘的气质哇!”小环惊艳地抚摸着婚纱啧啧慨叹,“不过怎么是白色的呢?小环从未见过白色的喜服,圣上真是有创意。” “这叫婚纱。”小的时候她对染染提起过,长大嫁人不想穿红色,想穿一种纯白色的叫作婚纱的喜服。 没想到儿时的闲谈,他竟铭记心,还认真的满足她的愿望。 果然,整个婚礼现场都是按照她小时候描述过的样子设计,感动之余,她不得不佩服北辰染惊人的记忆力和创造力,这才华当真举世无双。 因为她只是简单的描述,北辰染这古人竟将从未见过的东西依照描述一一做出,服饰设计,场景布置,每一个小细节都做得和现代西式婚礼所差无几。 古代出现千年之后的西式婚礼已够惊世骇俗,北辰染还很大手笔地花巨资,为每个参加婚礼的宾客一人订制了一套“现代礼服”。 虽然样子有些奇怪,但和整个场景还算搭调。 染染,你对我太用心,太费心,可我从来没有为你奉上一颗真心啊! 艾幼幼手捧一大捧玫瑰缓缓步入大殿,绝色的容颜浅浅勾起一抹笑弧,显唯美妩媚,剪裁合体的婚纱还不忘考虑她有孕身,腹部的设计宽松却又能将完美身材勾勒,她一出现便惊艳全场。 啧啧的惊叹声却像千军万马耳边奔腾,震得她心慌意乱,眼神也不受控制的落人群里,拼命找寻那抹纯白的身影。 她多么希望他神一般从天而降,将她带走,因为她只属于他,今生今世凤亦雪只是凤靳羽的娘,只是景王爷的王妃。 可她心又只能一遍遍祈祷,凤靳羽千万不要出现,这个陷阱跳进来就再无生还余地,北辰染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再将他们一个个赶杀绝。 耳畔的惊叹议论嘎然而止,原来是北辰染走了出来。 他浅绿色的丝用银色的丝带松松系绑,随意搭肩头,一身纯黑色的礼服却能穿的光芒万顷,优雅如西方贵族绅士,举手投足都带着男女通吸的无限魅力。 这一秒,连艾幼幼都目露惊艳神色,看得痴迷移不开目光。 北辰染缓缓俯下身,拉起她的手:“小雪,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妻。” 几乎连颤抖的机会都未曾给她,一枚精致小巧的宝石戒指已经戴无名指,她说不清心的是激动还是苦涩,愣愣地盯着手上的戒指。 那不是戒指,而是一枚精致的枷锁。 圆形的戒指圈成一个环,无论你把它转多少圈,都找不到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这个圆会伴随生命一直转动,无休无止地纠缠,周而复始,没有终结。 痛苦,会纠缠着绵绵不绝,一直一直痛苦下去。 “你曾说过,有个古老的习俗,戴上戒指就是将彼此的生命栓一起。无论时间,无论生死,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与我一起。”温柔的声音说着浪漫的话,就像魔音穿脑。 生死相许的誓言,若是所爱的人说出,那是上天赐予的福气,若是出自仇人之口,那就是宿命的魔咒。 “这枚戒指,也是一个短笛,需要我的时候吹响,我就会出现你身边。” …… 丞相玄冥轩一副神父口吻:“北辰染殿下,您是否愿意娶凤亦雪郡主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疾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艾幼幼脑海白光一闪,依稀看到那一日春正好,花正艳。 “染染,把这个给我戴上。” “这个戒指是草编的,以后我一定送你一枚世上漂亮的戒指。” “我不要漂亮的,我就要这个。染染,快戴到我无名指上,边戴边说‘幼,嫁给爹爹。’学得像一点喔。” “不要,我不要扮演凤靳羽,我是北辰染。” “你装不装?你不装我再也不理睬你。” 那满眼的阳光灿烂,可当那个男孩用颤抖的手,以凤靳羽的名义给她戴上戒指,他整个人就像置身万年玄冰,止不住瑟瑟抖。 而她一直都不知道,这样的颤抖,也是一种痛。 北辰染黑水银的眼眸溢动前所未有的幸福,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凤亦雪郡主,您是否愿意嫁给北辰染殿下,爱他……” 耳际嗡嗡然,那些誓词声原本震耳欲聋,却逐渐缩小,好似整个人脑袋都被抽成真空,一点声音都没有。 静静的,连心跳声都隐匿…… “小雪!”北辰染的声音不大,却像符咒般将她震醒,艾幼幼心冷然一颤,她深吸一口气:“我——” “她不愿意!”一道冷冽的声音陡然大殿扬起,打断了艾幼幼的话。 艾幼幼猛然一颤,熟悉的声音像是从天而降却直直击心房,她缓缓回头,看见了那令自己永生难忘的清冷容颜。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像不速之客移去,男人一身雪白衣袍,不带任何修饰,整个人却像裹着灵雾一般神圣不可一世,那清冷的气质让人不寒而栗。 “景王,是凤傲国的景王凤靳羽!”有人立刻认出。 “来抢亲的啊!” 宾客们不禁窃窃私语,言语透着畏惧,似乎能嗅到空气紧绷的火药味一触即,有人已经惊慌地站了起来。 ☆、chapter170景王抢亲 170景王抢亲 宾客们不禁窃窃私语,言语透着畏惧,似乎能嗅到空气紧绷的火药味一触即,有人已经惊慌地站了起来。 当所有人料定接下来的一幕是暗藏的杀手会一拥而上,拼杀昏天黑地,婚礼血流成河。 北辰染却出乎意料地笑了笑,对玄冥轩平淡说了两个字:“继续。” 玄冥轩不愧为丞相,冷静的气丝毫不亚于北辰染的大气,镇定地念起誓词。 凤靳羽冷哼一声,眸冷光穿过众人,连北辰染都不被他放眼里,直视艾幼幼,清冷的声音扬起:“幼,到爹爹这来。” 艾幼幼不敢想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到这里,从那么高坠落又数日杳无音信,他一定担心得心要碎掉,心一遍遍设想过她可能生的情况,恐怕夜夜都合不了眼。 风吹起他白衣的一角,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整张脸都苍白得不像话。 只是瞧了一眼,她的心就像被扔进十八层地狱遭受凌迟。 如今看见她嫁给北辰染,他的心也会流血? 不能想,不能再想下去。 她怕再想下去眼泪就会跟着流出来。 艾幼幼淡淡地别开脸,不去看他。 凤靳羽瞳眸一缩,似乎意识到什么,情不自禁又唤了一声:“幼——” 他每次总这样唤她,不是雪陌舞那般情切体的“幼幼”,也不如风烈邪那一声“小乖乖”叫得缠绵魅惑,仅是一个单字,甚至是面无表情的,但却总震动她的心弦。 羽,带我走,我们回家!艾幼幼心出悲泣,可她决不能说出口,绝不能流泪,绝不能暴露任何心迹,她还没有拿到解药,她绝不能让他死! 四个绝字,让她别无选择,她现就像钢上行走,身上又压着刀山,不是被压得血肉模糊,就是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但她必须走下去…… 凤靳羽心不断猜测着万般可能,可要等的答案迟迟未现,却见她握住了北辰染的手。 “染染,这个是你说的故人吗?”艾幼幼握住北辰染的手,似乎被凤靳羽冷厉的眼神吓到,躲到北辰染的身后,“他,有点可怕。” “他不会伤害你,何况,有我。”北辰染笑得无害,伸臂将艾幼幼揽怀。 陡然间,一阵冷风吹过,吹乱了凤靳羽的衣角,将那比风还冰冷的声音吹进他的耳,将他整个人冰冻。 为什么她的话这么陌生!像是变了一个人。 凤靳羽忽然凭空跃起,眨眼间便站艾幼幼身前,见她不安地往北辰染怀缩了缩,凤靳羽的心好似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带起血花无数。 “幼,我们回家,爹爹来接你了。”凤靳羽一把擒住艾幼幼的手。 北辰染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没有阻拦,平淡的眼神不漏掉二人丝毫的表情。 艾幼幼只是静静地看着凤靳羽,目光没有任何留恋、不舍、牵挂,有的只是淡漠,甚至还有一点惧怕,好似若不是这次相见,他们只是个毫不相关的路人。 “染染说我们是故人,但我真的不记得你了,请放手。”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本以为,缘结得那么长,那么深,是什么也抹不去的。 本以为那只手,会握着一辈子走到天荒地老。 当那只以为会握着一辈子到老的手从手心抽离的一刹那,所有温都消失了,凤靳羽感觉拿抽走的不是她的手,而是他的魂,甚至这副躯壳都会瞬间化为齑粉,被风吹散。 没有了她,他和这漫天游荡的尘埃还有何种区别? 沉寂数秒,凤靳羽忽然扣住她的手:“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你以为一句话就能抹掉我们的过去?我不信你会忘了我。” 她吃痛地哼了一声,用另一只手去扳他的手指。 一根根地扳开,他却死也不会放手,那种是抵死的坚决,坚决到紧紧扣住她手的力将她差点捏碎。 “放手。”艾幼幼挣扎着,但眼睛一直不敢和他对视。 凤靳羽非但不放手,反而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扣住,放胸口的位置:“它……告诉我,绝……不放手,就像……从前……你爱我……一样……”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他说起来,却是那么艰难,明明没有受伤,却像垂死的人,断断续续,停顿了数次,终究是说不完。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说的长,浪漫的句子,如今却支离破碎,像他的心一样。 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甜言蜜语也从来都不会说。 相同的一份痛,正因为他不善表达,什么也不说,注定要比别人承受的痛苦多十倍倍! 苦再难他都放心里,他不善表达,也不会表达,心疼了,爱了,思念了,心痛了,所有的情绪都只是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幼——” 他断断续续说着那个句子,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用手指点他的心上,又放到她的心口。 明明婚纱很厚,他的手指只是轻轻一点,可那指尖的冰冷却能一下刺进她的心里。 “我不记得从前了,也不想记得从前。我不管从前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现过得很幸福,我只想爱染染一个人。”她的语气带着央求,却是不容忽视的决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日那十个糖葫芦掉地上,即便脏了,她也会拼命去捡。 他终于明白,当日他画舫上对着她宣布要娶云若,对她说出好聚好散,她的心会有多绝望。 他终于明白,当日她笑着跳入湖,说去捉鱼,那微笑有多难。 凤靳羽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穿,眼神一点点涣散,心如刀绞,一口血生生喷了出来,染得她纯白婚纱,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他忽然蹙起眉,只是静静看着艾幼幼,说不清那表情是无助,不信,难过,悲伤,还是绝望。 她本以为他要坚持,要说几句怨她的话,那样她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不想他却缓缓抬起手,像是使了全身的力气般艰难,手指覆上她婚纱上的一团血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喜服。”他颤抖的手指不停地给她擦弄脏的礼服。 幼,我的幼,你是跟爹爹闹着玩对不对? 幼,我的幼,爹爹面前,你可以无休止的淘气,可现不要淘气了,还不好?爹爹没有多少日子了。 幼,我的幼,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那你快些惩罚我,惩罚好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对不对? 幼,我的幼,你不要心痛,爹爹没有流泪的,只是笑不出来,爹爹一点也不痛的,真的不痛,所以你也不要心痛,不要伤心。 凤靳羽不停地用手替她擦拭婚纱上的血迹,就如当日她擦那弄脏了的糖葫芦,擦了好久,久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却擦不干净,如何也擦不干净。 他只觉得指尖挨着的布料一点点撤离,接着头上一痛,眼前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被带走了,一瞬间天昏地暗。 他下意识地用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去抓紧,却什么也没抓住。 他终于想起来要说话,可一张口,却还是来不及把那后一句话出来。 原来,身后涌出一大批杀手早已逼近他,他一向机敏过人,武功高深莫测,可他却一点也没听到。 被打了,他也不知道。 他还是呆呆地站着,好似沙堆人偶,一动不动,任由那些杀手将他像沙袋又踢又打。 无数的攻击袭来,他躲也不躲,终于无力招架,倒地上,身体流出的血,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 他伸出手,按胸口,这个位置,为什么会像压着千斤重的巨石,为什么连简单的呼吸,都变得这么难? 他忽然移开手指,不敢碰胸口,生怕一碰就会碎掉。 她说过,没人拥抱,我还能自己拥抱自己。 于是,他慢慢地,慢慢地收紧手臂,他想要拥抱自己一下,因为实太冷了,明明是夏天,为什么会这么冷,这么冷。 那一日雪下得很大,那一日银线梅雪开得很美,那一日,有个孩子骑他肩头,摘下一片梅花瓣戴他间,那一日,那个孩子对他说,戴上我的花,你就是我的人,而他微笑着心,许下一生不变的诺言。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得极淡极淡,却从没这么美。 无数的拳脚落下来,连那些杀手都不知道踢了他多少脚,多得连他们都不记得,数不清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知躲闪,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躲,只有那双清冷的眼眸一直盯着她,哪怕是踢到眼睛,踢得眼睛都出血了,也不肯闭上,不肯移开眼神。 就那么用出血的眼睛,一直望着她。 那种眼神,就仿佛即将坠下十八层地狱的亡魂,依旧苦苦盯着看不见的天空,苦苦想要抓住一丝人间的光明,不肯放弃。 她静静地看着他,心如刀割,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像他受了苦不出一点声音一样,安静。 人家都说,痛了就哭出来,喊出来,放声大叫大哭可以减轻身体的疼痛,心里的压力。 可那个傻瓜,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不爱说话,从来都什么也不说,痛也不喊,不哭。 傻瓜,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喊出来呢? 是不会表达,还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痛? 你痛了,我也会痛,所以,你不会让我知道你痛,你怕我痛。 我痛了,也不会喊出来,也绝不会哭,绝不能哭。 我如果出一点带有感情的声音,你就真的会死,而我,不能让你死。 所以,我,是不会哭的! “无趣!”北辰染微微蹙眉,瞪了一眼玄冥轩,“你将朕的婚礼搞砸了。” ☆、chapter171酷刑:羽染舌战孰是孰非 171酷刑:羽染舌战孰是孰非 “圣上恕罪。”玄冥轩将北辰染的血鞭递上,抱歉地躬身,其实昨夜他与北辰染正是商议此事。 北辰染料到凤靳羽一定会来,凭借他的武功足以一招毙命。 他压根没将凤靳羽放眼里,他根本没打算浪费时间一个随时可以取走性命的人身上。 是玄冥轩擅自做主让杀手埋伏,用来试探艾幼幼的。 北辰染接过血鞭,缓缓走向凤靳羽,他要让这个本就不该有的游戏,快点结束。 就这时,北辰染看到那个倒血泊里的男人,终于嘴唇动了动,用极轻极轻的声音,或者说,根本没出声音,对着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说了一句话。 他就感觉礼服的衣摆一紧,他知道那是她的手,他知道,那句话她也听到了。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汩汩地从心脏喷薄流出,瞬间冷却,变暗。 “放过他,好吗?”艾幼幼轻轻地说。 “娘娘!”玄冥轩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一直怀疑艾幼幼是伪装,但当她真的阻拦北辰染,他的心竟也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本该乘势戳穿她的假面,为何说不出口?甚至还本能地想提醒她不要暴露? “娘娘,虽然这位故知从前救过您的性命,但毕竟破坏了您的婚礼。”玄冥轩说道。 “他救过我的性命吗?”艾幼幼故作惊诧问道,太好了,终于有了台阶。 北辰染眼冷冽的怒火直射过来,好你个玄冥轩,坏我大事! 玄冥轩故作不见,吞了吞口水,接话道:“回娘娘,此人确实对娘娘有‘大’恩。” “染染——”艾幼幼摇着北辰染的衣袖,撒娇乞求,“染染,既然他对我有恩,如果我眼看着恩人被杀还无动于衷,我还有什么心肝?放过他,行吗?” 他可以对天下人狠心,杀天下,骗天下,算天下,独独她是个例外。 只要她一喊他的名字,“染染”两个字就像符咒一般,立刻软化他的冷酷如魔的心。 除了让她离开之外,他确实什么都能允了她。 北辰染一声长叹,冲杀手挥挥衣袖:“压入天牢。” 凤靳羽的出现再有威胁力,北辰染的强大面前就像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婚礼正常进行,入夜还没有结束。 那个女人穿着纯白的婚纱,一直笑,一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从来没有像今天喝得这么多,酒坛翻了,她还喝,一直喝。 她软倒北辰染怀醉得不省人事,迷蒙的眼眸他面颊流连,喃喃地说:“染染,我给你个跳舞,我给你唱歌。” 她抱他很紧,几乎整个人他身上,手里还提着酒坛,酒液洒他手背,那么冷。 “你醉了。”他将她手的酒坛取过,她不说话,却猛力一扯,牢牢地抱住那坛酒。 北辰染无奈地笑了笑,朝远处的玄冥轩勾了勾手指:“将王妃送回恋雪宫。” “呃……圣上,您看王妃醉成这样,恐怕微臣得用抱的。男女授受不亲。”玄冥轩笑着推脱。 “你想‘抱’她?”北辰染若有所指地一瞪眼,威慑十足。 “不是那个抱,圣上恕罪!微臣万万不敢动娘娘的心思。” “是吗?”北辰染唇角勾起邪魅浅笑,“今日之事,只此一次。先送她回去,看好她。” 玄冥轩知道这个今日之事,暗带玄机,指的是帮王妃救凤靳羽,也指的是不要打王妃的心思。 北辰染,真是太贼了! 玄冥轩扶着艾幼幼朝恋雪宫走去,她醉醺醺软得像棉花,一直笑,像个傻瓜,嘴里还哼哼唧唧不知道是说还是唱。 她双脚根本站不稳,他几乎是拖着她走。 皇宫太大,又不能用轻功,因为这个女人怕高,走了太久,实有些累。 玄冥轩就想将她横抱着走,又觉得这专属情侣的姿势太过暧昧,扛起来,又怕弄疼了她。 正当他犯难到几乎要抓狂的时候,怀里的女人忽然张开臂膀,软绵绵地环住他的脖子。 “娘娘,这个样子不太好……”这个动作,像情侣做的那种亲密姿势,让玄冥轩很不自。 他慌忙移开眼神,竟下意识地朝来时的方向瞅了瞅。 呼,好圣上没有看到,可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嗯……”她出一声类似申吟的声音,环住他脖子的手臂没有松开,反倒缠绕得紧。 “娘娘……”玄冥轩一掌就能将她推开,可当她炙热的气息一寸寸扑打他面颊,他竟也像酒醉一般,浑身使不上力气,连说话都迟钝了。 光是那一声申吟,就足以让他浑身炽热起来。 她绝美的脸庞因为醉酒染上动人的粉红,整个人显娇媚,玉指滑过去勾他的下颚,唇他颈间若即若离,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我也爱你。” “……” 玄冥轩脑子不知是空了还是混了,居然看到那样一副画面。 他手臂一收将她扑到身下,褪去了她的衣裳,缠绵的吻疯狂地落下,吻遍她的肌肤,她他身下辗转申吟,他们就这草地里抵死缠绵…… “他不看我跳舞,我跳给你看,我给你唱歌。”她的话终于震碎了他脑幻象。 “该死!”玄冥轩拍了一下脑壳,低咒的时候却心跳加速。 祸水!妖精!一定是装失忆又来勾引他,好只是幻想一下,要是真的失控对她做了那种事,他的脑袋就分家了,她就能再宫为所欲为。 这女人实太坏,心机太深! 可他为什么要幻想啊!不行,以后他要躲这个女人远远的,有远躲多远! “娘娘,你醉了!”玄冥轩冷下脸,扶起她朝恋雪宫走。 “我没醉!人人都说我醉了,我根本就没醉!”艾幼幼打开他的手,拎着酒坛晃晃的走开。 “红尘多可笑,痴情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唱,舞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她边唱边跳,望着脚尖那个身影,明明是自己的影子,却看到了凤靳羽的脸,他倒血泊了,对着自己虚弱开口。 他说的那句话,并不长,只有三个字。 他说的那三个字,是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凤靳羽的呆子,他冷冰冰不解风情,他吃了醋只会一个人生闷气,他说情话都会脸红,他连我爱你都不会说,但他虽然什么也不说,却会默默地去做。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做凤亦雪的傻子,她很蠢,她很天真,她什么优点也没有,但她说过爱一个人,就会固执地追随他到天涯海角,她知道他有一天会对她说出那三个字,所以,她一直等,一直等。 那个叫凤靳羽的呆子,终于对凤亦雪那个傻子说出我爱你,可凤亦雪却不能对他回应那一句“我也爱你”。 她以为,看到他受苦,她会泪流满面,仰天长啸,然而,她却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流血,看着他被人拖走。 原来,无情冷血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啊! 看着她月下独饮,像个傻子一样不时地大笑,玄冥轩忽然感觉心像被人一点点撕开。 她高歌,她起舞,她长笑,她饮酒,可她究竟快不快乐? 那句“我也爱你”到底是对谁所说? 她是真的想醉,却偏偏怎么也醉不了,却还要清醒地承受那宿醉的痛苦,甩不掉,也逃不脱。 一根红线,牵住了三个人,缠住七个人,憔悴了红颜,消瘦了衣衫,舞绝望的头,伤无泪的双眼。 她的无奈,他不懂;他的隐忍,他不懂;他的孤寂,他也不懂。血浸白衣,起舞弄清影,点点滴滴皆是伤心泪。 为什么那三个人总喜欢把别人逼到绝路,也把自己逼到绝境? 置之死地,真的能后生吗? 原来,他们都很傻。 天牢里,凤靳羽被铁链捆绑,吊架子上,身旁是用来烤烙铁的火堆,火光映照他的面颊,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因为他整张脸,全是血,甚至比火堆的光芒还要红。 行刑的鞭手,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清楚用什么样的刑具、怎么使用刑具能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用的鞭子也都是带着倒刺的,一鞭子下去就能带飞一块血肉。用鞭的力道也掌握的拿手,知道怎样让人痛到极点,又不至于晕死过去,还能清醒感受折磨。 带刺的血鞭抽下去,划破空气的声音都格外刺耳,肌肤破裂的声音是凄厉,分不清那一鞭又一鞭带出,漫天飞溅的,是鞭子上的盐水,还是他的血肉。 天地间一片静寂,静得只剩下挥鞭声,皮开肉绽声,血液滴落声。 血静静的流,很快就成了一个小血泊,无数个小血泊汇聚成大血泊,像湖水一样。 一下又一下,连行刑的人胳膊都挥累了,凤靳羽不出一点痛呼或者求饶的声音,好像抽着的是个死人。 其实他会痛,他也想哀号惨叫,但他知道那个人就暗处看着,看到他哀号求饶,那个人会快活,他死也不会让他快活,所以再痛,他也会撑下去。 “放他下来。”北辰染一身奢华紫衣,缓缓走近。 凤靳羽抬眸,冷冷瞧他一眼。 “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喜欢你被挂那么高,不想给你俯视我的机会。”北辰染唇角勾出慵懒的浅笑。 “你能来,我真高兴!哈哈哈。”凤靳羽忽然大笑起来。 “受刑是件很快乐的事吗?看来我有必要职责,让你快乐一点。” 凤靳羽冷冷一笑:“我不该快乐吗?若是她真的忘了我,心里有你的一分一毫位置,你洞房花烛夜来牢房做什么?呵呵。” “呵,你不是不善言辞?刚才不是一言不,怎么这么能言善辩了。我从前给你的那颗去痛丸,真是妙用啊!让你表演得淋漓致。你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小雪看到了是该欣喜,还是要伤心呢?” 凤靳羽平静无波的声音忽然有了一丝动荡:“她的伤心与快乐,从来都与你无关!” “我只是替小雪难过。她从前怎么会爱上你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我凤靳羽从未做过一件伤害幼的事!” “是吗?你真的没做过伤害小雪的事?”北辰染狠厉地直视凤靳羽。 凤靳羽不答,两排冰白色的睫毛一合,闭上眼。 “有些事,我不想挑明。你何等聪明,应该早就知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故意当着她的面受苦,让她眼睁睁看着你痛?” “你说的,我听不懂。” “让她看着你痛,看着你为她受罪,这样无论她有没有失忆,都觉得愧对于你,永远也离不开你。这样她就会恨我,离我远。小雪不知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你的用心吗?” 凤靳羽忽然睁开眼,眸射出的冷光犹如利刃,怒言道:“你凭什么证明我来之前吃了去痛丸?” 北辰染露出笑痕:“行刑的鞭上我提前下了药,只有吃了去痛丸才会不晕过去。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晕过去?你现这么清醒就是好的证明,你还想抵赖!” “你就是个卑鄙小人,时刻算计人!”凤靳羽气结,“你以为除了去痛丸,天下就没别的解药?” “哈,你这么本事,怎么不把冰蚕蛊的解药研制出来?黑暗门的蛊毒天下无双,小雪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你该听说一句话,世事没有绝对。我有没有解药,无需向你证明。” “以前我怎么没现你牙尖嘴利的本事啊,木讷不善言辞的景王爷?” “不要以为你了解世上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问题作罢。我问你,我当日提醒过你背叛我会付出代价,但并没有做牵制你的举动。我就不信睿智谋略天下第一的景王爷凤靳羽,会笨到想不出我会下毒牵制你。你这个人,从来都不信任何人,姬无双那点本事,能瞒得过你?就算你不知有毒,明知毒会死,你为什么不让雪陌舞给小雪解毒?你是乎小雪的贞洁,还是你的自私作祟?明知道你如果死了,她会痛,你为什么还一次次让毒越来越深?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毒呢?是自私,还是你根本一开始就像利用她?” 凤靳羽怒吼一声:“我从未想要利用过幼!” 北辰染揉揉耳朵:“别吼这么大声,样子就不像受过酷刑的人了。你可以不承认,坠崖的事,你怎么解释?你能骗得过别人,也骗得了我吗?表面看你是为了救她,其实你千年蛇身,只要幻化成蛇形,和她一起坠下之后,一个腾空就能缠住她脱身。你为什么不变身?还要故意做出生死相许的样子?” “你当人人都像你工于心计,我愿意同她一起赴死。” “你若真的爱她,你能让她同你一起死?你是知道你一旦动用法力变身,必死无疑,你这还不叫自私?” “她那时候已经毒了。” 北辰染大笑:“哈哈,我忘记告诉你了,那血里我下了冰蚕蛊,还下了别的毒,毒的人是使不出一点武功的。你梅林可是杀遍天下无敌手啊!” 凤靳羽一愣,随即一笑:“你少使鬼招数诈我!” “只有小雪那么纯真的人才会相信你。当时你看着她被一剑穿心,为什么那么平静,因为你料定我会救她!那个纹身你早知道了,当年雪陌舞就是你捉的,你敢说你不知道雪陌舞和小雪的过往?你也早就知道我是谁,早就知道我爱着小雪!” “我承认那些我早知道,但我不知道你是谁!”戴着面具的人,看不清脸,谁能认识! “小雪是黑暗门的人你也不否认早就知道。为什么独独小雪没有被做成人偶,傻子都知道她对我非同寻常!当时她毒痴傻,就凭你和风烈邪的情义,只要稍加分析化解矛盾,风烈邪根本就不会误会那么深。但你做了什么?什么都不说,还故意把小雪留身边,她依靠你,离不开你的时候再把她送到风烈邪身边。表面看你是放手了,你多大义啊,为了兄弟情义,放弃爱情,实际你就是故意刺激风烈邪,让他欠你的情。” “他是我的皇兄,我何必刺激他,若是我真能下得了手害他,我作为你的内应潜伏他身边,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那是因为你真正要报复和对付的人是我!你当然不会除掉风烈邪这枚棋子。呵呵,你这个时候当风烈邪是皇兄了?你当初设计说小雪他嫁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你这位皇兄爱她多深,将小雪嫁给他呢?却选了雪陌舞!因为你知道雪陌舞不会和你抢小雪!你砍掉风烈邪手臂的时候,为什么就下得去手呢?” “我承认我一时冲动,错伤了烈!”凤靳羽忏悔。 “一时冲动?小雪当日被一剑穿心的时候你怎么没冲动?那时候我还没救她呢!如今我救她了,你就一时冲动了?你是看到小雪和风烈邪要好,早就憋着一口气想除掉他了!的确是个好借口,谁见到自己妻儿生死未卜能冷静呢?一时错伤,哪怕杀掉风烈邪和雪陌舞,也不会有人怪你啊!因为你失去理智了。可所有人只看到失去理智的凤靳羽,却忘了那个何时都冷静镇定,超脱万物的景王爷,忘记了那个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银月魔。” “卑劣的人,眼是卑劣。小人之心君子之腹!”凤靳羽不屑讥笑。 “当日你主动削去兵权,让风烈邪觉得有愧与你。哎呀,可怜的风烈邪,你真是个傻子啊,被人算计了,还觉得欠人家好大一个人情,还张口闭口‘我的好七弟啊’。亏的就是雪陌舞,被人卖了,还给人倾家荡产做奴隶,把自己女人都双手奉上让出来!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阴险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明知道我定会救小雪,所以你故意放下身段来求我,演一出苦肉计,让雪陌舞亲眼看到你对小雪的痴情和付出,主动放手,成全你和小雪。你算得真好啊!让所有人欠你的情,主动让出小雪,还捞了个好名声。” “这些你当时怎么不说,是因为没人信你。你管现我身上泼脏水,还是不会有人信你。我是心力保护小雪。若不是我,小雪被你害死多少次了!” 北辰染狂笑:“哈哈,我以为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天下第一。比起你这痴情忠义,神一般的景王爷,我才现我还真是个小角色啊!” “到底是谁是坏人,所有人都很清楚,幼也很清楚。” “对对对,你现是万古流芳的情圣,我是个遗臭万年的小人。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个坏人。我一点也不乎别人怎么看我。你爱用自残来达到目的,死了我都一点不关心。但你别对小雪残忍!” 凤靳羽反问:“对她残忍的到底是谁?是谁害她变傻?是谁害她一次次身处险境。” “我就算残忍,也不会利用小雪。而你呢,连小雪也利用,你知道她是我弱点,是我的软肋。你知道她如果知晓你的毒我有解药,一定会为你拿解药来找我,求我。所以你才会甘心毒,利用毒,让她到我身边。” “我没有利用幼。我对她的爱,是你这种心理变态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你爱她吗?你真的爱她吗?爱不过是你达到目的的借口。你非要我把你阴暗的一面戳穿吗?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除掉我。 我是不死之身,你从一开始就清楚,这辈子无论你用什么手段,都杀不死我。这世上只有小雪一人能让我死,所以你让她到我身边。 这是唯一击败我的方法!你利用了她!你拿你的命赌,也要赢我。你的命我根本不乎,你死得远远的。但你为什么要利用小雪!”北辰染揪住凤靳羽的领子,整个手都颤抖。 凤靳羽的神色微微一怔,平淡的声音取代适才的激怒,甚至有点居高临下的不屑:“如果有一个人,你寒冷的时候出现你身边,用她的体温温暖你,从不介意你冷。 如果一个人,无论你多伤她,无论你多无情,都会永远支持你。 如果有一个人,从不乎你是个怎样的人,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用她的爱把你的缺点补全, 如果有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刻,即便明知你会死,生陪着你,死也一直追随着你, 你会不爱她吗?是人就会有缺陷,有光鲜的一面,自然有阴暗的一面。 即便我一直是个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杀人无数的冷血狂魔, 即便我有无数的理由去智慧,去达到目的,但这世上,我只乎她。所以一切就可以有例外。” “例外?真是个好借口。你算计得可真好啊,一步步消除所有对手,让她爱上你。 现就算把她安排到我身边,你也不忘用苦肉计让她再一次坚定爱你的心。 这下好了,她拼死也要为你拿到解药,还会死心塌地爱你一辈子。 可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让她痛! 你知不知道她看着你受苦她会痛!你还要把痛苦展现她面前。” “是你让她痛的!是我受苦,但让我受苦的人,折磨我的人是你!归根结底还是你折磨她!” “是啊,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做了坏事我从不推脱,你呢?善于嫁祸!我能下冰蚕蛊,就下不了毒直接杀了你?你以为你的命值多少钱! 你的武功和法力,能斗得过我吗?杀了你易如反掌! 可我终究舍不得看她难过,才会一次又一次放过你,留你这条命现!” “随你怎么说。不过是妄加揣测,纯粹的猜想。疯子!事实摆那里,人人都看得见。谁会放下眼前的事实去相信一个坏人的想象,何况你这种十恶不赦的坏人,谁能信你?幼会信你吗?呵呵。” “我不要任何人信,其他人怎么看我,我根本不乎!我也从没打算告诉小雪你的目的,因为我没你狠,我不想小雪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而伤心难过!” “你好去告诉她,看看说了之后她信谁,恨谁!你的确很聪明,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把一切全看清?为什么要把一切真相都揭穿?那样很好吗?”凤靳羽的声音异常平静。 是啊,他为什么要一眼将一切看透? 为什么要戮穿人性的后一层遮羞布? 为什么要这么清醒? 如果糊涂一点,抑或是带着冰冷的面具,做个大好人,就不会遭来那么多的怒骂,就不会黑暗无休止地忍受冰冷,也不会这么痛! 凡事看得太清,就会少很多欢愉。 那又有什么所谓呢?已经是这样了,就这样,好这人世间,他能有一个她,那个女子,有着一双纯澈透明,不染尘埃的眼睛。 “这世上的事,真的是能看得清,说得清的吗? 我没你会说,我心的爱也不需要对你解释。 我不会和你争论,因为说了你也不会懂。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从我和幼相识的那天起,我们的间就没有给任何人,包括你,留下一丝一毫的立足之地。”凤靳羽勾起唇角,断言道。 北辰染微笑,笑容说不出的凄凉,说不出地绝望,却依然笑着凑近他,凑得很近,用极轻极柔的声音笑道:“是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任何人插不进去,可我不同,我是她的影子,就算死,也会跟着她一辈子,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一起!” “北辰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加注到我身上的痛苦,一件不落地统统还给你!”凤靳羽咬牙。 “我等着你,奉陪到底!”北辰染慵懒一笑,狠狠说道。 此时天牢外忽然响起一阵厮杀声,有人来了。 “我们猜猜会是谁?”凤靳羽冷笑,看着北辰染躲到暗处,他只静静闭上眼,好似刚才的对话从未生过。 天牢很大,到处都是刑具,找个藏身之处很容易,北辰染暗处安静地等待那个劫狱的人出现。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 牢门的大锁出丁匡的响声,一抹黑影迅速窜了进来,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剑斩断了铁链,但很容易便能分辨,那是个女人。 一剑就能斩断,北辰染若真要置凤靳羽于死地,她能那么轻易进入天牢,一剑斩断铁链?事实上,北辰染早就算准了有人会来劫狱,但他真不希望那个人是她啊! “你是谁?你是我的幼,对不对?你怎么会武功?”凤靳羽气若游丝的开口。 娘地,还说不是装!刚才吼那么大声,现就气若游丝了!北辰染心里低低咒骂。 女人搬动他身体的时候,现他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原来衣裳的颜色,全被血浸透,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 他十根手指的指甲被全部揭掉,两根食指还被细细的针狠狠从头扎到尾,全部刺穿了。 一瞬间泪流满面,她抽泣着,却一直不答,扶着他往门外走,男人却忽然顿住,抱住她开口:“你是幼,一定是幼,你的眼睛是银白色的!” 听到这句话,暗的北辰染心就像被穿了个大洞,凤靳羽,你太卑鄙了! 你装就算了!我本来就恶心你,不介意多吐一次,可你明知道我就暗处,非要我面前说出她的特征,还说那么大声!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知道是她,让我心痛! 久别重逢,你怎么一开口先不关心下你的妻子孩子,倒是忙着让我心痛!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有一个黑衣人出现了,对视到那人的眼睛,艾幼幼一愣,这不是那日要刺杀她又救了她的人? 这人来做什么? 还未来得及考虑,黑衣人低斥一声:“祸水!”横空便是一掌。 艾幼幼护着凤靳羽,和黑衣人从天牢,一直打到牢外。 她是赫连家族秘道术的传人,武功自然非常人所及,可黑衣人的武功也不容小觑,何况她还带着全身是伤的凤靳羽,打得分外吃力。 就要无力招架时,风烈邪和雪陌舞两人一身黑衣出现,二人望见她的眼睛,同时一愣。 艾幼幼也呆住了,风烈邪还活着! 可是他一只胳膊为什么挂着空荡荡的衣袖,一时间悲从心来,眼泪刷刷地滚落。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男人啊! 他那么威武,那么完美,那么乎自己的形象。 如今少了一条手臂,对他来说,岂不是要比杀他还难受? 那是摧毁他全部的自尊啊! 是谁?是谁这么狠心又歹毒,明明知道杀他不如毁掉他的自尊,还做出如此恶毒的事伤害他! 一定又是北辰染做的!天下除了他,还有谁会出这种损招! ☆、chapter172 172 艾幼幼泪流满面,攥紧的手指,指甲扎入肌肤,可她不能出声,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吞。 从前,她失去记忆,只把烈看成朋友,如今虽说还是好的哥们,但毕竟他们曾经相爱。 抹不去的记忆纠缠,让她怎能不痛? 她将一瓶药塞到凤靳羽手,那是适才假装醉酒玄冥轩身上偷的。 回生水是一种奇药,能让任何伤口复原,还不留疤痕。 有了这瓶药,靳羽满身的伤痕应该会恢复如初,这就放心了。 看着风烈邪和雪陌舞带着凤靳羽离开,艾幼幼转身逃走,黑衣人却紧追不舍。 眼见着就要追上扯下她的面纱,不知从哪里射出一记暗器,黑衣人痛呼一声,腿负伤减慢了速,她才乘机脱身。 路很黑,皇宫很大,尤其是恋雪宫,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逃了回去,还未来得及脱去夜行衣,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艾幼幼飞身上榻,用被子刚遮住身体,门便被人推开。 玄冥轩一身青衫,墨一根根飘动,清秀的五官带着说不出的冷峻,他伸手将门掩上,一点点靠近床榻。 “丞相,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我头好痛。明天再说,成吗?”艾幼幼故作镇定,装出宿醉头晕脑装地样子,打着哈欠揉了揉太阳穴。 “头痛还出宫?”玄冥轩声音冰冷至极。 “我没有梦游的习惯。”艾幼幼笑了笑。 “如果本相猜的没错,娘娘现还穿着夜行衣?”玄冥轩冷哼一声,眼神落被露出的黑衣一角。 “丞相,到底有没有穿夜行衣,你大可以揭开被子瞧一瞧。不过你这么晚趁着圣上不闯进我寝宫,该不会是想对我……咳咳,若是这样,你不用找这么蹩脚的借口,我一个弱女子,你若对我用强,我也没丝毫反抗之力。”艾幼幼一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被子里开始脱着衣裳。 适才的人分明就是她,玄冥轩万分肯定,忽然现被子微微抖动:“你被子里动什么动?” “我挠痒也不许吗?”她笑了笑,故意用大动作脱衣裳,圆滚滚的被子鼓着小包一阵乱动。 “你当我不敢揭?” “揭啊!丞相!” 居然敢公开挑衅,再不出手就抓不到她的罪证了,量她也没那么快的速脱多少,玄冥轩迅速出手,扯住被角猛力一拉。 呼啦一声,被子带出一阵风,玄冥轩立刻傻了眼。 她、她、她居然只穿了一件肚兜,还是粉红色的,依稀可见那肩头和前胸的雪肤,分外诱人。 还未来得及吞一口尴尬、惊诧、被耍而愤怒的口水,玄冥轩只感觉身子一斜,被她一拉,整个人滚了一圈扑到榻上。 她压他身上,床帐也哗哗落了下来。 “丞相,你是不敢揭薄被,还是不敢碰我?”她泛香的指儿戏谑地勾挑他的下巴,狡黠暧昧的美瞳勾魂魅惑。 “你脱得……怎么这么快!”玄冥轩惊诧地问了句,挣扎着想要脱身,却被她压得死死,死女人居然明目张胆用武功! “丞相不就想让我脱得快一点吗?还是你想帮我脱?”艾幼幼伏他耳际吹出一口热气。 她柔软的胸正密密着他的胸膛,他能清楚感觉到她呼吸的起伏,玄冥轩立刻乱了分寸,瞳孔缩了缩,避开她摄魂夺魄的视线,低咒了句:“祸水!” “你总是这么一个台词,骂个人都干巴巴的。你念这么多次,该不会是夸我呢?”她笑了笑,手指移向他的左腿。 无耻!厚脸皮,但是她的手往哪儿摸? “你,你要做什么?”玄冥轩一惊,这个部位有点暧昧,他立刻出手去扼她的咽喉,“我杀了你!” 哧啦一声,她猛然撕破他的衣襟,露出一大片健硕的胸膛,感触到那急促的起伏和他手的犹豫,她将面颊到他胸前的肌肤上,魔魅的嗓音妩媚动人:“轩,你舍得杀我吗?” “妖女!”玄冥轩一抬手,十指掐住她的脖子。 “你可以再骂大一点声,好把所有人都喊醒,把染染也喊来,让他看看你对我做什么!你我这样躺一起,你怎么解释?”她胜券握地笑了笑。 “是你用计陷害我!” “你可以告诉染染啊,瞧,夜行衣就这里,拿去告我!看他信你还是信我!”艾幼幼不以为意地将夜行衣他面前晃了晃,笑得很俏皮,很无赖。 玄冥轩肺都要气炸了,气自己居然上了她的当,气自己明明知道她阴险,却一次次舍不得下手,还会心跳加速。 他终于不再反抗,压低了声音咒她:“祸水!妖女!心如蛇蝎……” “好了啦,你每次都这几句,听都听腻了,一点创意也没有!” “我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不要再装了,装也没用!你要杀我早杀了,还不是几次都下不了手,还傻乎乎救我。浪费力气!蠢死了。”艾幼幼啪啪打开他遮遮掩掩的手,伸向他的左腿。 “你不要胡来,我虽然没有家室,但我已经有个五岁的儿子,我对圣上一片忠心,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圣上的是,我……” “哇,丞相未婚生子呀,好潮呀!不过你压,啰嗦死了,我对你没兴趣,把腿分开,张大点,抬起来。” “……”这还叫没兴趣,这个姿势,还叫没兴趣?这是什么古怪姿势?玄冥轩战战兢兢地用手护胸,“我不爱玩花样的。” 艾幼幼咚地一拳打他脑门,撅嘴一瞪眼:“你个色猪!我是要看看你的伤!” “嗷,我负伤了你还出手这么重!”玄冥轩顿时眼冒金星,不知为何,听到那句看伤,他心竟还有小小的失望,该死,为什么会感觉失望,难道他骨子里真是色……猪? 艾幼幼一把扯开他腿上的衣裳,哧啦一声。 “不要看!”玄冥轩慌忙捂住伤口,这个位置靠近胯骨,实暧昧,面颊顿时泛红,支支吾吾道,“女子,不可看,不可看!” “你不是连儿子都有了,看一下能死啊!手拿开!”艾幼幼将他碍事的手拨开,从夜行衣的口袋里掏出另一瓶回生水,一点点涂他的伤口。 药水很凉,可她动作异常温柔,看着她如花的侧颜,玄冥轩心泛起阵阵涟漪,说话的声音不由柔软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chapter173圈套 173圈套 “你啊,身上那股子药味,太浓了。做刺客都没点职业精神,下次行刺我的时候,喷点香水。”她笑着瞥他一眼。 “呃……”他天天和药打交道,身上还带着瓶瓶罐罐,自然除不掉身上的味道,真是大意了。可是“香水是什么?” “就是香香的水啦,笨蛋!”说了香水你也不懂。 “哦。”香水原来是这样的东西,一听“水”字,玄冥轩徒然大惊,看着她手熟悉的药瓶,气不打一出来,惊诧问,“你哪里来的回生水?” “这就是你的啊!适才花园里,扑倒你怀里,顺手抹走两瓶,嘿嘿。” “妖女!”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玄冥轩忿忿地咬牙切齿,“你居然利用我!” “不算利用呀!我这不是用到你身上了,怎样?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未卜先知,慈悲为怀,哈哈!”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心机重,做了坏事还不知羞耻的女人,你,无耻,心如蛇蝎,祸水……”骗了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分明就利用了他,反倒成了她做好事了,被偷人偷了东西、利用一把、调戏一把,还得对她说谢谢? 这……这作风怎么和那坏男人那么像!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艾幼幼揉揉耳朵,好烦好烦,老是这么几句,手指一戳他的脑门:“我警告你,不要再这么罗嗦!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说这么多恶毒的话,是不道德的!” 玄冥轩一愣,眼神立刻飘开:“谁说你是我心爱的女人!你少自作多情!” “我只是说‘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说恶毒的话不道德’,我又没说我就是那个你心爱的女人。”她狡辩道,忽然对他暧昧眨眨眼,手指勾勒他下巴的线条,“难道我说了?丞相爱上我了?小轩轩——” 果然是臭味相投便做夫妻,和北辰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坏——睁眼说瞎话的无耻神功天下第一! “无耻!我要是爱上你这种坏女人,就万箭穿心,天打雷劈!”玄冥轩食指指天。 艾幼幼小脚一踹,将玄冥轩咕噜噜踹下床,被子一拉,吐出一个字:“滚!” “……”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万箭穿心?不过一万只箭你还要准备准备,只能用第二种方法,可惜今夜天气还不错,要雷劈你还得等一等。” “你……” “好困!”艾幼幼打了个哈欠,冲他摆了摆手,“我要睡了,不陪你等天雷和万箭了,小轩轩,你出去的时候请把门带紧,谢谢。夜里受了风,又要麻烦你给我开药。我对负伤的人还是很仁慈的。尤其是对我的小轩轩丞相。” “你、你、你,说出这么荡色的话,居然不脸红!”干嘛喊他轩轩!还加个“小”字! “我为什么要脸红?我又没半夜闯进人家的屋掀人家被子,我也没抱着人家不松手还偷偷摸人家屁股,人家嘴过来的时候,我又没期待地闭上眼……何况,有你脸红不就行了。” “那……那是你勾引我的!你不是个好女人,坏到骨子里了!有我一天,就不会让你做出对圣上不利的事。我会记住你的!”如果能吐两口血,他一定要吐给她看看,让他知道,人也是可以被气到吐血的! “你好记得牢一点,爱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我没兴趣给你儿子做后妈,也不负责收尸。” “凤亦雪!你个妖女!你不得好死!你……” “吵死了,我要睡觉!你再啰嗦一句,我把你扑倒信不信?” “你……我……” “滚!” “……”把他气个半死,居然要他滚?他玄冥轩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到这个坏女人,他誓以后一定离这祸害远远的! “等等。” “干嘛?”他很生气,很无奈,很惊诧,也该死的很期待。 “轩——”艾幼幼真的是很认真很真诚地叫住他,这句话她必须对他说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对你做的事,我不是认真的,你就当是个笑话,千万别当真。” “……” “好了,你可以滚了。”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掐死你!” 又入夜了。 入了夜的后宫,除了宫女们偶尔穿梭、衣袂拖擦地板出的窸率声之外,静得只能听到烛火滋滋燃烧的细微声音,静得叫人感到心里慌 红烛燃烧,烛泪顺着烛身流淌。 “小环,小环!”艾幼幼忽然惶恐地大喊,娇弱的声音偌大的宫殿里出一阵阵回声,有些凄厉,有些冰凉。 “娘娘,小环。”小环从殿外走跑了进来,她面前福了福身。 “快,把那红烛换掉!换掉!我不要红色的,换成白的,对,白色的。”那一片触目的红,就像那日从凤靳羽身体里静静流出的血。 “白的?”那是灵堂用的啊,而且“圣上还没有来洞房,就算要换也得等圣上来了以后。娘娘,这是宫里的规矩。” “他没有来吗?”艾幼幼抬起空洞的眸,眼的光线都暗淡下去。 他为什么没有来?是去对付凤靳羽了吗? 小环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随即说道:“娘娘,您该歇息了,小环替您宽衣。” “不要!”艾幼幼护住衣裳,表情就像被人丢尺寒冰天祈求唯一的温暖,“不要,我冷。” 好冷,为什么这么冷! 小环将艾幼幼的手握手心里,轻搓着给她取暖,“娘娘,今儿个圣上差人送来暖手炉,为何您就是不肯用呢?” “我不肯用吗?”她似乎是真的忘记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总觉得每年的暖手炉,就应该是凤靳羽送来的。 入秋了,这宫殿太大,就比别处都冷。 白日里,北辰染不仅差人送来了暖手炉,十分精致,还派专人殿内用兰椒涂了墙壁,那种味道很香。 墙壁还罩了一层厚厚的布料取暖,棉锦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花,绣工精湛。 这殿内的柱子也香桂木所作,如今又搬来了入冬要用的保暖屏风,连帏帐都换成纯白的鸿羽,还加上厚厚的毛织波斯地毯。 看来他并不忙,还可以做这些闲事,可是为什么一直不来呢? 婚礼以后他就没有再来,按理说凤靳羽出逃,他或许会怀疑到她头上,来试探几句,可为什么一直都没出现? 他可以待她如此细心,想得周全,却不肯再见她了呢? “小环,你去歇息。我现不想睡。”睡也睡不着。 “娘娘……”小环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了,“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圣上对娘娘甚是有心,娘娘受到圣上的宠幸,一定是迟早的事。只是,小环探过了,圣上三天的时候,去了皇后的寝宫,今夜应该也不会来了。娘娘早点休息。” 皇后?他去赫连云若那里过夜了。艾幼幼愣了愣,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为什么要失望呢?为什么她并没有一点欣喜和庆幸的感觉?甚至还有点失望,不,那是生气,气死了。 北辰染,你以为你每天晚上猫躺椅里很帅啊,看不见你我高兴得要死。 我巴不得你永远不要来,碍着我找解药! 你是不是以为就算放手让我去找,我也找不到解药,所以你才将我一个人丢这里。 一定是,你居然小瞧我,侮辱我的智慧和武功! 艾幼幼磨了磨牙,从笼子里取出葵葵,捧手心:“我带葵葵出去走走。”人家问起就说是带葵葵遛弯。 小环想到艾幼幼可能又要去找解药,提醒道:“丞相大人近日搬进宫里了。” “他还没被雷劈死吗?为了监视我居然搬进宫了,真给我面子啊。”艾幼幼哼了一声,带着葵葵,披上厚厚的大氅。 “丞相大人是‘死’去‘活’来了。”小环嘿嘿一笑,“‘死’是被万箭穿心天打雷劈,‘活’是一刻不见您就茶不思饭不想。丞相大人真是为娘娘死去活来,要死要活啊!” “死丫头敢偷听!信不信我让圣上……”艾幼幼舌尖一僵,圣上,她说的话他还愿意听吗? “娘娘,小环有个情报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艾幼幼眼睛一亮。 “云若皇后身边的婢女是小环的同乡,白日里谈天的时候,我听她说看到云若皇后夜里总偷偷去西边的枫树林。” 艾幼幼微微一惊,她就觉得那片枫林古怪,云若是北辰染心腹,必然知道诸多秘密。若真是解药藏匿之处,云若定会小心行事,又岂会让宫女现,她随即问道:“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今天。” “很明显是引我上钩的。”日子算得真巧,恰好是北辰染冷落她的时期,怕是料定她会前往,艾幼幼笑了笑,“那我就去会会她。” “娘娘今夜还是别去了。恐怕皇后会借这个机会整垮娘娘。”小环自知云若对艾幼幼恨之入骨。 “她既然打定主意置我于死地,必是足准备,我何时去都会落入圈套不是吗?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拿不到解药。圈套圈套,不跳进去怎么解开?见招拆招。”艾幼幼笑意温柔,眼神却冰冷犀利,如同一把未出鞘的宝剑,一旦出鞘便是锋芒迫人。 为了凤靳羽,圈套算什么,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会跳进去一探究竟,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艾幼幼连穿夜行衣都没穿,就那么大大方方一路向西行去,当然,她很聪明地带着葵葵。 皓月当空,红叶飘摇,枫树林静谧如常,可一进去就像上次一样,行不了几步立刻迷路,兜兜转转辨不清方向。 唰唰唰—— 枫叶徒然落下,就像大雨滂沱划破空气,出轰鸣的巨响。 怎么会无数落叶同一速下坠?不好! ☆、chapter174鬼 174鬼 繁茂的枝桠密密实实遮挡天空,居然连月光都射不进来。 艾幼幼体内真气一沉,想用轻功飞到树冠上,这样起码还能脱身,可足尖一点,身子竟重重摔了下去。 遭了,八卦阵! 脚尖的落叶越来越多,明明是落叶,却像潮水一样弥漫上涨,淹没了脚面,艾幼幼惊愕抬眸,瞳孔都缩了一圈。 明明落下如此多的枫叶,怎么枝头的竟纹丝不动,还越长越多。 林内乍起一阵阴风,伴随一个女人的狂笑,吹得艾幼幼顿时毛骨悚然。 她原地转了个圈,目光所及只是血一样的鲜红,却寻不到任何人影,这种连自己影子都不看不到恐惧足以令人瞬间窒息。 “哈哈,凤亦雪,你也有今天,叶魂八卦阵的滋味不错?”女人的声音伴随风声,显得格外嚣张凄厉。 叶魂八卦阵! 艾幼幼惊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这是一种极其阴狠的阵势,利用八十一个婴儿的血和尸体做引,所以枫叶才会像血一样鲜红触目。 因为吸取无辜婴儿的魂魄,八卦阵内轻功和辨别方向的感官都会失灵,所以才会迷失方向。 “赫连云若,你个卑鄙小人,只要有一点良知和人性都不会用此毒阵,你为了取我性命,竟然狠心到连婴儿都杀!”艾幼幼冲着空茫的人声惊呼。 “只要能除掉你,杀掉万人都值得!我看你怎么走得出这八卦阵,这片枫树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此时手心里的葵葵忽然出“吱吱”的叫声,它挣脱艾幼幼的手,跳了下来。 葵葵小小的身体地上的落叶一蹦一跳,跳一步一回头:“吱吱——” “葵葵,回来!”艾幼幼大喊。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这种阵势是依靠迷幻人的感官造成恐惧和意识错乱,但对动物也许没这么强大的念力,可幻象有虚有实,一旦走错一步触动机关就会丧命。 “吱吱——”娘亲跟着我,我带你出阵! “葵葵,不要!万一走错了你就没命了!回来!”艾幼幼蹲下身,向它伸出手,她岂能让葵葵用自己的性命为她试阵! “吱吱——”葵葵不怕,娘亲,记住葵葵每走的一步,若是没有受伤,这个地方就能踩,若是葵葵受伤,就是陷阱,万万不能走。 葵葵一步一跳,凭借自己身为动物的感官,为艾幼幼试探八卦阵的虚实。 险象环生,它每跳一步,艾幼幼的心就震一下,一颗心悬嗓子眼,就要蹦跳出来。 小家伙果然聪明过人,带着艾幼幼一步步化险为夷,艾幼幼激动地冲它竖起大拇指:“葵葵,好样的!” “吱——”葵葵忽然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机关刺,身上渗出血。 “葵葵!”艾幼幼大叫,慌忙探身去拾受伤的葵葵。 “吱吱——”葵葵嘶吼一声,娘亲不要过来,这里的暗器非常厉害。 艾幼幼步子一顿,她不能过去,葵葵受伤的地方就是陷阱,若是过去了她也会暗器,但就这样看着葵葵陷阱里等死吗? 它的血会越流越多,直到血流干而死。 它毛茸茸的小身体,已经被血染红,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安全,就眼睁睁看着它为了救自己死陷阱。 艾幼幼心一横,小心翼翼挪动步子,蹲地上,飞速出手抓住葵葵的身体。 果然,无数的暗器刷刷袭来,她长袖舞动,化作阵阵清风,将暗器扫落,可还是被一枚毒标划破了肌肤。 顾不上流血,她将葵葵捧手心,它的毛都被血水染湿了,她心疼地抚摸着它:“葵葵——娘亲的好儿子。” “吱吱——”葵葵动弹一下,就要跳下去继续为她试阵。 “不许去!就算我们一起死这里,娘亲也不会牺牲你。”艾幼幼牢牢地抓紧它,虽然葵葵是只小动物,却比任何人都有情! 她抱着葵葵站起身,火红的枫叶就像血雾一般笼罩头顶,阴森恐怖,哗哗的树叶声震耳欲聋,细细一听,竟像无数恶灵的哀号。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从脊梁骨都开始冷,这枫树林,简直就像一座血红色的坟墓。 她长袖翩跹而舞,地上的落叶便纷纷升起,如同红色的轻纱飘荡旋转,形成强劲的气流一点点粉碎。 白衣女子血红的枫树林起舞,曼妙的舞姿如同凌波仙子下凡。 艾幼幼本就是云舞大陆的秘道师,赫连家族的女性血脉是舞道师,以舞杀人。 致命的武器不是刀枪,而是舞蹈,能让人陶醉梦幻舞姿的幻境,不知不觉丧命,一段舞蹈,摧天毁地,杀人于无形。 八卦阵的雾障果然越来越稀薄,艾幼幼满意一笑。 “你怎么会赫连家族的舞技?”林响起女子惊诧的大吼。 “我用不着告诉你这种卑鄙的人!” “该死的女人,你不但恢复了记忆,居然连武功也恢复了!我真是小瞧你了。到底谁卑鄙?你一直欺骗圣上。今天我就要为圣上除去你这个狠毒的负心人!” “就凭你那点本事能除去我吗?二十年前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如果你真有这本事,当年母皇为何不把舞道术传授给你?”艾幼幼嚣张一笑,“云若姐姐,你苦苦努力二十年,却这辈子都不如我!” “贱女人!”赫连云若果然被激怒,大吼一声,“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看看我们到底谁会输!” 枫叶飘动,眼看八卦阵就要摧毁,风忽然飘来一阵奇异的香气,艾幼幼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身子软绵绵越来越使不上力气。 法力一弱,八卦阵死灰复燃,林的枫树飞速旋转起来,集结出的戾气竟比适才还要强大。 艾幼幼鼻子一嗅,这香气分不出用什么毒花制成,但很显然有一股子雄黄味。 该死!雄黄! “哈哈哈,纵使你武功再高可以冲破这八卦阵,但你却忘记了你腹的孩子!蛇妖之子,就算她有圣上的法力相护,毕竟还是蛇胎,经不起这小小的雄黄。你又是凤靳羽这蛇妖的肋骨所化。两种真气冲撞,就能要了你的命!” “赫连云若!!”都怪自己太大意,没有料到孩子会成为牵制。 “想脱身容易,一掌把你腹的胎儿了结,你就能活命了!死活你自己选择,可怪不得我!” “卑鄙!”艾幼幼咒了一声。 赫连云若这个女人太歹毒了! 说得好听,这根本就无从选择,不杀孩子,她会因为孩子而死,她死了孩子也活不了,若是杀了孩子,她会生不如死! “哈哈,不要想着圣上会来救你,圣上被我下了软筋散,还我的榻上昏睡。想必现该是醒了。我回去和圣上**缠绵,你一个人这里受死!早上我会带他一起来收尸!” 腹的胎儿果然像是受到攻击,果然不安地动了起来。 “我要见北辰染!”就算暴露了,也决不能让孩子和她一起死去。 靳羽还等她,大不了答应染染一辈子不回到靳羽身边,毕竟染染的目的就是留住她。 如果活着,凤靳羽起码有救,要是自己死了,凤靳羽怎么办? 就算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也认了。 她不争了,只求孩子能活下来,凤靳羽能活下去。 空荡荡的树林除了虚弱的自己,没有任何人影,连自己的影子都没有。 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枫叶阵出的凄厉哀号,如同鬼门关前被恶鬼围攻般无助。 赫连云若走了,她回去了,高高兴兴地回去,等着来收尸了。 胎儿愈不安地动起来,像是要将她的五脏腑搅碎。 这种胎动的疼痛不算什么,难受的要数内心的煎熬。 艾幼幼撑不了多久,就被这种不安的胎动搅得体内真气倒流,一口血生生喷了出来。 “溪儿别怕!娘亲一定会想出办法的!”艾幼幼手指覆小腹上,她说过,如果生下来的孩子是男孩,就叫溪儿,女孩就叫葵儿。 如今腹的胎儿,手的葵葵,两个孩子,连同她自己,都逃不过被人算计的命运。 今夜,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清风拂过,带来一阵清凉,不知那风是从耳畔吹过,还是从身后,她腹的胎儿居然逐渐安静了下来。 就她诧异又情急无措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柔软的手掌她左肩轻轻一拍。 “谁?”艾幼幼惊愕回头,只看见飞速旋转的枫树,没有丝毫人影,只有她的声音空空回荡。 再次转身,眼前一个虚幻的人影如鬼魅般闪过。 艾幼幼浑身的毛孔都竖立起来,她本能地一抬长袖,几片枫叶化作暗器咻咻地射了出去直逼人影,擦过空气的强烈气流之后,只听见暗器刷刷落地的声音。 “呼——”脖颈后有人吹了一口热气,她惊地猛然回头,还是不见任何人影。 艾幼幼不由打了个冷战,刚呼出一口气,脸蛋就被一只从背后伸过来的手掌摸了一下。 “谁?不要装神弄鬼!” ☆、chapter175双双中媚毒 175双双媚毒 艾幼幼刚一回头,只觉得唇上一阵温热,好像是有什么晃了一下,揉揉眼睛却依然看不到人。 她指尖轻轻滑过唇瓣,这里刚才热了一下,什么东西柔柔软软? 指尖一拈,是一瓣梅花花瓣,银线梅雪的花瓣。 艾幼幼顿时面颊一热,刚才那温热柔软的触感,是一个吻。 “可恶!”是谁装神弄鬼,这么危机的时刻,居然偷吻她! “呼——”又一阵风闪过,嘴唇又被人吻了一下,留下一瓣梅花花瓣。 “不要装神弄鬼!你给我出来!”艾幼幼惊怒大吼。 吻了就吻了,还故意留一瓣花瓣告诉她,他吻了她。 这分明就是挑衅! 嚣张的诱惑!挑衅! 是谁这么坏!竟敢戏弄她! “出来!!!”艾幼幼被气得七窍生烟,指尖一搓将那花瓣拈碎,嫣红的枝叶雪指上晕染,美如落日夕阳。 几片枫叶飘飘落肩头,林的枫树竟奇迹般停止转动,耳畔的恶灵嚎叫也逐渐隐匿。 八卦阵的戾气好像缩小了,但艾幼幼还是不敢妄动,生怕踩错了机关。 此时整个枫树林的树冠忽然开始唰唰晃动。 右前方,忽然有件东西直射而来,艾幼幼大惊,来不及躲避,那一小团黑影呼啸而来,唰地停她眼前一寸的位置,不动了。 “叮”地一声,落了下来。 艾幼幼定睛一瞧,居然是适才她利用法力射出的枫叶镖,这简直就像诱人镖上安装了遥控器。 她拾起枫叶镖,朝镖射出的方向移动过去,一束月光投射下来。 “有光!”艾幼幼惊喜,戾气果然越来越弱。紧接着,又和先前一样,枫叶镖从不同的方向射来,都是停她面前落下,她就跟着镖射来的方向,带着葵葵一步步走。 光线果然越来越多!可就是看不到是谁指引她走出八卦阵。 “呼——”又有人她颈后吹出一股暧昧的热气。 她气呼呼地追着那个鬼影奔跑,却怎么也瞧不见那个人,甚至连他穿什么衣裳都瞧不见,难道真的是鬼! “呼——”唇瓣一热,淡淡的寒梅香气流溢。 她拈下唇上的花瓣,怒吼一声:“是谁使坏戏弄我!” “吱吱——”手里的葵葵正用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好像笑。 “有什么好笑的!你娘亲被人调戏了还笑!”艾幼幼一龇牙。 就羞愤不已的时候,她居然现惊奇地现葵葵身上的伤口居然奇迹般复合了,自己也已经逃出了八卦阵。 身后的枫树林静谧如常,仿佛适才只不过做了一场诡异的噩梦。 究竟是谁带她破阵,还不知羞耻地装神弄鬼偷吻她! 此时玄冥轩一身青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见她就忿忿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你要死啊?谁让你瞎跑乱跑!” “你吼我做什么?不是你带我出阵的吗?”上次就是他带着她飞出枫树林。 “我?”玄冥轩指指鼻尖,错愕不已,他刚赶到啊。 “你少给我装了!”艾幼幼一翻眼皮,“明明就可以抱着我飞出去,还使鬼花招,就是为了偷亲人,丞相大人真是又色又阴险!” “我色?”不带这么诬陷人的好不好?“等等,你说偷亲你?” “是啊,羞羞脸,还故意留一片花瓣搞暧昧。”艾幼幼将指尖的罪证亮给他瞧,“银线梅雪!” “呃……”他哪里有那么多浪漫的鬼脑筋,不过他已经知道是谁了,能破这八卦阵的,唯有一人。 恐怕当时劫狱,阻止他追上她而射出的那一枚暗器,也是那个人。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那个人的眼睛。 没办法,那个人实太聪明了。 玄冥轩早该知道,纵使再高超的伎俩,又怎能瞒得过那个人。 那个人,早就知道了。 一切一切,很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揭穿,或者说,不愿承认。 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洞彻万物,可人生世,将事情看得太透,将一切看清,自然就少了太多欢愉。 那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若是那个人真的要凤靳羽他们死,凤靳羽早就丧命多次,又岂会逃得出天牢。 可明明是想让凤靳羽死,看着靳羽逃跑,却只是出手阻止他玄冥轩不要追上这个女人。 说得好听要置人于死地,狠话一句一句扔,还不是关键时刻出手帮她。 为了一个女人,那个人终究狠不下心啊! 可明明帮了她那么多次,却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呢! 被她欺骗,明明痛得要死,却宁愿背负坏人的罪名,一个人孤寂伤情,像负伤的野兽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傻!真傻!真是傻透了。 玄冥轩哀叹,眸子射出犀利的冷光,对艾幼幼咆哮:“我警告你,乖乖你的恋雪宫呆着,解药不枫树林。你永远别想找到解药!不要再乱跑出来惹麻烦!” 不要再给那个人惹麻烦! 不要再伤那个人! 伤了他你丝毫不会愧疚,不会心疼! 凤靳羽再寂寞,还有你为他卖命,可那个人呢?你可曾看过他一眼。 他受伤了,从来就没有人管!整整二十二年,从来从来都没人管! 他什么都没有。 “你吼啊!死猪!我怎样用不着你来管!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艾幼幼眼睛一瞪。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玄冥轩咆哮一声,死女人欺骗了人还这里翻白眼。 “解药放哪里,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吗?”艾幼幼靠近一步,冲他暧昧地眨眨眼。 “你怎么还不死!”居然还关心解药的事!抛媚眼也没用!玄冥轩十指捏的咯咯作响,看她这副伤人还满不乎的样子,就想掐死她! “你是不是想掐死我?掐啊!”艾幼幼将脖子一扬,“你若是不关心我,干嘛着急得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当跟屁虫?” “……” 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真是可恶! 太可恶了! “你以为我不敢?”玄冥轩被激怒,恨她也恨自己! 是,他就是跟屁虫!他活该! 他干嘛一见这坏女人总会脸红心跳,干嘛要三半夜时刻跟她身后为她安全考虑,明明她那么坏! “啦啦啦,你就是不敢!” “你不把所有人气死你不甘心是吗?你铁石心肠,你心肝全黑了!好啊!你死,你快点死!”玄冥轩十指一伸,锁住她的咽喉,眸交织怒火。 “咳咳——” 看到她整张脸因为缺氧涨红,玄冥轩才意识到失态,慌忙松开手,心疼拍着她的背:“娘娘,怎样?” 唉,她一个小女孩任性就任性了,他都是做爹的人了,干嘛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激怒他,他还要上当! 以前的睿智和深沉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她总有办法气得他想吐血,还冲动得真要掐死她。 感觉腰一紧,玄冥轩才觉她已经双臂环绕,抱住他的腰。 玄冥轩整个人一颤,心脏突突狂跳,慌忙打落她的手,她却固执地再次环绕上来,原来抱得紧。 “我告诉你哦,不要装醉!你色诱也没用,我不会告诉你解药放哪里。我绝不会背叛圣上!”玄冥轩定了定神,警告地将她一推。 艾幼幼整个人就像被剃了骨,软倒草地里,嘴里不时出哼哼的声音,一旁的葵葵焦急地她身上跳来跳去:“吱吱——” “娘娘?”他没有使多大力气啊!玄冥轩不安地凑近,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 手指触到她的胳膊,温透过布料传递过来,竟是灼烫一片,玄冥轩心大惊,手指为她拨开面颊的碎。 露出一张娇俏的面容,但她整张脸都透着不正常的晕红,还渗出细汗,连面颊的头都打湿。 “娘娘,你现身体是怎样的感觉?微臣替你诊治!”玄冥轩把手搭她的手腕,脉弦紊乱,她手臂出奇的烫热,适才暗器的伤口竟变成橙黄色。 “热……好热……”艾幼幼不安地扯了扯衣襟,露出的肌肤即便被夜风吹拂都缓解不了体内的燥热,倒是玄冥轩的手激起了她体内狂势的热流。 “娘娘,你适才林子里是不是闻到奇怪的香气?”玄冥轩确信她了媚毒,但这种毒香他并不能一下子判断是哪一种,但很明显是通过呼吸和伤口入侵的。 “是……雄黄……罂粟……其他……味道……记不得……”她回忆着,说出的话已是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类似申吟,喘息的样子分外勾魂。 雄黄、罂粟?是天竺的秘制媚毒天罗迷香! 这种媚毒不同于普通的媚毒,因为它会通过人体的汗液挥而出,只要沾到汗液的人,也会连同毒! “遭了!”玄冥轩慌忙放开手不去碰她。 为时已晚,她湿和手腕上的汗液沾到他手指,烫热的液体指尖晕开,玄冥轩忽然感觉体内的生气一团火,烤得他身心俱热,脑子也开始混沌起来。 天罗迷香的药力非常迅猛,无论男女,只要沾到一点点,就会同样毒失去理性,无论看到的人是男是女,都会扑过去与之交缠。 毒的人,根本就失去理性,如同狂的猛兽。 “轩……”艾幼幼再次抬眸,银白的眼眸已变成玫红色,说明毒性已经侵入大脑,完全失控,她根本不会知道接下来自己做的是什么。 “娘娘,坚持住……”坚持啊,他自己也毒了,自己都坚持不住!还这里说废话。 玄冥轩一双墨玉眼眸顷刻间变为玫红色,眼前的女人就像一盘香喷喷的食物,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她! 他不是缓缓地倾轧过去,而是急不可耐地狂扑过去,疯狂地撕扯她的衣裳,这些布料全是碍事的遮掩,他根本等不了了。 ☆、chapter176猛兽 176猛兽 “美人……”连称呼都改了。 “不要过来!”玄冥轩一点点后退,凄惨可怜的样子就像被饿狼盯上的小羊。 “怎么办?”她明明想躲开,为什么还要爬过去,根本控制不了。 怎么办?该死,他也想知道怎么办! 赫连云若太卑鄙了,居然对他们下这种毒!可刚才怎么就清醒了呢? 玄冥轩眼神扫到地上慌乱跳动的葵葵,忽然大喜:“它,葵葵可以救我们!” 刚才就是葵葵咬了他们一人一口,才让毒性有暂缓。 “圣上送你的这只小鼠,可是天竺的?” “是。”艾幼幼迷迷糊糊地答道,此时她已经扑倒玄冥轩的身上,醉眼迷离地开始吻他。 “葵葵的血,葵葵的血可以解毒!它不是普通的葵鼠,而是天竺神鼠。”玄冥轩死撑着后的理智,啊哟,好痛,这哪里是吻,明明就是咬!恶女要吃人了! “不,不行!”葵葵那么小,哪里有那么多的血可以当两个人的解药? 何况葵葵还救过她的性命,她不要葵葵死! “不用它的血,那就我们两个……”玄冥轩眸色加深,仿佛后一点理智抽离,手臂一环将她压到身下,“放纵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啪”地一巴掌,艾幼幼狠狠摔倒他脸上:“你果然是个色痞子,说这么流氓的话!” 她身上固有的白莲香气,混着天罗迷香,加浓郁。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无数根羽毛撩拨他,让他心跳加速、血脉暴涨。 吻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他她饱满的的柔软上轻轻啃咬,贪婪吸吮,带起她娇娇的喘吟。 “嘣——” 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树干,是葵葵! 不过他们已经听不清了,也不知道了,这两个毒的人完全处**状态。 葵葵自己撞到树干,小脑袋顿时血流如注,踉踉跄跄地移向二人,吃力地用小爪子将头上的血,一点点抹到二人的嘴里。 轰轰轰,脑袋像被炸开一样痛,却如同混沌初开,带来一点清醒。 “滚开!”艾幼幼只要恢复一点理智,就将玄冥轩奋力一脚踹飞。 哇,好痛!玄冥轩跌倒,背部正好抵到一块坚硬的石头。 他吃痛地揉啊揉,低咒道:“祸水,你天打雷劈,千刀万剐!你这个没心肝的死女人,你不会温柔地推开我?非要用踹的啊!世上唯女子难养!漂亮的坏女人,是碰也碰不的!” “那你还碰!你不要脸,你等着,你亲了我,我总有一天要下毒让你的嘴烂掉,连吃东西都吃不了,看你还敢不敢乱啃。” 其实和他纠缠上,她誓是想自杀以视清白的,但想想看,还是他受罪他死比较好! 人不能亏待自己,对不对? “你心眼怎么这么坏!刚才谁被亲了还叫得那么陶醉!捡了便宜还卖乖!你必须补偿我的损失!你玷污了我的清白!”对对对,他一定要让她补偿,他怎么这么倒霉,和这坏女人粘到一起。 “你给我闭嘴!”艾幼幼慌忙拾起散落的衣裳,一件件穿好,可是头为什么还这么痛。 玄冥轩也不去穿衣裳,好整以暇大喇喇地躺草地上,吹起口哨。 “你真是死不要脸,衣裳穿好!”她将地上的衣裳踢了过去,盖到他身上。 就算身材好也不必这么狂妄炫耀! 她指着他的鼻子咒道:“你,还是个做爹的人呢,我看你平时那些雅都是装的,骨子里就是大大大的色!” “我才没有你傻!我不穿是因为我穿了也白穿,那点血根本不足以解毒,很快下一次的毒性就会袭来。何必费事!”玄冥轩无奈地笑一笑。 不是他悲观,而是身为医者太清楚毒性的恐怖,自然多了不少清醒,病人被病痛折磨,生生死死的事,他看得太多,已经能够超脱世外了。 只是,赫连云若,你早早就预谋,就算她逃出来也要毁她,故意下媚毒来个双保险; 你也就知道我会跟着凤亦雪,所以安心地回宫睡大觉,等着一早来捉奸,一下子除掉两个人! 只是没想到你真连我也算计进去,取我性命你真下得了手啊! 你的心真是黑到没有一点别的颜色。 艾幼幼拾起倒地上的葵葵,小家伙脑袋全是血,原本晶晶亮的眸子已经不再光彩,她刚想给它包扎,葵葵徒然纵身一跃,奔向玄冥轩掉落的剑。 “不要!!”艾幼幼凄厉的大吼空回荡。 她呆住了。 玄冥轩也呆住了。 ☆、chapter177第一次因你痛 177第一次因你痛 葵葵居然用自己小小的身体剑锋上一划,哧啦一条大大的伤口,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小家伙终于不支地倒血泊里,出虚弱的声音:“吱吱——”娘亲,这下血就够了! “葵葵……”艾幼幼心狠狠一缩,眼泪不可遏止地唰唰滚落。 “吱吱——”娘亲,快啊,葵葵的血不多,就这么一点了。 都说世间人心险恶,人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谁又能为谁付出所有?别说是生命。 不过是一只小小葵鼠,对主人不是爱情,不是亲情,只是养育之恩,兽都知道知恩图报,人世间的骨肉至亲却为了利益和私欲,互相残杀。 到头来,还比不过一只小葵鼠有情!人性,真是可悲! 玄冥轩的心深深震撼,拉着艾幼幼走到葵鼠跟前,看她全身硬得像块石头,才觉这个女人已经难过得连移动步子都不知道了。 说她无情狠毒,她却将一直葵鼠的生死都放心里。 说她多情善良,她又狠心去伤北辰染。 唉,真是谜一样的女人,你心到底怎么想? “喝了。”玄冥轩将葵葵的血抹到艾幼幼唇里。 “不,不要,为什么要救我,它就不能活?” 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人生世,总要不断做着选择题,自己乎的,就不能共存吗? “你不喝,葵葵就白受伤了!”玄冥轩替她擦干眼泪,将血一点点味入她口,自己也喝了一些,两人的眸色才回归正常。 毒彻底解了,可葵葵危旦夕。 “救救它,轩,救救它!”艾幼幼眼眶红红的,心疼地盯着手心奄奄一息的葵葵。 “别慌!”玄冥轩虽然没有带药箱,但随身携带的回生水倒是可以起点作用,他为葵葵上药,血止住了,伤口奇迹般复合,可葵葵的眼睛还是闭着,呼吸异常虚弱。 “怎么回事?为什么葵葵还不醒?”艾幼幼摸着它的小脑袋,血迹已经干涸绒毛上,摸起来有点扎手,多的是冷,一直冷到她心尖,让恐惧深。 “圣上应该会有办法!”想必北辰染送这只神鼠也不单单是送她宠物。 北辰染万事谋划周全,未卜先知,定是算准了葵葵关键时刻会救凤亦雪一命。 这只神鼠的忠诚,定也是北辰染亲自调教,安排她身边救命备用的! 北辰染啊北辰染,想不到狠毒的你细心竟能如此? 你事事为一个时刻算计你伤害你的女人铺好后路,可曾给过自己一条活路? “我去找他!”艾幼幼将葵葵小心翼翼地踹怀里,提起裙摆,直奔皇后寝宫。 “且慢——”玄冥轩喊了句,思一阵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耳畔的风声呼呼而过,吹乱她的裙摆,大氅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跑掉,她只是急速奔跑,穿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宫道。 刚到皇后寝宫的门口,便能听到屋内传出的声音,是女人的娇吟,和男人的粗喘。 夜里格外静,屋内的声音显得出奇清晰,甚至连两具身体激烈运动撞击出的交叠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暧昧的气息无孔不入,艾幼幼感觉全身就像是忽然被点住穴道,僵硬地立原地,无法移动半步。 里面,是染染啊!是她的染染啊! 她被困八卦阵就要死掉,他不但不来,还和害她的人快活!软玉温香激情一整夜! 艾幼幼呐呐开口,似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才唤出他的名字:“染染——” 回答她的不是无声的沉默,而是屋内激烈的战斗声。 “染染——”她很费力才让自己声音大了一点。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艾幼幼缓缓垂下头,看着手心里的奄奄一息的葵葵,手上他送的戒指还,月光下出亮闪闪的光芒。 戒指,真的很漂亮,精致又稀有,独一无二。 可那光线为什么这么刺眼! 戒指还,从来都是这么闪亮耀眼,可她的染染,还是从前的染染吗? 或许他从没改变过,他本来就是个坏人。 是她不该相信他的承诺。 可他又对她承诺过什么呢? 寻遍记忆,他也从未对她说过只有她一个女人。 不经意抬眸,从窗户上看到屋内金色的床帐,似乎隐约可以看到他们缠绵的身影,眼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染染,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已经嫁给你了,是不是得到的东西,就真的失去价值,不再珍惜了。 难道我不让你碰我,你就要去找别的女人了吗? 你说过,小雪是染染的唯一。 你为什么要骗我? 呵呵,我有什么理由要求你!因为是我先骗了你。 我一直一直欺骗你! 我还要什么理由要求你对我付出真心? 染染,我从来都不想否认,我即便心里爱着凤靳羽,但看到你和别的女人一起,我就会很难受。 我真的很难受,只要一想到你跟其它嫔妃亲热的画面。 一想到你也用曾望着我同样深情的眼眸望着其他女人。 一想到你也会很温柔地拥抱她们,对她们诉说你曾对我说过的情话…… 我就难受得想死。 终究我才是那个自私的人,明明给不了你爱,却希望你会一直一直爱着我。 坏,卑鄙,自私的,就是我凤亦雪! 她真的好像把这些告诉他,可她不能说,因为她知道她不会对他付出,又凭什么要求他一味付出不求回报? 人,不可以这么自私。 可痛,却是真真切切存的。 艾幼幼努力抑制住奔腾不息的痛处,也不去擦眼泪,就任由眼泪一直流。 流到后,满面只剩下冰凉的泪水,连原本的体温都带走,留不住一点。 “染染,我不该这么晚打扰你。但是……葵葵……葵葵……就要……死了……”短短的一句话,说出口竟是泣不成声。 等了很久,屋内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半晌,赫连云若懒懒地说道:“你很烦!快滚!不要打扰我和圣上!” 看着泪流满面的艾幼幼,玄冥轩狠狠攥紧拳,有些事他不能说啊! “染染……”艾幼幼泣不成声。 “快滚!圣上懒得理睬你。圣上让我对你说,他对你不过是愧疚,早就对你失去兴趣了。” “染染,说句话好吗?你说句话好吗?葵葵快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它!”艾幼幼使劲用手摸着眼泪,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她缓缓抬起手,吹响了那个戒指短笛。 寂静的夜空,一个女人的哭泣,一个女人不断的咒骂。 短笛幽冥,冷清的空气,格外凄厉,到后竟分不清,到底那是笛声,还是银女子的哭泣,不停回荡。 没有回应。 只能听到那凄厉的哭声。 这种感觉比困死八卦阵的恶灵嚎叫,还要恐怖。 染染,给我戴上戒指的那一瞬,你曾说,无论何时何刻,只要我吹响这戒指短笛,你都会出现我面前。 如今你和我就隔着一道门,我无论怎么吹,那么那么用力,我一直不停吹,你为什么不出现? “滚!圣上若是对你有一点情爱,皇后的位置怎么不给你。你死了这条心!他不会管你,不会救你手里的臭老鼠!” 葵葵不是臭老鼠!它是他们的孩子。 艾幼幼鼓足力气,喊出的声音异常凄厉:“北辰染,你这个大坏蛋!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可以讨厌我,但求求你,救救葵葵,救救葵葵……“ 本是悲愤的抱怨,说道后竟变成无力的痛哭,她捧着手心里的葵葵,手都颤抖,不停的颤抖。 救救葵葵! 救救葵葵!!! 它快要不行了!葵葵救过我的命,它用自己的命救了我两次,它是我们的孩子啊! “走!”玄冥轩扶起瘫地上的女人,他一直认为这个女人又坏心机又深,即便婚礼那日她喝得烂醉,也没见她哭,也没见她像今天这么无助。 他很心疼,就像痛自己身上。 其实里面的男人,不是北辰染。 他明明知道赫连云若说谎!但他不能告诉她。 事实上,北辰染自打从雪隐城回来,就没碰过别的女人,那些嫔妃不是不能摒弃,而是这些嫔妃牵扯到太多朝的利益链,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北辰染才给她们一个空架子。 北辰染绝不会像风烈邪那般不理智,为了情字不顾及江山社稷。 事实上,北辰染也做得很好。比风烈邪做得好一倍,因为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强悍的政治手腕,足以做到将这些嫔妃留住不碰她们的同时,又能稳住朝各方利益关系。 一个帝王,能权衡所有的利益关系,又能对所爱的人保持忠诚。 这绝对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这就是玄冥轩佩服北辰染的一点,而他也很清楚,北辰染之所以要将江山坐稳,敛下巨大财富,一个个消灭对手,并不是对权力和江山有兴趣。 为的只是给这个从来不爱他的女人,一份她想要的生活。 这个女人,有太多愿望!只有坐稳了这江山,做到天下第一,才有能力满足她的所有愿望! 只有不成熟的男人,才会只给女人爱情,而忽略,抑或说给不起物质。 北辰染不同,他是个聪明又现实的人,他很明白,爱情要建立物质的基础上。 无论多美好的爱情,没有牢靠的物质做基础,也是空谈。 给她爱的承诺,带着她浪迹天涯,过着那种贫苦的日子,有什么好? 承诺和爱情,能填饱肚子吗? 给心爱的女人不是单单只有无穷无的浪漫,还要给她富裕和奢华的生活! 不是普通的富裕奢华,而是“”! 玄冥轩还记得北辰染曾经对他这么说:“什么有了完美的爱情就没有富裕的生活?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说出那种话!朕绝对不会像凤靳羽和风烈邪那种傻子,只知道爱呀爱!给不了她好的生活,那还算什么爱!朕没那么幼稚无知!” 玄冥轩依然记得那个男人对他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坚定与霸气!让人动容! 北辰染就是那样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他说过要给她好的,就一定做到。 这才是成熟的男人,不仅给她爱,毁天灭地,至死不渝的爱,执着整整二十二年,还要给她好的奢华幸福的生活! 这就是固执的北辰染,从不夸夸其谈,从不空口承诺,他要让他爱的女人,成为世界上幸福的女人。 鱼与熊掌,他都要给!就是要兼得! 而他一直不屑地努力,即便他万人眼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哪有怎样呢? 他就是有这份霸气,做到所有人做不到的,给她独一无二,完美的幸福。 他说过,江山不过是迎娶她的聘礼。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这个女人,却从来都不知道,从来都不放眼里! 他即便知道她骗他,伤他,却一直坚持,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 即便为她做了这么多这么多,也从来不说,从不她面前炫耀。 所以,玄冥轩也不会说。 北辰染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打算,那个男人的能力足以驾驭天地,是任何人都不能超越的。 玄冥轩相信,这个女人,总有一天会明白。 而这个真相,北辰染既然不愿说,他又何必打破呢!反正那个男人能够解决,他相信他,能够做到。 可是这不明真相的女人,真是痛得要命,整张脸都哭花了。 真是丑死了!丑得让人心疼! “你看那边——”玄冥轩指了指一旁的花树,“告诉我那枝头的花是什么颜色?” 艾幼幼揉揉哭肿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没工夫和你废话,你滚远一点!好死掉,不要让我看见!” “你怎么不死掉啊!”气死了,他想打个暗喻帮帮那两个人,凭什么总骂他呀! “滚滚滚!我不想见到你!”葵葵都快不行了,他还让她看什么花,脑子有病! “我让你看那花是什么颜色!猪一样的女人!”玄冥轩愣是扳过她的脸,狡黠一笑,“原来你是个色盲啊!哈哈。” “你是猪!色猪一枚!我哪里是色盲,那花明明是红色的。”艾幼幼一翻眼皮。 “你就是个色盲!”玄冥轩将她拖到花树边,摘下一片花瓣她眼前晃了晃,“现看!” “白……白色的。”艾幼幼定睛一瞧,撇撇嘴,“怎么远处看和近处看是两种不同的颜色?” “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就像你今天看到听到的一样,北辰染万人眼里都是天理不容的坏人,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而凤靳羽所有人眼都是神一般完美的好人,也不见就真是个好人。 玄冥轩能说的只能到此了,无论是姻缘还是情缘,从来都是那么转千回的事,虚虚实实,谁能说得清楚,要用眼,还要用心。 世事也不是旁人一点,就能参透的,终都会有一个该有的结局,那是天注定。 “你不要傻,也不要哭了!”这个女人一哭他就头痛,玄冥轩接过她手心的葵葵,从怀掏出一枚药丸磨碎了塞入它口。 “你给它吃了什么?”艾幼幼不解。 “补血的呀!不吃这个它怎么恢复体力!”玄冥轩撇撇嘴。 “那你怎么不早给它吃,害我像个傻瓜一样跑来看到不该看的事。”艾幼幼懊恼不已。 “我就说你是猪一样的女人。刚用过回生水,两种药不冲突吗?”玄冥轩看着手心渐渐睁开眼的葵葵,摇摇头,“唉,可惜啊可惜,我还是救不了你啊小老鼠。” “你什么意思?一会救得了,一会说救不了。”艾幼幼的心忽然从庆幸的高空跌落到深深的谷底。 “我只是喂了药,我又没保证它就能活。只是一颗普通的补血药丸。它流那么多血,恢复生命也不是我说了算的!”玄冥轩耸耸肩。 “你……”艾幼幼气得头顶冒烟,一拳揍他眼眶,“你这个庸医!为什么要耍我!” “嗷——”玄冥轩痛呼一声,完蛋了,眼眶都青了,“用完我就甩掉,适才媚毒打我我还没和你算账,现救了葵葵,你又打我?野蛮的猪女人,你怎么不早点死!” “我踹死你!”艾幼幼一脚踢过去。 “哎哟——我警告你,好男不和女斗,你不要你以为你会武功我就不会武功!你不要逼我出手!” “咚——” “咚咚咚——” “你不得好死,万箭穿心,祸水,猪一样的女人,野蛮的婆娘!呸呸呸,我亲了你我嘴巴要烂。” “那你嘴巴就快点烂!”艾幼幼伸手就要去扯玄冥轩的嘴角。 是真打,可不是打情骂俏,她恨死他了,这个男人长着一双狐狸眼,又贼又啰嗦,嘴巴还毒舌得要命! 两人推推搡搡,葵葵不知什么时候从艾幼幼手心一跳,朝暗处跑去。 “葵葵——”望着那个虚弱的小身影,艾幼幼大喊,“葵葵回来,你要去哪里?” 葵葵小步子一顿,决绝地望了她一眼,眼角闪动的竟然是泪,它后看了她一眼,跑远了。 “它是和你道别,它自己知道它活不了,又不愿让你看到它死眼前而心里难过。所以独自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等死。”玄冥轩说破真想,心为葵葵的忠心动容。 ☆、chapter178好父亲好夫君 178好父亲好夫君 “呜呜——”心一起一落,终还是回到悲伤的原点,艾幼幼忍不住泪光点点。 “装得那么强悍,其实就是个爱哭的小女孩!”玄冥轩不屑地笑道,这句话说出口其实还是很心疼的。 “我就哭,用不着你管!” 艾幼幼朝着葵葵消失的方向一路寻找,眼看就要天亮了,却怎么也找不到葵葵。 “葵葵,你哪里?应我一声啊!不要躲了!”她一遍遍地呼喊,声音已经嘶哑。 艾幼幼矮下身,不停地用手翻找着葵葵可能藏身的地方。 树丛里到处都是玫瑰,刺深深地划破她的肌肤,她只是傻傻地唤着,也忘记了痛,血静静地打落玫瑰花瓣,花瓣越是鲜红,证明她的血流的越多。 可痛已经没什么所谓了,她心急如焚,只想找到葵葵。 “看这里。”玄冥轩指着地上的一滩血迹。 “是葵葵的脚印!怎么会流血?一定是被这玫瑰花刺划伤了。它本来就那么虚弱了,又负伤……”艾幼幼不敢想去下,脑子里可怕的后果翻天覆地旋转。 看着那纷乱血红的脚印,就像一根根刺统统扎到她的心尖。 她再也没有力气,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地上,两只眼睛呆呆的,说不清看着哪里。 “小雪——”慵懒贵气的嗓音头顶上空传来,就像阳光终于冲破云层,射出金色的耀眼光线。 艾幼幼愣了愣,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终于看到那张脸。 “哇呜——”她再也支撑不住,扑倒他怀里,狠狠地痛哭起来。 她太累了,真想躲没人的角落大哭一场,这段时间实太累了。 深宫里,她除了小心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要千方计找解药,要面对那么多的暗算,还要忍受记忆恢复一遍又一遍凌迟般的挣扎和煎熬。 她真的太累了。 她只想找个温暖的怀抱,大哭一场。 “你这个坏人!”她使劲用手捶着他的后背,忽然用力地紧紧抱住他,他胸前哭花了脸,“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一起,把我和葵葵丢下,葵葵快死了,葵葵不见了……呜呜……” 北辰染一愣,笑了,他慢慢地收紧双臂,将她紧紧地拥怀里,静静地拥怀里,任她他怀哭泣。 小雪,我没有和别的女人一起,我没有不管你和葵葵。 小雪,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一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你。 我只是暗处看着你,护着你。 牢房救你的人是我,八卦阵救你的人也是我。 许多许多次,救你的人都是我。 就像小时候你总是拼命护着我一样。 我说过,即便你一无是处,保护不了我,就让我一辈子保护你,我说到,就会做到。 但我没勇气告诉你,因为我怕我说了,你就会永远离开我了。 我一开始就你骗我,我很痛很痛。 真的很痛。 可我不能说,因为我说了,你就真的会永远离开我了。 再痛我都可以忍受,惟独不能忍受你离开我。 “不哭,乖,不哭!我一听到短笛声,就赶来了。我们一起找葵葵。”北辰染拍了拍她的背,为她抹去眼泪。 “嗯。”她重重的点头。 “把手给我。”他唇角挂着迷人的笑痕,令人心安。 “咦?” “我不想儿子丢了,妻子也丢了。”他笑了笑,优雅地向她伸出手。 眼泪就像开闸的水,泛滥而下,但这眼泪,并不苦涩,而是心安的甜。 她缓缓地,缓缓地向他伸出手。 十指紧扣,两种体温,肌肤相处的一瞬,融合。 “葵葵,葵葵,你答应一声啊!到娘亲这里来!”艾幼幼的声音回荡林间。 “葵葵,到爹爹这里来!”北辰染也唤了一声。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两人同时笑了,此时云层投出破晓的光线,两个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边,美得如同一幅浪漫的画卷。 玄冥轩站一旁,进不是,退不是,总之极其碍眼就是了。 但总不能离开,寻找葵葵需要帮手,人家夫妻两个人一同找儿子,都有独特的名字,自己该喊什么呢? 有了! 玄冥轩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葵葵呀,到舅舅这里来!!” “噗——”艾幼幼和北辰染同时笑喷,舅舅,亏这堂堂丞相能想得出来。 “谁要做你妹妹!”艾幼幼一翻眼皮。 玄冥轩额头的青筋突突一跳,不是舅舅还能是什么,他有不敢和圣上攀亲戚,只能和那该死的女人拉一拉关系了。 “猪一样的女人,你以为我想做你哥!我怕传染上笨猪病!”哎哟,他真是很委屈很委屈才勉为其难说自己是葵葵的舅舅的! 北辰染凤眸一挑,哼了一声:“你敢说朕的女人是猪?” “一时口误,微臣是猪!”就是猪,猪一样笨才会大半夜不睡觉被个野蛮的女人揩油!猪一样笨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找老鼠!猪一样笨才会招惹这一对疯子! 三个人一路寻找,一个皇帝,一个丞相,一个皇贵妃,像孩子一样树林疯狂焦急地寻找,找乱了头,划破了手指。 天空隐隐泛白,依旧找不到葵葵。 “葵葵,快点出来!爹爹回来了就什么都不怕了!”艾幼幼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这一夜她流了太多的眼泪。 爹爹回来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北辰染心头一暖。 是啊,有他,她不用害怕,他们的孩子,也不用害怕!什么都不用怕!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北辰染竟激动不已,那睫毛间湿湿的是什么? 爹爹…… 她终于承认他是葵葵的爹爹! 虽然她一直都未说过她爱他,未说过他是她的夫。 即便她还是爱着别人,但那又能怎样呢? 这些,对于一个长期黑暗的人,已是足够支撑活下去的光线。 这些,对于一个长期冰冷,甚至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人来说,已经是足够支撑他活下去的温暖。 他手指紧紧地收一起,将那只小手握手心,抓得牢。 小雪,你的手,真暖! 小雪,你从来都不知道,其实我要的并不多,一点点温暖,哪怕是一点点温暖,就足够了。 “吱吱——”花丛忽然传来声音。 “葵葵!”三个人同时欣喜地朝声音的方向寻去。 “吱吱——”葵葵一蹦扑跳到艾幼幼怀里,娘亲和爹爹来了,葵葵不怕了。 “臭葵葵,你要吓死爹爹和娘亲了,以后不许淘气,不许一个人躲起来!”艾幼幼望着手心的葵葵,看到它用小脑袋磨蹭着她手心,悬着抽痛不已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来来来,儿子乖,见识一下爹爹强大的法术!”北辰染轻咳两声摆出王者架势,煞是潇洒。 他接过葵葵,指尖画圈,一道红光像从天而降的神力注入葵葵小小的身体,小家伙眼睛眨一眨,顿时回复了生气,容貌上的血迹也不见了。 “哼哼,神奇!朕这爹爹就是了不起啊!”北辰染下巴轻轻一昂,神气极了。 “你好坏!吹牛不脸红!”艾幼幼咬咬下唇,小拳头轻轻捶了他一下。 北辰染伸手握住她的拳,将她整个身子往怀里一扯,唇瓣轻轻覆她耳边,魅惑的声音带起暧昧的热气,声音轻轻地:“坏,你喜不喜欢?” 心忽然突突地狂跳漏了两拍,他一字一字地说,魔魅的气息就像吹她心尖上,让血液都沸腾起来,整个脸也红霞翩飞。 “谁会喜欢一个下巴上有胡茬,顶着熊猫眼的坏人!”她垂下眼睫想要逃开。 北辰染长臂将她圈怀,力道掌握恰如其分,紧紧地让她逃不开,又绝对不会霸道地弄疼她。 他下巴她额前蹭啊蹭:“嗯,有胡茬吗?朕怎么没看到呢?” “明明就扎到我了嘛。”她指尖他下巴点啊点,“这里,还有这里!你就是死不认账,睁眼说瞎话!”不过,他即使有胡茬,也很帅,有男人味。 “明明就没有。朕看不见就不作数!”北辰染无赖地狡辩,做出气势威慑,“小女人诬陷朕,你可知这是死罪?” “臣妾知罪,圣上饶命好不好?”她可怜兮兮嘟起嘴。 北辰染被她娇羞的模样惹得心潮起伏,揽住她的腰,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唇一点点近:“吻到你死,是一种很好的酷刑,要不要尝尝?” “咳咳……”玄冥轩掩唇轻咳。 “你怎么还这里?”北辰染一腔激情被这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 “微臣这就走,这不是正要和圣上和娘娘打招呼吗?” 他真的不是有意破坏啊! 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意搞破坏! “快滚!”北辰染放下艾幼幼,怒目瞪了玄冥轩一眼。 “对对,猪一样的男人,快滚快滚!”艾幼幼笑嘻嘻地趁机骂了一句,终于扳回一局啊!那个舅舅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这就滚!”玄冥轩咬牙切齿地快步走远,心暗骂,这两个人,用完人就把人甩掉,真是一幅臭德行!一对坏蛋! 北辰染紧抿唇角勾起慵懒的浅笑,从来没有这般放松,牵着她的手,那一点点的温暖,慢慢地扩大,一直荡漾到心里,竟变成甜蜜蜜的幸福。 他握紧她的手,握紧他今生放不开的温暖眷恋,带着他的女人,带着他们的孩子,朝恋雪宫走去。 “你说玄冥轩是不是故意打断?” “我觉得那猪一样的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我也觉得他没安好心。他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那怎么办?” “有朕,他这辈子都只能看着,吃不到嘴里。” “他啃了我哦。把他一刀咔嚓了,就像宰猪那样,他一定哀哀叫:圣上啊,微臣知错啦。” “那朕明日就下一道圣旨,将玄冥轩绑入猪圈凌迟。” “那他死了会头猪胎的,是不是狠了点。” “一点点而已啦。” …… 玄冥轩忽然感觉耳朵有点烧,该死的,一定有人背地里说他坏话!真无耻! 他回过头,朝阳洒下清冽的光线,远处,一男一女手并肩走一片柔和,一只葵鼠他们肩头来回跳跃,银铃般的清越笑声空回荡。 这一瞬,连玄冥轩都有一种错觉,恍惚间,这不是人心叵测的皇宫。 不然为何会出现一对神仙眷侣,带着不食烟火的纯净,就像那个女子的眼眸,不染尘埃。 恋雪宫内,一男一女坐桌边,两杯茶,两盘点心,两双筷,成双成对。 “我以后不宫里种玫瑰了!待会就命人将所有的玫瑰统统移除!”北辰染有些生气,多的是浓浓的心疼。 “嘎?为什么?玫瑰其实很好看。”艾幼幼一时没明白。 “都是那些玫瑰,把你的手都划破了。”北辰染执起她的手,心疼地看了许久,唇一点点吻去那干涸的血迹,吻遍她的每一根指尖,“干嘛要用手去剥花丛,我来做不就好了吗?” 艾幼幼心头一沉,有些气恼地缩回手:“我有去找你,可是我无论怎么哭,怎么喊你的名字,你都不理睬我,只顾着……只顾着和那个女人……” 说道这里艾幼幼心里涩涩的,他本来就是皇帝,三宫院正常,他是风云天下的凌绝大帝,就算他爱她,但他的身体却可以属于很多很多女人。 就算他只爱她一个,他这样的皇帝,为了传承社稷江山,也需要很多后宫妃嫔为他留下子嗣。 皇帝本就如此,从前的风烈邪,现的北辰染,都是皇帝,从来都是如此! 他们都可以很宠她,给她荣华富贵,数不清的财富,却不能为她放弃江山,放弃责任! 她只是个小女人,要的并不多,只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的是那份纯洁,专一的爱,无论身心,都是唯一。 她是个自私的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无法跟别的女人共同分享同一个男人。 所以,她骨子里就很排斥皇帝,她要的那份爱,皇帝给不起!她绝对不要皇帝! 所以,她的心里,凤靳羽也不会动摇,他们才是相配的,她要的,只有凤靳羽一人能给。 看着她眼眶泛红,北辰染不知是喜是悲,喜她终于开始有点点介意,悲是他好心疼,好心疼她难过的时候自己没有陪她身边,让她独自一人承受。 北辰染很不想提及一点点涉及他暗帮她的事。 但他终究不会欺骗她,于是他淡淡地说:“我没有不理睬你,我适才不皇后的寝宫。” “为什么要骗我?人家说你三天去了皇后的寝宫。”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她不是争风吃醋,人都是有自私何和独占欲的,即便不爱他,也不希望他和别人一起。 “去她那是为别的事!”他确实三天去了云若那里,那是去警告赫连云若不要暗地里搞阴谋诡计,因为他知道她布置八卦阵要对付凤亦雪。 所以他一早就离开,去枫树林找破解之法,可人刚到就看到凤亦雪钻进了树林。 他本想当时就跟进去,但他法力再高毕竟对叶魂八卦阵不了解,一找到破解方法就立刻冲进去救她,但他又不能暴露身份。 这些都是不能对她说的,一旦她知道他知道真相,眼前的和谐就会被打破,他万万不能将事情推到绝境。 “你去了皇后的寝宫,又离开了吗?”可赫连云若明明就说他被下了软筋散,她明明就有听到屋子里有男女欢爱的声音。 “是的。我没有碰她。”北辰染清澈的眼眸,不带一丝杂质,“以后那个女人说什么都别信。” “可那屋子里有……”艾幼幼忽然止住,这样说会伤了他的自尊,哪个男人能忍受错话,艾幼幼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告状。” “无妨。”有什么瞒得过他北辰染的眼睛,他淡淡一笑。 “你不乎?好大一顶绿帽子哎。”艾幼幼指指他的头顶。 “从未爱过,何来乎?”北辰染轻描淡写地说,忽然想起为她出气,清了清嗓子骂道,“对朕而言,赫连云若和那猪圈里的猪没有区别,还是一只带着刀疤的猪。” 艾幼幼心头解气,放开了大笑:“哈哈,她是猪,那你还个猪叉叉哦哦过喔!” “什么是叉叉哦哦?”北辰染一瞧那狡猾的小眼神就明白,还故意问,天真的样子就差咬着手指头装纯情小少男了。 “就是……就是……”怎么解释啊?“那样又那样啦!” “哪样和哪样啊?” “做运动!”哎哟,真是烦恼! “不明白!”北辰染无辜地眨眨眼,身子忽然倾轧过去,暧昧地着她的面颊,“这样,你演示给我瞧,若是一个人演示不了,我可以贡献自己帮忙。” “你死开啦!”艾幼幼面颊迅速翻红,他肯定是故意的,明明是他心里想着做坏事,说出口倒像是他做了好事帮助她一样!真是坏死了。 “小雪,你是我的。”北辰染手指温柔地拨开她面颊的碎,念出他今生坚定的誓言,一点点吻掉她适才不慎滑落的泪水。 细碎又深情吻一点点落她的眉、她的睫、甚至还吻到她的耳垂,他总爱做捏着她耳垂的小动作。 他的每一个吻很煽情,很蛊惑人心,后才吻上她的唇。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艾幼幼被他吻到神迷目眩,忘了要挣扎,忘了要逃脱。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接吻真的能把人吻晕,从前和凤靳羽接吻,也不会晕。 他每吻一下,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男人非常非常爱她,非常非常珍惜她。 人非草木,她怎么感受不到这个男人的怜惜和痴情? 他爱她二十二年,这份疯狂的爱,若她再感觉不到,她就真的是块石头! 她也不否认她确实陷入他的**阵,不是她不坚定,而是这个男人太强大,太有魅力,任何人都逃不过他一个眼神的猎杀。 她不否认她的心湖正一点点泛起涟漪,但她很清楚,她不能动摇,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因为她的心里,有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凤靳羽。 她说过,今生今世她的人,她的心,只属于凤靳羽一人。 那个男人正为她受苦,正等着她,所以她就算做坏人,这辈子都不会负他! 看到她抖,那双本已伸进她衣襟的手轻轻一颤。 没人知道,这轻轻的一颤,只是轻轻的一颤,是一颗本就破碎,却因为一点点温暖硬生生拼合起来的心,又一次碎掉。 没关系,碎掉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习惯被伤,被碎。 千遍万遍都没关系,只要她他身边,哪怕一个微笑,就足以支撑他将所有破碎的心,一点点拼合起来。 即便血肉模糊,遍体鳞伤。 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也不会让她看见,他会自己一点点拼凑,不让她看见,不让她愧疚。 北辰染离开她的唇,唇角一点点上扬:“你再不给点反应,怕是我们都要石化了。可我好困哦。” 他真是佩服自己,明明那么痛,却还可以做的这么云淡风轻。 “你的手……”艾幼幼忽然注意到他的布满深深浅浅的划痕,她真是粗心大意,他那么细心照顾她关心她。 她却一直没现,他找葵葵的时候,自己的手也划伤了,伤得比她还严重,他却一直都没提。 “男人受点小伤算什么!”北辰染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走到一旁,取过一个笼子她眼前晃了晃,“瞧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哇!”艾幼幼惊喜欢呼,他手里拿着的是竹编的圆形滚笼,下边开了小小的门,笼子里有竹藤变成的小滚轮。 “本来想门上按个锁,但葵葵估计不喜欢被困住,也省得你每次开锁累。”北辰染淡淡一笑。 “你……哪里买的?”这么精致! “我找遍了整个凌天国,差人其他国家也找了,但没找到。所以就自己做了。不知道是不是符合女皇殿下要求。”他宠溺地唤她女皇,她他心里不仅是女皇,还是高高上不容亵渎的女神。 艾幼幼本想笑着赞他两句想象力丰富啊,心灵手巧什么的,但她竟一时说不出话,心里不知是震撼,是感动,还是心疼。 因为她现,那小巧的竹编笼子上,居然带着一点点血迹。 她慌忙拉过他的手,心疼地攥手心里:“你干嘛这么笨,让下人去做不就好了!” “我儿子的小窝窝,岂能由外人来做!”北辰染满不乎地收回手,他是细心地觉她眼神不对,这小女人,又感动得无以言表了。 早知道他就不做了,他才不要什么感动,什么感激,他一点也不想看她流泪,哪怕是感动的眼泪。 果然,艾幼幼的眼泪溢出眼眶。 “哭什么。哭多了眼睛会肿,笨死了!你本来就一夜没睡了!快睡觉!”北辰染伸手为她抹去眼泪。 “你总说我笨死了,你又何尝不笨?皇帝一枚,偏偏要去编什么笼子,瞧,手指都扎破了。还有刺!都是这个笼子,破笼子,烂笼子!”她心疼地执起他的手,小心地吹啊吹。 “我可是花了整整三个晚上才弄好的,你敢不要?”他故作生气地捏捏她的耳垂。 艾幼幼的心,狠狠一颤,呐呐地开口,眼泪又一次泉涌:“那么多政事要处理,你花了三个晚上,就为了给葵葵编个笼子?” 原来他三天没来,不是去了别的女人那里,而是为他们的儿子编一个安心的小窝。 她脑海忽然浮现他林寻葵葵的身影。 那个男人俊美无双,白日里打理朝政,晚上不睡觉编竹笼。 他顶着黑黑的眼圈,下巴长出胡茬都顾不上剔,一听说葵葵不见,便匆忙赶来,牵着她的手,树林里忙到天亮,只为找一只小小的葵鼠。 他矮下身子,放下身价,用本就受伤的手,拨开玫瑰花丛,被刺扎到,流了血也不皱眉,还从不告诉她自己受伤。 倒是先关心起她的点点滴滴,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怕她着急,怕她害怕。 那个时候,他不是天下人怒骂的北辰染,不是那个权倾天下的北辰染。 他只是一个好父亲,一个好夫君,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男人。 “染染——”她扑倒他的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扑倒他的怀里,真心的。 第一次是害怕失去葵葵,她太无助,那时候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第二次…… “快睡!你累了一夜,即便你腹的宝宝再有法力保护,也经不起这么多折腾,你累她也会累的。葵儿,你说过女孩叫葵儿。”北辰染蹲下身,面颊她的小腹,轻柔地抚摸,对着孩子说话,“乖葵儿,你娘亲又不听话了,快叫你娘亲去休息。” 葵儿,葵儿…… 他像父亲一样呼唤的,是别人的孩子啊! 染染,你唤着葵儿的名字,真的快乐吗? 染染,我知道,你是真的快乐,一定是,一定是! 因为这是我的孩子,你的小雪的孩子,不论孩子的亲爹是谁,为了我快乐,你也会硬生生将痛变成快乐,真正的快乐,真心实意的快乐! 染染,你是一个好人!我才是天底下坏坏的人,我骗了你,负了你,我有罪! “你也去休息一下!”艾幼幼躺榻上,关切地开口。 ☆、chapter179出大事了 179出大事了 “该早朝了。你好好休息!这几日耽误不了少政事,近可能会忙,你要乖乖听话,我一回来就第时间赶来看你。等我。”北辰染笑了笑,为她放下床帐,款款离开。 隔着纯白的床帐,她暗暗对着那个背影说, 染染,我今生是注定欠你太多。 但我誓,你身边的这段日子,我会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弥补我对你犯下的罪。 深宫的日子无忧奢华,可宫外的世界,早已是翻天覆地。 一场浩大的风暴正席卷整个云舞大陆,一时间烽烟四起,人民苦不堪言。 那个迷雾般的男人,他性情魔魅奢华,他举止高贵优雅,他作风果断机敏,他带领的数万凌天大军孤军奋战,抵抗凤傲国和雪翳国联手的神勇铁骑,却依然所向披靡,他的名字叫作北辰染。 战争僵持不下,两方伤亡惨重,却互不退让,北辰染几乎数日兵戎,征战沙场,回宫的次数越稀少。 宫内,微风拂面丝丝细细,满眼的繁花落,迷蒙浅浅落日余晖。 艾幼幼正恋雪宫的花园内喂葵葵,小环踩着小碎步急急忙忙地跑来:“娘娘,穆晟将军求见。” “穆晟?不认识的不见。”艾幼幼表面宫内无所事事,其实暗地里已经偷偷收集凌天国所有大臣和将领的资料。 只是被个陌生人主动找上门可真不见得是好事。 小环说道:“穆将军说有要事求见,说和圣上有关。他人就殿外。” 艾幼幼走向恋雪宫外,毕竟北辰染为了防止其他嫔妃骚扰已下旨不许任何人进入,穆晟只能殿外候着。 “穆将军所为何事?”艾幼幼莞尔一笑。 女子的一抹浅笑,竟让穆晟呆住,有片刻的恍惚,仿佛此时看到春日里阳光刹那间冲破云层,万花齐开。 果然是回眸一笑媚生,见之一面三日不语,世上当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穆晟就像突然失语,只是愣愣地微微张着嘴,移不开视线。 “穆将军?” 穆晟足足被喊了七遍才回神,想起此行的目的,慌忙垂下头,用惊慌急促的声音说道:“娘娘,大事不好。圣上今日龙虎坡与敌军作战,身负重伤,微臣来接娘娘去龙虎坡见……见后一面。” “后一面?”艾幼幼惊得险些站不稳脚,好被小环及时扶住。 “是,请娘娘急速启程。”穆晟催促道。 艾幼幼眼角扫过他带着血迹的铠甲,唇角立刻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痕。 她用略显不安的声音道:“既然事出紧急,还是通报一下丞相大人。” 穆晟微微一怔,从怀掏出一块羊脂玉佩递给艾幼幼:“这是圣上托微臣交给娘娘的。微臣适才先找过丞相,丞相大人不相府,也不宫。” 艾幼幼接过那块羊脂玉佩,手不禁抖了一下,这玉佩确实是她小时候送给染染的,不会有假,世上仅此一块。 难道真的出事了?心疑惑丛生,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必须前去。 “娘娘,不能再耽搁了。”穆晟焦急地又催了一遍。 “好!”艾幼幼注意到穆晟的手微微一动,她点头应允,对小环抬了抬手。 小环立刻将手的狐裘大氅给艾幼幼披上,心不免担忧,她总觉得穆晟的表情有些古怪,但穆晟又死死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根本没机会开口提醒艾幼幼小心。 “小环,深秋了,你怎么还不知添加衣物,瞧这手都冰冰凉的。”艾幼幼转身,执起小环的手。 小环微微一愣的时候,艾幼幼背对着穆晟,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指尖小环手心迅速写下一个“轩”字。 “小环,记得一定要添加衣物。”艾幼幼笑了笑,对小环挤了一下眼角。 “是!小环明白。一定。”小环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命她速速去找丞相玄冥轩。娘娘,您真是太聪明了。 看着艾幼幼随穆晟离去,小环不禁捏了把冷汗,对着艾幼幼的背影大喊:“娘娘路上多多保重。” 穆晟前,艾幼幼后,走了数步,他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 “娘娘?” “跟着呢。” 穆晟回头,不由大骇,明明就身后跟着,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恰巧对上她眼,那银白色的眼眸妖美异常,就像狐眼般嗜人魅惑。 穆晟大脑就像被抽空,瞬间恍惚,忽地感觉她眼眸锐利的冷光一闪,那绝美的面颊竟也泛起一种诡谲妖冶的薄雾,他周身上下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次抬眸,她又是一脸无害娇弱,仿佛适才不过是幻觉。 幻觉,一定是紧张产生的幻觉! 穆晟定了定神,艾幼幼上马车前递给她一个纱笠:“娘娘,请把这个戴上。”如此绝色的女子,若露出容颜,必将惹出多波澜,不利于行事。 “谢谢。”艾幼幼接过纱笠。 那绝色女子戴上面纱的一刹那,穆晟心下一紧,再次揉了揉眼睛,是不是他看错了? 不因适才的诡谲,而是,她居然笑。 难道她现了什么? 不可能,绝不可能。 传闻凤亦雪是个不学无术,心纯如水的女子,怎么会那么聪颖,但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笑容? 笑得那么平静,却让人脊梁骨寒。 穆晟翻身上马,跟马车旁,马车一路行驶许久,车内没有丝毫动静,让他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 “穆将军,这马车不错,不过事情如此紧急,似乎骑马会快许多。”车内传出女人的声音。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种时候她的声音是平静如水,他却能感觉到她唇角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弧。 穆晟的手不由自主地按剑柄,就此时,女人又开口了。 “有劳穆将军费心,考虑到我有身孕,还特意备了马车怕我路途颠簸。”恐怕你们是想杀我! 不过既然要杀我,又何须如此细心考虑到我有孕身。 这一点矛盾之处,让艾幼幼费解,显然幕后主使不是赫连云若,那女人没这好心眼,但既已打定主意取她性命,何须多此一举费这周折,给一个将死之人准备如此上好的马车,体细致? 她现也找不到头绪。 “这是微臣的职责。”穆晟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感谢,不是怀疑。 “穆将军,您一直驻守边关,为圣上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七星谷、狂狼破、傅家堡……”车内的女人细数他每一次战功,后笑道,“辛苦了。” “……”一股冷意从脚心一直窜到头皮,穆晟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 她一个皇贵妃深宫足不出户,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居然连他五年前的胜仗都说的细致如临眼前,圣上也不可能给她提及五年前的事啊,除非…… 穆晟没觉自己思之际,额上早已因为一个女子几句平静的言语渗出冷汗,风吹过,连脚心都开始凉了。 不能再等了,此女子绝非传闻那么简单,必须速战速决。 穆晟一声口哨,埋伏丛林的几人马一涌而出。 “凤亦雪,你这妖女,迷惑三国帝王,又来蛊惑圣上。罪不可恕,这绝凤破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穆晟振臂一呼,“今日吾等替天行道,杀了这红颜祸水!” ☆、chapter180景王现 180景王现 “杀了她!” “杀了她!!” 将士们纷纷响应,义愤填膺,誓除妖女以正朝纲。 暮色皑皑,草色微浮,天地间全是诛祸水的呐喊,连鸟兽都吓走。 相反,雪白的马车却静得出奇。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内才传来女人漫不经心的语调: “穆将军费心了。还专为小女子挑了这么个大气的名字做墓地——绝凤破。” “……” 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刹那间止住,不仅因为这声音平静得就像无风的湖面,因为—— 魔音穿脑! 很久以前就听人形容,凤亦雪不仅拥有天下第一的绝美容貌,见之一面三日不语,就连声音也犹如魔音。 平淡的语调让人听闻会有种绕梁三日的幻觉,似被勾去魂魄。 果真名不虚传,短短几个字,就像从天而降的凉水,浇熄了将士久久压抑的愤怒。 此女子不除,后患无穷!穆晟铿地一声宝剑出鞘:“此女乃狐妖所化,大家莫要了她的媚术!” 将士们回了回神,再次呐喊起来:“杀妖女,杀妖女!” 女子好似对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充耳不闻,只见马车一动,似乎她站了起来,厚厚的车帘一点点揭开一条缝:“绝凤破,这么好听的名字,想必也是美景怡人。” 不好!穆晟从马背上飞身跃起,一剑刺向艾幼幼的心脏,只见眼前白光一闪。 女子就像清风一样闪了个没影,眼前只剩下晃动的车帘。 这……怎么回事? 穆晟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眼花,再一抬眸,女子已站不远处的山坡山,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向他回眸一笑。 这不可能! 他适才明明试探过的,这孱弱女子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竟会有如此精湛的轻功,凌波踏叶的身形,说是天下第一都不为过! 怪不得适才听不见脚步! 只见那白衣女子,身披雪白的狐裘大氅,晚风将银白色的卷轻轻浮动,面纱后娇颜如花,让人瞧不真实,但那双银白的眼眸却异常明亮,甚至比太阳的光线都要刺眼,让人不敢直视。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风,就像从天而降的雪雕神像,脱俗出尘,又冰雪晶莹,不染纤尘,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一片诛杀的呐喊声,她手指一点点伸向面纱的一角。 “不可!”穆晟大惊失色,想要飞身阻止她揭下面纱,刚跃起半个身子,整个人就凭空从马上跌落。 为时已晚。 雪白的轻纱被风吹走,那震天动地的愤怒呐喊一瞬间止住,就像吵闹的战争片忽然断了电,天地间寂静一片。 几名将士全都怔住,呆呆地望着白衣女子,久久不语,有的人手的剑掉落了也不知道。 只是因为,那女子,笑了一下。 “妖女!”穆晟大喝一声,这些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良将,各个都是铁血汉子,被砍头都不会临阵倒戈,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女子的笑容,就败下阵来。 祸水,红颜祸水!人家奋勇杀敌神功盖世,也撼动不了军心,想不到她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仅仅只是淡淡一笑,就击退千万人! 穆晟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若她有心,凭借这一笑退千人的本事,和那高不可测的武功,不出半年,必能将多方争夺皆不得果的天下收入囊。 此女的降生,就是天地间大的灾难! “此女乃狐精化身!会把大家的精气吸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决不能被妖颜蛊惑!”穆晟重复了句。 将士们面面相觑,将军莫非是说谎话,有这么漂亮的狐狸精吗? 就算事实如此,被这么漂亮的狐精吸光精气,也很幸福! “穆将军,您路途不动手,又请来这么多英雄好汉,不就是要当众将我斩,以平民愤,鼓舞将士们的士气吗?” 原来这女子早就猜到了,可适才马车上竟能那般镇定! 艾幼幼故作无辜状,心痛万分地接着说:“如今小女子亲自走出来,圆了将军的心愿,怎么又成小女子的错了呢?” 这祸水狐狸精,果然狡猾!明明就是你用轻功躲剑,故意跑出来用容貌迷惑军心,倒说成我的错了! “大家镇静!狐狸精通常都是用可怜的外表迷惑人,实际心肠狠毒,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把大家置于死地,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穆晟气得牙根要倒,尤其是见到将士们各个露出怜香惜玉的表情,动了恻隐之心,他是差点吐血五两。 “穆将军,亦雪虽然不知您为何对我恨之入骨,但我知道,穆将军英明神武,乃一代英雄豪杰,做事自有分寸。就凭这一点,亦雪深深佩服,无论将军是何种理由杀我,亦雪都不会对将军有半句怨言。”艾幼幼真诚的语气就好像打小把穆晟视为偶像,为了心偶像死而无憾一般让人感动。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连穆晟都心下一动,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太惹人心疼,那表情那言语,真是真诚到看不出任何破绽啊。 紧接着,一滴泪从那绝色的面颊无声坠落:“穆将军,您要除去亦雪,亦雪甘心赴死,只是请不要说亦雪是狐精所化。亦雪从小无父无母,若不是景王爷收养,恐怕早饿死街头。又怎会是狐精所化?” 将士们一阵扼腕叹息,想不到天下第一美人竟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同情啊同情!这收养的好事儿怎么没摊上他们呢。 “古语道‘士可杀不可辱’,小女子虽不是英雄豪杰,但也有一身傲骨。如果我的死能让将军安心,死仰慕的英雄手,也算圆了心愿。将军说什么理由便是,小女子只恳请将军不要把亦雪说成是狐妖,清誉不可毁。”艾幼幼的声音带着哭腔,梨花带雨惹人怜。 穆晟握剑的手不知不觉就松懈了半分,狐狸精确实是他胡编的,想不到竟无意伤了一个女子的心。 将士们一阵唏嘘,纷纷议论起来,已经有人提出异议。 “这么可怜的女子,怎么可能是狐狸精!将军你莫要毁娘娘清誉!” “是啊,将军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一个弱女子口出恶言!” 嘎?他口出恶言?有没有搞错! 穆晟一呆,回过神,紧紧地咬牙:“她是个弱女子?你们适才莫不是迷了眼?你们没看见她轻功有多高?此女武功怕是不我之下,你们不要被她骗了。” “会点轻功不足为奇,她武功若真是有将军说的那么高,干嘛不逃跑,要这里受将军侮辱呢?”有人愤愤不平。 “就是,你看你一句一个狐妖,凶神恶煞的模样,娘娘可有半句怨言,反倒一直仰慕将军。如此胸襟,那当真是心纯如水!”如此绝美又心地善良,处处为人着想,一身傲骨的女子,谁人不怜? “她是装的!故意装得楚楚可怜迷惑你们!她才不善良。”穆晟急切地向大家解释。 “将军倒是说说,娘娘如何不善良?她可有杀人放火,不良于行?将军说娘娘是狐妖,末将们可是从头到尾没有见娘娘害过人,说过什么不善良的话!” “她就算真的武功高,直接杀了我们便可,何须说这些话欺骗我们。” “就是,娘娘怕是爱惜末将性命,不忍打斗让我们受伤。比起将军口出恶言诋毁一个女子,娘娘才是慈悲为怀!” “将军莫不是和娘娘有什么旧恩怨,是不是将军恋上娘娘美貌,得不到就因爱生恨,若非如此,将军岂会毁人清誉!” …… 原本心比金坚要除凤亦雪为后患的将士们,此时已经纷纷倒戈,开始怀疑穆晟别有用心。 “你们……你们……本将军岂会对那狐妖动心?”穆晟被气得说不出话,明明是凤亦雪红颜祸水,怎么到头来他变成大恶人,连因爱生恨都出来了。 “将军莫要说谎,如此绝色又心地善良的女子,天下哪个男子不动心。”有人嗤之以鼻。 真是越描越黑,形势完全调转。 被将士们倒戈的怒骂气得面红耳赤,穆晟指着艾幼幼,对将士们大声疾呼:“就算她是个善良的女子又怎样?你们难道忘了吗?就是这红颜祸水挑起四国战争!万千将士战争惨死,多少人颠沛流离,多少妻儿无家可归。这些你们都忘记了吗?因为一个女子的绝色而动摇,你们和那些昏君有什么区别?一个女子的死和天下太平,到底哪个重要?” 慷慨激昂的一席话,让将士们纷纷垂下头,将军所言极是,他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将祸水根除,还天下惨死的苍生一个公道。 即便这女子身世再可怜,他们也不能忘记国仇家恨,关乎到国家社稷,个人情绪都得抛脑后。 将士们纷纷提起手的刀剑,没有怒骂,没有呐喊,只是决绝地抬起头。 “对不起了娘娘!” 几名将士带着悲愤的眼神步步逼近,将艾幼幼团团围住。 艾幼幼心哀叹,呵呵,看来国家社稷永远比一个女人重要,皇帝如此,姓亦是如此。 她缓缓抬,银一根根舞动,娇唇出张狂的大笑,说不清那笑声多凄凉,多无奈,多悲愤:“哈哈哈,红颜祸水,自古以来,人们都把战争的罪魁祸归咎于一个女人。 说什么蛊惑了君心,引了争夺,但事实上,红颜真的有罪吗? 若不是人的贪念和占有欲,又岂会引众多争夺? 战争的败北,国家的衰亡,难道他们不该负责吗? 为什么男人的私欲、人性的劣根性,统统要拿一个女人当借口,归咎到女人的头上。 有罪的,真的是女人吗? 那所谓红颜祸水,被人当成物品争夺的女人,心的悲戚又有谁人知晓? 呵呵,人性,真可悲!” 穆晟心头微微一扯,顾不了那么多,他大喝一句:“休要听她胡言乱语,杀了这祸水,为天下姓除害!” 无数的刀剑像那孱弱的女子刺去,此时忽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天地巨变。 狂风大作,却听不到一点风声,仿佛这天与地之间的空气一下子被抽了个干净。 却有一阵古怪的铃声传来,犹如成千上万僧人用梵音不断咏唱,似潮水起伏。 叮铃铃…… 叮铃铃…… 忽轻忽重,忽长忽断,竟分不清那是从重天外而来,还是就耳边,系心上。 绵绵不绝,久久不息。 所有人都用手捂住被迷住的双眼,好不容易睁开眼,艾幼幼的身边已多了个绝色的男子。 那人一身纯白如雪,淡金色的长随风狂舞,狭长若琉璃的凤眸淡淡勾挑,透着冰雪的疏离神圣,就像一座从天而降的神祗,惹人膜拜。 那人只是静静立于风,苍白的手腕系着一个铃兰花样的小铃,浑身冰冷的气质就让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无人敢妄动一步。 尤是那眸犀利的冷光,带着令人血液凝固的嗜血寒冷。 “是凤傲的景王爷!”有人眼尖立刻认出。 终于再次看到那张魂牵梦绕的脸,还是那么冰冷,还是那么绝色,只是有一点点苍白。 爹爹,你的伤好了吗? 这些日子,你过的可好? …… 艾幼幼来不及张一张口,就被一个莫名的声音打破。 不知人群谁大喊一声挑拨:“雪妃通敌,和景王爷串通一气要置咱们于死地!杀了敌国奸细!” “兄弟们上!”将士们大喝一声,挥舞手的刀剑,誓死一搏。 “幼,别怕。”凤靳羽冰雪般的声音明明很冷,很无波,却如一束柔柔的光线照进她心的每一寸角落,驱散恐惧阴霾, 冰白的手指握紧她的手指,缓缓攥手心,似乎再也不会放开。 他就那么牵着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一人抵挡成人的凶猛袭击。 凤靳羽的武功何其了得,即便不用萧音,一把凝冰剑就足以横扫江湖。 眼看着那些将士力不能及,一个个倒下,忽然艾幼幼眼角闪过一簇狡黠的亮光,猛然挣脱他的手,一掌向凤靳羽狠狠击去。 ☆、chapter181如此心机 181如此心机 她居然向他出手了!! 凤靳羽一愣,呆原地,不知是谁的剑就那么狠狠一劈,他身上顿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血汩汩地往外冒,喷泉一般,他却只是呆呆地站着,不知躲闪。 “为什么?爹爹是来救你!”你却要杀我!凤靳羽向来无波的声音竟开始颤抖。 “过去的事,你何须苦苦纠缠。现我是凌天国的雪妃,虽然我感谢你的养育之恩,但牵扯到国家社稷,个人恩情都要抛脑后!你我现是敌对关系。我身为凌天国的人,不需要敌人相救!我们凌天国的事何须你这个外人插手!得罪了。”艾幼幼星眸圆睁,说出无情的狠话。 外人…… 她说他是外人。 为什么,手指就像石化了一般,握不紧剑,脚也动不了了。 一剑又一剑袭来,凤靳羽几乎完全是出于本能躲闪,动作却异常迟缓,很快就身重数剑,眼神却不离开她半寸。 看着那个白衣男子面色一瞬间苍白,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岁,只是那么固执地站立着。 艾幼幼一咬牙,终于狠下心,又是一掌重重地直击他胸膛。 那一掌的力非常狠,似乎能将胸膛震碎了,男子就那么无依无靠地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第二掌啊! 她向那个养她年的爹爹致命一击。 她向那个从前生死相许的情人致命一击。 丝毫不带半点情面。 真的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将个人情感抛掷脑后。 半晌,人们才稍稍回神,将那个倒地的男人围住,栓上铁链,套上大网,意图杀之后快。 “且慢!”穆晟大吼一声,众人安静下来。 “此人乃敌国主将,万万不能杀。不如绑去作为停战的要挟。”穆晟道。 傻子都明白这是必然选择,自然没人提出异议,不知有谁吼了句:“就这么绑去太便宜这人质了,为了那些死去的将士们,要让他好好受受苦。” “对对对,不如鞭刑!”人们纷纷响应,提议。 黑色的鞭子缓缓扬起,似乎还未落下就能看到受刑之人被打得冒出黑血。 果然一鞭下去就是“噼”地一声,皮开肉绽。 而那个女子,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受苦,头都不曾别过去一下,不过第二鞭还没抽下去,就听一个人大喊:“现对付他做什么,要先处置那妖女!” 艾幼幼心底纳闷暗咒,这明显是有意的!是救凤靳羽还是别有目的? 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有人挑拨,故意引导走向! “雪妃适才帮了我们啊!乃当世奇女子。”有人不解。 “再帮我们她也是祸水。此女不死,战事不绝!”那人再次言道,“一起杀了!” 艾幼幼眼角微微一斜,目光寻声音而去,那人一身厚重铠甲遮住身材,头盔大得夸张,遮住一张脸,根本瞧不清容貌,也无法根据特征判断究竟是哪国人。 但有一点艾幼幼十分肯定,几次挑拨有意引导,都是出于这个人之口。 这场兵变,绝没有想象那么简单! 来不及她深入思考,叫嚣声越来越强烈,将士们果然再次被挑拨,蜂拥一般杀将过来。 艾幼幼没有佩剑,何况她的绝技也不用佩剑。 但她不能用舞技杀人,那些将士多是普通人,武功只能算三流水平,一旦她真正出招,定是一招毙命。 她左躲右闪,量不伤及性命,一招招软化他们的进攻,但人毕竟太多了,不使用武功根本招架不了多久,很快身上便开始出现伤口。 被套大网里的凤靳羽,透过织网,望着那个白衣女子,见她身体流出鲜血,他暗淡心死的眸还是痛了。 即便她对他无情,但那毕竟是他的孩子。 即便她嫁给别人,但他心里,她始终都是他的妻子啊!从未改变! 本已沉寂如死灰的眼眸忽然爆一股惊人的怒气,只见那个单薄负伤的身体腾空跃起,天地间骤起一阵狂风,卷起飞沙足以将人吹走,所有人停住攻击,东倒西歪地蒙住双眼。 “谁敢动我的妻子!” 我的孩子,我的妻子,就算再不好,也轮不到外人来教训! 一声冰冷的怒吼,犹如咆哮的雄狮,将天都穿了个大窟窿。 景王爷怒了! 一瞬间,狂风的小小沙粒,瞬间变成利器,铺天盖地席卷一切,除了那个女子以外,所有人无一幸免,被这毁天灭地的气势吓个半死。 小沙粒众人身上划出无数道血口,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几个精兵强将溃不成军。 风暴逐渐停止,黄沙落定重见天日的时候,只见一群人纷纷倒地,一口一口吐起血。 一场兵变就这么终止。 凤靳羽终于满意地笑了,此时本已身体虚弱又负伤的他,耗费太多法力,依然支撑不住,唇角溢出暗红的血丝。 但他依旧笑着,挺了挺腰,微笑着等待那个女子像从前一般唤他一声“爹爹”,或者,哪怕是瞧他一眼,即便不微笑都没关系。 只要她能给他一个眼神。 谁知那女子迎面走来,就那么擦过他的衣角,走了过去。 凤靳羽愣了愣,若不是她身上的白莲香气,他真以为那擦身而过的,只不过是一缕清风。 她就那么走了过去,瞧都没瞧他一眼。 他拼死拼活救了她,就算是个陌生人,走过他身边,起码也要顿一下步子。 她就那么走过去,余光都没瞅他一眼,真是一眼都没有啊! 微笑凝固苍白的面颊,凤靳羽说不清是心凉了半截,还是被气到半死。 只见艾幼幼气势凌然地走到身负重伤的穆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笑着等他开口。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穆晟英勇就义地一昂头。 “这是回生水,可以恢复伤口。”艾幼幼从怀掏出一瓶回生水递给穆晟。 “……”穆晟瞬时呆住说不出话,回生水可是奇药,造一瓶起码要花费三个月,而且药材极其珍贵,连圣上都舍不得用,他们这些小将军可是做梦也见不到的宝贝,她居然给了他! “怎么?不敢用?你放心,这没毒,我可以身上试一试。”艾幼幼二话不说将药倒自己伤口上,那血淋淋的刀伤果然奇迹般地恢复,就像从未有过伤口一般。 “……”穆晟一惊,果然是真的。 “现还不愿相信我?”艾幼幼将药瓶塞到他手,“药只有一点点,是我从丞相那里偷偷拿的!只够你一个人用,其他人的伤,还需要劳烦将军去向丞相大人讨。” “这药如此珍贵,你给了我,丞相不会迁怒于你吗?”谁都知道丞相大人脾气古怪,又小气,宝贝那些奇药。 “他啊,估计会掐死我!”艾幼幼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似乎看到玄冥轩大吼大叫跳脚的样子了。 “那……”穆晟心下感动,“为一个叛军,将死之人,娘娘何须和丞相闹矛盾。” “他那个人啊,总是那样。没事没事!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麻烦,他来找我算账好了。”艾幼幼摆摆手,“还有,谁说你是将死之人?” 穆晟惊诧瞠眸:“微臣鼓动将士杀害娘娘,娘娘不怪罪?” “我怪你做什么。谁人无父母妻儿,你们也是出于良心,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不平,为天下苍生着想。何况这战事本就因我而起,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又何来怪罪之说?”艾幼幼将音量放大,大道每个将士足以说清楚。 果然倒地不起的将士纷纷投来的感激目光,已带着万分敬仰。 “可我们毕竟是叛军,此事是瞒着圣上做的。娘娘饶恕我们,圣上……”穆晟叹气,北辰染的狠毒天下谁人不知,那铁血政策也残酷到令人指。 “咱们不说,谁能知道?”艾幼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补充道,“何况,就算圣上怪罪下来,一切有我担着。” “可是……”穆晟目光瞥向凤靳羽,敌国的将领也会饶恕他们吗? 一旁的凤靳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唇角划过一抹浅笑,眼角不禁对艾幼幼投去赞许之情。 那些人三番四次要杀她,她却能一张笑脸饶人性命。 而且这计谋从他一出现便已开始了。 怪不得她非但故作不识,还一口一个“这是我们凌天的家事”。 攻敌必先攻心,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无不是攻心。 从一开始的制造混乱,再到用言语让一干人等动了恻隐之心,包括负伤都是做给这些人瞧,看她对凌天多么忠心,看她多么为子民考虑。 原本一场险象环生的兵变,她不仅能化险为夷,还让其变成一场收揽人心的表演。 他这个足智多谋的景王,不仅被保护,反倒被她巧妙利用了一把。 世上的绝美的女子无数,为什么都默默无闻。 那是因为少了一份智慧! 一个女子,美貌可以令之成为为祸天下的祸水,若多了一份智慧,美貌和纯真也可以成为利器。 而一个美貌、智慧与气魄并重的女子,就是天下奇观,足以成就一方霸业! 不错不错!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适才的那一掌实太狠了。 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足以想到如此良计,短短一个瞬间就已做下决定,还做得冰冷无情,每一个表情都让人瞧不出破绽,滴水不露。 这个女子,得有多大的气魄和一颗冰冷的心,才能做到啊! 终究,他们是一样的人,都是那么冷血无情,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可她收揽人心做什么?是为了暗撼动北辰染的皇权帮助他们,还是为北辰染平定内乱,这心思连他都摸不到把握了。 ☆、chapter182被打屁股 182被打屁股 “娘娘……”不杀之恩大于天,穆晟眼眶泛红,哽咽道,“吾等屡屡要置娘娘于死地,娘娘武艺高强,却宁愿自己受伤,也不忍伤吾等一分一毫,如此舍生取义,慈悲为怀的情操,让吾等感动不已。娘娘对吾等恩重如山,微臣今生无以为报,穆晟愿意带麾下三万将士终生只为娘娘一人效命,肝脑涂地、所不辞!” “为娘娘效命!”到底的将士纷纷响应欢呼表示衷心,对她的佩服五体投地。 那欢呼声比狂呼万岁还要大上千倍! 凤靳羽轻轻摇头,暗自慨叹,现这情形,我家幼一句话让你们去死,估计都会不眨一下眼! 该说你们愚蠢呢,还是衷心呢,可悲的人类! “两国敌对,战事不断,但并非我景王所愿,是凤傲的圣上一意孤行,但只要我做景王一天,定会看雪妃的情面上,一切可能规劝圣上议和,造福苍生自当不遗余力。”凤靳羽平淡的声音对众人起誓。 就这般,敌国奸细的红颜祸水和杀人如麻的敌国王爷,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敬仰的大善人。 但是,好像有点不对啊!艾幼幼蓦然抬眸,这话听起来怎么倒像烈是个昏君? 战事不是他和雪陌舞策划,风烈邪协助的吗?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凤靳羽,还未开口询问就被凤靳羽拽住。 “本王有必要和贵国的雪妃娘娘商讨一下议和之事!”话音未落,凤靳羽整个人已抱着艾幼幼飞身而起,消失夜空。 艾幼幼眼珠不安地转动,盯着那一脸冷硬的表情,忽然有些害怕,她适才出手真的很重,爹爹该不会生气。 一路上凤靳羽不一言,紧绷的面部线条散出的冷傲,相当慑人。 不知道行了多久,他将艾幼幼带到绝凤破一处小屋,将女人往门里一推,狠狠关上门。 “嘣”地一声,那扇门就像一掌击她的心房,艾幼幼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爹爹是真的生气了,一想婚礼上她对他说狠话,看着他受苦也不一言,适才又……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浑身爆的那冰火交织的怒气就要把她活活吓死。 景王爷火天会捅个大窟窿,没听说过吗? “战事改日再议,夜深了,我要回宫了!”艾幼幼干笑一下,拔腿就想开溜,虽然多日思念难得一聚,是该好好诉衷肠。 可她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孩,他了解她,她清楚他。 这次火,绝对绝对是要死人的! “站住!” 他没有拉住她,单单是两个字就让她整个人像被钉了地面,一动不动,浑身都打颤。 好可怕! 艾幼幼支支吾吾地声音抖得凌乱不堪,悄悄地挪动步子:“以前……的事,我……我……不……不记得了,你……” 她还没跑出去一步,就感觉背后的衣料一个紧缩,整个人被他凌空揪起,差点抛到屋顶上,尚未出口的话愣是给硬生生吓回喉间。 落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床榻上,而她小腹着空,整个人就那么趴他的膝头。 凤靳羽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落下去,“啪”地一声响亮,紧接着就是“啪啪啪”连续三个巴掌打她屁股上。 “叫你不听话!” “叫你不认爹!” “叫你嫁给坏人!” “叫你狠心!” 她……被打屁股了。 她已经十岁,马上就要做娘亲了,居然被那个男人打屁股! 那人给了她生命,给了她宠爱,给了她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生命! 那个男人是她爹爹,那个男人是她的夫,那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爹。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辛酸潮水般翻涌,将她淹没,艾幼幼只是咬着牙,不喊痛,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她确实错了。 凤靳羽冷冷地盯着膝盖上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妻,也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这个孩子,他曾经亲手教她用筷,教她走路,教她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个孩子,是他的肋骨所作,当时她还是一朵小小的白莲,他一点点用法力将她变成人形。 这个孩子,他一点点看着她长大,教她吟诗,教她写字,一支笔,握着两人的手,一笔一划。 这个孩子,从小就爱闯祸,闯了祸就一个人躲到树洞里哭鼻子,他得大半夜提着琉璃灯去找她。 这个孩子,总爱和人打架,弄得灰头土脸跑回来抱着他就要亲亲,他每天用布巾给她擦脸不下十次,她只用纯白色的布巾,只用温水洗脸。 这个孩子,总是贪玩忘记回家,他曾经无数次地站王府门口,不论刮风下雨,日落天黑,只为期盼她回家的影子一点点出现。 这个孩子,她已经有了大大的房子,比雪隐王府华丽千倍,她已经有了的家。 这个孩子,他一直一直等她,她却说她不记得他了,还狠狠向他出掌。 这个孩子,已经不愿回家了…… 想到这里,凤靳羽的心就像硬生生瞬间被震成碎片,他颤抖的手狠狠地,不停地落她屁股上,一下又一下:“让你不回家!” “让你不回家!!”他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忽然感觉她的身子已经全软了,就那么趴他膝头,什么东西湿漉漉的? 难道是……?凤靳羽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手太狠,又打了那么久,他惊慌地将趴着的女孩身子扳过来,拨开遮住她面颊的。 那些银,全都湿了,都湿了。 原来,她哭了。 他下手多重啊,她没有嚎啕大哭,哼都没哼,甚至连肩膀都没有颤抖一下。 却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眼泪。 “幼……”凤靳羽扯过她虚弱的身体,狠狠地搂怀,紧紧的。 他干嘛要下手那么重,干嘛要打她…… 凤靳羽还未开口,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的声音传了出来:“爹……爹……幼……错……了……” 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断断续续。 话都像碎掉一般,心,又岂能没碎。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就那么紧紧拥抱一起,抱了很久很久。 不知什么时起,凤靳羽才一点点松开她,笑了笑,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问了同一句话: “你还好吗?” 不是我想你,而是你还好吗? 他们任何时候,似乎永远永远都会问“你”怎样,而不是先说“我”怎样。 “还好。”凤靳羽先回答。 二人没有先谈国事,而是关心对方生活的一点一滴,只是问了一些诸如“你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之类的小问题,就很快乐。 不知道怎么话题雪陌舞转到风烈邪,艾幼幼忽然问起:“爹爹,烈的手臂,怎么回事?” 凤靳羽眼神稍稍一滞:“你还是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艾幼幼抓住凤靳羽的手。 凤靳羽看到她不由抓紧的手,唇角微微一颤:“我不想看到你为难。” 被他闪躲的眼神一晃,这么一说,艾幼幼要问个清楚:“你说啊,爹爹!” “是北辰染!”凤靳羽脱口而出。 “……”艾幼幼脸色铁青。 “那日你从城墙上坠落,我本救下你,耗了大量元神才护住你和孩子的性命,正打算进一步救治,北辰染就半路杀出来,硬是将你从我怀里抢走。他出剑便砍了烈的手臂。还杀了许多凤傲国的将士和无辜姓。” “是你救了我?”不是染染吗? “是我先护住你和孩子的元神,他只是后期做了一点努力,捡了个便宜而已。若不是我元神耗费太大,岂会容他将你抢走。”凤靳羽语气带着不小的愤怒。 艾幼幼闷不吭声地垂下头,心思绪万千,努力想要忆起当日的情景。 可她从城墙落下就失去了知觉,后来的事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真的像凤靳羽所说的这样吗? 北辰染只是捡了个便宜还居功?那为什么要伤烈呢? “烈是云舞大陆第一战神,日后会是北辰染统一天下的大敌手。他自然知道烈天生神力,拿手的武器是裂天弓。少了一条手臂的人,又怎么去拉弓?这和烈武功失没什么区别。而且,这足以击垮烈的自尊。伤一个人,必先搓其斗志,毁其自尊。”凤靳羽面不改色地说道。 真的是染染吗? 染染真的会那么残忍使出如此狠毒的损招? “你别难过,我知道北辰染对你来说是好的朋友,爹爹就是能理解你心的感受,所以开始我才不愿提及,不忍伤你。但你非要问明白,爹爹是万万不会骗你的。” 艾幼幼抬眸,愣愣地望着凤靳羽,他表情平静,说出的话带着思念和情切,却又那么寒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看着他的表情,就像看到一块万年寒冰,任何人是无法从一块冰块看到情绪变化的。 他的眼神从来都如深海寒冰,说话的调调平缓无波,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 根本无从判断。 见她没有激怒没有悲伤,凤靳羽的眉峰倒是微微一动,俊颜瞬即挂满了严霜:“你怎么这么意烈,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你心里还念着烈,对不对?” ☆、chapter183抓个正着 183抓个正着 艾幼幼微微一怔,慌忙解释道:“我是恢复了记忆,但我和烈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当他是朋友。” “可是你刚才的表情,告诉我……你……很意他。”凤靳羽的声音带着一丝沮丧的神伤。 就这样,话题很快就不知不觉转移到质问艾幼幼身上。 她也就没再去追究风烈邪手臂被砍一事的真假,本来还想问问凤靳羽为何会突然出现绝凤破,也都统统作罢。 艾幼幼现一心只忙着向凤靳羽解释,希望他不要误会,毕竟她害他受了伤、吃了不少苦。 眼看天色已晚,艾幼幼忽然想到若再不回宫,必会引起怀疑,她不舍地起身:“羽,我必须要回去了。你放心,我会为你拿到解药,我不会让你死!” 她的手从他手心一点点抽离,转身的时候带着决然的勇气。 纵使万般不舍,这个怀抱那么留恋,但关乎性命就由不得她。 刚迈出三步,凤靳羽已一个箭步追了上来,张开双臂紧紧地揽住她:“留下来。” 还未等她开口,他的双掌已用一种磨人却异常诱惑的速,从腰间一点点向上滑,停留她胸前的柔软,轻柔地掌握。 他冰白色的唇瓣她后颈上一寸寸游移,冰凉的触感呼出的热气比任何挑逗都诱人,带起她的颤栗。 “留下来。”凤靳羽又重复了一句。 “我……”她刚一开口,就感觉整个身子一旋,被迫形成与他面对面的姿势。 他双臂一收,搭她的腰际,用力一推,冰冷的眼神竟绽放出一丝迷人的魔魅,就那么抱着她,一点点将她推到墙前。 “羽……唔……” 偷情被撞破居然如此嚣张,他一定要杀了这对奸夫淫妇为圣上讨个公道。 玄冥轩铿地一声抽出剑,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剑刺去。 唰地一声,原本柔软无害的床帐飞速抖动,旋转出一条雪白的光线,如灵蛇一般缠住玄冥轩的剑锋。 凤靳羽手指画圈,手腕银铃惊响,缠住的剑连同玄冥轩一起震飞。 玄冥轩感觉身子像碎掉一般被撞墙上,顷刻间就喷出一口黑血,黑的! “你……你下毒!”他不知道凤靳羽用什么手段下的毒,但肯定下了毒,这黑血就是证据。 何时下的毒?不可能那么快。 定是提前下好,算准会有人来,难不成是凤亦雪和凤靳羽合谋骗他前来? 卑鄙! 还没来得及起身,只见淡金色长的男人眼神微冷,淡淡的不屑浮了起来,手指就那么空轻轻一抬,玄冥轩整个人就从地面被狠狠抛起,嘭地一声撞屋顶,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内力,身子都动弹不了一寸。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玄冥轩心脏骤然一缩,糟糕。 咻—— 他整个身体就像被用绳子猛然一拽,啪地一声摔地上,五脏腑就像爆开一样,几乎是连腥甜之气都来不及感觉,一大口黑血就从喉间涌了出来。 看着地上瘫软的男人,一口又一口吐着黑血,还死死地瞪着她。 艾幼幼左胸绷绷地,玄冥轩虽然嘴巴毒一点,但他并不是个坏人,何况他还救过她,救过葵葵。 她将衣裳穿好,深吸了一口气,对凤靳羽开口:“放过他。”若是知道凤靳羽会出现,她一定不会通知轩丞相来送死,是她害了一个要救她的人。 床榻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穿着衣裳,动作优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下榻用床帐将左脚缠了一圈,走向玄冥轩。 男人一点点靠近,一身纯白如雪的长衫随着动作微微震动,异常绝美,犹如重天的神祗下凡。 但玄冥轩眼,那是地狱催命的阎罗,因为那衣衫的震动意味着凤靳羽聚集体内的真气,意味着,他这次真的完了。 肺部都像震碎了一样,血从口涌出,连齿缝里都是,他使劲力气对着那个呆呆站立的女人大喊,声音像被撕裂一般:“凤亦雪,你这无耻的妖女!圣上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背着他和这贱男人偷情!” “嘣”凤靳羽一脚踹玄冥轩身上,本已受伤的男人身子就如草屑一般飞了出去。他不许任何人说他女人的坏话。 玄冥轩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神一般矗立的男人,怎么会这样?凤靳羽不是了毒,怎么武功比以前还高?根本不像冰蚕蛊的样子。 他像现什么惊天秘密,对着艾幼幼喊:“你被他……”骗了! 后两个字根本来不及说,凤靳羽已一脚踹他的肺部,将后面的字硬生生震了回去。 玄冥轩看着他冷酷的面颊,再看看那被床帐缠着的左脚,这才反应过来。 那个男人适才用布缠住左脚,不是无意之举,是怕他的血,弄脏了他的鞋子。 强烈的羞耻感袭上心头,玄冥轩就算死也要揭穿凤靳羽的伪装,他不反抗,只想用自己生命的后力量,喊醒,骂醒那个傻女人。 “他没有……”毒! 嘣—— “他……”利用你! 嘣—— “圣上……”才是对你真心的人! 嘣—— “你不知道……”圣上为你吃了多少苦,那些苦都是你想象不到的! 嘣—— “你……”醒醒!醒醒!! 嘣—— 无论玄冥轩开了多少次口,他的话根本就没机会说出,全部被凤靳羽强悍的脚力震碎。 凤亦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为什么你不清醒?为什么你要相信这个男人的欺骗,也不肯看一眼那个人的真心?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将那个人的心都伤碎了! 他那么寂寞,那么孤独,一个人一次又一次拼凑受伤的心,只为活着来爱你,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 他伤碎了心,你从来不看,从来不管! …… 玄冥轩多想喊出真相,甚至想狠狠抽她几个耳光,将她打醒。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的肋骨已经被凤靳羽全部踹断了。 连肺都要震碎,他已经喊不出一句话,可那个男人还一脚一脚地踹着他。 “够了。”艾幼幼终于看不下去,捂住脑袋大吼一声,她扑过去拽住凤靳羽的衣袖,恳求道,“不要再打了。他已经快死了。” “他还没死。”凤靳羽冷冷的声音像从万年冰川飘出。 “你非要他死吗?为什么非要他死?” “他现了我们的秘密,必须死!”凤靳羽不留丝毫情面。 “他不会说出去的,其实他早现我的秘密,可是他从来没有出卖过我,还一次次救我,他是个好人,不要杀他!” 一听艾幼幼帮他求情,还说他一次次救她,想起适才绝凤破艾幼幼提到玄冥轩的表情和言语。 凤靳羽的眉宇纠结出强烈的怒气,满脑子都想,他为什么要救她?难道是爱? 单是想像她的笑容被人觊觎,凤靳羽的心就痛到宛如炙火煎熬、万箭穿心。 一股怒气化作强劲的脚力,凤靳羽狠狠地踹玄冥轩胸膛,落下去的一脚,竟像泥牛入海无声息,因为玄冥轩的肋骨早被踹碎了。 “为什么就不是不肯放过他?”艾幼幼悲怒的眼神闪动泪光,不肯放过北辰染是因为染染害过你,可玄冥轩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幼!”凤靳羽捧住她的脸,循循善诱,“人心险恶,人都会变,没有谁是值得相信的!你说不好他什么时候就会出卖你。为了不被人出卖,就要先下手为强,消除一切被背叛和伤害的可能!人不无情就会受到伤害,只有无情才能保护自己。” “可你对我,却不无情。”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即便他此刻正虐杀她的朋友,但她心,他从未变过,他一直冷血,却惟独对她有情,无微不至地照顾和宠爱。 那些道理她都能理解,可玄冥轩不同啊,他是个好人,他是她的恩人。 “世人生死,从来都与我无关。你是唯一的不同!你是我的幼,我的女人,我一手养大的孩子。这世上我只乎你一人。” “放过他好吗?婚礼上他还替你求过情,也算是恩人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他呢?他还有个五岁的儿子,他若死了,孩子怎么办?他儿子那么小……” 艾幼幼说道后竟是泣不成声,她自己也快成为娘亲,她实难以想象那么小的孩子失去父亲,将会有多不幸的人生。 凤靳羽抬指她面颊一滑,将那泪滴抹去,平静的声音异常寒冷:“你是我的女人,别人想都不能想,碰过你的人,都得死!” 话落,凤靳羽的凝冰剑已出鞘,噗地一下狠狠刺穿玄冥轩的胸膛。 那个男人,就那么重重地倒了下去。 ☆、chapter184交予毒药 184交予毒药 艾幼幼的心,猛猛地震了一下,明明剑插刺玄冥轩的胸膛,她的胸腔却剧痛不止,爆裂的感觉犹如地狱之火焚烧,眼前竟是铺天盖地的红色。 火红的浓雾,无数的人影交错晃动,每个人都用犹如恶灵的血红眼眸盯着她…… 是这个原因吗?仅仅因为他爱着她,就得死吗? 那烈和陌舞呢? 艾幼幼呆呆地望着凤靳羽,他还是那个白衣如雪的景王爷,冰冷的眼神,无波的语调,神一般的气质,从来没有变过,可为什么,竟那么遥远,她伸出手,摸到的是一片冰冷,那么不真实。 “幼!”凤靳羽将她揽入怀,柔声安慰道,“好了,人已经死了。何须意?” 他的语调温柔得像绵绵丝布,那么平静,如同谪仙,好似刚才残暴杀人的是另一个人。 艾幼幼忽然抱紧他,抱得很紧很紧,似乎生怕松手他就会不见,但她不敢睁眼,一切就像做了场噩梦,她好怕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另一张脸,陌生的脸。 凤靳羽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安,安抚地摩挲着她的银:“乖,不怕,这不怪你,睡一觉就忘记了。” 忘记?可能忘记吗?睡一觉真的能忘记吗? 她从城楼上坠下,睡了那么久那么久,醒来一切都变了,她变得不像自己了,她一点也不快乐了。 想到这里,艾幼幼忽然凤靳羽怀里低低地抽泣起来。 “我送你回去。”他拍了拍她的背,从怀取出一个药瓶塞到她手。 艾幼幼盯着药瓶,愣愣地,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凤靳羽平淡地说:“把这个让北辰染服下去。”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才开口,“为什么要这样?” “我知道你乎他,他是你好的朋友。就算你拿到解药,他还是会无休止地纠缠你。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他死。”凤靳羽握住她的手。 感受到那手指不安地颤抖和她越苍白的脸,他有些不悦地开口道:“你不愿下手?” 艾幼幼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开口,希望能劝说他,即便她知道这不可能,也要说:“爹爹,我之所以留染染身边,只是想为你拿到解药。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为什么结束伤害一定要置人于死地呢?轩……玄冥轩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害人了。” “幼,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多吗?我们一直退让,可他就是不肯放手,这也是无奈之举。只有他死,别无他法。” 她几乎是不假思地脱口而出:“我不想染染死。” “你不想和爹爹一起了吗?”凤靳羽表面平静,内心思绪却如柳絮千万缕,说出的话也带着悲伤。 “想。我只想和你一起。” “那就杀了他。”从来就没有别的办法。 “不。” 凤靳羽忽然甩开她的手,整张脸冷凝下来,心火辣辣的刺痛:“果然是言之极易,行之甚难。誓言和人心从来都是空花虚幻,眨眼不。” 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心都是冷的,比以前冷,那是一种悲凉。 “幼,你知道我从前为何冰冷无情,被誉为没有七**的神。因为我很清楚人类的情感美不过激情的短短一瞬,这一瞬可能是一眨眼,也可能是三五年,或许久一些。激烈和深挚的感情让人深陷,但日子久了,热情会降温,人心会改变,进而远离。誓言和过往就如时间,过去了就不再复得。这就是人心的残酷之处。”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不冰冷,却不带任何感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识情,必为情所伤。你我同不是人类,人类的多情,只会让我们受到多的伤害。和人类产生情爱,是不该出现的罪过。我们本就不属于这个人群。这个道理你应该看清。” 艾幼幼坚定地回答:“不,不论是妖是人,都有情。” 凤靳羽苦笑:“其实我劝你,我何尝不是。明知人心残酷,爱不过空花虚幻,自从你出现,那时候你还是人类,我也深陷。可结果呢?呵呵,幼,你变了。爹爹你心里不再重要了。” “我没有变。” “你本就绝美无双,现又武功绝顶。你已是凌天国的皇贵妃,而爹爹只是个小小的王爷。给不了你荣华富贵,爹爹已经配不上你了。爹爹不如北辰染年轻,不如他武功高,不如他有权利,我只是个王爷,他是皇帝,我怎么和他比呢?从你那日拒绝与我相认,我便清楚。你不再记得我们的过去,亦不想回去,你已嫌弃爹爹。” “没有,没有!我留下来只是为了拿解药,爹爹,你不要这样想,我从来都没嫌弃过你。” 凤靳羽垂下头,心痛的感觉就像被刀一块块削去骨肉:“我们的誓言都不了,你爱上了北辰染。我真傻,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谁会再去爱这样一个人……” “你一定恨爹爹冷血无情。我承认,见到你和别的男人一起,我……我会吃醋。你不知道当年我将你还给烈,我心有多痛,那时候你是他的王妃,你爱着他,我没有权利让你放弃幸福。可现不同,你是我的女人。”凤靳羽隐忍许久,还是说了。 “看见你和烈和陌舞一起,我就吃醋,一直吃醋,一直难受。我不想告诉你,我不想因为我的感受给你造成困扰。” “我想了很久,几乎每天晚上都想,都说服自己。我希望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幼,但我很清楚,我不可能将你关起来,不与任何人接触,我知道我这么想很自私。” “我一直努力克制,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越爱你,就越是接受不了你和别人一起。其他男人多看你一眼,我都会很生气。我们才是同类,为什么总有人类来纠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种情绪一直困扰着我,我真的没办法。我,我是个小心眼的人。” “我是个令人讨厌的人。我杀了太多人,我满手都是血,这样的人,谁不讨厌呢?我不该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但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和你过着没人打扰的生活,一辈子一起。这样的愿望有错吗?所以我才会想要他们死。我也不愿这样。” 他一直寡言少语,说话也清冷简短,他极少表达心想法,如今却说了这么多。 原来他一直很意,而她的无心也让他日夜煎熬挣扎。 一句一句滴血的话将她逼到绝境,她很着急,她要怎么说他才能不再固执,不误会。 ☆、chapter185返回救人 185返回救人 艾幼幼忽然抱住凤靳羽的身体,他胸口出含糊的呜咽声:“别说了,我不会变,我从未改变。你一点也不小心眼,也不令人讨厌。我喜欢你,便是喜欢你的一切。无论你是怎样的人,都是我的靳羽。我都会一直爱你,一生不变。” “幼!” “嗯?” 艾幼幼以为凤靳羽要劝她离开北辰染不要再为他找解药。 她以为他要带她走,可等来的不是“爹爹接你回去。”而是一个令她心颤的动作。 凤靳羽将药瓶放她的手心,合上她的手指:“杀了北辰染,你离他近,他不会有防备,所以你没有任何危险。他本来就是个坏人,害了那么多人,是罪有应得。所以你也不必愧疚。” 艾幼幼几乎没有思,低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可他对我真的很好。纵使他很坏,但从未伤害过我。” “你忘了他对你拖尸?爹爹和陌舞变成现活死人,都是因为北辰染。就算你不为我们考虑,你想想烈,他砍了烈的手臂,毁了烈的自尊,毁了烈一辈子。这些罪,你都可以无视吗?”凤靳羽也不想对她说谎,可必须断了她对北辰染的一切念头,犹豫不决换来的只能是永无宁日。 “我……”她真想告诉他,冤冤相报何时了,可就像她劝不动北辰染,凤靳羽的固执也是无从改变的。 “他对你的不是爱,只是为了想利用你摧毁我们,夺取天下。他为的是天下,不是你。他做的一切都是另有所图,对你的爱也是为了感动你。若他真的爱你,以前怎么对你那么狠。他不过一时贪恋你的美貌,时间久了他就会对你失去兴趣,他不是没将皇后的位置给你?他根本就不爱你,只是欺骗而已。” “……”艾幼幼清冷如星的眸子微微一荡,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幼,你不信别人,还不信爹爹吗?杀了一个利用你、不爱你的人,一点也不值得痛心。就算爹爹求你。爹爹从未求你做过任何事。只要你将这瓶毒药给他服下,一切就结束了。爹爹答应你,只要北辰染死了,爹爹就带着你回雪隐城,你若不想住那里,爹爹就带着你远离尘世,游遍天下,你我都是不老之身,可以一辈子永葆青春,过千年万年的逍遥日子。” “可是,还没有拿到解药,他若死了,解药怎么办?” “他若是死了,还有拿到解药的阻碍吗?他死也是拿到解药快的办法。” 艾幼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毒药揣进身上的花囊,忽然问了凤靳羽另一件事:“爹爹,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当年你送我的羊脂玉,世上仅此一块吗?” 凤靳羽深邃的眸色深了又浅,淡声询问:“什么羊脂玉?” “就是我从前送染染的那一块。” 凤靳羽思一阵,答道:“就一块,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适才穆晟就是用那块羊脂玉骗我来的。估计是从染染身上偷的。我怕染染现这块玉不见了会起疑。我看,让穆晟偷偷还回去好了。” 凤靳羽略微一惊,问道:“那块玉哪里?” 艾幼幼身上找了找,惊慌地脸色煞白:“完了,不见了,可能丢路上了。” “算了,丢了就丢了。兵荒马乱,北辰染或许以为自己弄丢了。”凤靳羽勾唇淡淡一笑,揽住她的腰,“我送你回去。” 凤靳羽带着她来到适才的马车前,两人快到皇城的时候分手。 看着凤靳羽走远,艾幼幼让空的马车行入皇宫,自己则玄冥轩的屋内取了一套银针,偷偷按照原路返回。 刚接近小屋就见一抹黑影屋内晃动,像是找什么东西。 等那抹黑影出了屋子消失不见,她才闪身进入屋内。 男人静静地躺地上,一动不动,淡淡的月光打他身上,地面的血还未凝固,屋内竟是一片阴森的诡异。 “轩……”艾幼幼扶起玄冥轩,伸手点了他周身的几处大穴,他背部的穴道猛力一拍。 “噗——”玄冥轩口喷出一口黑血,竟逐渐有了呼吸。 她记得玄冥轩曾告诉过他,他的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凤靳羽不知,所以那一剑是刺偏了的。 其实早一剑刺下去的同时,她用一枚袖针偷偷封住了玄冥轩的一处大穴,才呈现假死状态。 艾幼幼将玄冥轩拖到床榻,将银针烛火上烤着消毒,才将他身体摆好位置,几枚银针飞速落下刺入穴位,不偏不倚。 她指尖轻轻捻动银针,调整深和位置,灵力也通过针尖注入玄冥轩体内,不一会工夫她额上已经渗出无数汗珠。 此时男人的睫毛微微一动,终于缓缓睁开眼。 “色猪!醒啦。”艾幼幼擦擦额上的汗,终于送出一口气。 “滚……我……”玄冥轩虚弱地吐出两个字,疼痛就排山倒海而来。 “嘘——”她的手指覆住他苍白的唇,温柔地说,“留着点体力等好了再骂我。你的肋骨全碎了,我要为你一点点接起来。” “……”男人无力的眼眸徒然撑大,不要,这死女人懂什么医术,别救不活还死前痛一把,不如让他直接死了好。 “相信我。我虽然医术没你高明,但我有法力!”她淡淡一笑。 玄冥轩徒然怔住,依靠法力接起的骨,几乎会耗她所有真元,很可能丧命,就算不死也会武功失,好的可能也是起码半年用不了武功。 “我不会感激你的,你救活了我,我立刻杀了你。”被她一点点注入灵力,玄冥轩的体力逐渐恢复,说话也有了一点力气。 “那你现留点体力杀我。别说话了。”艾幼幼将玄冥轩扶起,掌心他的后背。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会杀你,说到做到。”他清楚地记得适才被凤靳羽虐杀时,这女人铁石心肠的冷漠。 艾幼幼不答,随着他的肋骨一根根复合,她的体力也越来越弱。 天色大亮,整个救治过程进行到午,玄冥轩感觉四肢骸都充满了力量,终于一跃而起,而身后的女人却重重倒了下去。 屋内混杂着欢好残余的暧昧气味,还伴随着血腥。 一想到自己被医治躺着的那床榻上,这个女人曾和凤靳羽干过那种羞耻的事,玄冥轩就愤怒到血脉膨胀,拾起地上的剑一剑劈了过去。 剑唰地落下,却停了她面颊一寸的位置,微微颤抖着。 她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干花,瘫软地倒榻上,毫无反抗之力。 玄冥轩的心一阵抽痛,这个女人,狠毒又冷血,他接到小环的通知就立刻赶来救她,不想却看到她和旧情人鬼混。 他敢肯定那碎掉的肋骨不是凤靳羽踹断的,而是被她气的,被她伤的。 北辰染对她真心一片,她回报的不是爱,而是利用和背叛。 这种女人,死不足惜! 剑都离她这么近,只要一闭眼一咬牙,她就身异处,因她而起的战乱也会平息。 可为什么,剑,就是落不下去? 手的剑不住地颤抖,玄冥轩就那么站着,端着剑,久久的,屋内只剩下他不安和挣扎的呼吸。 “叮”地一声,寒冷的宝剑落地面出清脆的声响。 玄冥轩猛然扑向她,将那虚弱的身体紧紧地搂怀里,不觉间已红了眼眶,泪水打她的银,是恨,是气,是不甘,是无奈,也是…… “猪一样的女人,你就是头猪!傻傻的猪!我都说了要杀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男人的声音抖得零碎。 她不但为他医好了伤,还将所有的灵力给了他。 这种救治方法,等于吸干了另一个人所有精气和真元,等于耗费生命,一般正常的人都不会傻到用这种方法救人。 何况还用来救一个要杀自己的人。 “你一定是故意的!你就算准了我下不了手,你故意气我!故意让我难受!从认识你开始,你没有一天不气我,你坏透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是舍不得杀你,你死了没人和我斗嘴,我是怕自己太闷。你死了还有谁给我唱歌,给我跳舞?”玄冥轩愤懑的声音有丝哽咽。 那一日,花正好,月正圆,有个女人喝了很多酒,却还不停地喝; 那一日,有个女人醉得不省人事,却非要给他唱歌,跳段舞; 那一日,有个女人醉眼朦胧地他怀说,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 我一点也不想爱你,因为你有坏又狠毒,总是算计我,不把我气死誓不罢休。 我恨你,恨你无情,恨你糊涂,恨你死不清醒,一次又一次将爱你深的人伤到绝境,恨你永远也不会爱上我。 玄冥轩将她面颊的碎一点点拨开,眼明明水雾迷蒙,却咬牙说狠话:“这种刚一出生就被活埋的感觉,你懂不懂?你就是做这种坏事的人,你说你坏不坏!你不仅坏,还是个无赖!你吃了我豆腐不付钱,我才不会便宜你。你这个坏女人,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我很多钱,我大慈悲不与你计较,你觉我好欺负,所以这辈子又追来占我便宜。一定是这样!我不杀你是我不想吃亏,不想你死了不还钱!” ☆、chapter186执着能维持多久 186执着能维持多久 艾幼幼不知道怎么回到恋雪宫,也不知道玄冥轩费了多大功夫才让她苏醒,醒来已是半个月之后,北辰染一直身边日夜照料。 他,什么也没提! 和预想的一样,她的武功失,半年之后才能恢复,但北辰染出乎意料没有提及此事,他不提,她又何必找麻烦。 倒是听小环说当日玄冥轩将她带回,北辰染已宫,似乎了很大的脾气,玄冥轩被罚杖刑还不许他用回生水。 恋雪宫内,小环迈着碎步上前,说话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娘娘,丞相走了啊?” “走了。” 小环拍着胸口松了口气:“丞相大人那张嘴真是太恐怖了。他来小环都不敢出来,娘娘您还真能受得了。小环数过了,刚才是丞相大人今天第二十八次来教训您。” “让他骂骂消消气也好。他对我是恨到骨头拆碎都不解恨呢。”谁好心好意跑来救人,被人无辜一剑穿心能不火气? “也是也是,粗粗的刑棍足足打了一多下,丞相大人愣是三天没上朝,估计一个星期都是趴着睡的。” 艾幼幼掩唇一笑:“那个姿势比较适合他。” 娘娘骂人真是不见血啊,趴着的姿势不是狗吗? 小环用犀角梳子将她银色的秀梳成一个简单的流云髻,叹息道:“不过圣上一个人夜里城墙上走的次数又多了。” “染染总爱夜里一个人城墙走吗?”艾幼幼心微微一痛,到底是怎样的心情能让一个人孤孤单单城墙上独自走一整夜。 “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自打圣上五岁从鹰宇国回来后养成了夜里一个人城墙上走的习惯,一走就是一整夜。没人敢打扰,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娘娘来了之后好了一阵子,近日里又这样了。” 染染,聪明如你,我武功失,是你又一次保了我的命!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那么那么多的痛,用一个寂寞的姿势,真的承受的住吗? 你,又能承受多久呢? 艾幼幼岔开话题:“小环,给云来客栈掌柜的信可有送到?” “送去了,一日一封不曾拖延。”小环虽然没有私拆过信函,但她能猜到那信是给凤靳羽的,可能是情书,也可能是通敌卖国的情报。 即便如此她不会出卖艾幼幼,但心里总堵着个疙瘩,思一阵,小环终于说出一直想说的话:“娘娘,小环自知不该干涉娘娘的事,但您这样做,圣上很可怜。” 艾幼幼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嗅了嗅空气的竹叶香气:“这暖火笼很特别。烧的不是柴火碳烟,是碧竹,燃起来没有一点的呛人的气味,反倒是碧竹幽香。” “那是,圣上对娘娘从不吝惜。谁会用碧竹炭火笼这种昂贵的材料取暖。圣上的乾雪殿都不曾用,倒是全给娘娘拿来了。” 艾幼幼笑了笑,北辰染真是窝心的人。 “娘娘,小环不是多嘴。一个人的执着能维持多久呢?若是娘娘再不给一点点的回应。恐怕圣上的心就丢了。” “人心会丢吗?人心只会变。” “那娘娘不怕圣上的心变了吗?别国近日又送来了美人,而且圣上也没有拒绝,还封她云妃。” 艾幼幼笑得很苦,没有作答。 “据说云妃天生丽质,打扮起来是国色天香,才十四岁。” 心里就像被针猛地扎了一下,艾幼幼指尖对着镜的自己轻轻一点,竟现如何也笑不出来,那一句话犹若叹息:“小环,我是不是老了?”白莲做体,永恒不老,可心却已沧海桑田,雪白一片。 “娘娘不老。只是娘娘从来都不打扮,衣裳也全是纯白色。虽然气质出尘……小环是怕日子久了圣上就会被花蝴蝶勾跑了。”小环将玫红色的簪别她间。 “傻丫头,圣上又不是花儿。”艾幼幼轻笑,“把那套淡粉色的秋衫取来,带着流苏珍珠坠的,今日不穿纯白。” “娘娘,您终于想通啦?” “呵呵,今日与以往不同。”艾幼幼淡笑,问道,“吩咐下去的食材御膳房准备好了吗?” “小环这就去看看。” 艾幼幼依然脂粉不施,只是颊边了粉色的胭脂花钿,取了一双点缀着珍珠的丝绸绣鞋,便出了恋雪宫,朝北辰染居住的乾雪殿走去。 彩丝缠玉臂,深秋落日圆。 艾幼幼刚步入乾雪殿的长廊,神情便是一滞,本能地躲到廊柱后。 只是两个人的背影,一男一女,但也足以让她忐忑不安,因为这男人慵懒贵气的嗓音听起来实太熟悉。 “圣上,您不喜欢臣妾吗?” 这娇滴滴的声音还真是勾魂啊!艾幼幼的手指不由收拢。 “云妃何出此言?”男人嗓音平淡,但这慵懒低沉的嗓音素来都摄人心魂。 艾幼幼好奇地探头,想要看清这册封、年仅十四的云妃究竟是不是传闻的国色天香,无奈只瞧见一个背影。 果然是单只一个背影,就妩媚动人,如出水芙蓉。 是啊,人家十四岁嘛,比她年轻。 人家十四岁,比她纯真。 纯真,她还有吗? 女人的虚荣心真是可怕,足以诱心的酸性激素,艾幼幼不知道有没有酸性激素一说,但她心里可真是酸溜溜得涩啊。 不过让她惊艳的是,北辰染今日居然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衫袍,微风浮动,飘若流云,一时之间竟像一缕春风吹入她的心尖。 若不是那一头浅绿色的长,艾幼幼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见到凤靳羽了。 不不,两人身着白色的气质都是清冷带着一丝孤傲,但凤靳羽的净若初雪是神,神是冰冷无情的。 而北辰染甚仙姿,清冷如仙,又带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魅惑,恰似春风。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艾幼幼忽然想起《洛神赋》的一句。 北辰染的容貌本来就亦男亦女,怪不得她会想到一句形容洛神的诗句。 “圣上定是不喜欢臣妾,不然为何封臣妾为云妃,又从来不宠幸臣妾呢?” 艾幼幼险些跌倒,真是大胆邀宠啊! 哎哟,这飘落的花瓣怎么那么讨厌!碾碎,碾碎! “云妃纯真率性的性子,朕颇为欣赏。”北辰染只是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看来不置可否玩暧昧真是伤人不轻啊,艾幼幼总算体会到风烈邪和北辰染心的感受了,报应到自己身上的滋味,真是纠结滴血呐。 “圣上说欣赏,就是喜欢臣妾咯?”云妃心花怒放,说出的话也乐淘淘像溢出蜜来。 “朕当然喜欢你……” 艾幼幼一时间心惆怅难当,黯然地低敛美眸,不觉间竟靠廊柱上睡着了,落花飘了满肩。 “小雪?”慵懒的声音耳畔如风拂过。 “呃……”艾幼幼恍惚睁开眼,北辰染已立于身前,眉间朱砂一点,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我走到这里忽然觉得困,就睡倒了。”她可不是有意偷听,就算有意,她打死也不承认。 “确切说,是你听到我说喜欢她,就睡着了?”北辰染似笑非笑。 “你仗着武功高欺负人!”艾幼幼眼皮一翻,瞪他。 不就是武功高点,能根据气流的波动判断人的位置,有什么呀!既然早知道她旁边,还对着另一个人说情话。 “不是欺负人,但我说过绝不对小雪说谎,自然要做到。” “……”瞧那面不改色的样子,倒成她无理取闹了? “廊栅上凉,做到我腿上。”北辰染将她的雪貂大氅紧了紧,将她扯入怀落坐自己腿上,不由爱怜地替她将落额前的一绺银掠到耳后。 清风拂过,静静吹动他们的丝。 他注意到她今日特别了花钿,还特意穿了粉色的秋衫,北辰染心头一喜,手指她颊边的花钿抚弄:“小雪配什么颜色都那么美,用一辈子的时间都看不够。” 看我看不够,不代表你就看我一人看不够,这话也能说给其他女子!艾幼幼心堵塞,小声嘟囔埋怨:“人心就是会变。” “不会。” “人心不会变,就是会被偷走。有些女人就像虫子,钻到人心里去,悄悄把人的心偷走。”譬如那个云妃啦,还是只年轻的虫子,精力旺盛。 “那倒也是。”北辰染略显严肃地回答,眼角淡淡的笑意透露他内心的窃喜。 的确像虫子,钻进心里,将他的心全部吃光,别的虫子再也钻不进来,钻进也没心可偷了。 看她对鞋尖沾着的一小片花瓣直皱眉,北辰染淡淡一笑,抬起她的腿,为她将鞋尖的花瓣拨散。 瞅了她很久,唇角竟一点点扬起,越扬越高,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笑!”笑得她心里毛。 “我是故意的。”北辰染冲她眨眨眼。 “……” “我只说过‘对你一人真心不说谎’,不代表我对别人不说谎。”他手指她面颊游移,“我骗她的,好不好玩?” “好……好玩?”搞错没有,害她酸溜溜的,他说好玩?艾幼幼眉心聚拢,腾地一下站起身,“哼,你自己慢慢玩去!” “小雪——”那一声轻唤就像羽毛飘到她心底,带起一阵心悸,北辰染长臂一伸就将她重拽入怀,下巴磨蹭着她的肩头:“你生气的样子本来就很好玩。” 见她气呼呼直翻眼皮,北辰染好笑地补充道:“好了不气了,我扮大马让你骑,好不好?” “没兴趣!骑过无数次了,瘦巴巴的铬屁股。”艾幼幼别过脸,不经意瞥见他脖子上的红绳,她猝然一惊,伸手便揪了出来。 将那块羊脂玉佩捏手心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颤抖,娇艳的小脸迅速泛白。 半晌,她缓缓开口:“这些年,你一直带着?” “是,从未离身。”见她面色如纸,手指不安地颤抖,北辰染咬咬唇,淡然一笑,“也不是,半个多月前打仗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我后来找到的。” ☆、chapter187是生辰还是下毒 187是生辰还是下毒 “去哪儿?我送你。”每次感觉她的体温离开怀抱,他都会不舍,如同生离死别。 这个女人,他心里,他身边,却好似天边的云朵,遥遥望去触手可及,却隔着霄万丈。 “不用啦,你恋雪宫等我,不许离开哦。”艾幼幼冲他摆摆手,踏着小步子离开了。 直到确定脱离北辰染的视线,艾幼幼从怀摸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羊脂玉佩。 “爹爹,这玉佩只此一块吗?” “就一块。” 就一块,呵呵,就一块啊! 染染,穆晟从你那里偷来,你武功天下第一谁有这本事偷去? 穆晟偷了你的,你又找到。你找到的那一块戴脖子上。 你哪找到的?那我手里的这块呢? 从来就没有丢,我手里的这块才是穆晟的那一块! 你为什么要说谎呢?帮着他说谎,你痛死了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还要笑! 为什么还要帮着你恨的人说谎! 你们两个人为什么都要说谎! 你们……这是何苦呢? 艾幼幼整个人都冷得厉害,羊脂玉佩攥手心,很久很久,终于,她将那块玉佩狠狠地抛入井,咚地一声之后,井水就和从未起过波澜一般。 一个时辰后,恋雪宫央的花园水榭,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流美人。宫女们裙袂蹁跹,手托漆盘来来回回忙碌着,将圆形的石桌便摆满了各式菜肴和点心才散去。 艾幼幼不声不响走近,遥遥望见树影下的男人,竟一时恍惚怔然。 那人白衣飘飘,月色从紫泛着粉蓝的花藤洒落,那月白流云缎竟幽幽泛起银光,朦胧如幻,连月光都黯然失色。 浅绿的丝随风轻舞,却似春丝飞舞,让那清冷脱尘的气质染上了****烂漫。 他从不穿白色,素来只有黑、金和紫色衬托得贵气高雅,想不到一身白纱,竟也能穿出天人下凡的气质。 这个人,无论什么颜色,都能穿出夺人心魄的光彩。 脑海不禁再次浮现《洛神赋》的诗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洛水之神…… 艾幼幼眸荡漾痴迷惊叹之色,但见那洛神双手托腮,面对一桌美味,不动筷,只是支着下巴,瞧她这边望来,唇角一勾,笑了,一直笑,笑得眼睛都弯了。 艾幼幼险些跌倒,这洛神,似乎有点傻哦。 哪有人盯着一桌子菜不动筷,还一个劲儿傻笑。 傻,她万分确定地暗自嘀咕一句:“今日的洛神傻掉了。” 她款款走近,单掌他眼前晃了晃:“唉,你不能再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笑很傻。” 北辰染但笑不语。 “你这样有损形象。”她可不想夸他美,让他尾巴翘到天上去,清了清喉咙故作严肃,“你不知道一个杀人如麻的大坏蛋,这样春风满面的一直笑,有点瘆人啊!” 北辰染淡淡“哦”了一声,将她扯入怀,柔柔一笑:“依你便是,不笑了。” “还笑!”她扯着他的唇角往下拉,忽然觉得捏这么美的人,真有点暴殄天物。 “那今日怎么想起穿白色?”她很好奇,其实有句赞美她不敢说,因为北辰染着白色的气质,和凤靳羽从背影上,颇为神似。 “你喜欢白色,今日就想同你穿情侣装,不想你却换了粉红。”北辰染不以为意地回答,神色略微有些失落。 爱上一个人,缘分何其深,又何其浅,连穿衣都注定要错过吗?呵呵。 “那我去换了。”今日与往日不同,她想量弥补对他的亏欠。 北辰染一根手指她面前,轻轻一晃,满意地欣赏起来。 她银直垂脚踝,芙白的小脸眉如黛。 一双琉璃眸,顾盼之间是妩媚风情,颊边亮闪闪的粉色梅形花钿,衬得肤色似雪,晶莹剔透。 那淡粉色的圈形耳坠随着她每一个动作盈盈而动,晃啊晃,漾起他心湖阵阵涟漪。 他执着她的手,放胸口,眉开眼笑地赞叹一句:“小雪喜欢什么便做什么。不必顾及我。不过,我的女人,穿什么都好看。” 艾幼幼指着满桌子的菜:“这些菜,喜欢吗?我的手艺还不错。” 北辰染眼神一荡,惊喜地问:“全是小雪为我做的?” “是啊!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八月十五,你的生辰。” 看他久久不语,眸光闪动,手指微微颤抖着,想必是感动得不能自已,毕竟她从未关心过他,也从未给他过过生辰。 他只是凝着她,一直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贝齿已咬住下唇,似隐忍着什么。 “来,尝一尝。不好吃别怪我。” 北辰染重重点点头,缓缓执起筷子,缓缓将一块糖醋肉丸放入口。 她弯下腰瞅着他,等着他评价,男人却一直低着头,一头浅绿长遮容颜。 没有言语,看不见表情,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久久地,久久的。 太安静。 艾幼幼隐约觉得不对,手掌轻轻搭他肩头,那肩膀忽然颤抖起来,浅绿色的丝间传来男人的低泣。 “是不是不好吃?我从来没下厨做这么菜,比不上你其他的生日,我……” 男人忽然张开双臂抱住她,一张脸埋她的胸口,这样的拥抱就像孩子依赖母亲的姿势。 泪水顷刻间便打湿了她的衣襟,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哭了。 “从来……从来没有人给我过过生辰,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一声声低泣从胸口传来,这是靠近心脏的距离,让她一颗心震动起来,说不出滋味。 这个身份尊贵的皇帝,向来有着高贵优雅的举止,拥有千万子民,那些大臣也会每年皇帝生辰的时候送来无数奇珍异宝讨好献媚。 却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些人不过是想谋得圣宠,哪里又会是真的想要给他过生辰。 这就是身为皇帝的孤单,有着无数人倾羡的财富,却注定换不来一颗真心。 “染染,以后我每年都会给你过生辰。你不会再孤单了。”说出这句话,艾幼幼的心是痛的。 每年都会给他过生辰吗?真的会来吗? 她会走的,离开他永不相见,因为即便他不死,凤靳羽也容不下他。 她又说了谎,可面对这样一个孤寂伤情的男子,她还能怎么说? 他给了她全部,她却骗了他一生,到现,还欺骗。 她真是个没心肝的坏人啊! 北辰染缓缓抬起眸,黑水银的眸子迷蒙水雾,竟是一片不染杂质的纯澈。 他轻轻的语调就像个太久找不到家,找不到温暖的孩子:“真的吗?” “我答应你。”艾幼幼笑了笑。 “谢谢你,小雪,谢谢你。”北辰染薄唇紧抿,将脑袋埋她的胸口,小雪,你真暖。 他此时的样子,绝对让人联想不到那个手执血鞭将人放干血做成人偶的恶魔,也绝对不是那个叱咤天地,拥有无权势的帝王。 此刻,他只是个孩子,因为得到一颗糖果,而一遍遍对她说着谢谢,不停地说。 哎,欺骗这样一个孤单却内心纯真的孩子,她会遭天谴的。 “染染,我们去看星星,好吗?”她勾住他的手指,“像小时候那样。” “嗯。”北辰染点点头,揽住她的腰,柔情道,“抱紧我。” “好。” 他轻轻拥着她,足尖一点,踏月而去,眨眼间已如惊鸿落定宫殿的屋顶。 没有任何言语,她只是枕着他的手臂,舒服地窝他颈窝,和他一起看繁星闪烁。 “染染,你为何总是夜里一个人城墙上走?”她很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孤独。 北辰染怕她冷,扯过狐裘大氅为她遮住风,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却任凭风吹。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女孩曾经对我说,这个世上有月光女神,能够给人一双无所不能的手,站城墙上,月光女神就能看到。我等,等月亮升起,能够照到城墙上的我。我希望月光女神能够给我一双温暖的手,让我把我心爱的人紧紧拥入怀,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艾幼幼刹那间怔住,久久不能言语,这个女孩,就是她啊! 想不到一次戏言,竟让他记了这么多年,他见到月光女神,也只是希望能有一双温暖的手。 他自己一直活阴暗的角落,有了温暖的手,却不是先温暖自己。 而是去温暖那个心爱的女人。 艾幼幼掩去眸的情绪,执起他的手握手心:“染染,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不会拒绝。” 北辰染忽然伸出手,狠狠地将她揽入怀。 感觉到他越灼热的呼吸,艾幼幼有些心颤,哎呀,说错话了,他该不会是想趁这机会要了她,这个,是不可以的! 感觉到她的不安,北辰染幽幽出口:“别怕,今生,除了一件,我绝不强迫你做不愿的事。” “……” “我只是想要你的温暖。没有别的愿望了。” 艾幼幼看看天色,侧眸望去,远处的小环用火折子晃了晃打暗号。 她忽然蒙住北辰染的双眼:“不让你睁开,不许看。” “嗯。”他感觉心怦怦然,屏住呼吸。 “好了。”她松开手,“你看下面。” 北辰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愣住,眸闪烁的是泪光,还有晃动的红光,如同夜空下的萤火。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小男孩也曾和一个小女孩夜空下捉萤火,那一夜的月光很亮,却没有萤火暖心,那一夜的花很美,却没有她的笑容动人。 恍如一梦,他一直不曾忘记。 恍如一梦,原来,已经过了二十二年,他们都长大了。 屋檐下,小环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圆形的大糕点,上面点缀了水果,还有一根根红色的蜡烛。 北辰染抱着艾幼幼下去,盯着那个奇怪的东西,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什么?” “生日蛋糕啊!我做了很久的,没有奶油,我用鸡蛋一点点打,才打起那么一点奶油,你就将就一下。还有那蜡烛,宫蜡都太粗了,我削了好久的哦。”艾幼幼兴奋地将北辰染拉近。 “生日蛋糕?”北辰染惊喜,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耳垂,“你啊,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艾幼幼拍拍巴掌,招呼小环:“来,一二三,小环一起唱。” “hng yi hu ka hanidai yi ha a hanida我爱你,比花还香,比星星还亮,比狮子还勇敢,happy birthday t染染。”艾幼幼北辰染面颊响亮地亲了一口,“生日快乐,宝贝!” 生日快乐,宝贝…… 这是全天下动人的话,一定是,一定是! 北辰染忽然紧紧地抱住她,原来,当阳光照满心房的时候,连眼的光线也会变暖。 “英的就不唱了,我是英盲,我姐韩国,我也学了点韩。呀,你抱着我怎么吹蜡烛?” “你就是我的蜡烛!”他抱着她不愿松开。 “昏头了啦,我是蜡烛你不一吹就灭了。” “喜欢你,你就是所见一切,心一切,见到什么都会立刻想到你,满满的,都是你,只有你。” “那你还是把眼睛蒙住,不然看到什么猪啊猴子啊,也说那是我。” “美猪美猴,别有一番情趣!” “去死!” 北辰染摸着她面颊留下的吻,笑得合不拢嘴,但一想到小环也跟着唱那句“我爱你”。 他笑颜忽然一冷,眸射出一道寒光:“谁许你唱了,滚!” 这世上,只有他女人才配对他说那三个字! 小环委屈地扁扁嘴,刚要下跪就被艾幼幼拉住。 艾幼幼扯了扯北辰染的衣袖:“好了啦,是我教她唱的,别生气嘛。走走,我们到那边去切蛋糕。” 小环把蛋糕放石桌上就悻悻然走开了,圣上好恐怖,变脸比翻书还快。 “染染,许个愿望吹灭蜡烛,愿望一定能实现。”艾幼幼笑得灿烂。 北辰染微微合眸:“我希望北辰染和小雪能今生共牵手,比翼到白头,生生世世死不相离。” “……”艾幼幼的笑容煞那间凝固,他不仅把愿望说出来,还说得那么深情和固执,后那句“死不相离”让她脊梁骨起了一阵寒意。 她还怔愣,他优美的唇就毫无预兆地覆上了她的唇,没有深吻,只是轻轻一触,却带起她心跳加速的悸动。 她把纤嫩的小手交到他的掌心,立刻被北辰染拉进怀里,牢牢地抱着,她望着自己的脚尖,心的惆怅盘根错节。 越是这样的甜蜜,越让她愧疚,一辈子忏悔,因为一切都不真实,不过是她弥补自己的过错。 两人一起切了蛋糕,北辰染夹起一小块,慵懒的嗓音有点撒娇的意味:“小雪,喂染染吃好不好?” “好。”她说过今夜的要求她都会满足他,包括给大皇帝大坏蛋喂蛋糕。 这样的生日,是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蛋糕缓缓地递到唇边,北辰染还未张口,就感觉远处一记梅花镖飞来,叮地一声。 ☆、chapter188月下对话 188月下对话 蛋糕啪地落地上。 还未等他定睛,玄冥轩已飞身而至,怒气冲天地一抽剑。 “娘地,你要死啊!”北辰染气得头乍然而立,出口就是一句罕见的不雅咒骂。 玄冥轩一骇,圣上举止优雅,即便有脏话也是从来不出口的。看来是火到极点了,但那也无妨。 他要救驾! 丞相大人举剑将桌上的蛋糕劈得稀巴烂,一桌子的菜也打落:“圣上不能吃这妖女做的饭食,有毒!” 玄冥轩当日诈死,却是将凤靳羽要艾幼幼下毒的事听得一清二楚。 北辰染对这爆炸性的揭露丝毫不为所动,不知是早已料到,还是压根就没乎。 他只腾地一下站起身,一掌将玄冥轩打到吐血:“有毒是?你把这些统统吃了。” “圣上,真的有毒啊!”玄冥轩擦去唇角的血丝,狠狠瞪了艾幼幼一眼,虽然他不想拆穿她,但断不能让她毒害圣上。 北辰染出乎意料没有追问玄冥轩为何断定有毒,只是气得脸都青了。 “微臣这就给圣上试毒!”玄冥轩从怀掏出抹过药的银针,将所有的菜统统试了一遍,旋即傻了眼,居然一道都没毒? 怎么回事?如此好的下毒机会,凤亦雪居然没有利用?她不是答应凤靳羽了吗? 如此一来,怎么和凤靳羽交代? 还是她打算别处下毒?玄冥轩惊诧地盯着愣愣呆原地的女人,怎么也看不透她。 “玄冥轩!!”北辰染看着忧伤的艾幼幼,怒吼一声,“你活腻了是不是?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会猴子一样窜出来!” “微臣对圣上赤胆忠心。只是不想圣上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人暗算。” “朕看你不是忠心,是动了心!朕每次想亲一下小雪,你就忽然出现拉朕去批奏折,你大半夜不去照顾你儿子,一个劲儿往小雪屋里钻,一到关键时候你总会出现!你居心何?” 玄冥轩咬牙,也不解释,倒是一个箭步奔向艾幼幼,一把抓住她的领子:“祸水,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这次没下毒就是为了离间我和圣上的关系!” “对不起,亦雪真的不知丞相大人有龙阳之好,对圣上是‘那个’心思。我只是想给圣上过个生日。”艾幼幼可怜兮兮地说道,心暗咒,玄冥轩,你个死猪头,竟敢把我辛辛苦苦做的蛋糕打成烂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玄冥轩一愣,面颊青了又红,不就说了“离间与圣上的关系”,明明是君臣之情,怎么就愣是被歪曲成他对圣上有怪癖了? 玄冥轩慌忙解释,“圣上,微臣没有龙阳之好啊!微臣是清白的!” 北辰染将艾幼幼拉到怀里,对玄冥轩不屑一笑:“朕只觉得小葱拌豆腐是清白,一盘猪肉何来清白。” “猪……猪肉……”人,绝对是能被活活气死的。 不是他玄冥轩不机智,而是那个男人明明心知肚明,却还死也要护着那祸水,他根本就没辙。 苍天呐大地呐,好心救驾惹了一身骚,人倒霉果然是不分地点,不分季节,也不顾一个少男脆弱的小心肝啊。 此时响起小环急促的脚步,她气喘吁吁地禀告:“圣上,丞相,不好了。丞相的儿子快不行了!” 艾幼幼随着北辰染和玄冥轩来到丞相府,还没进门就听见府内哭天抢地的哀嚎痛哭。 玄冥轩为儿子把脉之后,骇然失色,整个人像被抽掉力气,不一言。 望着床榻上昏迷的小男孩,艾幼幼有些心痛,对玄冥轩说话的口气也比平常软了几分:“他是什么病?”玄冥轩医术高明,怎么会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 “这孩子自幼体弱多病,我开了不少方子给他补养,也从没病这么久。这次是一点病因都查不出来。”玄冥轩摸着儿子的额头,哀叹道。 北辰染也慨叹:“月儿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娘呢?”艾幼幼环视一圈,自打进了丞相府也没见玄水月的妻子,有点奇怪,孩子都快死了,娘亲却不身边。 “那个贱人死了!”玄冥轩恶狠狠地咒了句。 “……”想不到玄冥轩的爱情倒挺凄惨,就是苦了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亲,艾幼幼悲怜地上前一步,“让我看看可好?” 玄冥轩惊诧抬眸,一脸你别来捣乱的表情,不悦道:“你又不懂医术。”你连武功都没了,也没得精元可输,何况就算输入精元也无济于事。 “反正你也救不活,这么可爱的孩子,让我折腾几下也无妨嘛。”艾幼幼嘻嘻一笑。 “你……”他真要被气吐血了,“你这妖女……”有没有仁慈之心?折腾一个快死的孩子。 北辰染嗯了一声,眼睛一瞪:“你说谁是妖女?” 艾幼幼趴北辰染耳边嘀咕一句,又做到榻边看好戏。 “要死的孩子,给朕的女人玩玩又如何!”北辰染对着目瞪口呆的玄冥轩,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圣旨!从此月儿就归我家小雪了。” “小雪,用什么‘刑具’管开口。事不宜迟,快快折腾。”北辰染拉着玄冥轩走出门,吩咐下人为艾幼幼准备诊治的用具和药材。 玄冥轩当然知道圣上不过是说笑,可心依然忐忑,不停地搓着手:“唉,我儿命苦啊,临死还落入魔爪。” “月儿不是生病,而是毒。”北辰染道,“适才小雪告诉朕,那迹象是毒。” “什么毒我能不知?会不会是凤靳羽所下?” “这个朕也不知,但那毒是鹰宇国的宫秘毒。” 鹰宇国…… 玄冥轩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狠狠握拳,狠厉的眼神恨不得将什么人生吞活剥了。 “且交给小雪。她毕竟曾是鹰宇国的女皇。对这毒该是有十足的把握。”北辰染拉着玄冥轩走像丞相府的水榭,“你扰乱了朕的寿宴,自然要陪朕喝酒。” 两个男人月下饮酒,话题自然离不开那个女人。 “轩,今日没有君臣之分,我想问问你喜欢小雪什么。”北辰染的眸子染上一层迷离醉色。 “我?”北辰染指指自己的鼻尖,哼了句,“我喜欢她的话我就天打雷劈万箭穿心。” “那你真是身强力壮,雷一次都没劈你吗?你活的可真久啊。”北辰染眸子一眯,“要不要我把你偷偷弄的那些玩意儿给小雪瞧瞧。” 玄冥轩脸色一白,差点扑倒,慌张道:“圣上恕罪,微臣这就全部毁掉。” “罢了。那可是旷世杰作!这也算你的一大喜好。而且弄得不错,想必有七年了。”北辰染眨眨眼,眸子里魅惑慑人,小声道,“不如你送我一些,我也用得到。” 玄冥轩一愣,两个男人随即放声大笑。 从来没有这么开怀过,那是因为同一个女人,因为同一个女人而同病相怜的默契和苦楚。 “我一直有个疑惑,明明你什么事都知道,为何还如此固执?” “爱上小雪,许我年少时的一种固执,这种固执让我很辛苦,却甘愿。我不知道这种固执从何而来,但我很清楚这种固执,许是到我死,都不会停止。”北辰染的神色带着凄然的幸福。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小雪,容貌也变了,你又何苦?” “哪个小雪我都爱,从来没有改变过。你会因为她容貌改变,就不爱她吗?” 玄冥轩自问,或许能,或许不能,他承认那个女人就像罂粟,爱上她的男人都会疯狂,但他还不至于像北辰染和凤靳羽这样无药可救。 “现的一切不过是场梦,你该做好梦破碎的准备。”这句话必须要提醒北辰染。 “即使这梦破碎得不成样子了,我也会力去挽回,哪怕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 “可能你后什么也得不到。”玄冥轩看不透凤亦雪,但他肯定,那个女人心里没有北辰染,不然她不会和凤靳羽偷情。 “我为什么要得到?你用心,她无心,爱上一个对别人死心塌地的女人,早就注定不会得到任何回报。我怕什么。”北辰染笑得潇洒,连一头浅绿色的长都风张狂而舞。 丫鬟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整整过了一个昼夜,那扇门才打开。 那一瞬,北辰染几乎不忍看,女人一身粉衣已暗淡光彩,银也显得有些凌乱,门一开,女人仅是笑了一下,便瘫软地跌了过去。 “小雪!”北辰染一步上前,接住她软倒的身体,纳入怀,女人虚弱得不像话,他只感觉手心一凉,竟现她全身都汗湿了,全是冷汗,沾了他满手的冰寒。 “哈哈哈,我儿子活过来啦!”屋内传来玄冥轩欢天喜地的惊呼。 北辰染一愣,小声道:“笑这么大声,不会心肌梗塞吗?” 只见一个青衫男人披头散地狂奔出来,伸手就要去抓艾幼幼的手:“微臣对娘娘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滚一边去!别用你的咸猪手碰朕的女人!”北辰染将昏倒的女人护怀里,狠狠瞪了一眼玄冥轩:“若是小雪和朕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让你儿子活了再死过去,信不信。” 小雪说的没错,这家伙果然是头猪,嚎的声音可真大。 “圣上,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且让王妃丞相府住下。”玄冥轩真诚道,“娘娘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这蛇胎不同寻常,这段时日必须好生调养,微臣给娘娘开药调养身体也方便。” ☆、chapter189 189 北辰染思一阵答道:“也好。朕也住过来,处理朝政也搬到你相府好了。” 就这样北辰染和艾幼幼一同住丞相府,谁也没追查玄冥轩儿子毒的事。 有了上好的药材外加玄冥轩的医术艾幼幼恢复很快,不出三天便能下床。 丞相府虽不及皇宫奢华,但也别具一番情调,东边的别院有一处大大的人工湖,艾幼幼总喜欢去湖边散步。 一日午后,阳光懒洋洋地空打着旋儿,艾幼幼拿着鱼食喂湖的锦鲤,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稚嫩却格外好听的童音。 “姐姐!” 艾幼幼缓缓回头,一个小男孩手执画卷,正用圆滚滚的大眼打量着她,玄玉的眸子流光溢彩。小小年纪,却能看得出一张出众的皮相,长大了定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她记得他,这孩子就是玄冥轩的儿子。 “我叫玄水月。”玄水月眨眨眼,见她开口和他说话,眉宇间竟有一丝羞怯。 “玄水月……”艾幼幼重复一遍,“真是个好名字。” “姐姐,你可以陪我玩吗?”玄水月小身子挺了挺,站得笔直。 “好,你想玩什么?” “这湖里有好多虾子和螃蟹,我们捉来玩好不好?”玄水月说着就挽起裤管,踩着石头,脚面没入湖水,冲艾幼幼挥挥手,“姐姐,下来!” 童年,她也曾和一个小男孩下湖捉过螃蟹,难得开怀放纵一下,艾幼幼将裙摆提了提,系了个蝴蝶结:“好啊!” 见她下水,不远处的树叶微微一动,一个男人拉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别过去。” “秋日里湖水微凉,娘娘若是受凉……”玄冥轩担忧。 “无妨,难得她这么开心。其实自从入宫,她真的很少这么由衷的笑了。”北辰染淡淡勾唇,小时候,他也陪着她下湖捉螃蟹,一晃都二十二年了。 湖传来孩子欢快的大叫和女人银铃般的笑声, 这一刻,北辰染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幸福,她笑他就会笑,她开心,便是她的开心了。 “她真的很喜欢小孩。”何时,他们能有自己的孩子,或许永远也不可能了。 玄冥轩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圣上,将来您和雪妃娘娘的孩子可有想好叫什么名字?” “小雪说,是女孩就叫葵儿,是男孩就叫溪儿。”不过说的是她和凤靳羽的孩子。 “南宫葵,南宫溪,不错不错。” “谁说要姓南宫?叫北辰,北辰葵,北辰溪。”北辰染有些不悦,随即说道,“拟一道圣旨,从今日起,我凌天国的皇姓改为北辰,所有嫔妃的子嗣,世代都姓北辰。” 从此以后,人世间不再有南宫绝这个人。 玄冥轩一骇,提醒道:“圣上,改皇姓非同小可。何况……微臣害怕圣上和雪妃娘娘可能只是擦身而过的缘分。” “你怕你的和朕何干?”北辰染眼睛一瞪,“擦身而过也是一种缘分,朕就偏要将这擦身而过的缘分,变成生死不离的姻缘。” “微臣遵旨。”玄冥轩答道,暗暗骂自己,呸呸呸,我干嘛多事要废话,这傻男人爱戴绿帽子爱给人养孩子管我什么事啊! “姐姐你看,好大一只螃蟹哇!”玄水月兴奋大叫,扬起手的螃蟹给艾幼幼炫耀,谁料螃蟹生猛,大钳子挥舞示威。 “小心!”艾幼幼上前一步,搂住玄水月。 螃蟹咻地飞了出去,玄水月好没有跌倒,艾幼幼将他放到岸上,慌张地查看他的手指:“有伤到吗?” 玄水月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女人,眸竟有些痴迷:“姐姐,再抱抱我好吗?” “……”艾幼幼一愣,也没拒绝小孩的要求。 玄水月将脑袋埋艾幼幼胸前,贪婪地呼吸着她的身上的香气,喃喃道:“姐姐,你身上好香。和白莲的香气一摸一样。你的怀里好暖哦,你的胸好软哦。姐姐你穿粉色真好看,月儿长大也要穿和姐姐一样的衣裳,也是粉色的。” “小傻瓜,你是男孩,怎么能穿女装?”艾幼幼好笑地掐了掐他的小脸蛋,水嫩嫩的,手感真好。 “那又怎样?月儿喜欢姐姐,就要和姐姐穿一样的衣裳,这样才相配呀。”决定了,他长大就算扮女人也要和她一样。 艾幼幼呵呵一笑:“月儿,你身体恢复得怎样?” “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月儿愿意以身相许。” 稚嫩的童言一出口,不仅是艾幼幼,就连树后的两个男人都浑身一颤,起了一身的冷汗。 “小小年纪就懂得以身相许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个……微臣可没这么教他。” 艾幼幼笑道:“月儿,你这么可爱的小孩,谁都会救啊。你不必以身相许。” “姐姐……”玄水月抱紧艾幼幼,小手抓着她背后的衣裳不愿松开,“姐姐,长大以后你嫁给我好不好?” “呃……”这次嘴真的是抽了,“月儿今年五岁,姐姐都十了,大你十四岁,等月儿长大了,姐姐就是个老太婆咯。”老是假的,她是妖,永远不老,又怎么会变成老太婆。 “老太婆月儿也喜欢。” “可是姐姐有夫君了呀,姐姐的夫君是……就是咱们凌天国的皇帝。” 嘻嘻嘻,某人乐得心花怒放。 “姐姐,和皇帝一起有什么好。听爹爹说,皇宫里的女人各个心如蛇蝎,为了争宠打得鼻青脸肿。丑死了!爹爹说,爱一个人就该一心一意。皇帝有那么多女人,那算什么爱。” 树梢微微一颤,很显然,一个男人火了,一个男人被掐了。 艾幼幼眼飘过一丝怅然,幽幽道:“是啊,我也不喜欢皇帝。呵呵,爱情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我要的也是一心一意,牵手到老的唯一。” “就是啊,姐姐,你别和皇帝好了。他那个人不干净了,月儿对姐姐一心一意,和姐姐牵手到老。要不,他就快点死掉,死掉了我们就一起了。” 树梢颤动猛,有人小声嘀咕。 “你儿子怎么不死掉啊!明目张胆说朕坏话,蛊惑人心,咒朕死,还勾引朕的女人!是不是你教的?” “冤枉啊,微臣真的不知啊!”玄水月,等回去你少不了一顿板子!你老爹都不敢和圣上抢女人,你这大放厥词,哎哟喂,你真是把我们玄家的脸都丢了。 “月儿,你现还不懂爱,等你长大了就不会想娶姐姐了。人是会变的。” 玄水月眨眨眼,说的固执:“会变吗?那我爱了你很多年了,也没有改变呀!” “啊?”艾幼幼惊得眼珠子要掉出来,“许多年?月儿,骗人可不是好孩子。” “月儿没有骗人,月儿早就见过见过姐姐,姐姐是不是叫小雪?”玄水月拾起地上的画卷,递给艾幼幼。 树后有人一跟头栽倒,完蛋了,这次真的完了。 画卷一点点展开,艾幼幼的瞳色深了又浅,浅了又深,脸色也是由红转青,握着画卷的手攥成全,头顶似乎冒烟了。 “姐姐,月儿没说谎。从月儿出生以来,就见过姐姐的。这画全是爹爹画的,府还有很多,爹爹每天睡前都要看一看,不看睡不着。月儿也天天看,那时候就喜欢姐姐了。”玄水月自顾自地抒感情,没有注意到艾幼幼的拳头都捏的咯咯作响。 他拉住艾幼幼的手,眸是小孩不该有的爱慕神色:“姐姐,等我长大,你一定要嫁给我哦。” “好。”这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艾幼幼没多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人! “姐姐,月儿会好好练习绘画,长大也给姐姐画!” “好!” 玄水月乐呵呵,一回头就看见躲树后的玄冥轩,兴奋地大叫:“爹爹,你的画卷姐姐很欣赏呢!她一看就答应嫁给我了哟。” “……”你个龟儿子,把你老爹给卖了!回去我打不死你!现还是逃! “丞相,你刚才要对朕说什么?说完再走哦。” “玄冥轩!!!” 天地间响彻一声怒吼,将天都震了个窟窿,艾幼幼眸的怒火可以将人烧得尸骨无存,她大踏步地飞身上前,将画卷往玄冥轩脑袋上一丢。 紧接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画卷散落地面,被风一吹,展露无疑,画一个女人裸着身体,一头银飘泄,摆出诱人的姿势,面带春情…… 这种画丞相府数不胜数,画都是同一个银女子,同样不着丝缕,各个都摆出风骚诱惑的姿势,惹人心动。 这种画,打从某个易容自称为风将军的男人,将某个被纹身的女人装进麻袋,扔到风烈邪皇宫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出现了,整整七年。 这种画,夜夜出现丞相大人的床头,几乎是相拥入眠,还被他宝贝儿子偷了几幅。 这种画,还被某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男人私自杜撰,擅自做主将自己的形象一同绘入,至于画的某人和某人做什么,是断不能让外人瞧见的。 这种画,它其实就是……春!宫!图! 这就是北辰染喝酒时对玄冥轩提起的,不能让艾幼幼瞧见的小玩意儿。 所以,某个色胆包天的男人东窗事,自然逃不过一次生不如死的虐打。 儿子哭嚷,另一个男人偷笑。 ☆、chapter190为什么不下手 190为什么不下手 红叶落,寒冷慢慢来临。 水翦双眸点绛唇,只是朱颜改。老的不是容颜,而是心境。入宫不过短短数月,却好似过了一世又一世。 真的有点怀念过去的简单,那样单纯的快乐。 恋雪宫外丝竹漫漫,北辰染出征兵戎沙场,宫内却醉生梦死,有谁会真正去关心他,就连她的悲怜,也是别有用心的。 孤独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又那么不同。 人心看起来可以那么近,拥抱一起,只隔着两个胸膛的距离,心跳也能听得到,却又是那么遥远。 细雨绵绵,白衣的女子的银色卷,有些微湿,随着秋千轻荡,身子显单薄。 不知秋千何时停了,艾幼幼没有回头,静静道了句:“小环,把秋千荡高一点。” 身后扶着秋千绒绳的手微微一颤,无声地将秋千缓缓荡高。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她浅浅一笑,执起酒囊浅酌一口,没有听到身后那一声哀叹。 “自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身后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接上后一句诗词,有些冰冷,却也柔情。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只是望着凤靳羽,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竟是半天说不出话。 他怎么来了? 这是凌天国的皇宫,是北辰染的地盘。 虽然北辰染不,但他就这么站她身后,悠闲地为她荡秋千,也太明目张胆了。 很危险! 唇掀了一半,凤靳羽的手已从秋千上滑过,伸向她的梢,为她拈去飘落间的花瓣:“秋千虽好,雨轻荡别有意境,也会染寒。美酒虽好,喝多了也会伤身。这些,不适合你。” 后一句话出口,空气乍寒,他修长手指上轻拈的那片花瓣,就像将她整颗心拈指尖一般。 他是说北辰染和这样的生活不适合她吗? 雨的光线有些昏暗,混着雨点映他冰白色的容颜,淡金色的长带了湿意,有几缕沾他的额前,那纯净的白衣如看起来竟覆盖了一层冰雪,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深寒,竟让她不敢多看几眼。 艾幼幼有点心虚地避开视线,他,一定是来质问她的! 本是朝思暮想,见面诉衷肠,可如今看着她,她真是有点胆寒,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等着他开口,却又害怕他说话。 而他偏偏只是那么安静地站她身边不一言,艾幼幼的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再也放不下去。 “不请爹爹进去喝一杯吗?”那冰白色的唇瓣蝶翼般阖动。 安静他忽然出声,吓得艾幼幼差点一跟头扑倒,竟出了一身冷汗,腰间一凉,原来是他的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 “不必惊慌,侍卫都恋雪宫外,爹爹来时没人现。这宫内也只有你一人。很安全。”凤靳羽就那么镇定地揽着她的小腰,朝她歇息的寝宫走去,好似这不是敌国,而是自家一般。 他就那般一身纯白,寂静负手而立,不看她居住的环境,说要喝酒,也不看酒壶,只是一直看着她。 有……有点毛啊。 艾幼幼不禁吞了吞口水,玄冥轩复活,一大活人活蹦乱跳给北辰染出谋划策攻打他和烈的军队,爹爹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为什么不开口? “这梨花白的味道看似不错。”他平静的声音无波无澜。 艾幼幼提起勇气,也只敢用余光偷瞄他一眼,寻他深不见底的凤眸,竟读不出丝毫的思绪。 凤靳羽静静地执起酒壶,取过一个墨玉酒杯。 蜜色的酒液顺着壶嘴,哗哗流出一道弧线。 四周静悄悄,似乎连风声都静止,只剩酒液轻触杯壁出的流水声,和艾幼幼忐忑的呼吸越来越局促,他越是安静,越是微笑,她越怕,怕得想干脆软倒昏迷得了,也不用答他的话。 “幼还是很喜欢秦观的词,倒是不曾改变。”凤靳羽从酒说到诗词,就是不提北辰染和玄冥轩。 艾幼幼感觉心一直往上提,往上提,就要蹦出来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紧张感头顶盘踞挤压。 “小时候你就很喜欢爹爹念那阙‘朝朝暮暮’的词。” 凤靳羽冰白的唇的确是笑,但那淡淡的笑意根本渗不入那双冰冷熠亮的眼眸。 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漫不经心说闲话,可句句都无端诡异,让那个背叛他意愿的女人因为心虚而出了一身冷汗。 “香囊暗解,罗带轻分。”凤靳羽轻轻念词的语调,忽然有一丝丝煽情。 “嗄?” 乍然间,他深情的眸停滞她惊诧的眸海,冰凉的酒液带着他的体温已灌入她的口。 凤靳羽就这么把酒用一个吻哺喂到她口,酒液顺着喉咙直下,咕咚一声,带起略微的心惊,就是近乎窒息的狂热。 他吻的很深,很用力,唇舌还有梨花白的香气,让她心跳狂乱到跟不上呼吸,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毛孔,都深深震撼。 她因为紧张恐惧而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揽住他的腰,以依赖眷恋的姿势软他怀里,任由他取唇间的烫热的温。 大概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被吻得有些缺氧,凤靳羽才离开她的唇,冰凉的唇瓣她唇角暧昧地滑动:“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也是秦观的词,此刻,爹爹带你一起体会诗意境。” “……”艾幼幼恍然回神,不安地瞅了瞅四周,“爹爹,这是白天……” “我宠爱我的女人天经地义,白天就不可以了吗?”他的语调很轻,就像羽毛一般滑动她的面颊,她的心。 “小环会回来的,我适才让她的去取胭脂了……”这毕竟不宫外,实太危险了。 “是不想让你宫女看见,还是不想让北辰染看见?”凤靳羽冷笑的声音带着些许嘲讽。 “被谁瞧见了都很危险。”有什么区别吗?性命攸关,偷欢也要分场合时间。 “北辰染看见了会心痛,你不想让他心痛?” “……”她确实不想让北辰染心痛,就算是陌路,谁有权利让另一个心痛? “不想让他心痛,不想让他死,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让他担心……你对他的关心已经胜过了我。”凤靳羽语调异常温和,带着淡淡的惆怅。 “为什么总要误会?”如果北辰染她心里比凤靳羽重要,她何苦做罪人去欺骗染染! “为什么我一颗心只爱你,你却又钟情于别人?为什么还不下手?”凤靳羽面颊的笑容顷刻间就收敛得滴水不剩。 “我……”她本想说毒药丢了,却终不愿骗他。 艾幼幼心一横,性实话实说:“毒药我早扔掉了!玄冥轩也是我救的。” 怎么着!她就是不想害人!这样的生活让她心力交瘁。 艾幼幼一甩手背对着他,她不怕他怒,只是不敢面对他失望的眼神。 看见她赌气从实招来,凤靳羽的神色柔软几分:“见到你天天和他一起,我没有一刻不担心,不吃醋。我就是个爱吃醋的人,你知道我会吃醋,我难过,可你怕他痛,就不怕我痛吗?” “是啊,你会痛,他会痛,人人都会痛!就我不会痛!是,我活该,我是罪人,我活该痛!” 爱是会把人宠坏的,男人也会为了护住自己唯一的宝贝,变得像个孩子。 这个冰冷如霜的男子,会脸红,像个孩子一样脸红,这是不掺杂任何虚假的情意,伪装不来。 他其实一点也没变,他性子清冷,很容易偏激走入死胡同,才会做一些激烈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所以,谁会去责怪一个孩子?就像她惹了那么多麻烦,他绝不会责怪她一样。 “羽,如果相爱的人,连信任都做不到,猜疑的爱情还算什么爱呢?恋人之间,嘴唇是用来亲吻所爱的人,而不是吵架。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再也不吵架。”他将面颊埋她的颈窝。 “我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凤靳羽心微微扯痛,“我真是恨不得将你自藏起来,没人看得到,没人找得到。就我们两个相伴到老。可我怎么努力也做不到。这世上,爹爹除了你,一无所有。经历了这么多事,都让我不得不逼你下毒,我没有别的选择。幼,对不起。” 对不起…… 艾幼幼胸涌起了一阵酸涩,爹爹怕是此生只对她一人说过对不起。 后来,不再有对话,却不会寂静得让人寒冷,不知是谁的喘息,谁的吟哦,谁的低吼。 偷情,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毒酒,像是两个沙漠行走太久的人,即使是危险的毒酒,也会毫不犹豫地痛饮,如果活着,那就继续上瘾。 他们一直缠绵,却始终是相拥一起的,那种姿势,叫作依靠。 可她的身子一直抖厉害,不是因为激情,也不是因为身体的寒冷,而是心冷,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们做的事无不揪起了她内心强烈的罪恶感。 情火燃烧旺,彼此纠缠不休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音响起。 “娘娘,胭脂买回来啦。对不起对不起,小环回来晚了,半路我去给您……” ☆、chapter191心碎打击 191心碎打击 小环兴高采烈地跑进寝宫,扎耳侧的髻垂下两缕碎,欢快地摆动,却撞见榻上交缠的一男一女。 一张笑脸瞬间凝固…… 唰—— 艾幼幼只感觉耳旁冷风一闪,一大喷血噗嗤飚溅纯白的床帐,开出妖冶的红花,有几滴还溅到她的面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咚—— 有什么东西摔地面,咕噜噜滚了过来。 艾幼幼随着那咚一声整个人一个哆嗦,银白的眸海,小环的身体还立原地,头颅却滚到床边。 那颗人头的髻还微微摆动,笑容犹面颊,却真的永远凝固了。 咚—— 有什么,终于倒了下去,溅起红艳艳的血花。 好久好久,艾幼幼的手才慢慢地,慢慢地抚上面颊,血,还是热的,小环的血。 那睁着的眼眸,是惊诧,还带着归来喜悦的余温。 小环甚至连恐惧的机会都没有,一个瞬间就被人削去头颅,却一直笑。 “不——”恋雪宫传出一声惨叫,那声音格外凄厉,像是心脏活生生被人剜下一块。 “幼!”凤靳羽没想到一个宫女的死会让艾幼幼有如此大的反应和恐惧,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她。 女人肩膀一缩,朝墙角躲,整个人抖得厉害,丝缝隙依稀可见无泪的眼,写满恐惧。 “幼。”凤靳羽皱皱眉,穿好衣裳,扯过床帐裹住手避免沾到污秽的血迹,去拾那滚落的头颅,“你若害怕,爹爹把这尸体丢出去。” “不要!”艾幼幼忽然飞扑,不料恐惧让身体失去重心,咚地一声整个人翻到地面,却爬过去死死抱住小环,胸口。 “幼,脏。”凤靳羽厌恶地皱眉,一个凡人的血怎么能沾污他纯洁的小女孩。 “别碰小环,别碰我!”艾幼幼惊吼的声音沙哑,乱了丝,青了朱唇。 “好,爹爹不碰。但把衣裳穿好,冷。”凤靳羽想将衣裳披过去。 她却像见了恶鬼一直躲,不住地抖,不再让他碰她,嘴里一直重复着:“是我杀了小环,是我,是我……” “幼!别这样!”凤靳羽不顾她的反抗,一把将她拥怀里,安抚着,“不是你杀的,是我。” “你?”艾幼幼忽然抬眸,狠狠地望着他,“你为什么连小环都杀?” “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她不会说出去的,小环暗帮我们送了多少书信,她对我们有恩。” “我必须消除一切对我们可能存的威胁。” “只是可能,就要灭口吗?” “人心复杂,为了避免不被出卖,这是唯一的选择。” “唯一,又是唯一。杀玄冥轩的时候是唯一,北辰染也是唯一,杀小环也是唯一,你杀便杀,为什么连个全尸都不给她留?” “这种死法不会有任何痛苦。为了你,我已经仁慈地为她考虑了。”凤靳羽冷冷开口,他就是故意砍了小环的头,不让她想救都救不了,玄冥轩被救活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大意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姐妹!”艾幼幼没有哭,声音却抖得变了调。 她永远不会忘记,多少个煎熬的日子,是小环一直她身边无微不至地伺候,起早贪黑。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陌生的深宫,她只要不笑,小环总是第一个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开心的人。 这些日子她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她觉得自己变了,变成了坏人,看到小环的纯真,她总能想起从前的自己,心如死灰,是小环让她看到自己还有回到过去的希望。 是感激,是亲情,她虽然一开始利用了小环,但心底里,小环就是好的姐妹。 凤靳羽微垂着头,听着她不住地颤抖,双手握得很紧,却不知如何安慰。 他太了解这个孩子,无论怎么变,即便为了他,也一直做违背她自己良心的事,但她的一颗的心永远这么单纯善良,可这个世界本就残酷,过多的仁慈和犹豫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就像他们从前一味退让,还不是摆脱不了北辰染和那么多男人的纠缠! 一个人,连自保都谈不上,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那些该断的情丝,不该出现的情绪,她不忍,她摇摆不定,就让他来统统斩断。 即便她恨他,怪他,重来过,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人世间,人人都是尔虞我诈,如果对任何人都真心,你只会受到多的伤害!”凤靳羽硬生生将头颅从她怀抢过来,丢一边。 不由她反抗,为她擦干身上的血迹,穿好衣裳,女人没有再拒绝,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任由他摆弄。 “这是后一瓶,我云来客栈等你。”凤靳羽将的毒药放她手,一声哀叹,“你若还是下不了手,我就带着你过一生东躲**的日子罢了。” 他丢下一句话将小环的尸体带走,说过的言语和离开的步伐都如冷风过境,风已过,寒犹。 艾幼幼只是呆呆地盯着那一大滩血迹,很久很久。 那一大滩血迹,有两个栓一起的祈福球,本是雪白,已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小环,你回来了吗? 为什么看不见你了呢? 艾幼幼缓缓起身,平静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平静地弯下腰,平静地拾起地上的一对祈福球,手徒然一抖,它掉了下去。 血红的祈福球掉落血泊,转动了几下,停止,几乎看不出区别,都是一样的血红。 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的几个字“雪染一生平安,年好合”。 艾幼幼再次拾起那个血红的小球,手指拂过那几个字,眼睛干干的,像被这血红的颜色刺痛,流不出泪,也流不出血。 小环天真的声音耳边萦绕“对不起对不起,小环回来晚了,半路我去给您……” 小环,小环,你后一句话是想对我说什么? 半路去给我和染染到庙宇祈福,祈求我们一生平安,年好合吗? 小环,小环,你好傻,你为什么不多求几个呢?把整座庙宇的祈福球都买下,为自己求一个“一生平安”,这样你就会回来晚一点,你就不会……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自由都卖了,哪有多少银两,也买不下那么多。 小环,小环,你一直都很喜欢染染,却一直照顾着我这样一个夺你爱人的情敌,你才十七岁,还没来得及爱,没来得及和自己爱的人年好合,你此生的后一句话却是祝福我。 小环,小环,记得吗?你曾高兴地问我,景王爷是怎样一个人,我一直希望你们有一天能够见面,不想这第一次见面,竟让你连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完。 小环,小环,我的手好冷,为什么你不再给我搓手了?屋子黑了,为什么你不再给我点灯了? 小环,小环,你生我的气吗?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银的女子就那么拿着两个血染的祈福球,拎着一瓶酒,踏过那一片血红平静地走出去,红色的脚印绵延了一路。 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她不记得了,只是有些累就靠树干上。 她静静地笑了一下,或许是今夜风太大,才吹得她连步子都迈不开。 酒液辣辣地灌下喉咙,却分不清那感觉是热还是冷。 要喝多少酒才能平衡心的眼泪,她也不知道。 只能不断地喝,一直喝,为什么还是醉不了? 风吹乱丝,有一缕银沾到嘴角,拨开的时候,才现其竟有一根是白色。 银色和白色,不细细看,很难察觉,没人会知道,她只有十岁,却也开始有白了。 白衣如旧,容颜如旧。 为何忧愁染眉梢? 她现有天下第一的美貌,无人匹敌的智谋,有很大很大的房子住,有很多很多男人倾慕。 为什么,她竟觉得现还没有小时候,甚至是痴傻的那段时间快乐? 时间无声无息,仿佛她还是昨日那个雪隐城策马狂奔的少女,只是一个睁眼的时间,什么都不了,倒不如一直睡去。 爹爹,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小时候为什么总和人打架。 那些男孩和我一起不是贪恋美貌,就是巴结讨好我这个郡主。 女孩子们从来都排斥我,她们说我长得太美是妖怪,嫉妒之心让我像异物一般被隔离和驱逐。 这些,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真恨我长着这张脸,美貌一开始就是无法承受的负担。 我很孤单,想要个朋友。 只要有人对我付出一点点的真心,我就愿意掏心掏肺对人家好。 所以当那个浅:“你做我的朋友好吗?” 当他点头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那么开心。 我有朋友了,我终于有朋友了。 我倾一颗心对他好,这种喜悦和感激,你可以体会吗? 可你却让我杀他,这和砍去我一半的心,有什么区别啊? 小环,是我第一个姐妹,唯一一个姐妹。 你却一句怕人出卖就先下手为强砍了她的头。 你可知我对小环有愧,有愧啊! 我这辈子没骗过人,为了你,我开始欺骗,开始利用,背着良心一点点变得不像自己,去伤害我至亲的人。 你可知这种罪恶感,让我连闭眼都害怕,睡觉都会被吓醒。 你不知道,你从来不知道。 光线忽然一暗,她以为连月亮都厌恶她这个罪恶的人,躲到云层背后,直到看见那双青色的靴,才知道是人遮住了视线。 ☆、chapter192三天噩梦 192三天噩梦 玄冥轩的眉峰拧了拧,蹲下身,夺过她手的酒壶:“你怎么还不死,这里喝酒!” “是啊,我怎么还不死,为什么这里还跳动!”艾幼幼没有去夺回,只是笑了一下,手掌覆住胸口。 玄冥轩顺着她的手掌的缝隙,看到那一片鲜红,血珠已经渗透白衫,开出凄冷的花朵,就如如刺心口一般,是花,亦是伤,见之心痛。 他真想告诉她真相,告诉她爱的不值,因为她爱的男人一直利用她,欺骗她,不是个好人。 可告诉她又能怎样呢?什么都不会改变,她只会心痛。 玄冥轩从怀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塞入她手,缓缓合上她的手指。 “这是什么?”艾幼幼不解。 “冰蚕蛊的解药。” “……” “离开,去找你爱的人。永远不要再回来。” 玄冥轩替她找了一身便服,偷偷带着她一路出宫,此时北辰染归来的马车驶入皇城,有些匆忙,不知是生了什么大事。 银白的双眸隔着轻薄的纱帽,望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一向唠叨不停的玄冥轩,只是轻轻叹出一口气。 半晌,他开口唤了声:“娘娘——” 马背上的女子回过头,银风微微飘荡。 “记得要笑。” 马蹄声答答,急速地离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风声覆盖,他才离开。 玄冥轩或许永远也忘不了,夜风吹动起她黑红色的裙袂,那绝美的女子一脸平静的表情,却如一朵冰做的罂粟,开他的心头,像一个永远无法触的美梦。 他知道,就像她不再流泪,她也不再会微笑了。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那瓶药,不过是普通的补血药丸,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长歌狂风云幻灭,红尘滚滚人聚散,浮华一世转成空,重回来时路已难。 乌云闭月,女子午夜皇城的街道策马而驰,周围是店铺,是人影,抑或是石子,她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一心想着,离开,离开。 还未赶到云来客栈,只听天空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啪啪落面颊,激起一片战栗的冰凉,脑白光一闪,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磅礴的大雨将宫内的石板冲得白亮,雾气迷蒙将天地都层层罩住,窒息一般,远处穿来骏马一声长嘶。 一抹倩影身骑白马,出现恋雪宫侍卫惊愕的视线:“来者何人?” “凤亦雪!” 众人还纳闷,身影已疾驰而过,马蹄飞踏,溅起雨水,沾湿了侍卫的油衣,女子好似裹着雨雾,只瞧见那腰间的银色长带风飘荡,恍惚间竟像极了眼泪纠缠着雨丝,理不清,剪不断。 艾幼幼来不及栓马,十万火急直奔寝宫。 偌大的寝宫就像一座冰雕的坟墓,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琉璃纱灯,飞鼎依旧升起袅袅的白雾,这里,却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染染,你哪里?”艾幼幼焦急地呼唤。 殿外大雨倾盆,将她急促重喘的呼吸掩盖,只剩回声冰宫回荡。 “染染?”她知道,北辰染一定这里。 电闪雷鸣,一道凄厉的白光闪过,艾幼幼的目光猛然落角落里的衣柜。 红木衣柜夜晚是一团漆黑,光线太暗,根本照不到角落,隐约可以听见窸窸窣窣怪异的声响。 “染染——”艾幼幼惊呼一声,箭步上前,伸出去开门的手停半空,她一咬牙,猛然将柜门拉开。 “……”她整个人呆原地,那种感觉就像嬉笑猛然被人狠狠抽了一鞭,抽到心脏的位置,瞬间血流不止。 男人躲黑漆漆狭小的柜子里,蜷缩成卑微惶恐的姿势,浅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不如说,那只是一个被遗弃,深陷无恐惧的孩子。 “染染——”她轻唤。 “不要——不要——”颤抖得声音充满恐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小雪,放我出去,我怕——” 心,犹如被撕裂一个巨大的血口,五岁那年的情景汹涌而来。 “小雪,不要,不要!”男孩被捆住双手双脚,扒光了衣裳,无数双孩子的手用毛笔他身上画满乌龟。 他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的墨,那气味怪怪的,很臭,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粪便。 他只是睁着眼睛一直瞅着那个女孩,她手执红色的马鞭,眼燃烧的愤怒要将他燃成灰烬。 “小雪,不要画了好不好?我没有做错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是用飞针射了马屁股想要让雪陌舞跌得很惨。 “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女孩气得咬牙,怒吼一声,“你知不知道吾舞哥哥差点被你害死!” “他死了才好!”男孩软弱的眸徒然爆一股怒气。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吾舞哥哥有什么对不起你,你要害死他?” “以前我们天天一起玩,你说过希望看星星的时候身边有我。可自从他来了,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男孩忽然哭起来,“呜呜,我讨厌他,讨厌他!恨不得他死掉!” 从前,他不过是她的玩伴,和随手能丢掉陪伴玩乐的玩具,没什么区别。 女孩的小拳头狠狠攥一起,挥起手的马鞭。 “噼”地一声,男孩的身体登时多了一道血痕。 看着他身体里流出血,她似乎格外开心,不屑地笑道:“你凭什么讨厌他!我就是喜欢他,就是不喜欢你,我长大也不要嫁给你!” 她不屑和厌恶的眼神就像一把刀狠狠插刺他的心脏,他只是固执地大喊着:“我就是讨厌雪陌舞,我就是让他死!” “泼他!”女孩气呼呼地对周围地一群孩子下令。 哗啦啦—— 男孩全身湿透,散着臭气,那不是凉水,而是屎尿。 他是一国太子,身份尊贵,什么时候受过如此侮辱,他一颗心只爱她,有什么错? 用自己的能力抢回自己重要的人,有什么错? 他没有错,为什么这样对他! 周围地孩子大笑,揪着他的头猛扯,拳打脚踢,他的眼睛都被踢出血,肿得睁都睁不开,好痛,好痛,好多血! 他奋力撑开眼皮,却只能撑开一条小缝,缝隙,那是他唯一的光亮,那个女孩,是唯一的光亮。 他努力凑了过去,一次又一次,却一次又一次被踢开,他只不过想离她近一点,为什么却再也无法靠近那唯一的光线? 那个女孩只是双手抱胸,似乎他受屈辱只是一场好笑的游戏。 男孩身上被画满乌龟,泼得污秽不堪,他顾不上疼痛,顾不上屈辱,只是呜咽着:“小雪,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我长大会娶你,会对你好,我打下全天下送给你,还不好吗?” “我才不稀罕!你想害死我心爱的吾舞哥哥,你就该受到惩罚!”女孩不屑地怒吼冰冷无情,对着周围的孩子说,“我们走。” 她就那样将受伤的他一个人关黑屋子里。 “小雪,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我错了,不要不理我!” 他认错,认错还不好吗? 侮辱他不乎,只求她不要不理他! 屋子有湿又冷,他浑身臭烘烘地,没有食物,没有水,已经三天了,无论他怎么喊她的名字,她都不答应,她似乎已经将他忘了,连苍蝇臭虫都不会注意到他。 他很饿,很冷,也很怕。 屋子太黑了,一点光线都没有,忽然屋外电闪雷鸣,下起磅礴的大雨,可他连闪电的白光都瞧不见,触目所及,只是无的冰冷黑暗。 他快要死了,不,一定是已经死了,被她丢入地狱。 不然这雷声为何像恶鬼咆哮着命。 他冰冷的地板爬动,想要找点吃的,实饿极了,可什么都没有,满地的石子划破他的手,他只能喝自己的血,连血都冰凉得瘆牙。 他手里一直攥着她的那把扇子,他等,等那个女孩回来。 可她再也没有来。 他忽然现墙角有一个洞,那是狗洞。 男孩好像找到了唯一的希望,他必须出去,绝不能饿死这里,于是他拼命地朝狗洞爬过去。 三天没有进水,没有吃饭,他一点力气都没有,跌了许多跤,一点点的距离,却爬了好久。 男孩一咬牙,从狗洞里钻了出去,洞口很小,他身上被锋利的石砖划出许多血口子。 终于出来了,可天空阴霾,大雨下个不停,无边无的冰冷着侵蚀他的心,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能去哪里。 原来,只是从一个黑暗,爬到另一个黑暗。 他迈着虚弱的步子雨无助地寻找,没有一个人,只有枯木和冰冷的石头。 男孩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大街上,终于有人了。 可所有人都用厌恶地眼神瞧着他,嗤之以鼻躲得远远,因为他没有穿衣裳,浑身都是污浊的屎尿,比乞丐还葬,手里不曾丢弃的只有一把女孩的纨扇。 自从捡到那把纨扇,认识她,他就一直带身上。 男孩看到一个大大的房子,男人和女人衣着华丽来来往往,隐约可以听到他们的欢笑,可以闻到食物的香气,他不知道那是盛行男风的青楼,以为是饭庄。 好饿,好饿! 他要吃东西,要喝水。于是他走了进去,有人给他洗干净身体,抹上香油,还给他一桌子食物。 那些人一直笑,好像是赞叹他漂亮,似乎讨论着价钱。 不过他都已经注意不到了,因为实太饿,他从来没有这么饿,顾不上举止优雅,伸手就抓起桌上的鸡腿啃起来…… 后来,他被人带到一个充满脂粉香的屋子里,那些人扯破他的衣裳,他的挣扎只换来一阵皮鞭和怒骂。 “老子看上你是你福气!挣扎打断你的腿!” “不要……我是凌天国的太子,你们不能对我这样!” “你是太子,老子还是皇帝呢!” “哥,我们好运气啊,今天能玩个太子。” 男人脱了衣裳,将他按倒,他奋力一搏,咬了男人的胳膊才逃开。 他拼命地跑,一直跑,不知道一路上撞了多少人,却不小心将手地纨扇撞掉。 他几乎想也没想,回头去捡那把纨扇,那是小雪送他的纨扇。 如果没有回头去捡扇子,或许他可以逃脱,可一切都晚了,他被捉住,被五个男人轮番蹂躏…… 当那些肮脏轮流他身体肆无忌惮的肆虐,男孩不哭了,不喊了,他的清白毁了,人生全毁了,他的嗓子喊得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无助地望着天。 他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纨扇,眼前是那个叫做小雪的女孩,灿烂的笑脸,越来越模糊。 那一年,他才五岁。 他还是个孩子。 …… 记忆像恶灵的手掌扼住他咽喉,北辰染嘴唇白,瞳孔似乎失去聚光的能力,黑漆漆的柜子里抖得厉害:“不要,不要碰我,你们怎样对我都好,求求你们,不要抢我的纨扇啊。” 艾幼幼只感觉面颊潮湿,心涌起撕心裂肺地痛处,别开头不忍瞧见他的憔悴:“我给你倒杯茶,你的嗓子都哑了。” 北辰染忽然爬起来伸手去抓她,许是蹲得太久,双脚不稳跌倒地,爬过去抱住她的腿,昂起脸。 此时,她才完全看清他整张脸。 这个被她誉为洛神的男子,此时满脸除了绝望就是恐惧,眼角有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就那样卑微地仰视着她。 这个高大邪魅,从来都是凌驾一切之上的男子,从来没有如此无助又弱小,苦苦哀求着:“别离开我,求求你。” 她的泪水无声地坠落,滴答一声,打落他的手背。 他像是沙漠即将枯萎干渴而死的花朵,遇到唯一的雨露,仅是唯一的那么一小滴。 也足够欢心鼓舞,他伸出舌尖,轻轻地,珍惜地,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滴泪,舔入唇间。 然后,满足地笑了。 “……”她感觉有大股大股的血液堵喉间灼烧,烧得灵魂都毁灭,又岂能说出半个字,终于,她伸出双臂,抱紧他。 感觉到她的温暖,北辰染像是黑暗找到唯一的光线,用力抱住她,又一次颤抖地哭泣: “小雪,小雪,不要不理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雪陌舞了。” “染染,小雪来了。” “小雪,别走,我怕。” “我这里。就你身边。” “小雪,我永远不负你,你永远不负我,好吗?” “好,我不负你。” “小雪,不要离开我好吗?只要你我身边,我把好的都给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不离开你。” “小雪,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是吗?”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小雪,小雪……”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狠毒无情,为什么仇视一切,为什么从前要玩弄女人,还折磨她和雪陌舞。 这就是他事后将她关进黑屋,刺上玫瑰的原因,因为从前她比他绝情地侮辱过她。 他不过是用同样的方式还给她,却比她当年做的有情多了。 她不知道他怎么逃出那间黑屋,也不知道事后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痛心疾的过往,那是内心深处深的伤疤。 那道伤疤比地狱加黑暗,带走了他生命全部的温暖,全部希望,让一个原本快乐的孩子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改变了一生。 那时,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用全力爱他,她却报以侮辱和黑暗,让他从身份尊贵的太子,沦落到失去清白的玩物。 她不知道,事后他怎么还能活下来,但那是怎样黑暗又生不如死的日子啊,整整二十二年没有一点温暖和光线的日子,天天活噩梦。 她让他受侮辱,关了他三天,又何尝不是关了他二十二年,残酷地剥夺了他所有的希望。 这个孩子,怕打雷,怕黑,带着那份耻辱和恨意,活了二十二年,也爱了她二十二年。 其实,艾幼幼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自然不知道这只是北辰染黑暗生活的一小部分。 事后,北辰染回到凌天国已是性情大变,为了夺得皇位,他受的苦难是令人指。 北辰染是凌天国的太子,而太子不只一个,还有很多,就像他的名字,南宫绝,所有的太子,都叫同一个名字——南宫绝。 凌天国皇位的继承和别国不同,皇帝深知皇位的争夺残酷,性就让这残酷名正言顺。 所有叫作南宫绝的孩子,被关一间大大的屋子。 一年间,他们学习各种武功,各种武器和毒物的使用,没日没夜地学习,每隔两个月就要进行一场比试。 那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厮杀,手足相残,活下来的孩子进入下一轮的学习,再比试。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心慈手软就只能命丧黄泉,所以他必须杀死其他人,因为,他要活到后,那样,他才可以拥有一个与别人不同的名字。 看着那些一同学艺的人,昨天还一起吃饭,转眼间就可以互相残杀,他甚至不敢闭眼睡觉,不知道一觉睡着,头颅会不会被人砍下,他必须随时提防被人算计,被人杀死。 他只能向他们攻击,向那些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叫着同一个名字的亲兄弟攻击,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胜者生,败者死,如此残酷的争夺,再柔软的心,也会慢慢变硬。 到后,他已经完全学会如何用毒,如何杀人,如何打仗。 到后,他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快乐,连痛苦,都再也想不起来。 当那个年仅岁的孩子杀死了所有人,静静地站微风下,阳光普照大地,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 父皇地对他说:“从今以后,你就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你有资格为自己取一个名字,你想叫什么?” 他淡淡地说:“我就叫南宫绝!” 绝情绝爱,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所伤! 他会成为天地间强大的人,唯一的绝!无情的绝!! 名字,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直到有一天,他用十几年前受辱的方式设计出现那个女孩面前,让她看到他当年受的侮辱,让她也像他当年一样,小小年纪就失去清白。 他要把她欠他的害他的统统还给她! 当那个小女孩不顾一切地救下他,浴桶为他擦洗身子,用快乐天真的声音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早就没有名字了,全部被她毁掉,他用命换来一个名字,却已不再重要,算不算是天下大的笑话?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就叫北辰染,独一无二,专属于你的名字。我给你取的,只属于我们两个。” 他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小男孩对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喊:“我叫南宫绝,记住我的名字好吗?” 小女孩没有为他停住脚步,却多年以后,为他取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北辰染! 小雪,你可知,名字,就是这样一个被人天天呼唤,甚至觉得无关紧要的称呼,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小雪,你可知,当这个世上,连一个真心唤着你的名字的人都没有,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孤独,寂寞,被人遗忘,甚至连自己都忘记自己的存,忘记自己还活着,整整二十二年,这种滋味,我终究不想让你知道。 你毁了我全部的希望,却给了我一个名字,再次带着希望而来,你可知,我有多快乐! 我,从今往后只是你的北辰染,只是你的染染。 我有名字了,我终于,不再寂寞了。 他真的以为他足够绝情,可却因为这个名字,一颗心还是松动了,为她开启一条缝隙,让那一束阳光照进心房。 那一刻,他才现,他真是失败,这条缝隙,从来都没有闭合,只是太黑暗,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拖尸,只是他骗自己硬拉着自己狠心,不然他不会一次次暗饶恕她,不会手下留情,不会救活她,不会为她建造恋雪宫。 原来,他一直等她,从来没有停止过。 ☆、chapter193你不嫌脏我嫌脏 193你不嫌脏我嫌脏 恋雪宫正殿内的错金大鼎焚着暹罗檀香,薄白轻烟丝丝缕缕。 窗扇上细致雕着祥云朵朵,富贵华丽,阳光从窗棂穿透进来,无数尘埃空起舞。 窗下的琉璃榻上,他闭目浅眠,她手执纨扇送去清风,他的手轻轻握着她的手。 “为何不问我前日为何穿着黑色回来?”艾幼幼笑得很淡,如果他真问起,她什么都会说。 “我的女人,穿黑色也异常好看!”北辰染淡淡的眼神她容颜欣赏流连。 他巧妙地避开了她的话,没有追问为何他征战数日终于归来,却寻不到她的影子。 她笑了笑,事情弄到这一步,挑明不挑明,还有什么重要。 其实玄冥轩已经告诉她,北辰染当日归来,是有人故意将小环的尸体丢他途经的路边,他就立刻知道出了事,慌忙赶回。 路途,本已疲惫的他,耗费巨大的法力才将那被齐齐削断的头颅重连接上,看不出任何缝隙,但毕竟千年白莲只有一朵,小环无法复生。 “谢谢你,染染,谢谢你厚葬小环。你看,你都累病了,瘦了一圈。”她捏捏他的耳垂。 “谢什么,我可没那么好心!”北辰染挑高一道眉,“全天下人死我面前都和我没关系,只是不想看到你流泪而已。” 此时,太监传话:“圣上,云妃外殿外求见。” 北辰染眉峰微微一蹙,挥挥手:“不见!以后这等小事不要禀报,直接回绝。朕和雪妃独处的时候,生人勿扰,包括你!” 北辰染毫不留情将太监也轰了出去。 “染染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挡,只要微微一笑,立刻有美人死心塌地、前仆后继地往你怀里跳。”艾幼幼戏谑道。 “是吗?”北辰染勾起大大地笑弧,“我现笑得这么灿烂,怎么不见你跳我怀里来?” “会把你压成肉饼子的。” “肉饼也罢,雪妃可以情享用。”北辰染开着玩笑,舔舔唇,“你这么一说我,倒真饿了,上次你做的菜我可一道都没吃进口里呢。”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曾说过有一种甜食叫作冰激凌,我想吃这个。” “冰激凌做不来。”工序太复杂。 “人家就想吃那个嘛,以后你这宫,留我身边,为我做冰激凌。”他本就长相绝美,撒娇耍赖的笑着,眸底也是流光溢彩,狭长的凤眸妖娆如丝。 “你撒娇的样子还真可爱!”艾幼幼摇头轻笑,不过委实狡猾! 染,你心里一定祈祷,好不要做出来,我身边做永远做不出来冰激凌,一辈子做不出来,就一辈子不用离开了。 明明怕我离开,忐忑地要命,却总将自己的苦隐藏,表现得云淡风轻无所谓,怕说出口增加我的负担。 细心如你,体如你,让我如何不心疼。 “你都不对我撒娇,我就只能对你撒娇咯。”他俏皮地眨眨眼。 “没有冰激凌,给你做红豆刨冰如何?不过这是冬天,会冷的。” “那我吃冰的时候,抓着你的手好了,这样还怕什么冷。笨死了。”北辰染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可能做得时间有些长,你等我。”她留下一句话起身,却感觉他忽然攥紧了她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你的手太暖,把我吸住了。”他戏谑地笑了笑,其实他是太怕了,怕她一转身就消失不见。 雪花迎风飘舞,好似谁倾诉衷肠,红色的油纸伞绣着精致的白梅,女子脚步轻盈踏雪而行,不觉间伞面已落满了雪片。 艾幼幼正去御膳房取一点冰,行了一半便感觉身后窜过一道身影,刚一回头,就被人捂住嘴,油纸伞掉雪地里,她人已经被拖到了恋雪宫的偏殿。 “你怎么又来了?”艾幼幼惊惧地望着凤靳羽。 “‘又’来?”凤靳羽冷眉一蹙,“你不想见到我?” “对不起,我用错词了。只是染染已经回来了,你这样进宫实太危险。”艾幼幼慌忙将凤靳羽往门外推。 凤靳羽一怔,反身往旁边一侧,极为不悦:“你赶我?你托人送来解药,我的毒已经解了。你为何不回来?你可知我客栈等得心焦。” “解了,解了就好。”艾幼幼心堵塞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唇角勾起笑弧。 “你不下毒,也不回来,你是不是爱上他,不想与爹爹一起了?”凤靳羽猛然捉住她的手,正好触到她无名指的戒指,眸犀利的冷光乍现,“为什么还戴着他的戒指?” “只是戒指而已。我欠他的太多,只是想弥补。何况他生病了,我这个时候走,我怕他……” “他受伤是他爱上不该爱的人。他以前受苦也不是你的过错,是他自己性格偏激才沦落至此,自作自受!”凤靳羽打断她的话,“你怕他难过,就可以忽略我的感受吗?爱的人和愧疚的人,你心里到底哪个重要?” “我选择爱情,但一辈子与愧疚共眠,我的良心永远找不到安葬之处。”她说出压抑内心很久的想法。 “呵呵。这么说,和爹爹共一生,倒是和死一般。”凤靳羽的心如同坠下万丈深渊,冷哼道,“不想让他愧疚,你就一辈子留这里。或者把他带身边,干脆一女侍二夫。你不嫌脏,我嫌脏。” 他的话就像刀锋从头劈下,将她定原地,半晌才回过神,眸已经雾色一片,哽咽道:“我不介意你怎么说我。我犹豫不决,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谁能忍受自己的妻子一直留另一个男人身边。只是,染染真的太苦了,我对他不仅有愧还有罪,染染……” “染染,染染,你可知道你唤着他名字的次数已远远多过我。我一天天等着你,你却他身边浓情蜜意!你可知苦等爱人是多么艰苦和绝望!”凤靳羽彻底被她激怒,抓起她的手,将那枚戒指取下,狠狠地扔了出去。 “吱吱——”葵葵从笼子里钻出来,屋子里转了一圈,一蹦一跳地朝艾幼幼跑去。 凤靳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一骇,盯着葵葵,那小家伙嘴里是什么? “吱吱——”娘亲,爹爹送你的戒指掉了哦!葵葵龇着牙,跳起来一口咬凤靳羽的手背,“吱吱——”你这个大坏蛋!害娘亲哭鼻子! “唔——”凤靳羽痛哼一声,望着手背的血丝,缓缓眯眸。 艾幼幼脑一闪白,似乎想起了可怕的事,冲着葵葵大喊:“葵葵,快跑!” ☆、chapter194被他发现 194被他现 晚了,凤靳羽手腕银铃一响,轻轻抬指。 眼看一道戾气灵光就要直射葵葵的身体,艾幼幼飞速抓住凤靳羽的手,强大的念力险些将她都震飞。 她急道:“不要杀它!它只不过是只小葵鼠,不是故意的。” “你没看他看我的眼神,分明辱骂我是个掠夺者!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妻子!”凤靳羽怒吼,指着吓得躲起来抖的葵葵,“这只臭老鼠是他送你的?” “葵葵不是臭老鼠!羽,你要干嘛?放我下来,不要这样,我求你了,我跟你走,现就走还不成吗?你……” 她哭喊着被抛到床榻,衣服已被撕成碎片,她从不曾见过他的眸海竟是那种诡异的光芒,满是怒火,似将冰山都能烤化。 感觉到他已入侵,她这次是使了全力反抗:“你疯了吗?” “他好看见,让他看清楚,你是我的妻子。”他是疯了,这种等待他受够了,她知不知道那种望不到头的等待,比死还要难受。 被他钳制,艾幼幼的武功还没恢复,只能挥舞双臂挣扎。 “啪”地一声。 两个人同时怔住。 她惊惧,她不是故意打了他。 他愤怒,她居然打了他。 凤靳羽的眸子缓缓眯上,粗重地喘息着,再次睁眸,她似乎觉得那不是眼睛,而是燃烧的地狱烈火。 “这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比怒可怕。 “……”艾幼幼惊得浑身冷,“这是你的孩子啊。” “怪不得他不介意你怀着这孩子。那个日子,也包括北辰染来的那一天。那晚你们出去一整夜,足够时间了。原来,你的心里早已不爱我。为何还要骗我说出那么多的誓言?为什么?”凤靳羽眼角滚落泪滴,痛苦凌迟着他的心房,他从未如此伤心过。 “羽,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他!” 艾幼幼不再说话,只是哭,她知道,他已走入偏执的死胡同,她无论怎么努力也把他拉不回来了。 “幼,别哭,爹爹是坏人,爹爹昏了头说了让你伤心的话。别哭了。”他终于狠狠地抱住她,眼泪止也止不住。 他为什么那么不理智,要说出那种话刺激她,他真是后悔! 两个人就那样抱一起哭,像两只被逼到绝境小动物,天寒地冻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幼,你可知道,这世上爹爹不想伤害的人是你,想要保护的人也是你,从来只有你一个。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还有什么选择?你可知道,那种连生命都受人掌控,永远也逃不脱,是何种感觉?就像陷入噩梦,永远黑暗奔跑,死都找不到出路。痛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开始就知道这痛苦永远也无法终结。自尊,爱,所有所有的一切,就连生命和死的权利都被人剥夺,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啊!死不了,只能像傀儡一样痛苦地活着。我只有你,只有你了。他却想将我仅有的东西都夺走……我没有办法了啊。” 她知道,这苦楚就像一种毒素,时间久了,连血液都是苦的。 人世间,有哪一对夫妻欢好地时候,竟是一直一直泪流满面,他们,又是从何时起,竟已沦落到要用身体来证明彼此的爱意。 “幼,你爱我吗?” “为什么还好问这个问题?” “说出来,我想听,说你今生今世只爱凤靳羽一人。” “我……” “嘣”地一声撞击,声音不大,却让二人一齐侧,朝声音出的地方寻去,凤靳羽只感觉怀里的女人连体温都骤然冷了下来。 那扇红檀紫纱屏绣着大朵的富贵牡丹,屏风后一个男人的剪影,黑黑的。 “染……染染……”艾幼幼动了动唇,勉强才出声音。 殿内的烛火忽然晃动起来,像是受了惊,又或者只是谁的叹息,那个黑影被烛火晃得猛烈摇动,那影子说不清是黑暗为觅出路狂奔的绝望猛兽,还是风似被疾风吹倒的劲草。 没有任何声音,无论那是极惊恐疑惑极绝望,都没有一点声音,宛若人去楼空,无人欣赏的黑白电影。 她不知道是全世界顿时失去了色彩,还是眼盲,惟留屏风后露出的一抹极鲜艳的红,像极了血,看了好久好久, 恍然,那,似乎是自己掉落的油纸伞,他手,倒像是从袖口涌出的鲜血,凝固成冰。 好冷,这是有生以来冷的冬天,不然她的脸为何会凝固成纸的颜色? 她本能地去找衣裳,可低头触目,只有一地的碎片,她想去扯薄被裹住身体,却被凤靳羽死死捏住臂膀。 “放手……”艾幼幼费力挣扎却看到凤靳羽微微勾起的唇角,像是胜利的宣言。 原来,他是故意的,他是铁了心要让北辰染看到,也是铁了心不放手。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却似万念俱灰的叹息。 殿内忽起一阵冷风,烛火晃了晃,终于熄黯,惟留一缕白烟之上混入尘埃。男人从那一片黑暗缓缓地走了出来。 光线很暗,依稀可以瞧见他纯白的流云衫随风轻摆,紧了那颀长高大的身子,如一只暗夜的蝴蝶,透明的,有一丝孱弱,没有月亮的夜里显得格外冷情。 “晚上好。”他的步伐很轻很脆弱,声音很轻很优雅,整张脸陷阴影里。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但他还是对她笑了笑。 北辰染的手指缓缓上扬,艾幼幼惊悚瞠眸,以为他要第一时间杀死情敌,却感觉身子一暖,被飞起的流纱帐包裹。 原来,他是怕了她冷,这一点就连凤靳羽都不曾顾及。 他一颗心即使灰飞烟灭,还是会第一时间关心着这个背叛者诸如冷暖的小细节? 是与生俱来的习惯,从来到人世的那第一声啼哭便已开始,生生不息。 原来,她,已是他的命。 淡紫色灵光呼地吹来,艾幼幼被封住了感官,一瞬间天昏地暗,只剩下她紊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但她能猜到,那两个男人做什么,呼吸间全是血腥味。 脑袋像被炸开,连思考的能力都炸飞,她将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没有头,天旋地转,连着单调的黑色都扭曲变形,狰狞得让她害怕。 她整个人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噗通一声落入冰河,冰水就像一把把刀身体里翻搅,挑抽她的筋骨,放干她的血液。 “生不能一起,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谁?是谁? 那声音像是地狱的深处传来,除了冰冷,她根本不能判断是谁呼唤。 她怕极了,却怎么也动不了,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一块僵硬冰冷的石头,只能不断地下坠,下坠,被那个声音拉着坠入冰冷的深渊。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从噩梦醒来,睁眼时殿内已经灯火通明,跌入地狱冰渊的感觉加肆虐清晰,满屋子都是人,分不清谁是谁的面孔,那些侍卫身着黑色的长衫手持长刀,面目狰狞,犹如恶鬼石像。 狰狞的面孔围成一个圆形,样子就像绞刑台上的绳套,处死的是罪人,打的是死结,圈套两个男人面对面而立,天地间只是一片寂静。 凤靳羽白衫的一角微微扶起,翩若惊鸿,感应到她的注视,缓缓侧,朝这她望过去,翩然一笑。 那一瞬,她胸臆间升起小小的侥幸,因为他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好似适才只和北辰染说了一会话。 她一口气未喘出,就见那原本苍白的脸色笑容一滞。 他的眼,他的耳,他的口,静静地流出血,如同留着血泪的神像。 北辰染眉心罕见地一拧,他看到她张开双臂,飞扑到那个男人怀,白色流沙帐一层层缠裹着她的身体,因为奔跑被踩松,光滑的檀木地板拖出长长的白线,样子分不清是扑火的飞蛾,还是作茧自缚的蚕蛹。 血顺着凤靳羽的七窍缓缓地流下来,沾染了她颤抖的手掌,那样红,那样烫,是血,还是泪。 “幼,下雪了,我们回家看雪,好吗?”他的声音柔柔的,仿佛那止不住鲜红,不过是融化了的雪水,一点也不痛,只是有点凉,而已。 “我们回家。”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再也不会松开。 凤靳羽动了动唇角,似乎是想笑,却费了很大力气,七窍涌出多的血,他回握住她的手,那么用力,眼角有一颗极大的泪滴,混着鲜血落下,模糊了视线:“幼,爹爹对不起你。”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道歉,只感觉他无力地松开手指。 她想要伸出双臂抱抱他,却连他飘起的衣角都来不及抓住,他就那么仰面重重地倒了下去,溅起无数血红的尘埃。 ☆、chapter195命运面前我还是清瘦 195命运面前我还是清瘦 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醒时断人肠! 北辰染单手攥着她掉落的油纸伞,二十四骨的油纸伞生生被捏裂,伞骨深深地刺入掌心,血一滴滴顺着指尖流下,连成线。 那个女人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但那剧烈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她的悲伤,绝望,挫骨扬灰。 北辰染想上前安慰她,哪怕只是唤一声她的名字,他担心极了。 可终究舌尖一卷将声音连同所有的情绪咽了回去,那个女人,此刻,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解释什么呢? 她不会想知道的。 既已如此,就这样。 北辰染冲侍卫们抬抬手,意思是可以将血泊里的那个人抬走了。 侍卫们却不敢妄动,因为那个女人出乎寻常地安静,如一只小兽伏暗红的血泊,一动不动,手紧紧地攥着凤靳羽的手指。 北辰染再一次抬抬手,侍卫们才大步上前,将凤靳羽抬了出去。 人都被抬走,她还安静地蜷缩原地,好像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唯见身上的纯白流纱被濡湿,一捏就能出血,仿佛被撕碎了丢血泊里的废弃花瓣。 侍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小,艾幼幼忽然起身,嚎叫着追了出去,听不清她喊得是什么,像是扯破了声带,撕碎了心扉。 那声音又高又尖,极为凄厉。 没有月亮的雪夜,一步步像是踏冰水里,绵绵无力,她追上侍卫去抢回她的爱人,却被一次次地拉开。 侍卫们不敢对她动手,又不能任由她闹,只好又推又拉,纠缠一起。 她没有穿鞋,就那么赤脚踩雪地里,雪片冰碴扎得双脚紫,失了知觉,她跌了一跤又一跤,死跟着就是不肯不放弃。 眼看凤靳羽就要被带出恋雪宫,她猝然拔下间的琉璃簪,扑过去疯般地乱刺,像一头濒临死亡的困兽出绝望的反击。 血染的流沙帐雪里里拖出红色的长痕,纷乱不堪,触目惊醒的红。 纠缠了太久,侍卫的忍耐终究有限,刚想伸掌将她打昏,只听耳畔响起一声怒喝。 “放肆!” 北辰染扑过去想要将她拥入怀,他实不忍看到她钻心的痛。 “圣上,危险!”玄冥轩上前阻拦却被北辰染狠狠一推,险些滑倒。 北辰染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她,就像大鹏用翅膀护住心爱的伴侣,以保护怜爱的姿势。 侍卫们已经走远了,她还他怀里挣扎,挣不脱就挥舞双臂,琉璃簪没有目的地疯狂乱刺,也不管扎到的是自己还是他。 他就那样执意抱着她,她动作太大,整个身子扭得变形了。 他躬身想圈住她的腰,又怕弄疼了她伤到腹胎儿,只好从背后钳住她的双肩,有力的手臂就像两条坚固又不失柔软的肩带,固定住才不至于她受伤。 他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八,她又瘦瘦小小,这个姿势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她不放弃,就乱踢着双脚,手脚并用,又刺又踢,一下又一下。 她疯了一样,力气大的吓人,震得他抱着她雪地里摇摇晃晃。 终于两个人侧着身扑倒雪地里,溅起碎碎的雪片。 他的手臂松懈半分,像是要翻身。 他怕雪地太凉冻着她,她趁机一挣,抓起他的胳膊就是狠狠地一口,似要扯下一大块皮肉,唇齿间腥甜弥漫。 北辰染吃痛地“唔”了一声,声音极小,却让她动作一顿,面颊热热的,热热的液体肌肤上蔓延,流成血线。 她这才现,适才刺得他身上到处都是又深又长的血口子。 她自己的手臂也被划了深深的伤痕,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地往下流,开雪地里,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他的血,两个人都不知道痛了。 成千上万的雪片从天际如鹅毛般飘下,他的身体埋雪地里半个,觉得又湿又冷,纯白的流云衫快要结出冰碴,这才意识到,即使做得平静,心里还是怕她出事,已紧张得一身冷汗。 或许,不是汗,是血。 毕竟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上被她刺了多少个窟窿眼,多少条伤痕,这些都不重要,那心痛的感觉才是天崩地裂。 “小雪……”她的名字从口叫出,生平第一次,是那么沉重无力。 他她背上安抚地,轻轻拍了几下。 女人忽然安静下来,盯着他的脸,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头和脸上都是雪,大口大口地呼出白气。 一滴极大的泪珠,啪嗒掉他的面颊,紧咬出血的牙关缓缓松开,全身的气力仿佛一个瞬间被抽空,她伏他温暖坚固的胸膛,紧紧地搂住他,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好久好久,她才呜咽着出口,声音含含糊糊,和呼吸没有什么区别:“我……不爱你。” 他沉默许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等你。”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剩下雪片簌簌而落。 将她横抱着送回寝宫,沐浴,按摩,上药,擦干头,梳顺,换上干净的衣裳,全由他亲自来做,细细地做完每一个步骤,将她放上琉璃榻,盖上暖暖的金丝棉被,女人已像孩子一般睡着了。 望着那张熟睡的面庞,他俯身,薄荷般的两片薄唇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一触,她的唇瓣像银线梅雪一般柔软,有一丝清凉,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她的一缕丝恰巧他的面颊,有一点点湿,像被风吹着滑过水面的柳丝,带着春日清香的气息一丝丝渗入他的心间。 他闭着眼,唇就停触她的唇上,轻轻地,小心翼翼,却离不开,呼吸间全是她的香气。 一瞬间的心动,眷恋一生的纠缠。 缓缓离开,为她放下纯白的流苏帐,流苏上的珍珠出摩擦的细碎声响,北辰染赶忙用手握住,怕惊扰她的梦。 抬眸间,隔着薄纱竟现她眼角有剔透的亮光闪动,这一瞬,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无情地摧毁。 北辰染静静转身,错金大鼎里焚上她喜爱的暹罗香,袅袅白雾升起,有助安神。 离开时,他没有回头,脑海,她的容貌从来都那么清晰。 她像世上完美的水晶,晶莹剔透却削成了尖锐的利器,扎入他内心敏感的角落,生根芽,变成一朵透明的罂粟。 就那样固执地生长那里,即便有毒,哪怕拔掉一片,他的命都会走到头。 玄冥轩一直守门外,等北辰染走出来,他本想上前安慰一句,那个男人却像没有看到他一般,静静地走过去,犹如飘过的一缕孤魂,带着与生俱来的孤独,看起来,心就会痛。 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只有一个男人雪地里独自行走,连影子都没有。 雪花很轻,可他的身体太重,重得几乎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好几次要跌倒都硬撑了下来,依旧是一步一步地走,没有方向。 其实,殿内,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和凤靳羽对话。 那个男人句句戳他的痛处,说他被人轮ba骂他脏,说他不配和她一起。 当时他气急了,恨不得一掌劈死凤靳羽,可他根本没动手。 是凤靳羽自己用手掌劈了自己的天灵,虽然力道和位置都刻意留了一分,对生命无害,但还是出血了,让她看到出血了,让她以为那都是他北辰染做的。 但他什么也没说,解释她也不会信,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只能徒增她的伤感,让她陷入深的痛苦而已。 他一个人痛,就可以了。 反正他一直是个坏人,黑得太阳都照不到了,再黑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北辰染缓缓低下身,抓起一捧雪,手心的冰冷,已经冷不到心里去了。 全身的血液都和冰雪的温无异,甚至冷,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小雪,红豆刨冰也是冰雪做的,冰凉的痛楚和思念的甜融一起,是什么味道? 你说要做给我,我一直等,可惜还是没等到,呵呵。 或许,我根本不该去找你,看到你掉落的油纸伞,我就知道出事了。 明知道凤靳羽你那里,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我担心你,担心葵葵。 我仅有的温暖,那一个痛苦又温暖的梦,一夕间分崩离析。 不怪你,是我亲手将这一层纸捅破。 一直以来,我什么都知道,只是平静地旁观,陪着你演戏。 不是平静得可以忍受,不是平静得不会痛,而是满身伤痕早已溃烂,无力医治,只能任由这样的痛,一直一直继续下去。 明知道你是为了他而来,甚至偷偷和他一起,我却不停地告诉自己,起码,你能愿意留我身边,对我笑,这就是值得欢喜的,因为这么多年,这些都是我想也不敢想的奢求。 明知道那些星光,那欢笑,那笑颜的背面是别有用心,是你的愧疚,我却不停地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至少,我们一起的时候,这星光,这欢笑,这笑容,都是真真实实存过的。 即使是一场梦,我也愿意倾所有让这一场梦,持久一点,再持久一点。 我却忘了,梦醒是会痛的,挫骨扬灰的爱,锥心刺骨的痛。 我以为我已练就得足够强大,已经足够承受任何伤痛,可命运面前,我却还是那么清瘦。 你不会知道,若不是要护着你,我真怕我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不会知道,抱着你的时候,我的一双手都哭泣。 小雪,你告诉我,爱情,是什么? ☆、chapter196抓不住放不开 196抓不住放不开 爱情不该是深情缠绵,伴随着两个相爱的人轻柔的呼吸和体温萦绕,即便寒冷的时候,想一想就会温暖起来的吗? 为何我们的爱情,从一出生就被烙上了狰狞的面孔。 我费全力撕开,不想着狰狞的背后,竟已是一片废墟。 这冰冷的废墟,我不停地奔跑,一直跑一直跑,到后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追逐,还是逃亡。 无论了我跑了多久,终究,擦身而过的全是你的身影,逃不掉,却也如何都抓不住…… 北辰染漫无目的地游走,撞到了一株花树,树冠上的雪片和花瓣哗哗地掉下。 他本就病重的身体终于连这一点重荷都承受不住,无力地倒了下去。 “呵呵——”他呵出一口白气,以为这白气能化作她做喜欢的流云,却被这无穷无的冰冷,凝结一朵成滴雨的云。 这是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他就那样躺冰凉的积雪,望着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坠入眼眸,被刺得睁不开眼。 她曾对他说,当你要流泪的时候,就看看天空,眼泪就不会留下来。 可为什么,眼泪还是洒了一地。 很久很久以前,小女孩曾对小男孩说,她喜欢一种叫做银线梅雪的花,可惜他们住的地方一开始种植很少。 那一日,他拉着她的手,偷偷跑到鹰宇国唯一种植有银线梅雪的梳王府。 她踩着他的肩膀,翻上墙,再将他拉上来。 那一日,她穿着粉嫩嫩的裙子,娇艳如春日里温柔的花朵。他一头浅绿的丝,两个人就像花儿和叶,花儿离不开叶,叶儿离不开花儿。 “这个树好高哇,够不着,干脆一鞭子抽下来就能摘到花瓣了。”她笑呵呵地扬起手里的马鞭。 “不要,打下来会抽碎的,就不完美了。还是摘!”他说。 “那你爬上去给我摘。” “我……我不会爬树。” “笨死了,那我来。” “不要,你摔下来怎么办,会痛的!” “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我不怕痛!”她勇敢地拍拍胸脯,望着高高的梅树,还是咽了咽口水。 他看出她的心悸,爬地上弓起背:“小雪,踩到我背上。” “好主意。” 粉色的绣花鞋踩背上,她一直扭来扭去重心失调,踩得他有点痛,腰间坠下的马鞭硬硬地划到他的面颊,他心里却欢喜。 “绝,你看,我采到好大一枝哦。”她坐树上冲他兴奋地摇晃自己的战利品。 “好漂亮。”见她开心,他也开心,可怎么下来却是个大问题。 她从小怕高,兴奋过后,才觉自己爬得太高下不来,竟害怕地扁嘴要哭。 “嘘,别哭,哭了就被人现了。你跳下来,我接着你!”他张开双臂左左右右地计算好位置。 等她张开双臂跳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子,哪里承受得住高空落体的重量和速。 两个人抱一起摔倒地,嘣地一声。 恰起一阵风,花瓣纷纷飘落,像下了一场花雨,她银色的卷被风吹散他的面颊,痒痒的,落下来的花瓣,软软的,香香的。 她的脑袋撞他的脑门,忽然痛得哇哇大哭:“哇唔——你的脑袋干嘛长得这么硬!” “脑袋要是像豆腐,一晃碎掉怎么办?” “你还狡辩!” 哭声和两人的争吵惊起了王府的管家,以为是小偷:“谁那里?” “快跑!”他慌忙起身,临了还不忘回头捡起那枝梅花,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 到了安全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累得直不起腰,他才笑着将一支梅花交到她手:“给你。” 她兴奋地咧唇笑,露出豁掉一颗的洁白小牙。 可惜手的一枝梅树杈只剩一朵孤零零的梅花,她失望地一撇嘴:“全跑掉了,只剩一朵看起来倒没满树的美。” 他很想告诉她,世间繁华无数,和她相比,也不过是平凡的背景。 他为她将跑乱的卷简单地拢了拢,一朵梅花小心翼翼地别间。 她拿过他手的纨扇,学着大姑娘的样子摆出各种造型:“绝,你看我美不美?” 小女孩间的银线梅雪,风微微闪动银色的亮光,绘着白莲的纨扇,遮一半面容,唯有一双银白色的眸,剔透如水晶,纯澈地万年不被红尘侵扰。 那样清澈的眼,那样清脆的笑声,那一瞬,他的心怦怦直跳,春风、流云、心跳、世间的一切刹那间全引入她眼眸,那是绝美的风景。 他的心,再也无法抹去。 那一日,也是第一场雪,那一日,银线梅雪盛开,就像天上的云朵降落树冠,美极了…… 而那一日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孩手执纨扇,对他眼波盈盈,那双清澈的眼,连他的倒影都不会再有了。 男人独自站梅树下,那么多那么多的记忆,以为时间过了许久,他心也不过是一个瞬间。 他站了很久,静静地,一动不动,直到天空破晓,第一缕阳光照他身上折射出剔透的光线。 原来,他绿色的丝已被雪积了厚厚的一层,肩头也落雪无数,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冰冷的雪雕。 终于,他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和花瓣,缓缓收起颤抖的手指,将那花瓣和雪片握手心。 小雪,你看,下雪了,银线梅雪又开了。 可当我站这树下,这繁花盛开映了满眼,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我总觉得,看银线梅雪的时候,身边,应该有你。 如果有一天,你能走进我心里去,你会看到,那里曾经繁花盛开,如今却全是你留给我悲伤和眼泪。 我也不愿死这一棵梅树下,我怕我的尸体沾染了你纯洁的灵魂,我也知道该放弃,可一颗破碎的心,毕竟不是手指,抓不住,也放不开。 该给的,我都给了,除了让你知道我内心的眼泪早已干涸。 好不容易才把你捧手心,即使我看不到幸福,也舍不得放弃。 我只是想知道,被自己深爱的人爱着,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北辰染狠狠咬住下唇,嘴唇咬破流出血也不自知,只可惜,那个人从来看不到。 一个月后,雪花漫天,恋雪宫内碧竹碳火笼飘出幽幽的竹香。 来的宫女拿起犀角梳,怯怯道:“娘娘,奴婢为娘娘梳头。” 艾幼幼伸手打掉她手的梳子,她盯着铜镜的自己,镜的人面容憔悴,银白的眼眸看不出怒气,冰冷,什么情绪都不会再出现了。 “奴婢该死,娘娘恕罪,呜呜——”宫女急哭了。 银女子眼微微波动,终于淡淡掀唇,出的声音干哑无力:“小环,起来。” “奴婢……奴婢不叫小环,奴婢叫笑笑。” “……”是啊,她不是小环,小环已经死了,艾幼幼眸的伤感逐渐转化为怒气,轻嘲道,“笑笑?呵呵,那混蛋敢给你取个叫笑笑的名字巴望着我笑,就不敢来见我吗?” “呜呜——”笑笑不敢顶撞也不知如何作答,被她吓得直哭,毕竟那个女人一个月没梳妆,蓬头垢面,从来也不笑,一开口就是火,怒的样子很吓人。 “滚!!” “呜呜——”笑笑哭着跑了出去,正巧遇到赶来的北辰染,慌忙跪下磕头行礼,“圣上,娘娘还是不肯梳头。” 北辰染打走宫女,搬着一辆自制的类似自行车的东西走进寝宫,看到她蓬头垢面怒气冲天地瞪着他,还是笑了笑:“小雪,你看这是你说的自行车吗?我做了出来,看看可是你要的样子?” 艾幼幼瞥了一眼自行车,不但没有兴趣,反而冷嘲道:“圣上不去打仗杀人,花时间做自行车,岂不是浪费了您宝贵的时间?” 她不再喊他染染,而是冷冰冰地唤圣上,句句如刀。 北辰染咬住的下唇,生怕一开口心头被她刺出的血就会汩汩喷涌出来,沉吟片刻,还是松开牙关,微笑:“外头的银线梅雪开得很美,雪地里骑车也该是一番美景,梳洗一下,我带你去骑车。” 艾幼幼唇角划过诡谲的笑意,缓缓走到自行车前:“这车倒是精致啊。” 北辰染心头刚松半口气,便见她轻轻抬脚…… 轰地一声,他甚至以为那一脚是狠狠踹他心尖上,不然为何疼痛难当。 她狠命地卸下绵云锦包裹的车坐垫,几乎是能卸的统统卸了,抓起就咣咣往车上砸,似乎那车是他的身体,大卸八块的快感让她狂笑出声:“哈哈哈——” 那从胸腔震出的狂笑声极大,极尖利。 一声声震出来就像无数把利剑咻咻地往他身上刺,北辰染浑身微颤,连手心穿过的风都骤然变冷,他不由将滚毛边的紫貂裘紧了紧。 半晌,他微笑道:“这个你不喜欢,我再做一个也罢。但你这样不匀面不梳,迟早会生病。” 如此激怒,见他浑若无事,脸上终是慵懒的笑意,也不火,艾幼幼心头忽地窜起掐死他的冲动。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掐他脖子,伸出去的手又改了方向,他身上又捶又打:“你还乎我的生死吗?你把靳羽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杀了他?!” ☆、chapter197伤自己总可以 197伤自己总可以 北辰染面色稍稍一冷,不假思低声道:“我没杀他,也没囚禁。” 杀了凤靳羽就是动一动手指,他终究不愿见她崩溃,又一次为这个女人手下留情。 艾幼幼徒然升起小小的希望:“你放了他?”不怕他们来抢人,这场仗会继续无休止? 他看透她的想法,笑得冷傲,一如既往的嚣张固执:“这仗已经打了,那几个人,我从来不惧。要打多久出什么狠招管来,我奉陪到底。我不是放了凤靳羽,当天我就把他扔出去了。” 他没那么好心,也不会她面前装好人骗她。 扔了就是扔了,扔了能怎样?这已经是大的容忍和底线。 “你!”艾幼幼的希望瞬间破灭,怒不可遏地撕扯着他的衣裳,“一切你早就知道了,早知道我留你身边别有用心,我一点点拉动你的根基,收揽人心。我和靳羽一起,你也早知道是不是?” “没错。” “你早就知道,还冷眼旁观,你居高临下地看我像猴子一样表演,这种感觉很好,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耍我,为什么!” 他付出的一切,她眼里竟变成这么不堪的目的,果然,心不他身上,他做的一切都是肮脏无耻的。 他还解释什么!罢了。 北辰染默不作声,背过身去,看不见表情。 “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放了我,我要回家!”她的拳头一下下咚咚砸他背心。 半晌,低沉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不容抗拒冰冷:“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想去哪里我都能陪你,除了去凤靳羽身边。这辈子,休想!” 艾幼幼的心猛然一震,泪眼不解地凝着那个背影:“我不会爱上你的。” “你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我就要你我身边。”声音犹如磐石上敲击,一个字一字震出来的都是固执。 “我不需要你养!” “我就是要养你!” “为什么你不肯放手呢?财富美人你什么都有了,不差一个我,靳羽不同,他只有一个我。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呢?你一点也不懂爱。” “我就是不懂爱。我爱的那个人,从来就没给过我任何回应,我如何能懂?凤靳羽的生命只剩你一个,我何尝不是只有一个你?不错,表面看我是有很多,那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只不过是拿来送你。我想要的,只有一个你。有了你才有了我,没了你,我什么都没有。” 他火了,声音极大,语速极快,就如他高大背影一般,有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和压迫感,艾幼幼不由后退一步,呆呆地望了他许久。 他也不回头,就那么站着,像她面前生了根的劲松。 身后是她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脚步似是向一旁移去,死一般沉静,一阵冷风吹到面颊,激起冰凉。 不好! 北辰染忽然回过头,果然,女子举起一个雕着“富贵吉祥”的大花瓶,手一松。 “咣啷”一声便是满地的碎片,她笑着一抬步,双脚狠狠踩上去。 紫色的身影飘动,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如惊鸿而起执起她的手,将她一把捞到旁边。 被他擒住手,艾幼幼挣扎着硬要去踩碎瓷片,嘴里大嚷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殿内的暹罗香焚起袅袅白雾,却安不了谁的心神。 她就像任性的小动物,一直不停地喊着那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吼,用大大的声音。 北辰染只觉得耳畔那哭吼重复的声调就像脑子里炸开,将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沉重。 他素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若不是爱惨了她,岂能容忍到今天!! 胸压抑的那些积年苦楚一下子形成再也无法抑制的怒潮,心口灼烧撕裂出一条又深又长的血痕,喷薄而出。 “小雪,你可以任性。 你可以胡闹。 你可以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 你可以把我的爱当草屑想丢就丢。 你可以把我的关心当负担。 你可以把我误会成肮脏不堪的下三烂货色。 你可以对其他人男人好,甚至心里可以有雪陌舞、风烈邪、凤靳羽。 反正你从来不乎我心不心痛,你不乎关我t什么事! 我就是不许你轻贱生命伤害你自己!就是不许!” 北辰染气急了徒然扬起巴掌。 “打!你打死我!”她干脆将脖子一伸脸蛋送过去。 对上那双清澈却燃着愤怒,还带着得逞笑意的银眸,北辰染扬空的手掌剧烈地颤抖着,像极了哭泣,很久很久,终于收成拳。 “反正你把我当宠物养,宠物不听话就是要挨打!”她就是故意要和他吵架,挑衅他,气他,可这第一次吵架,心里为什么那么难受。 脚下生风,北辰染忽然一大步奔过去,拾起地面的碎瓷片,捞起袖管,毫不犹豫地自己胳膊上狠狠一划。 艾幼幼当时就傻了,他太用力,那一道划得太深,再挑一下就会剜下一大块肉,连血都不是渗出,而是呼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你喜欢闹,我就陪着你闹!我舍不得打你,我伤我自己总可以了!”北辰染自说自话一般,还胳膊上不停地一下下割划,似是不要命了,血滴答滴答顺着胳膊往下流。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飞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央求着:“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再伤自己了。” 见他不停,她也性拾起碎瓷片:“一起痛死算了,一了白了!” 北辰染心一软,扔下瓷片,狠狠回抱住她,久久的。 她的头乱糟糟的,痒痒地吹到他的面颊,他她后背轻轻地拍着:“乖,不哭,头都乱了,我给你梳。” 她抬起小脸,泪眼婆娑地凝埋怨他:“你胡戳什么戳?痛死了知不知道!我……给你包扎。” “无妨,一点小伤。”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小雪,你可知,这样的伤口,我心到处都是,早已密密麻麻覆了一层又一层,根本不算什么。 她听话地坐下,他站她身后,忍着胳膊的剧痛,执起犀角梳为她一点点疏开头。 静静地将她蓬乱的头疏通,回想起她说“一起痛死算了”他心里竟暖暖的,唇角也上扬,清了清嗓子,附她耳边轻声道:“其实,你胡闹的样子,真的特傻!不过你愿意与我一起痛死,我倒是很高兴!” 不要再用这种魔魅甜美的声音诱惑我,不要再对我笑,不要再对我好,不要让我陷于不义,我给不了你爱! 她闭上眼,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像枝头飘落的花瓣,被风吹得无依无助:“我想回家。” 北辰染刚升起的一丝希望被泼了一大瓢凉水,冷声道:“有我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你要困我一生一世不成?”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知道时间是怎样过去的,她眼睁睁看着他命人将殿内的所有利器和能成为利器的东西,一件件统统移了出去,再将处理公务的用品一件件搬进来。 她不理他,伏榻上,翻来覆去,生性好动的她终于耐不住沉闷,不经意一瞥那窗前的身影,竟再也移不开眼神。 那个男人就坐案边,静静地批阅奏折,案上的云雾茶飘出淡淡的白气,似他紫貂裘脖领子上的风毛都起了一层薄露,盈盈亮。 阳光穿透结满冰花的琉璃窗,形成重重花影,映他脸上。 他的侧脸极美,精致的无懈可击,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仿佛两双黑色的蝶翼,微微一动,就有着无限慵懒之美态。 原来,他这么忙,有这么多政务要处理,他批阅奏折,竟是这么安静、高贵、优雅…… 他很高,精瘦的身子不算强壮也不柔弱,一切都恰到好处,容貌也亦男亦女,就像一只优雅的狐狸,这样一个男子,战场上身着铠甲,指挥千军万马又是什么样子呢? 她眼里,他似乎一直都是那个跟着她一起花丛找葵葵,编竹笼,为她绾,哄她入睡的北辰染。 若不是亲眼瞧见他处理政务,她甚至忘了他也是皇帝北辰染,威慑朝堂,征战沙场。 见到好几次因为伤痛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也只是微微皱眉,揉也不揉地继续。 和她一起,他身边从没有宫女伺候,她知道,那是他清楚她不喜欢别的女人围他身边。 染染,你爱我那么深,生这样惊天动地的事,你怎么能做到这么安静? 那么多那么多的痛苦,要有多大的力量和坚强,才能做得这么安静? 你这么忙还要来陪我,你身份何其尊贵,还要动手服侍我给我做小玩意儿。 你可以为我付出这么多,给我这么多,为什么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呢?你这样做,何苦呢?艾幼幼垂下眼,睫毛将他的身影阻隔外。 两个人以异常安静的方式相处,他批阅奏折,她浅眠,直到窗外落日西斜,殿内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来,她才用胳膊肘撑了一下榻,思一下又躺了下去侧身背对着她。 他将奏折轻轻合起来,静静走到榻边,轻声道了句:“去用晚膳。” “……”她确实是饿了,这么小的动作还是被他觉了,他到底有没有认真批奏折。 知道她任性不愿先开口,他就开口,知道她赌气,他就退一步,拿美食诱惑她:“有你喜欢吃的糖蜜椒香炙羊条和椒盐对虾。” “……”她背对着他翻眼皮。 “你原本是赌气想一辈子不与我说话?但你刚才已经同我说了许多,还对我撒娇。你早破了功,现补也是白补,特多余。我就是想问问,你真的不饿?” 特……特多余?胡说八道,哪里有撒娇! 真是可恶!戳穿人说得这么直接! 嘴巴硬,肚子软,很快就出“咕噜噜”一声,寂静的殿内,声音极大。 她尴尬地咬牙瞪眼,却感觉身子一轻,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强行带走。 闷闷地用过晚膳,他要牵她的手,被她狠狠地打开,要与她并肩走,她就闪到他身后,他终究耐不过,由了她的性子。 艾幼幼跟他身后,见他不回乾雪殿,径直朝她寝宫走打算她那里过夜,她性一扭头朝反方向去。 北辰染将身上的紫貂裘取下,裹她身上,“其他殿门我都锁了,你没法别的殿过夜。你既然打算外面转一夜躲我,若把它丢雪地里,待会冷了捡起来穿不了,受罪是你。” ☆、chapter198自尽 198自 北辰染似笑非笑地朝寝宫走去,没有挽留,甚至头都没回一下。 她讨厌一眼被看穿,无法忍受自己像金丝雀被囚禁这华丽的牢笼! 艾幼幼披着两层暖裘雪地里一直走到三天,脚被冻得硬邦邦失去知觉,鞋子全湿透了,只能踱着小脚取暖,实受不了想回去换双鞋,才现殿内早已没有烛火。 静悄悄一片,她蹑手蹑脚地进去,摸黑走路,什么也看不见,不小心撞到案角,哗啦一声,桌角的奏折掉了下来。 艾幼幼慌忙拾起奏折,他还? “你来了!”黑暗传出北辰染的声音。 她没有做声,也没有掌灯,兀自柜子里找一双保暖的鞋子,打算冻死也要外面过夜了。 蹲地上柜子里翻腾了许久,才找到一双合适的,对着月光照了照,穿到脚上。 “这双不是白色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倒并不像睡着,待他蹲下身凑近她,她才嗅到他呼吸间的酒气,他喝酒了,还喝了很多。 “应该是这双!”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双带着流苏坠的纯白绣花鞋,为她穿上,满意地欣赏,“嗯,这就对了。” 她惊诧地凝着他收回脚,真是醉得不轻! 北辰染站起身,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再次蹲下,将自己为她穿好的鞋又脱了下来:“该歇息了,穿什么鞋!” 歇……歇息? 他不由分说猛然将她一下子扛到肩头,大步走向床榻,她腿一伸想逃,却被他拽回原处,只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倾轧过来。 “你若碰了我,我立刻……”她威胁的尾音全部吞没他的吻里。 他吻得极用力,似要将她体内的空气全部抽干,将她的骨血肉,连同灵魂一起全部吃掉似的。 他口的薰衣草花香混着酒香,是一种非常清冽的独特香气,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能产生眩晕的作用。 她感觉快要被他吻得窒息,想拒绝,却又晕沉沉忍不住沦陷,竟莫名其妙开始回应。 她吮住他舌尖的一刹那,北辰染忽然停住,喃喃地莫名其妙:“不对啊,每次到这里你都会打我的!” “……” “奇怪!”北辰染说到这里竟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艾幼幼尴尬地抽抽嘴角,到底是喝多了,以为做梦。 “每次你都会梦到我吗?”她终于再次开口和他说话。 “你不是每次都来,我就等你,不来也等。你来了我高兴,也不高兴。你每次来,我亲了你一下你就打我,打完了就走,我怎么喊你你都不回头。”他醉醺醺,声音也不清晰,倒比平常带了孩子气。 她轻轻一叹,原来,梦里,你也不曾拥有过我,却夜夜梦里等。 “梦到你的时候真是很幸福,幸福得让我很难过。” “染染,对不起。其实我……”她说了很多,直到身边小呼噜打得浅浅,也没有停止。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眼皮上流转,他即使醉酒也有早起的习惯,揉了揉痛的脑袋,睁眼时吓了一跳。 女人银铺散他手臂上,像一张绵绵密密的情网,她的手掌搭他的胸口,脑袋就蜷他颈窝,睡得像安静,像一只猫咪。 他惊诧的目光缓缓变成甜蜜的幸福,心竟重升起希望。 即便她大闹脾气,但肯躺他怀里,就证明她并不讨厌他,或许,她有一点点心动,或许,是她还没认清自己的情感,或许,总有那么一天,她会爱上他的。 他轻轻将她柔软的丝拨到一边,小心翼翼地起身,连她的梦都不忍惊醒。 北辰染悄悄地穿好衣裳,亲自来到御膳房,御膳房的厨子一见那威严的身影急忙跪倒行礼。 他让厨子教他做糖豆点心,他学任何事物都极快,虽笨拙地忙活了一会,手也被油烫了泡,但总算做好一碗,望着糖豆点心冒出香香的热气,心的满足被填满。 手握装着糖豆点心的油纸袋,他抬望望天,眸亦如淡淡的光线,一点点亮了起来。 他疾步来到恋雪宫,女人依然侧身躺榻上,侧影美得出神入化。 “小雪,起来了,有冰糖豆点心哦。”他缓步上前。 女子一动不动,恍若真的入画一般,空气弥漫着的幽香,不是这间屋子的味道,也不是她身体的味道,却是从她体内出。 “贪睡!”他没有立刻注意到,想她许是还怄气,语气说得极为宠溺。 北辰染一手拿着糖豆点心,一手将纯白的流纱帐系好,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整个身子竟僵硬地倒一边。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纱映照她的容颜,她整张脸苍白得不带一点血色,那淡淡的日影倒像是她面颊浮了一层薄雾,那些迷离的光影,飘飘忽忽,隐约有种不真实的美好。 伸手一触,就会飘了散了。 她的手指微微收拢,手腕平静地铺平,猩红的液体静静地流淌,红得像一团火静静燃烧的血泊,就那么深深烙印眸,满脑子都是跳跃燃烧的红。 “啪”纸袋掉落,无数的糖豆散地上跳跃着滚开。 “小……小雪……”他一瞬间喉头人割去一半,艰难地出声音,艰难地从怀掏出回生水,着想给她复合伤口,手一抖,瓶子掉床榻,他急忙伸手接住。 神智像是被抽得一干二净,开瓶盖一个小动作,他都做了半天,终于为她洒上回生水,伤口才不再出血。 急急地传来玄冥轩,用了办法,她还是呼吸微弱,沉沉地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圣上,娘娘怕是割腕前还服了毒。” “服毒?”该死,定是凤靳羽让她下给他的,不想她竟自己用了。 大悲无声,没有嚎啕痛哭,北辰染只是久久立榻前,唇溢出腥甜,才意识到下唇已被咬破。 他唇角控制不住地抽搐:“小雪,你宁愿死也不愿和我一起吗?” “圣上,天域山的冰晶雪莲可以解此毒。冰晶雪莲万丈峭壁之上,要找到并取得极为不易。而且来回恐怕要半个月,这仗还打,要不,微臣去。”玄冥轩担忧道,他也不会让凤亦雪死。 眼迷蒙淡淡薄雾,他执起她的手,一点点吻遍她的每一个指尖:“我决不让你死!” 话毕,北辰染大步走到案前,奋笔疾书,将作战计划和朝政事宜交待纸上,递给玄冥轩,就出宫前往天域山。 没有人知道,当看到她手腕流出浸湿满榻的鲜血,这个男人心口是如何撕裂般的疼痛,但他整个过程都极为镇定决绝,黑水银的眼眸翻涌着冰冷的杀意,凤靳羽,我绝不会再饶你! 是夜,寂静无声。 恋雪宫内一个人影踏碎一地雪花疾步向宫的雪湖移动,只有那银色的丝明亮的月色下出诡异的荧光。 粉色的绣花暖靴沾了细雪无数,女子苍白的面颊染上一丝愁色:“葵葵,你会泅水吗?” “吱吱——”白色的葵鼠她肩头跳跃,点点头。 艾幼幼回身,忘了一眼她与他朝夕相处的寝宫,忽然缓缓跪下,对着他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染染,对不起,我又一次骗了你。 请别问我爱不爱你,因为我已没资格回答。 欠你的,我来世再还。 珍重! “葵葵跟紧娘亲。”艾幼幼一咬牙,噗通一声跳入湖,朝湖底潜去。 其实,她并没有毒。 两种毒,一种叫做给“夜袭”,是下给北辰染的,另一瓶叫作“夜生”。 两种毒药颜色、气味、毒后的症状一模一样,无从辨别。 但“夜生”服下后身体会散一种奇异的香气,嗅过的人五日后会昏睡,了毒者却会自然清醒。 幼幼服用的就是“夜生”。 艾幼幼利用毒的假象将北辰染骗开,再趁侍卫和玄冥轩昏睡的工夫逃跑。 恋雪宫被北辰染下了结界,唯一的出路便是宫的雪湖。 凤靳羽每次前来不只是看幼幼,还做了别的。 他料定依照北辰染行事缜密的风格,恋雪宫内必定有一条直通宫外的密道,以备万一。经多次查探,密道就隐与雪湖底。 于是凤靳羽装有“夜生”的药瓶底部浅浅刻了一个“湖”字,被倒下之前交给了幼幼。 冬日的雪湖虽未结冰,但湖水出奇冷,手指触一下便犹如针扎,何况艾幼幼比平日还虚弱,整个身子潜入湖水。 不仅是冷,而是痛,这种感觉就像赤身刀尖滚,好几次她险些痛得晕过去,终于湖底找打出口,她整个人都傻了。 密道的入口根本不是门,是一道结界。对不准结界的暗语,纵有通天本领也只能干瞪眼。 到底暗号是什么? 小雪?染染?爱雪?……就连他们的生辰八字统统试一遍都不对! 她急得咬牙,身边的葵葵已经冻水闭上眼眸,僵硬地朝上漂浮。 “葵葵!”艾幼幼刚喊了一声,湖水便灌进口,呛得猛烈咳嗽,反而呛入多的水,她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裂开。 疲惫、疼痛、冰冷……似乎世间一切的痛苦全部压了过来,身子也控制不住方向浮起来,她用力地伸出手将葵葵抓手心,浮出去呼了一口气,冷冽的空气似要将脸颊都冻碎。 艾幼幼一咬牙再一次潜了回去。 没有时间了,找不到暗语,她和葵葵都得冻死这里。 ☆、chapter199亡命:雪地产子 199亡命:雪地产子 “幼,下雪了,我们回家看雪,好吗?” 脑海闪过凤靳羽被带走前说的后一句话,一定,暗语一定这句话。 艾幼幼用指尖石面的凹口试着写下“下雪”两个字。 轰地一道红光乍起,平静的湖水有生命一般波动起来,她们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生生一拽。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身旁的湖水全部消失,她已站通往宫外的密道里。 密道是四方形的通路,入口处的石壁上有许多暗格,装满干净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每隔十丈的暗格里都装着食物和酒,可见北辰染设计恋雪宫的时候连战败的打算都做好了,他这个人一向做事周密。 艾幼幼冷得牙齿打颤,嘴唇早已冻得青紫合不拢,但她没时间生火取暖,只是换了一身干衣裳,吃了点东西,取了必须品,便带着葵葵赶路。 从恋雪宫出来,她没有取任何宝贝,也只带了葵葵。 密道并不黑,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左右两盏长明灯照亮。她拖着疲惫不堪的步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出口。 出口处,她现了凤靳羽留给她的一小瓶药、一桶烟花弹和书信。 信只道“我会接到烟花信号的时候赶来与你回合,痛了就服药,珍重。” 心一遍遍默念着“珍重”二字,走出出口,烟花弹咻地直冲云霄,夜空绽放五光十色的亮光,她的眸已是一片潮湿。 终于,要回家了。 她料到路途关卡重重,聪明地没有朝凤傲和雪翳国的方向走,而是向鹰宇国行去。 没有马车,没有马,有的只有两条早已冻僵的双脚和怀里瑟瑟抖的葵葵。 雪夜,极静,耳畔脚踏着雪地出的吱嘎声,和自己气喘吁吁的呼吸听起来都变得很大。 她的脚早已冻得感觉不到冷,跌倒了袖子里灌进冰雪,就用手指掏干净继续走,只是一直走,拼命地走。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她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可天还是没亮。 她再累再冻也不敢停,不知何时追兵会赶来,心就那么悬嗓子眼,处于紧绷戒备状态,耳畔呼呼的风声就像追兵的呐喊,阎罗的催命诏,她甚至以为自己是走入了噩梦,如何也看不到头。 艾幼幼进山林的时候,这种恐惧已经达到极点,怕的时候就和葵葵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全是断断的句子。 山林并不算黑,有光线,可夜晚的老树盘根错节,怎么瞧都像用血红眼珠瞪着她的恶鬼。 地上都是石头,埋雪地里看不见,深一脚浅一脚,不小心就会踩到跌个大跟头。 膝盖和双脚都被扎破,她也不知道痛,血流出来很久才现。 风声送来远处的声音,不算大,但能断定是追兵。 还是来了。 艾幼幼惊得透不过气,只能气喘吁吁地按住胸口,加快了步伐朝山林深处走,腹部也开始抽搐地痛,像被针扎似的。 抽搐的剧痛每隔十分钟就袭来一次,一波比一波强烈。 她终于走不动,跌倒雪地里,耳朵里眼睛里全是雪。 她吃力地朝一旁的大树爬,靠树干上休息,抬眸才现,来时的路上除了一串脚印,还有长长的血迹。 怎么流这么多血!她低头一看,当裙摆的一大滩血迹引入眼眸,顿时傻了眼,溪儿,难道你要这个时候出世? 好冷,好痛,痛得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竟想就这么睡过去。 四肢骸每一寸肌肤都不属于自己似地,许是疲惫不堪意识模糊,艾幼幼出乎意料地没有哭,嘴里喃喃地提醒自己:“不能睡着,决不能睡着!” 她从怀里掏出打火石,想升一堆火群暖,又怕火光会引来追兵,只好忍着寒冷和剧痛,将打火石硬是放了回去。 “葵葵,冷吗?冷了就钻进娘亲怀里。”她想用自己的身体为葵葵取暖,小家伙冻得叫不出声,只往她怀里钻,可她的身体也没有多少温了。 雪湖里泅潜的时候她的身子就僵硬得像被撕裂一般,能够走到这里,已是硬撑下来的奇迹,而此刻她真的动不了了。 走了太多的路,出的冷汗浸透衣衫,被夜里的山风一吹,早起了冰碴覆盖身上,就像沉重的铠甲,压得透不过气。 下身不断地流出血,身下的积雪都被染得又湿又红,她就那么无力地靠树干上,痛到极致,也不敢叫出声,怕引来野兽和追兵,下唇早已被咬裂,血顺着下巴往下流,凝固成冰。 面对独自一人亡命的重重痛苦,孩子要出生,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坚强。 痛了就想想那个人的笑容,一切都能撑下来! “痛了就吃药。”凤靳羽信字浮现眼前,她把怀里的药瓶摸出来,颤抖的手指连药瓶都都拿不住,还没倒出来,药瓶就掉了,白色的药丸像豆子一样撒了一地,落入积雪,没有声息。 她只能凭借手感伸进凉雪里摸,冻肿的手指皮肉都要爆开一般,好不容易摸到一颗,急忙噙到口,浓郁的药香带着苦涩,口一点点化开。 疼痛还是有所缓和,比起腹部越来越强烈的抽痛,却很快又没了作用,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流了那么多的血,她只能无力地抓住地上的积雪,攒软绵绵地,只能捏成一个冰球,根本止不了痛。 为什么冻得麻木了,还会这么痛! 今夜的月亮特别圆,亮得吓人,就像挂天空的冰块,映照她惨白的面颊,格外凄厉。 为什么,为什么光线越来越暗? 直到完全不见,无论她怎么用力地揉眼睛,还是一片黑暗。 终于,后一点模糊的亮光泯灭,她什么也不看不见了。 这样的黑暗就像潜伏暗处已久的巨兽,徒然动攻击,她内心的恐惧一下子爆到极致。 崩溃的哭声从冻僵的唇呜呜地传出,她不是痛,而是这样的无助,她爱的人,却不身边。 这么黑,这么冷,这么痛,她就像浮冰湖溺水的人,何去何从,连一根稻草抓不住。 “呜呜……这里好黑,一个人也没有,我什么也看不到了……我想回家……”凄厉的哭声不大,夜里却格外清晰,远处似乎传来急促的脚步。 “吱吱——”葵葵费力地钻进她的衣襟,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 “葵葵,娘好怕,真的好怕!”她从来没有哭得这样无助。 疼痛的频率越来越简短,直到不再间隔,小腹就像沉着一个铅块,不断地往下坠。 怎么办?怕是要生了,她该怎么办? “呜呜,爹爹,你哪里?幼幼好怕……”断断续续的哭声,无人回应。 艾幼幼疼得满头大汗,整张脸扭曲,四肢无力地抽搐,鲜血顺着嘴角渗下。 她用后地力气爬起来,想要将地面的雪剥开,给孩子的降生一个不算冰冷的环境,可雪刚剥到一半,撕裂般的剧痛猛然袭来。 “爹爹……”她的手伸向空,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膝盖一软,身子往下坠,只能双手抓住树干,指甲死死扣住又冰又刺的树皮,指甲盖都被掀掉,五道血红的爪痕宛若无地狱的千仞鸿沟,她坠入其,四周血红一片,隔断了呼吸,隔绝了所有希望。 生命危难的时候,她能抓住的,不是她爱的男人,只是一棵冷冰冰的树。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惨叫:“啊——” 力气一个瞬间就被抽空,孩子就那么生了下来,却没有哭声。 她大口地呼吸着,整张脸又青又白,眼前除了黑,就是黑。 乌白色的天空,一轮银盘似的大月亮挂天空,黑色的树木枝桠丛生,雪地上投下斑驳的黑影,一切都静得可怕。 只有一个弱小的身影,蜷缩血泊,伸出双手摸着,那鲜红的血液雪地里就像跳跃的火焰,格外刺眼,格外刺眼,像是她整个身子的血都流了。 当那血淋淋的手指终于触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艾幼幼整个人吓得跌了过去。 蛋…… 她居然生了一个蛋…… 之前,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孩子的出生,或许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或许即便天寒地冻,也有暖暖的炉火,身边有她爱的男人。 他笑着对她说:“你看,这孩子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孩子的长相,梦多次看到他粉嫩嫩的笑脸,她还亲手给孩子缝制了小衣裳…… 惊愕、无助、恐惧……千万种情绪同一时间齐齐用上心头,她的神智被打得七零八散,就像被撞破了魂魄,只剩一具空空地躯壳陷入迷离状态。 她静静地躺冰凉的血泊里,静静地,抱住那颗蛋护入怀。 或许,或许可以用自己的温暖将孩子孵化出来。 对,靳羽是蛇,蛇是卵生。 她心升起一丝希望,不顾刺骨的寒冷,用力地扯开衣襟,将孩子身体上,可她太冷了,连流下的眼泪,都是冷的。 “孩子乖,不要吓娘,出来,咱们可以回家了!爹爹还等咱们!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溪儿?葵儿?听到娘喊的名字了吗?娘看不见了,娘的眼睛瞎了,让娘摸摸你的脸也好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体仅有的温逐渐流失,手指再也弯不动,那颗蛋,还是冰冷。怀里的葵葵也不见了。 “葵葵——”艾幼幼爬了很久才支起半个身子,沙哑的嗓音唤着,却得到回应,她脑袋轰得一声。 葵葵一定是早都冻僵了,不知道掉哪里,她眼前黑暗一片,连葵葵的尸体都没能力找到。 我一直想力保护所有的人,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可终究,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再美艳的容貌又如何? 再无敌的智慧又如何? 那么多那么多的宠爱,又如何? 我想你的时候,你哪里? 我无助的时候,你哪里? 我哭泣的声音,你还能听到吗? 爱情,到底有没有来过?那些关于爱的记忆那么清晰,不经意就能想起,抱得这么牢,张开双臂才现,我抱住的,只是空气。 爱情,是不是来过?幸福有没有留下痕迹,只剩我自己。只有我自己。 爱情那么短,孤单那么长…… 这样的雪夜,这样的孤单,这样的无助…… 一时间,失去了两个孩子。 所有的希望轰然倒塌,她感觉整个人碎成千片万片,就如这满地的雪花,飘了散了。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栽倒,脸埋深雪里,口里语无伦次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无意识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唯一一次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染染……” 某个极为遥远的地方,北辰染因为“夜生”的毒香早已陷入深昏迷。 梦,他看到她手执纨扇悬崖边起舞,落她肩头的银线梅雪,就像舞动的蝴蝶。 那样的美,让他痴迷一生,他终于问出那句话,唯一一次问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问过。 “小雪,你爱我吗?” “其实,我心里一直爱着你。”她嫣然一笑,答得不假思。 风吹乱她的丝,银白的忽然如藤蔓般盘根错节地生长出来,眨眼间她已经浑身是血,微笑着纵身一跃,跳入万丈深渊。 他扑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小雪,为什么爱我还要离开我?” “染染,放手,这是我们的命。” “既然你爱我,为什么不能与我一起?我不放手!就算和天和争,我也要将你抢回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唤着他的名字,那么凄楚,那么无助,一声又一声:“染染……染染……” 北辰染从榻上翻起,已是泪流满面:“小雪!” “小雪,小雪!”他四下里寻着她的身影,客栈的屋内,黑暗高的是柜,矮的是桌,除了他,空无一人。 涔涔的冷汗已经濡湿了衣裳,手心和心头一片微凉,他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就飞奔而出。 小雪,小雪一定出事了! 他心急如焚策马狂奔,马蹄出急切地答答声。 冷风吹乱了一头绿,可他毕竟没有翅膀,太远了,回去快也要五天,他知道自己计了,但顾不了那么多,他悔,只悔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她身边。 直到许多年许多年以后,他依然记得这个梦。 梦里,她即使浑身是血,也美得像一只蝴蝶。 梦里,他唯一一次问她爱不爱他,也是她唯一一次说她爱他。 遥远的月色下,追兵赶来,所有人顿时一愣,女人倒血泊,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怀里却紧紧揣着一颗蛋。 “带走!”统领一声令下,“把蛋和人分开,那蛋我们手里,就不怕她逃跑寻短见。” ☆、chapter200殇:舞之灭 200殇:舞之灭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去抬她的身体,抢蛋的时候女人忽然惊醒,体内似乎爆出一种惊人的力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要抢我的孩子!” 这是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可她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只是喊了一声,身子就疼痛地抽搐几下,重重地倒雪地里,面如死灰,整张脸似要扭曲变形。 艾幼幼几个时辰后就醒来,但她自己并不知道,以为过了许多天,因为她的眼全盲了。 她神智稍清,黑暗只觉得小腹像被掏空。 一时间悲从心来,孩子!孩子没了! 她想要叫喊,口的布条堵得紧紧,只能喏喏地了几声:“唔……嗯……”不成字句的含糊。 粗粗的绒绳反剪住胳膊,从肩头一直绕了七八圈,双腿也被捆缠,她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呼吸间有干净衣裳出的清香,伤口也不是太痛,好像被上了药。 她很快就判断出,这里绝不是皇宫。 这些追兵为什么不把她带回皇宫,难道又是诛杀祸水? 可为什么对囚犯还如此仁慈给她换了干净的衣裳? 一切都摸不到头绪,她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空间考虑这些,担心的莫过于孩子。 艾幼幼像蚕蛹一般蠕动,使劲往床边挪,噗通一声整个人滚了下来,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 帘子唰地一动,从掀出的极大风声,就可以听出此人心急如焚。 谁?是要杀她的吗? 那人呼吸徒重,重重地呼吸了好久,像是望着她许久,才传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幼幼!” 时间一瞬间停住,明明是一片黑暗,为何她看到了妖娆的月色,嗅间了婉婉的花香。 艾幼幼一时间竟忘记了动作,只有一颗极大的泪珠从眼角嗒地陨落。 待绳解开,口的布条取出,他泛着墨香的手指覆上她的眉心,无比轻柔地道了声:“吾舞哥哥,来了。” “吾舞哥哥!哥哥!!呜呜——”艾幼幼张开双臂扑了过去,面颊的泪珠瞬时带出多的眼泪,如泉涌出的全是酸楚,思念。 十八年了,十八年了啊 她终于再一次唤着他“吾舞哥哥”。 那一声声“吾舞哥哥”字字句句,缠缠绕绕到心尖去,雪陌舞心下一酸,将她抱入怀,那种姿势就像把她整个人包起来似地。 “幼幼,我想你。” “幼幼也想哥哥。” 雪陌舞酸楚地捧起她泪痕楚楚的面颊,却现那银白的眼眸像蒙了一层灰,空洞得吓人。 手指缓缓伸向她眼前,晃了晃,那眼珠却不见转动。 “幼幼,你的眼睛?” 提到眼盲,心的痛涩汹涌而来,她抱着雪陌舞泣不成声:“哇呜——我看不见了!舞哥哥,我瞎了,我看不见了,孩子也没了……” 此时恰巧凤靳羽掀开帐帘,目光落处,两个白衣的人紧紧相拥,场面煞是感人。 他差点忘了,陌舞曾是她的初恋,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想到这里,凤靳羽的眼睛莫名一阵干痛,下意识地将视线调转到一旁时,眸乍起的波澜又恢复平静。 “幼!”一个字轻柔凄楚,带着柔软的眷恋。 熟悉地气息,熟悉的呼唤,那样魂牵梦绕的温柔,飞越世间的离愁,带着安心的力量。 艾幼幼呆了几秒,急切向那个声音伸出手,语气低低地哽咽:“爹爹,爹爹,你哪里?” 凤靳羽将那只空慌乱寻找的小手牵入手心,轻轻一扯带入怀,深深拥紧,心疼地道:“爹爹来晚了,爹爹来接幼了。” 她昂起小脸,面颊还挂着大大的泪珠,嗅得到他的气息,却看不到他的容颜。 她只能颤抖地摸着他的脸,他也摸着她的脸,待到微凉的手掌擦去她的泪痕,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再次夺眶而出。 他拥得那样紧,那样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拥得她几乎要窒息,却也痛着幸福。 这是命定的眷恋,今生舍不掉的温暖,穷一生彼此追随的相依相伴。 她扁着小嘴埋他怀里哭:“呜呜……爹爹,孩子,我们的孩子,被人抢走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孩子……”凤靳羽苦楚地垂下眼睫,“还会有的。” “……”艾幼幼一愣,颤抖的双唇迸出疑问,“孩子,怎么了?” “这是敌军的大营,不知道他们为何将你追回来又不带入皇宫。爹爹和陌舞放了**烟,现人都昏迷了。必须赶紧走。”凤靳羽急道。 “孩子呢?我们的孩子……” “孩子……爹爹已经抢回来。不过……找到的蛋爹爹用法力孵出来,蛋里面是空的,没有孩子。” 她不可置信地抓着他的衣襟摇晃:“为什么?怎么会没有?我有胎动的!” “幼,事已至此……” “不,你一定是弄错了。”她头摇散,就那么没方向地摸着要去找孩子,“我……我自己去找!” “幼!别难过。”凤靳羽心疼地抱住妻子安抚,咬牙切齿地颤声道,“蛋是空的。北辰染根本就不是用法力为你护住孩子,而是很早就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所以你经历这么多才会看起来孩子没事。那是迷惑你让你感动的假象!其实孩子没生下来之前就被北辰染杀死了。” 一旁的雪陌舞也不可置信地愣了愣。 “不……不可能!”晴天霹雳,艾幼幼后退几步站不住,仰面跌了过去,幸好被雪陌舞扶住。 “我早说了北辰染不是个好人,你偏不信。他根本就不爱你,还用谎称护住孩子让你欠他人情。”凤靳羽说到此话,眸燃烧着怒火。 此时营帐外响起一阵疾呼,有人大喊捉此刻,有人大喊圣上万岁。 北辰染来了?艾幼幼一惊。 此时帐冲入敌军:“一个也别想逃!” 刀光剑影,雪陌舞抱着艾幼幼,凤靳羽打前阵,将雪陌舞一推:“你带她先走!” “羽,你一个人……”雪陌舞不忍凤靳羽一人留这里独自抗敌,伸手去拉,不小心扯到他的衣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背后的袋子里露出来一半。 那是……!!! 雪陌舞的脸色诧然一白,忽然腰侧一凉,痛哼一声“唔——”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数不清是惊恐,还是心痛,望着凤靳羽,似乎想要说什么。 “舞,怎么了?我听到你刚才唔了一声,是受伤了吗?”艾幼幼侧着耳朵,慌忙询问。 “陌舞,对不起,谢谢你。”凤靳羽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波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楚。 望着那个被他视为唯一知己的男人,看着怀里眼盲不知所措的女人,雪陌舞长长叹了口气,笑了:“羽,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真的。” 艾幼幼没有看到,那一头雪白长的男人,那一抹笑,是多么凄苦。 “北辰染来了,他用的弓射出的不是箭,是匕,太危险了,快带她走。”凤靳羽大喝一声。 不由艾幼幼对凤靳羽依依不舍,雪陌舞护着幼幼奔走,厮杀声不绝于耳,回头望了男人一眼,只是一回头,心头竟像裂开一般,牵出一种深切的痛。 短短的回眸,像是穿透一个世界,他轻声对凤靳羽说了句:“珍重。” 飞身上马,护着女人,冲破突围,疾驰而去。 她什么也看不到,能够感觉他马上挥舞长剑,画出一道道符咒抵挡追兵的进攻,她也不敢多问怕他分神,只是问了句:“是染染追来了吗?” 半晌,雪陌舞才回答:“是追兵。” “舞,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那些追兵伤不了我。” 身后的厮杀声逐渐停止,他策马带着她一路向西行去。即便没有追兵,马也行得极快,像是和时间赛跑,他一只手臂拥着她,一只手策马,一路都没有开口说话, 风很冷很大,吹得路边的树叶簌簌有声,斑驳的光影重重叠叠她眼皮飞速跃动,耳边的马蹄声答答响得焦急,像是踏心尖上一般。 她从没感觉这么心慌,即便亡命生子,也没有这样心慌。 “舞哥哥,你真的没事吗?为什么不说话?” 雪陌舞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张了张,像被折断的蝶翼:“真的没事,只是有些困,陪我聊聊天,好吗?我怕我睡着了。” 她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胸前,腹部,后绕过手摸了一下他的后背。 疾驰的马让冷风显得大,鼓扬起他白色的衣袍,摸上去的时候,倒像被风鼓起小帆,两个白衣的人像极了落马背上的白色蝴蝶。 确实没有伤,他的后背,只是有点凉,她这才放心地笑了笑,问道:“好,你想聊什么。” “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就好。” 女人从他们小时候说起,说到一次梅树下见到他的心动,脸上露出怀恋的幸福,说道多年前的分别,说到风烈邪脸上还能保持平静。 话题转到北辰染,她的表情带着丝缕的痛苦,再谈到一个人忍受着孤独和剧痛,逃亡生下孩子,已是泣不成声。 一路上都是艾幼幼说,雪陌舞安静地倾听。 他知道,这个女人承受了太多,太多的争夺让她疲惫挣扎,那么多的宠爱集与一身,又何尝不是一种无法承受的负担。 这样安静地倾听,不打断,不表意见,会让她快乐和安心一些。 整个路途她一直说,他就一直安静地听,她哭泣,他就安静地用丝帕为她拭去眼泪。 终于行到雪隐客栈,他将她小心翼翼抱下马,众人惊异的目光,将她带入安静的客房。 一切看起来都很安静,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的步子极为缓慢,她眼盲,以为是他只是太累了。 大鼎里焚了她喜爱的暹罗檀香,雪陌舞才现他连身子都重得直不起来,只有用手支撑门框,声音虚得像飘起棉丝: “幼幼,你自己去沐浴,然后好好睡一觉,对不起,舞……舞哥哥不能给你打热水了,哥哥,累了,想睡一会。” “好,那舞哥哥去睡。我自己可以的。”她眼睛看不见不能为他做什么,只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眼前的身影一点点模糊,像是天地间所有的光线即将抽离,雪陌舞忽然提起嗓子大喊一声:“幼幼——” “嗯?” “陪我弹一曲,好吗?”他挪动步子移向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整个手已经使不上力气,不停地颤抖。 “舞,你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只是……太……困……了……”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将她拉到古琴前坐好。 “弹那?”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她想询问,却每次都被他用话堵回去。 女子流云般的银,顺着雪白的群裳逶迤垂下,被风吹着一点点飘动,像极了剔透的雪花,闪得他睁不开眼。 檐角的风铃声,,由远及近,像女子动人的歌喉耳边呢喃。 纯白的水雾纱簌簌作响,仿佛有风,带来淡淡的竹香,他的眼是浓浓的雾气,神色忽然恍惚起来。 时光一下子被拉到很久很久以前。 他和她竹林月下抚琴,好似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里。 雪陌舞缓缓勾起唇角:“我们从前总竹林合奏的那,牵手飞。” 男人和女人并肩坐古琴边,指尖抚弄琴弦: “溪边草青依旧,静静赏溪水流,叹往昔多少忧愁,此时化为乌有。鸟儿缠绵枝头,低声鸣表厮守。望天际何惧头,比翼飞到白头。只愿今生共牵手,飞越世间的离愁。风雨寒霜情依旧,朝夕晨暮共相守,只愿今生共牵手。飞越乱世的诅咒,波折坎坷情不休,牵手齐飞到永久。” 这一合唱,并不算好听,他的嗓音从来都如月一般优雅,花一般妖娆,是极美极美的天籁,可今天他却唱得断断续续,歌声像雨珠顺着屋檐子静静地落下来,滴答滴答地,一滴滴竟变成心痛。 嘣—— 一曲终究还是没有唱完,雪陌舞的身体已重重倒琴上,琴弦一震,出悲厉的嘶鸣。 “舞!!”艾幼幼颤颤巍巍地去扶,手指恰巧触到他的腰际,整张脸一瞬间苍白。 那冰冷的是什么? 那粘稠的液体是什么? 电光火石间,天崩地裂的痛楚从心口炸开,她睁着空洞的双眸,泉涌一般的眼泪从眼角汩汩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早受伤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骗我说你没事!你流了这么多的血!”她的吼声像绝望的兽,每一个字出来都将心肺震碎一次。 一把匕,深深地刺入他的腰际,她摸了满手的血,看不到那触目的红色,可脑海瞬间形成一片殷红的血海。 那样多那样多的血,铺天盖地而来涌上来,涌上来…… “幼幼,你的眉,真好看。”他苍白的指尖她眉目描绘,她的眉不浓不淡,即便不画,也像工笔勾勒一般,一颦一笑,流转生辉。 若当年放弃报仇的念头,此时他是否正窗下为她画眉,周围儿女成群,欢声笑语。 “呜呜……别说了,我带你去看大夫。”艾幼幼想搬动他的身体,可她眼盲,力气也不大,才抱起他,两个人就重重跌了出去。 “没用了,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没告诉她,那匕上,有毒,精确到只够让他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精确到让他撑到这里,再无活路。 雪陌舞执着她的手,紧紧地攥手心,笑的凄楚:“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今生,我是不成了,呵呵。幼幼,下辈子许我,好吗?” “好。” “下辈子,一定要第一眼,就认出我,别让我等太久,这辈子,我等得太久太久了。” “好。” “别哭,我只是睡一会,很快就会醒来。” “不,你别睡,我不许你睡。”她很想止住哭声,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噼啪噼啪地往下落,像断了线的珠子。 “不要为我报仇,你要小心这个人……”雪陌舞想她手心写下一个人的名字,却只写了一笔,手就垂了下去。 她没有哭,只是抱着他的身体,已留不住那漂离的体温,直到所有的所有都指间化作尘埃,被吹得散,无法追寻。 那漫天的尘埃,静静地像空升去,闪着晶莹的亮光,像无数的花瓣盘旋升起,碎成眼泪,凉凉地像是海浪拍打着她的面颊。 他终于像所有的人偶死去一般,化为尘埃,灰飞烟灭。 她还想摸一摸他的脸,将那月一般优雅花一般妖娆的容颜印脑海里,却终究看不到他后一眼。 他们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个一头白的男子,雪地里静静地伫立,肩头已落了雪花无数,像是刚来,又好似已经那里等了许久。 就如同无数个春去秋来之前的某一天。 梅树下,他手执画笔,人淡如墨,肩头落了许多银线梅雪,让她看了很久很久,他静静地回眸,朝她望了一眼。 时光流转,也不过是一个回眸,一朵花开的时间。 她还没有来得及看他后一眼,摸一摸他的脸。 那后一歌,还没来得及唱完,花,就已凋谢,风化成千年的等待。 心,像是被被极细极锐的线一层层划着,缠绕,起先不觉得痛,猝不及才现血流成河。 她拾起地上匕,将那利刃,连同那没写完的字狠狠地攥手心,血流了一地。 她用自己的血,写下那个毒誓,我要让你血债血偿!一辈子活痛苦里! ☆、chapter201北辰染的新宠 201北辰染的宠 云舞历457年,雪翳大帝驾崩,凤亦雪登基称帝。这一年,凤靳羽失踪,没有人知道景王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凤傲、雪翳和凌天为何停战。 凌天国天禁京都,洋溢着奢靡的繁华皇都。 可容纳千人的享乐殿,自雪妃入宫起始就没有举行过任何宴席,连宫女都一认为享乐殿会一直冷冷清清下去,不想时隔雪妃逃离半年后,凌绝大帝北辰染会举行夜宴盛情款待周边附庸小国的朝圣。 宫女络绎不绝地享乐殿进进出出,为今夜的盛宴做准备。 颀长俊美的男人负手而立,浅绿的长映照光可鉴人的云石地板,像湖面柔情的一抹****。 看宫女将琉璃灯盏擦拭干净,填充的灯油,北辰染淡声询问:“灯油用的可是寒璃珀?” 小宫女一听这贵气妖娆的嗓音,险些激动得脑充血栽倒,立刻垂眸不敢直视男人的俊美非凡,她面带红霞,怯怯地答:“启禀圣上,花灯里用的正是寒璃珀,照亮的时候会飘出梅香。” 见北辰染满意地点点头,小宫女立刻献媚地补上一句:“香炉里也焚的全是雪妃娘娘喜欢暹罗香。” 北辰染挑高一道眉,慵懒一笑:“倒是机灵,赏。” “谢圣上恩典!”小宫女激动地连连叩拜,起身时北辰染已走远。 身后的玄冥轩忍不住嘟囔:“又是梅香又是暹罗香,圣上也不怕把那些小国使节呛晕过去。” “朕管他们,有人喜欢就好。”北辰染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娘娘若是回来怕也为行刺。半年了想必娘娘武功已恢复,不容小觑。” 此时耳畔传来丝竹声和女孩子的欢笑,北辰染没有接玄冥轩的话,只是眉一挑朝乐声方向望去:“好像是外邦的调调?” “回圣上,这乃黛巫国进贡的舞姬们为夜宴练舞。”主事的宦官的答道。 “黛巫国可是盛产能歌善舞的美人。那朕倒要瞧瞧是何种美人竟笑得如此动听。”北辰染唇角划过一抹邪笑。 这雪妃走了还不到半年,就恢复好色本性了!玄冥轩一翻眼皮,打趣道:“圣上莫不是要照一个今夜侍寝?” “哈哈哈,爱卿的提议甚是不错。就这么办。”北辰染朗朗长笑,大步朝享乐殿偏殿的舞房走去。 一群舞姬翩翩起舞,身着相同的外邦服饰,各个带着玉面具,遥遥望去宛若春日里湖嬉戏的水鸟。 北辰染舞房门口驻足,并未进去,但第一眼的视线就穿越众人,落其一个舞姬身上。 “那美人儿真不错啊!”北辰染笑得坏坏的,声音很轻。 玄冥轩瞪圆了眼睛也没找到:“圣上说的是哪一个?微臣看各个长得一个样,都是身轻如燕。” “猪眼果真只能识别母猪!”北辰染戏谑轻嘲,眼亮光一闪吩咐道,“朕想到一个有趣的游戏,速速派人去准备八个和这些美人儿相同的面具。” 入夜。上万盏琉璃花灯同时点亮,享乐宫被照耀得恍若白昼,长毛的波斯红毯绵延数里,红檀木几上,银质漆碟盛满精致的菜肴瓜果。 乐师不间断地奏着靡靡之音,花枝招展的舞姬翩翩起舞,宫弥漫着绚烂奢华的气味,作为宾客的小国的使节被这织金绣银、雕龙蟠凤的华丽险些晃花了眼,频频赞叹凌天国的强胜。 皇后坐左侧离御座近的位置,嫔妃们稍微靠后,和其他宾客一样,人人身后都有两名宫女无微不至地伺候着。 “都一个时辰了,圣上怎么还没来。还让我们都戴这古怪的破玩意儿!”赫连云若有些耐不住了,想将脸上的面具取下。 “若姐姐,这个不能取,圣上下旨私摘面具是死罪!圣上许是忙。”和云若皇后走得近的丽妃接了句。 “仗也不打了,有什么好忙的。也不见宠幸哪个嫔妃,倒是天天忙着修恋雪宫。那贱女人都走了半年了,还修那宫殿做什么。那琉璃多珍贵啊!” “听内官说,圣上看黛巫国舞姬练舞的时候龙颜大悦,还说今晚要宠幸一个舞姬。这面具那些舞姬都戴的。” “圣上到底要做什么哦!”赫连云若怎么也没想到北辰染的宠会选个外邦的舞姬,心里越忐忑,如坐针毡。 “圣上驾到!” 宾客们如众星捧月将视线集,尤其是小国使节是期待一睹凌绝大帝光芒万丈的风采。 万蝠祥云雕花大门内男人款款而来,北辰染未着龙袍,出乎意料穿了身月白色蟒袍,衣摆吊着长长的流苏坠,浅绿的丝简单拢肩侧。 三分英气,七分清雅,一举手一投足却又带着慵懒的华贵邪气,众人赞叹仰视,又愁找不到精准词汇概括凌绝大帝的气质,又一个北辰染出现了。 哗——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二十个一模一样的北辰染出现,各个带着玉面具,一字排开,内管即刻搬来二十把御座龙椅。 这是怎么回事啊? 哪个是凌绝大帝?连众嫔妃都揉着眼惊掉下巴,分不出哪个是真的北辰染。 “圣上,今日可是招待各国使节的盛大宴会。”云若皇后提醒,言下之意就是这种场面岂容儿戏,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朕想如何便如何,用不着你插嘴!”二十个北辰染异口同声,连音色和嚣张狂妄的言语风格都与往常无异,根本无从分辨。 宾客们各个畏惧讨好地点头称是,赫连云若被呛得颜面大失,只好闭嘴。 黛巫国使节道:“本国献上的舞姬愿为陛下呈献一曲。” “好好好,期待已久。跳得好的朕赏赐个皇贵妃当当。”二十个北辰染一同大笑,一同坐龙椅上,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 黛巫国使节“啪啪”拍两下手,所有宾客都屏住呼吸,盯着鱼贯而入的舞姬,猜测哪个会有幸飞上枝头做凤凰得下皇贵妃的头衔。 丝竹声起,二十个舞姬身着相同的服饰,翩翩起舞,娉婷生姿,虽然她们都戴着玉面具瞧不清容颜,但轻盈的舞姿一起,就让人心旷神怡,看痴了眼,迷丢了魂。 “哼,都一个样,能分得出什么。”赫连云若鄙夷地嗤笑了句。 “对啊,都跳得这么好怎么办呢!”北辰染撑着脑袋做犯难状,眼睛一亮,“这样好了,二十个舞姬配二十个朕,一人一个不多不少。” “蛤?”所有人惊得眼珠子要掉一地,半晌回不过神。 “圣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啊。”赫连云若气得脸青,她是说容貌分不出。 北辰染置若罔闻,继续道:“除了黛巫国的舞姬,其他各国贡献的美人儿也全部上来一同表演。” “……”大家一起跳? “朕今日让大家纷纷戴上面具,就是要大家放下拘束,情地狂欢,看上哪个美人儿管带回去过夜。哈哈哈。”张狂的大笑传出,二十个皇帝已飞身跃入舞池。 使节们一下子全傻了,他们进贡美人就是为了讨好北辰染,希望自己国家的美人能博得圣宠,现可好,不但冒出二十个皇帝,还被北辰染不声不响一招太极,全分配给大家了。 凌绝大帝,果然狡猾! 这里面到底哪个是真的北辰染,包括黛巫国的舞姬内,贡献的上个美人哪个能成为真正的皇贵妃,谁也不知道! 真正的北辰染刚下舞池,就现同是假扮他的玄冥轩跟随而来,他不悦地推了轩一把:“你跟朕屁股后面做什么,自己去找乐子。” 真是贼,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挑哪个,我就挑哪个。玄冥轩唇角一抽,还未开口,就见北辰染已混入人群。 听到一群男人乐其的欢笑,尤其是北辰染们各个都左拥右抱着身材惹火的美人儿共舞,舞池弥漫着逸乐糜烂的气息,唯有一个舞姬暗暗咬牙,奸诈!这么多人声音一样,如何分辨! 此时,呼吸间飘来一阵寒冽的梅香,她微微一怔,那魔魅甜美的声音便耳边响起:“你的舞不错。” 是他!是北辰染! 他好似就她耳边呼吸,暧昧的热气吹拂着她耳垂的汗毛,一条柔软的手臂已经勾住她纤细的腰,盈盈握他性感健美的身躯上。 “你的腰,真细,身材也很美。” 她只感觉全身紧绷,心怦地一跳,若不是面具遮盖,脸红的样子怕也会暴露无遗。 “不要紧张。管跳你的,朕随着你舞。”他她腰间坏坏地捏了一把,真随着她共舞起来。 两个人一个俊,一个美,人群共舞如同两只蝴蝶花丛嬉戏,虽都带着面具,但和谐到天衣无缝的舞姿可谓惊为天人。 整个宴席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移去赞叹的目光,真是珠联璧合,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双人舞,二人好似合为一体的双生花。 北辰染轻揽着她的腰,身子近得似乎能听到她不安的心跳,他邪魅一笑,面颊磨蹭着她的面具:“美人儿,会掌上舞吗?” 舞姬羞怯地点点头。 “那到朕的掌心来跳一曲。”北辰染双掌扣她腰际两侧,轻轻往上一送。 只见那舞姬足尖空一点,跃至北辰染掌心,鼓声一起,她水袖轻摆,曼妙的舞姿如同海面轻盈掠过的水鸟。 所有人伸着脖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掌上起舞,被那婀娜身姿吸引得痴痴张开嘴。 一舞惊天下,简直是到了勾魂摄魄的境界! 连嫔妃们都忘却了嫉妒,不禁想看看这仙子一般的舞姬摘取面具,究竟是何长相,定是倾国倾城。 北辰染偏偏不急,手掌之上舞姬起舞,他的足下也随着鼓点舞姿翩翩。 鼓点越来越急促,舞姬的旋转越来越快,众人揪起的心乱了节奏,忽然舞姬单足微微一挑,鼓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还讶异和怅然若失间徘徊,北辰染已哗地卸下面具,双掌一收,将落下的舞姬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美人怀,朕的皇贵妃就是她了!**苦短,朕先要失陪了。”说罢,北辰染抱着舞姬离席而去。 ☆、chapter202第一次机会 202第一次机会 北辰染抱着舞姬施展轻功来到恋雪宫,对尾随而来的玄冥轩道:“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 “呃……”玄冥轩明白过来,忧心地提醒,“圣上多加小心。”适才要是北辰染晚一分毫,脑袋就被这舞姬鞋尖的暗器踢爆了。 北辰染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大步走进寝宫。 他掀开纯白的床帐,将她放榻上,也不急着揭下面具,反而脱了鞋袜,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手指绕到她咽喉处的穴位一按,笑得邪魅:“不好意思,点了你的哑穴,让你连思念的话都没及时表达。” 是他,就是他杀了溪儿和陌舞! 满手的鲜血,居然还漫不经心地对她**,艾幼幼胸气血翻滚,咬牙低咒:“混蛋!” 他丝毫不被她的怒气惊饶,手指她曼妙的曲线滑动:“你不思念我吗?不思念我为何打扮得如此美艳隆重来见我?对我为你安排的假面舞会满意吗?” “无耻!你早就认出我,还耍花样戏弄!”他越是不以为意地笑,她越被排山倒海的羞耻感压得喘不过气,粗粗地出了好几口气,才冷笑道,“是啊,我想死你了,这半年来无时无刻都想你,想着怎么让你死!” 北辰染将她后一句话自动过滤,笑得很无辜:“这不是戏弄。你的易容术非常精湛,只是用错了人。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第一眼认出你,就如你能第一眼认出我。我们都该为这种默契感到激动。” “仗着自己聪明,揭穿别人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一眼被看穿,一语被揭穿,他面前,为何她总像个小丑!明明早被人扒光了衣裳,还不自知傻傻地表演,沦为被他嘲笑的笑柄! “我说过不会骗你的啊。你若喜欢傻傻的我,我可以为你变傻!”他誓,这句话十成十的真诚。 艾幼幼紧紧咬住下唇,整张脸因为羞愤涨得通红,暗暗运气想要冲破穴道。 “我点的穴没人能冲开,你现根本就是白费力气,使光了力气一会怎么杀我?何况我会为你解。”他魔魅的嗓音透着几分慵懒的不耐,捏捏她的耳垂,“小傻瓜,还是这么可爱。” 怒意带着苦涩的滋味,像咸腥的血液堵喉间下不去,涌不出,很久她才能出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地从牙缝里迸出一半:“要杀就杀,要解穴快解,我不想与你废话!” “我没想着你和我说话,我就是想抱抱你!”他的手臂缠着她的细腰,嘴唇上她的后颈,也不轻吻,仿佛只是贪恋她的体温。 艾幼幼因为极的羞狠唇被咬出血,不再言语。 北辰染缓缓伸出手撩起她耳边的一缕银,捧手心,那柔软带着冰凉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恍惚沉醉,真是捧手心抚摸着一辈子也不会嫌腻啊。 “半年了,半年了……”他她耳边呓语,激动得声音有些轻颤,仿佛那等待的半年是长达几个世纪的煎熬。 半晌,他缓缓揭开她的面具,笑容一瞬间凝固破裂,那双曾经清澈的双眼看不出任何内容,甚至连愤怒都没有,空洞得像被人剜去了灵魂。 掌心颤颤地地覆上她的眼皮,一扇睫毛的距离,从这头滑到那头他连呼吸都带着悲伤,长长呼出一口气:“对不起,你难过的时候,我不你身边。” 男人的掌心很快就烘暖她的眼皮,这种熟悉的暖意,熟悉的味道,竟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心安。 不可以,绝不可以有这种情绪出现,你忘记了,他是你的仇人!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呐喊提醒,让她的瞬间动容转化为冷冷一笑:“瞎了很好,起码我不用亲眼看到孩子和雪陌舞是怎么被你杀死,起码我这辈子再也不用看到你的脸。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仁慈赏我眼瞎呢?” 北辰染对她愤恨的指控并未惊诧,他早猜到了,不过又是凤靳羽的嫁祸,那小把戏他习以为常。 只是没想到凤靳羽会以她的眼盲为代价来迷惑实现计划,只是看到她为孩子和陌舞的死伤心,他心里也会跟着痛。 他笑得很苦,刚伸手解开她的穴道,女人就从怀抽起匕狠狠地刺向他的咽喉! “啪”北辰染轻轻抬指,匕他咽喉不到一寸的距离徒然定住,他轻松地平躺榻上,好整以暇欣赏着女人脸上的怒气,眸流转着比黑夜还暗的哀伤:“呵呵,真是毫不留情,直奔要害!我的女人,果然够狠!” “出尔反尔,你说给我解穴!”艾幼幼身上的几处大穴又一次被封住,只是举着匕,动也动不了。 “我是说解开,没说不会再点。”北辰染耸耸肩。 “你要杀便杀,我绝不会受你侮辱和戏弄!” 北辰染笑道:“这么快就认输了?可不像你。我点了你的穴,只是想给你个机会。” “机会?”她不可置信地开口,又要耍她吗?“我不信你会给一个要杀你的人机会。” “既然你执迷,低三下四挽留也无济于事。我们赌一把,我给你两次杀我的机会,如果两次你都杀不了我,就心甘情愿留我身边,做我的女人,你的心,你的身,永远只属于我!” 他语气张狂的霸道让她忽然明白他的用意,狠狠地咬牙:“你卑鄙!”这还不叫强迫? “怎么,你不敢赌?你对自己能杀了我没信心?” 某人怒火攻心,压根没意识到原本无数次刺杀的机会愣被某只狐狸缩短到两次,了圈套还急切地表决心。 艾幼幼一咬牙:“我有!”只要能杀了他,让她下油锅她都干。 “那就好。这个交易很公平,机会完全掌握你手,也不至于让你失了一身傲骨。我们各凭本事论输赢。你想清楚,答应了就不许反悔!愿赌服输!”北辰染二话不说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她的身体紧绷得似即将断裂的弦,徒然松懈下来,有点无力地朝前倒,想到他就她身下的位置,她强行抓住床榻的扶干,不想与他再有任何身体的接触。 她一咬牙,狠狠说道:“我不会输!我一定会把握机会杀了你。” “击掌为誓!”他轻笑。 艾幼幼刚伸出手掌,立刻觉上当,果然他的手掌击去的同时,忽然收拢手指将她纤细的小手整个包裹住,轻轻一拉,她就倒了个满怀,嘴唇忽地一热。 “你做什么!”她愤懑地攥紧拳。 “偷吻啊。”他笑得坏坏,本是轻轻拥住她的手臂徒然收紧,有力的臂膀隔着布料传去熨烫的体温,连室内的温都突然升高暧昧的热气。 他勾勒美好的薄唇,轻佻地咬了一下她敏感的耳垂:“从前你不曾见识过我这般有力量感的拥抱?感觉如何?” “混球!”被他勒得她快喘不过气,耳畔只剩不安地呼吸,心要从嗓子眼蹦跳出来。 他的手指她的肚脐上画了一个圈,满意地赞赏:“你穿这外邦的露脐装,很美,以后要常穿给我看!” 正当她想一巴掌掴去,他却忽然松开了手:“你可以走了!” 唇上还有他的温,他暧昧嚣张的挑衅,让艾幼幼觉得神经都要一根根充血断裂,忘记还榻上,她本就眼盲,站起来就想走,脑袋嘣地一声磕床沿上,嗷,好痛! 从来没有这么丢人!明明是刺杀,却被他化解,让自己变成一个小丑闹笑话!他还身后偷笑。 艾幼幼纷纷地下地,狠狠丢下一句话:“我的匕一定会穿透你的胸膛!” “是我的‘匕’一定会穿透你的身子!”北辰染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坏笑,话说得轻佻暧昧,带着无限的期待。 “你!”居然说出这种下流的话,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坏到这种程,分明就是个色棍,把她耍得团团转,还轻佻地羞辱她,每一句话都像是狠狠抽她的耳光。 他就是只狡猾的狐狸,总能找到合适的办法化解她的招数。 北辰染,我会牢牢记住今天的耻辱,记住这一段血海深仇,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用锋利的匕地了结你的命! 看着她忿忿离去的身影,因为眼睛看不到,离开的时候还撞到门槛,尤其是她羞愤地咬牙,娇艳的小脸就像粉嫩嫩的水蜜桃,惹人采撷,北辰染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游戏,似乎还不错。 凤靳羽,你以为设计让她恨我,就能除掉我,让她只属于你吗?你太小瞧我了,我不会再一味退让,是你亲手我们三个逼到绝境,我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他斜卧琉璃榻,浅:“我的女人,我等你。” 等艾幼幼走后不久,玄冥轩轻轻敲了敲紫纱屏障:“微臣可以和圣上说句话吗?” “过来!”北辰染拈起金丝薄被,嗅了嗅她残留的香气,“见到她,她对你说了什么?” “娘娘问微臣凤靳羽是不是被您关起来了。” “你如何回答?” “照实说啊,凤靳羽本来就不这里。微臣也告诉娘娘,半年前圣上赶回来雪陌舞都死了四天。孩子和雪陌舞的死和圣上无关。” “多余!”她若是能信,就不会要死要活喊着杀了他。 “微臣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凤靳羽的秘密微臣没有对她提。不过,圣上,此事非同儿戏。依微臣所见,娘娘是恨您到骨子里,非要杀了您。您一直什么也不解释,只会让娘娘越来越恨您。” “朕本来就不是个好人,人人都往朕身上泼脏水。朕还怕了这脏水不成?小雪何其聪明,只是这聪明害了她,我和她是同一种人,这其的玄机,你是不会懂的。” 接下来的日子,北辰染照常上朝下朝,依旧井井有条,奢华精致地生活,只是心多了一丝期许,就连用膳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去猜测,下一次,她会以何种方式出场? 会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那些忙忙碌碌的宫女里,是否曾有一个就是她假扮的身影? ☆、chaper203赏你做男宠 203赏你做男宠 天禁京都西郊的皇家狩猎场,万兽狂奔,鸟群惊窜,一群士兵牵着狂吠的猎犬浩浩荡荡打前阵,后头是数名御林军侍卫,各个手持弓箭,腰配长刀,护卫着身着猎装的王宫贵族。 万箭齐,空像织就绵绵密密的箭网,野兽的嚎叫声四起,一只雪白的狐狸狂奔的兽群格外显眼,只见一道金光咻地破空而来,白狐便倒地气绝。 “哇,圣上好厉害,只是那白狐箭了为何不出血呢?”玄水月疑惑。 北辰染眯眸淡笑,问随行的皇子:“你们觉得为何朕一箭命,却不让它溅血?” “出血只算是上流箭术,父皇是想让儿子们见识到箭无虚、滴血不见的无敌境界。”北辰夜抢先开口,并对自己的回答很是满意。 北辰染但笑不语,转而问一旁一直沉默的北辰耀:“耀儿,你觉得呢?” 北辰耀和北辰夜虽是孪生子,但性格截然相反,他自小身子骨就弱,不爱多言,有着一双水雾飘渺的黑眸,被北辰染点名,他也是微微阖:“父皇的心思,儿子不敢妄加揣测。” “你平日少言寡语,狩猎就是为了放松心情,不必拘束,心想什么便说什么,朕不会怪罪。” “父皇射杀白狐,为的乃是那上等的狐皮,若是见了血沾染了天然毛色,狐皮就不完美了。”北辰耀说得波澜不惊,许是山风吹得吼儿痛,掩唇咳嗽了起来。 还是耀儿秉承他深藏不露的性格,这孩子像他,只可惜身体太差,北辰染朗朗大笑:“夜儿和耀儿答得都不错,赏西域进贡的瓜果两盘甜点四碟,随朕到驿亭享用。” 凌天国连猎场的驿亭都格外大,足以容纳人,黄昏的夏风也缓解不了天气的炎热,北辰染嚼着冰块,和随行的大臣侍卫闲谈着狩猎的收获,身后的内管摇着扇子送风。 唯有北辰耀没有围他身边,而是离开这一片欢声笑语,独自坐很远的地方,望着父皇赏赐的瓜果也打不起精神。 似是有些无聊,他拈起一粒葡萄,一只手伸过来将要入口的葡萄拿了去:“不可以吃这个。” 那说不清是柔和还是清越的嗓音,就像清风一般吹过心尖,炎热的夏季带来一阵凉意,他不已蹙起的眉竟不知不觉地舒展开,打量着面前的人。 那人身着侍卫的黑色轻甲,容貌普通,身形却不似一般侍卫瞧起来威严冰冷,倒是格外娇小,一双眼睛生得极美,却暗淡无光。 北辰耀不禁好奇地问:“你是侍卫吗?” “回翼王爷,微臣是侍卫。”侍卫低着头,北辰耀和北辰夜四岁时便被封王,耀是翼王,夜是睿王。 “侍卫就该恪守本分,岂敢妄加干涉本王。”北辰耀淡哼了声,又要拿起葡萄。 “王爷体寒,吃这些寒性瓜果,身子会不舒服。”侍卫丝毫不被他的言语震慑,将整盘的葡萄端到一边,递过去一个丝绒薄垫,“石凳上凉,不铺薄垫王爷夜里怕是又要喊痛。” “你怎么知道本王夜里会痛?”小孩嘴上不服气,心头却是一暖。 北辰耀的母亲是玉妃,因不受宠,整个人都疯疯癫癫,宫里的下人是对他们怠慢,父皇对他们兄弟俩的才智看重,也从不宠爱。可以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们。 侍卫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倒是将他早已脱了的鞋袜穿上。 柔软的手心带来前所未有的暖意,北辰耀舒服地闭上眼:“给本王揉揉肩。” 侍卫站到他身后,轻轻地揉着捏起来。 轻柔的触感让他四肢骸瞬间舒畅起来,似乎风送来的不是野花香,而是淡淡的莲香,幽幽萦绕,心旷神怡。 这山里怎么会有莲香?北辰耀诧异许久,才现那迷人的香气不是风送来,而是捏肩膀上的一双手,他忽然抓住那双手,拉着他问:“你用的什么熏香?好生耐闻。” “微臣没有用任何熏香,是王爷心有香,自然香气宜人。” 心又香,自然又香?真美的句子! 北辰耀眼跳跃出少有的兴奋和好奇,拉他坐下:“坐本王身边。本王很喜欢你……的言语,还有你身上的香气。”这样有趣的人,如果问父皇开口,不知能否要来随身边呢? “王爷不揉肩了吗?”侍卫唇角一勾。 “不揉了,执着你的手便好。”北辰耀握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松开,贪恋上一般,问道,“你叫什么名儿?今年几岁了?” “微臣姓梅,单字一个寒。今年十七。” “梅寒,梅寒……”北辰耀念着这名心也逐渐有了温暖,他淡淡一笑,“你若是跟随本王,本王定赐你一个好的名儿,叫梅雪怎样?” “王爷莫不是说笑,微臣岂能叫女人的名字。” “本王看你身子骨娇弱,倒是像个女人。” “呵呵,王爷喜欢雪?” “喜欢雪,也喜欢梅。宫里的银线梅雪一到冬天就开得特别美,梅树下站着身披白色狐裘的女子,是绝美。” “女子?” “父皇从前有个极宠爱的妃子,就被封为雪妃。听月儿说起,那是天下第一美人。我也只遥遥望过一眼,不曾有幸一睹芳容。”北辰耀说到这里,眼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微臣也听说过雪妃。听说她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害得宫嫔妃失宠,红颜祸水。” “不许你这么说!她不是祸水!”北辰耀忽然气急地捏紧了他的手,眼神逐渐飘忽起来,“虽只是遥遥一眼,便不曾忘怀。一个人独自站树下就似入画一般,那种孤单,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体会到心境。” 侍卫心下微微一惊,这孩子真的只有岁吗?举止言行,全是一种本不该是这个年纪孩子应有的……孤单。 “王爷也经常一个人站树下。就像现一般,远离人群,觉得那些尘世的喧嚣和欢乐,永远与自己无关。” 北辰耀的心猛然一震,阵阵暖流激荡心间,他所言,正是他心所想。 “你做我的朋友好吗?”他眸恢复了孩童的纯真。 侍卫微微一笑,将他的小手裹手心:“好。”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小女孩,对一个小男孩,说出同样的话,那是多少年以前,他已不记得了。 “你随我来,我要问父皇要下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北辰耀拉着他的手,直奔北辰染身边。 耀从未向父皇开口提过要求,他深深做了呼吸,鼓足勇气开口:“父皇,儿子有一事相求。” 北辰染正和玄冥轩聊得兴起,淡淡“哦?”了一声,笑问道:“说来听听。耀儿看上了哪只猎物?” “并非猎物,而是一个人。儿子想要父皇的一个侍卫。他的名字叫梅雪。” “侍卫?”北辰染一愣,不曾记得哪个容貌出众的侍卫叫作梅雪啊。 “梅雪是儿子取的名儿,他本名梅寒。”北辰耀冲远远站着的梅雪勾了勾手指,梅雪却一动不动,他性唤了声,“梅雪,你过来,让父皇瞧瞧。” 北辰染视线一飘,瞧见那走过来的人,唇角忽而浮起一抹诡谲兴奋的笑意,小雪,这名字可真适合你,这扮相也不错啊! 北辰染故作不识地挑高一道眉:“耀儿为何想要这个人?理由若是让朕满意,倒是可以允了你。” “梅雪是儿子的知己。”对就是知己这个词。 “知己?”他的女人成了他儿子的知己,真是有趣,“朕还想听听别的理由。” “这……”北辰耀面颊染上薄红,怯怯道,“儿子喜欢……喜欢听他说话,喜欢他温暖柔软的双手,喜欢他身上的香气。” “很软很香吗?”玄水月被勾起兴致,起身就要上前去抱一抱闻一闻,被玄冥轩拉住,龟儿子,你给老子坐好! “你,过来!”北辰染十指磨着下巴,对扮作侍卫的艾幼幼下令。 艾幼幼缓缓上前,她武功已达到能通过人动作时气流的变化辨别方位,所以眼盲也掩饰得很好。 “你这样木头一样站着,朕怎么鉴别耀儿说的话。”北辰染略微不悦地哼了声,拍了拍自己的腿,“坐到朕的腿上来。” “……”所有人都傻了眼,虽然云舞大陆男风盛行,男人爱男人,皇帝有男宠也是正常,但这大庭广众下,让一个侍卫坐皇帝的大腿上,实是不成体统啊! 艾幼幼暗自咬牙,动作僵硬地刚上前一步,就被北辰染长臂一伸,抱了个满怀。 他用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后颈,唇以缓慢暧昧的速她耳垂上若即若离地碰触,陶醉地做了个深呼吸:“嗯,确实很香!” 她的手不自觉攥成拳,袖间的匕呼之欲出,他的一只手却忽然捉住她的手指,让她不能行动,另一只手臂也圈她的纤腰,手指忽然她肚脐上轻轻按了一下:“小腰也很细,耀儿真是好眼光。这个侍卫就赏你了。” “谢父皇!”北辰耀笑得开心。 “等耀儿长大了,让他给你做男宠好了。哈哈哈。”北辰耀放声大笑,说话间已徒然将她的身子扳起,面色一沉,七分严肃,三分戏谑地说,“这石凳凉,梅雪,你就躬下身子给朕当椅子坐如何?你身子这么软,坐上去应该感觉不错。” 艾幼幼的指尖捏得泛白,奇耻大辱!这混蛋居然开口要她给他当凳子! 她暗暗压下愤怒,这里不能动手,人太多,她并未有十分的胜算,这是后一次机会了。 此时不远处的传来士兵的大吼:“圣上,林有老虎!” 北辰染顿时兴起,大笑道:“还是猎虎能提起朕的兴致,丞相,耀儿,夜儿,月儿随朕来,其他人原地候着。” 见北辰染飞身上马,朝林行去,艾幼幼心头一凉,若是自己也能跟去,林倒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正当她失望,北辰染马背上回眸唤了声:“梅雪,你也跟来,护卫你家王爷的安全。” ☆、chapter204第二次机会 204第二次机会 丛林,无比安静,除了野兽喷气的鼻息,连马蹄踏草丛上的声音都清晰地让人心惊。 艾幼幼紧握缰绳,凝神屏息,不停盘算着,北辰染就前方不远的地方,如果此时从背后出手,胜算会有多少? “圣上,那老虎跑没影了啊?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玄水月仰着脖子找老虎。 “嘘——你听,老虎没有跑远,而是找准时机伺机反扑,我嗅到它的气息了。”北辰夜兴奋地说。 艾幼幼的背脊窜起一阵凉意,这话怎么越听越像说给她的? 北辰染回头看见某人脸上紧绷的僵硬,抿唇一笑:“放心,小小老虎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这暧昧的语气分明就是警示和挑衅。 该死的,肯定又被他认出来了!艾幼幼觉得喉咙紧得干,明知道他打的是心理战术,但自己就是不敢轻易下手。 她忽然觉得自己骑的不是马,而是老虎。 逃,他不会放手。 杀,他早已看穿迟迟不出手,却把她引到这里,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骑虎难下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夕阳西斜,光线被山林里高大繁盛的枝桠阻隔,她眼盲,听力和对温的感知就来得敏锐。 那重叠的树影映面颊,微凉;出了树影,微暖。 光与影的间隔本就因茂密枝叶出现极短,策马行得越快,光影交错的频率就出奇地急促。 这种感觉让艾幼幼非常不安,就好像一颗心被人用极快的频率一会丢入冰水,一会扔进油锅,无休止地反复,无休止地煎熬,带着不知所措的惶恐。 不行!若再不出手,她会被不安折磨得疯,手腕的匕刚一翻,身侧传来北辰耀的声音。 “梅雪,这林子里有些冷,我可以与你同乘一匹马吗?” “王爷,共乘还怎么打猎?”带着个小孩她还怎么下手? “我不想打猎,只想同你离得近些。” “……” “梅雪,我冷。” 她似乎看到孩子祈求温暖的目光,那样纯澈,那样孤单,就如从前的她。 “好。”艾幼幼心软,飞身落北辰耀的马背上,手绕过去握住缰绳,“还冷吗?” 北辰耀身子一仰,安心地靠她胸前,闭上眼:“你的身子好神奇,靠着你就会暖,梅雪,以后你一步也不离开我,好不好?” 耳畔好似响过一道惊雷,曾经,也有一个人对她说“小雪,你一辈子也不离开我,好吗?” 为了想要逃离,却越陷越深,这样的挣扎,何时才是头。 北辰夜瞅瞅两人,小声嗤了句:“耀有做断袖的潜质。” 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如此老成。是不是身帝王家的孩子,就注定没有正常的童年?想到这里艾幼幼心一片涔寂。 风面颊扫过,寒冷就像扎骨缝里,艾幼幼握着缰绳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梅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北辰耀转身凝视着她。 “我没事,小时候的痼疾。”她手指伸进衣襟取出一瓶药,手抖得厉害,药瓶刚打开,白色的药丸就咕噜噜滚了一地,被马蹄子踏个粉碎。 北辰染徒然停止说笑,一回眸,看到她头顶有隐隐的白气升起,他缰绳一勒,想下马为她拾药。 茂密的绿叶不寻常地抖动起来,北辰染直起身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艾幼幼、玄冥轩也同一时刻感应到气流乍起的肃杀之气。 地面此起彼伏海浪般凸起无数个小包,轰地一声尘埃飞起,林多了一群蒙面的刺客,一句话未说便动猛势的进攻。 北辰染扩大疆土、连年征战,自然树敌不少,想杀的比牛毛都多,她何须多想,但这无疑是个佳时机。 她一踩马蹬,腾空而起,左手登时多出一把锋利的匕直刺北辰染咽喉,但是动作明显比平时慢太多。 他手腕一翻很轻松就将她和匕推到一边:“不要逞强!” 她置若罔闻,铁了心要杀他,北辰染只能一边躲着艾幼幼的攻击,又攻击刺客,而那些刺客不单杀他,也向幼幼出招。 林刀光剑影,厮杀声,孩子惊慌的尖叫,混乱一片。 看艾幼幼没有服药,握刀的手都颤,还强撑着要杀他,他又不能对她动手,北辰染的火气腾地一下蹿上来,吼了句:“你就是为了让朕分心!” “没人让你分心!纳命来!”她狠狠咬牙,匕晃过一道寒光。 其实分心的那句话他是对刺客的头目说的,没时间解释,北辰染对那个人戏谑冷笑:“这么久你才练到第八成,没想到你年纪越大资质也退化了啊!” 刺客的头目一身黑衣,蒙面看不见容貌,只有一头雪白的长风飘动,他不出手,只是冷冷地坐枝头看着下面的厮杀,听到北辰染的话,眸乍起一片怒意。 “你从朕那盗的秘籍,朕能不知道练到第八成头会全白?” 黑衣人只是冷冷眯眸,也不答话,袖摆轻抬,林多出多的黑衣人,这次的目标竟全部集三个孩子身上。 北辰染和黑衣人频频过招,打得难分难解,艾幼幼又夹两个人间报仇,根本没时间顾及孩子。 人太多,玄冥轩只有两只手,一人应付一群,只能选两个孩子保护,他一咬牙,选了喊得凶看起来可怜的北辰夜和玄水月。 而一向少言又冷静的北辰耀,就被扔了一边没人管,其实他也怕得腿软,只是他不喊出来而已。 不把脆弱表现出来,就注定要被忽略吗?孩子不甘心,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杀出一条活路,但他毕竟才岁,眼见就要力不能抵。 “梅雪——”他慌张地求助,喊出的名字是梅雪,而不是父皇,因为他知道,父皇从来就不把他们的生死放心上。 艾幼幼心头一震,救他,她就失了后一次机会,不救,耀儿会死! 见艾幼幼分心身上已被划出一道刀口,北辰染的心也乱了。 此时黑衣人找准时机,袖飞出一枚梅花镖。 艾幼幼的听觉异常敏锐,几乎是本能反应水袖一挥将射向梅花镖打了出去。 熊熊怒火从黑衣人眯起的眸子喷射而出,他狠狠攥住拳,对刺客挥挥手,意思是撤。 黑衣人的身影朝密林深处隐去,艾幼幼只觉得脑袋像被无数的冰块砸,身体也灌了铅块,冷,无止的冷,她呵出一口气,竟炎热的夏天结出了冰花。 “小雪,怎么样?”北辰染见她站都站不稳,心疼地要上前去扶。 “要你死!”她无力地端着匕,踉踉跄跄刺过去,此时不远处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正巧是北辰耀所的方向。 一只巨虎徒然窜跃出来,北辰耀顷刻间就被吓白了脸:“梅雪——” 艾幼幼一怔,忽儿间,巨虎吼了一声,朝北辰耀扑去。 她来不及考虑,行动就已做出了选择,她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北辰耀。 北辰耀微微张着唇,一动不动,女子的长像春日的绵绵雨丝扑面而来,她空洞的双眸停留他的眼,荡漾成亘古不变的暖流,停驻永恒。 其实整个过程只是一瞬,很短很短一眨眼的时间,他却看到了世上绚烂的烟花,迷恋一生的风景,直到她口的鲜血夹着冰碴面颊喷散,他才眨了眨眼。 孩子眼睁睁看着倒地的巨虎奄奄一息,救下自己性命的女人也被父皇带走,久久不能回神。 他冲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大喊:“父皇,你要带梅雪去哪里?” “父皇,梅雪是儿子的侍卫!” “父皇,梅雪是耀儿的人!” 玄冥轩的手掌搭北辰耀肩头:“别喊了,那并非男子也不是你的侍卫,她是你父皇的雪妃。” 一听是凤亦雪,三个孩子同时眼睛一亮,担忧地异口同声:“她会死吗?” “不会,你父皇是她的守护神。” 只有北辰耀的眼神黯淡下去,失落地垂下头,返回来时的路,去寻找那些被马蹄踏碎的药碗,嘴里一直喃喃自语:“她是我的。” 天色已晚,北辰染一行没有返回皇宫,来到猎场内的西静宫。 月色倾泻,竹海如涌,天际星星隐隐,万籁俱静,似乎只能闻得见竹叶摩擦夜风出的簌簌声,北辰染坐石桌前独饮,夜黑如漆,但见一盏雪亮的琉璃灯缓缓朝这边亮过来。 明灭的灯火映照出玄冥轩凝重的神色:“圣上……”该如何对他开口啊! “坐下来陪朕喝一杯。”北辰染淡淡笑道。 玄冥轩坐北辰染对面,瞅了一下石桌,只有一壶梨花白,两个墨玉酒杯,空的酒杯是北辰染喝完的,满的酒杯,是倒给她的吗? 瞧见他容颜的瞬间,玄冥轩的心微微扯痛,圣上,您一向波澜不惊的神色,何时竟生了一丝疲惫?您一定也有预感,不然不会不留她身边,选择一个人闷声这里喝酒。 “就用那杯子。她以后怕是没机会再喝到。”北辰染的目光移向一边,叹了一口气,“说,朕可以受的住。” ☆、chapter205以命续命 205以命续命 “从脉象上看,娘娘是气血两虚,但从身上结出的薄冰来看,怕是了寒毒,伤了心肺二脉。” “那‘夜生’带出的后遗症岂会如此厉害?”北辰染想起当日艾幼幼诈死服下的就是名为“夜生”的毒药。 北辰染眸的愤怒猝然点燃,啪地一掌将石桌都击了个粉碎:“朕就知道,凤靳羽岂会只是偷情,想到不竟如此卑鄙通过这种方式将寒毒植入小雪体内!” “微臣研究过凤靳羽给娘娘服用的解药。那解药是用五十味奇药合成,表面上是暂缓毒性,实乃饮鸠止渴,且会久服成瘾。等于又了阴毒。解药已经服了半年,毒性日久,无法拔除。怕是娘娘能活也要一辈子靠这解药续命。” 北辰染怒极反笑:“好,甚好。这样小雪就一辈子也离不开他了。” “娘娘的病,已非人力物力可及,乃是天命。”天命不可违。 “天命?哈哈哈!”北辰染凄楚狂笑,“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和天争,朕也要将她抢回来!” “怎么?凤靳羽给她下毒,再把杀雪陌舞的罪转嫁到朕身上,引她来行刺。不就是算准了朕会为小雪解毒吗?那朕就随了他!就算朕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雪死!” “且不说圣上把毒引到自己身上身子越来越差,给了凤靳羽复仇的机会。就算圣上救了娘娘,娘娘再雪夜里生子已亏了底子,身子骨也保不准能撑多少时日。” “朕是北辰染,这世上,没有北辰染办不到的事!” “可是,依娘娘的性子,怕不会以为圣上是救命,倒会认为圣上强占了她的身子,对您的恨就再也无力回头了。您是得不偿失。” “事已至此,早就不能回头了。朕累了,也不想回头。”北辰染苦笑,“你可知有一种人,为了逃避,故意自我催眠,做出与内心背道而驰的事。” 玄冥轩早对其的蹊跷疑惑不断,大了胆子问道:“既然事已至此,微臣斗胆请圣上解惑。” “但问无妨。” “依圣上所言,娘娘是一早就什么都清楚?” “朕之所以做这后的选择,也为了让她认清事实不要再做无力的逃避。若她执意催眠自己,那就恨。恨朕,她的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凤靳羽既然爱娘娘,为何忍心对她下毒?”玄冥轩一直觉得那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如若你是他,你也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因果轮回,欠债还钱,欠命还命。只是他不该认识我,不该爱上他要利用的诱饵。他过得也痛苦,估计他也没想到会爱上小雪,若不是被爱恨交织压得无法回头,他也不会明知后果,还用自杀式的方法报复我们。他是打算玉石俱焚了,呵呵。”北辰染呼出一口长气,“但小雪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远处寺庙钟声悠远,隐约可闻,竹林竟多了一丝深幽的气息。 北辰染遥遥远望,声音轻轻的:“你可知先皇为何这猎场建了一座西静宫,还远处修建了庙宇。” “微臣不知。” “先皇虽无情阴狠,解下冤仇无数。却独独爱惨了一位女子。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猎场。只是二人碍于身份,不能相守。那女子名为西静,也独爱一种叫作银线梅雪的梅花。”回忆是件痛苦的事,这个秘密压得他灵魂都扭曲,他只能对玄冥轩说到此。 “西静……”玄冥轩恍然,惊得面色苍白,“难道是……” 待玄冥轩从这惊天大秘密惊愕回过神,那个男人已走远,脚步带着疲惫的决绝,惊起枝上的宿鸟,唧一声朝天边的圆月飞去。 男人长长的衣袖被风吹得簌簌舞动,夜色宛若莹白的蝶张开华丽凄美的双翼,恍惚,他看到的,竟是她的身影。 北辰染回到西静宫的暖阁,抱起艾幼幼,一路朝山顶高处的温泉走。 月光倾泻山间的鹅卵小路,犹如洒了一地水银,其实这一段路并不长,走起来却格外漫长。 远远瞧见玄冥轩提了一盏琉璃灯门口候着,手一点橙黄的光,照亮一个小小的圆,恍惚脆弱的光线再也不能延得远。 玄冥轩瞧见他怀的女人,不由心痛地别过头,炎热的仲夏夜,那个女人被厚实的两层狐裘包裹,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眉毛、睫毛全结了一层冰霜。月色照脸上,竟白得不带一丝人色。 连他的心要被撕裂似地,可想而知北辰染心里该有多痛。他再多说也无意,行了个礼,道:“浴池里已入了药材和花瓣。” 北辰染无力开口,摆摆手让玄冥轩退了去。他将裹着艾幼幼的两层狐裘脱下,让她只着了单薄的亵衣半个身子没入温泉水。 他衣袍湿了半截,静静地站水,或许是犹豫,毕竟这毁灭性的一步一旦走出去,接踵而来可能是法力失,还要面对凤靳羽疯狂的报复,国破家亡,为了一个女人,值不值? 他也不知道值不值,要有多么残忍的心,才能逼迫自己去面对,去接受残酷,要做多么艰难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痛苦挣扎,又要故作不知,不失态、不疯狂、不犯错? 累,太累,连心脏都无力跳动了。 他不愿再想了,他只知道她说过他是她的人,她也是他的人,他们会保护彼此一辈子。她若死了,他也不能独活。 风过竹林,出的哗哗声响,恍惚间,他竟觉得自己正抱着她惊涛骇浪的海面漂浮,彼此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却漂泊着找不到停靠。 北辰染矗立良久,望了一眼水的女子,终于缓缓褪下衣袍,小雪,我要做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了,你要恨我,就用力恨。 此时泉水的热气熏着花瓣和药材,药效起了作用,艾幼幼从昏迷醒来,她眼睛看不到,只感觉自己身子浸没水,那好像是一个半圆形的长凹槽,宛若浴桶的设计,胳膊可以搭两边,即便睡着了也不至于滑落。 而她的姿势正是胳膊被绑住悬两侧,耳畔似乎有水流的波动,有人过来了,是北辰染吗? 她似乎嗅到了暧昧的危险气息,第一反应便是逃跑,可下身也动不了。情急之下,不禁大骂:“你这个卑鄙小人,绑住我还封我的穴道!你乘人之危,算什么好人!” 北辰染收敛情绪,换上坏人该有的声音,让她听不出破绽:“我本来就是个坏人啊!哈哈。穴道和绳子我会解,不然你我也不方便,但不是现。” 不方便?“你,你要做什么?” “不要告诉我你忘了赌约,我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可惜你都没把握住。你已经输了,自然要履行承诺。”他整个身子倾轧过去,手指执起她的下颚,“怎么,你想毁约?” “你……你混蛋,那些刺客是你派来的?你故意利用耀儿牵制我的行动!这不公平!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出手!” 小雪啊小雪,你可知那刺客就是你想见的那个男人,好你眼盲,若是看到他现的样子,你该会有多伤心?罢了,就算我把这黑锅背到底,也断不会让你有机会知道真相。 北辰染笑得苦涩,努力让语调瞧不出情绪波动:“你只救了耀儿吗?那是谁替我挡下暗器,救我性命?” “我……”她确实头脑昏救了他,“我那是不想让你死别人手里,我要亲手杀……” 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伸出双手抵他的胸口,想要推开,手指触到他心口微微凸起的梅花胎记,脑海忽地闪过一道霹雳,她整个人都起抖来,声音撕裂一般吼道:“你绝不可以与我生这种事!” 北辰染身子一震,缓缓低下头,瞧见她按住他胎记的手指,佯装出的淡然顷刻间荡然无存,半晌,才低低地开口:“你早知道了?” 艾幼幼睁着空洞的眼神,她的惊骇不比他少,急促地喘息着:“你知道?” ☆、chapter206地狱反抗无效 206地狱反抗无效 是的,他早就知道,但开弓以无回头箭,他已经爱上她了。 世俗伦理他从来都视若无物,但她不同,她善良,她纯洁,她容易心软,总是顾及太多,她放不开,这份罪孽,她背不起。 那就让他一个人来背,她好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她能瞒她一辈子,不料她却也早早知道,或许比他还早,他多年的隐瞒和隐忍,倒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费心思去呵护,不想让她痛,她的痛却早已深入骨髓,事到如今,他再隐瞒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北辰染轻轻一笑,宛若叹息。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执意对我做出这种事?”她愤怒地吼着,嘴唇颤抖得泛白。 他也不答,只是笑得很苦:“呵呵,我怎么忘了你恢复的是所有的记忆啊。雪隐城你就看到了这胎记。以你的智慧该是猜得八不离十,还是,她死前告诉你的?” 她以沉默肯定他的答案。 北辰染忽然愤怒地一拍,手掌激起大大的水花溅到彼此的面颊:“她就只考虑到你,为什么不考虑我,关心我?为什么千方计要分开我们!” “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他执起她的手腕,话说得阴寒,其实早已泪流满面,想不到本就复杂的一场解毒,让她恨了他,竟会变成复杂的事。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再地狱受煎熬,一切酷刑全为她隐忍只为将她送上天堂,一个转身,却现,自己要救赎的人并不天堂,就自己身边,同地狱和自己一样被罪孽凌迟。 原来,他无论如何努力,终究救不了她。 “我不该拒绝你吗?”艾幼幼反问。 既然真相大白,拒绝和逃避,还有什么用? “你真的拒绝了我吗?如果我爱你是犯罪,你爱上了我也是犯罪!”他狠狠地咬住她的唇。 她疯一般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溅起无数水花:“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我们注定不能相爱,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和你一样做罪人!我们不可以一起!” 他固执地凝着她,眼眶盈盈有泪:“为什么不能?我们相爱,为什么不能一起?你的身体已经是全的了,你和我除了爱情其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我?你这样违背自己的心,你过得快乐吗?” “我早对快乐绝望了,我只是不想和你一样做个罪人,死后下地狱!!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凤靳羽!”她用力地捏住他的肩膀,想用眼神表达自己坚决的心,可空洞的双眼除了无边无际的漆黑,连他的容貌都瞧不见。 她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结束这一场孽爱! 这样的坚决,真的坚决吗?连她自己都混乱得分不清方向,如何让他坚决呢? 北辰染用指腹覆住她的眼皮,这双原本纯澈不染红尘的眼眸,曾经那么明亮,现却已经暗下去,就像炭火一样燃了所有光和热,包括希望,连一点灰烬都没有残留。 傻小雪,你可知,如果没有我的存,凤靳羽也是不可以爱的,包括雪陌舞,就像你不能爱上他们,他们也不能爱上你,相爱注定是一种痛! 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我们,从来就没有希望! 如果我们的世界,注定永远不会有幸福,那么就让幸福统统滚蛋,只要有彼此,便已足够。 “你知不知道,你早就跌到地狱了,还费力地向上爬,真的特可笑。既然上不了天堂,那就一同下地狱,与我一起情地堕落!”北辰染的眸光变得深浓,以手扣住环她腰际,再次低头吻住她的红唇,以一记有力的冲刺摧毁她无谓的挣扎。 “啊……”灵魂像被硬生生撕裂撑破,暴露出原罪,“北辰染,我恨你一辈子!” 恨,恨,你只需要记得是我强迫你的,硬拉你下水,这样你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你记住,就算世界毁灭,上碧落下黄泉,抱着你,躺你身边的,只能是我。就算再活一次,想都不用想,那个人绝对还是我。” 屋内寂静如空,艾幼幼面无表情地望着榻边的琉璃窗,这里的布局和恋雪宫,甚至和鹰宇国皇宫的布局都一样,榻总被摆放靠窗的位置,那是娘亲的习惯。 娘亲曾说过,这样早晨起来,可以第一眼瞧见暖暖的阳光。 可如今阳光透过琉璃窗,眼皮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她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温呢? 那样的阳光,现看来,也不过是一片白色,苍白得刺眼。 其实从昨天他带着她第一次奔向光之彼端,她的眼睛就复明了。 但她真的不愿看见,不愿看见他如何像一只不知饥渴的兽,自己身上一遍遍驰骋取。 不愿看见自己胸口因为昨夜的欢好,重显露出来的梅花胎记,那个胎记,和他心口的那一枚,一模一样,血一样的鲜红,似控诉着她的罪行。 不愿看见自己满身罪恶的红痕,她恨不得将身上他留下的痕迹一刀一刀剜下去。 她侧身背对着他,而他就那样不带任何罪恶感地从身后抱着她睡,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腰。 她的手心一张一合,似攥拳,重复了无数次,终于下定决心一个翻身,却对上他的眸。 艾幼幼一刹那愣住,他就那样睁着眼,含情脉脉地凝着她,水银一般的眸流光溢彩。 “醒了?对不起,昨天要的次数有些多。我有点失控。”他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一张一合,温情的调调竟带着一点点羞涩。 她沉下脸,声音里不带丝毫情绪:“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我要走。” “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他漫不经心地慵懒一笑。 “我不饿!放我走!”她不悦地重复一句。 他依旧答非所问,说得兴致勃勃:“我找来一套皮影,待会我们一起去玩皮影戏,你应该会喜欢。” “放我走!你听清楚了吗?不要跟我装傻耍花招!”她怒不可遏地吼了句,他却只是张着纯真又魅惑的凤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也不说话,僵持许久,她终于闭上眼,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北辰染轻叹一声,执起她的下巴,轻轻吻掉她眼角和面颊的湿意。 她就是不愿睁眼,可颤动的浓睫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带着薰衣草的花香,衔着湿湿的眼泪,像鱼一样游到她的嘴边,密密封缄,轻柔地撬开她的贝齿。 他让她尝到她的眼泪,即使再苦涩的味道,这相濡以沫的吻,从彼此舌尖慢慢融开,也会变得很淡很浅,到后终会察觉不到。 她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又难缠的男人,无论她怎样挣扎,他都无动于衷,就算她像狮子一样愤怒咆哮,一遍遍地喊“放我走放我走!”他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正面回答,就笑容满面地跟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比如御膳房又多了什么点心,哪里好玩之类的,到后她是逃也逃不了,杀也没力气,所有的反应和招数,他面前统统失效! 艾幼幼死死地盯着他,那样的眼光好像要将他活生生剜出两个大窟窿才解恨。 北辰染就那样背对着她,一件一件地穿好衣袍,他还是那样优雅,还是那样贵气,好似昨夜的争吵从来没有生过,他们只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艾幼幼心咒骂:优雅?高贵?狗屁!从来没有人比他坏!榻上,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什么叫不要再来,他只会用高超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制服你,让你全部沾染他的气息,一遍一遍地复染,直到渗透你的一切,让你坏上他的孩子,再也离不开他! 孩子?原来他是打算让她怀上孩子离不开他。 艾幼幼一怔,冷汗不断沁出,她紧紧地咬住下唇,生怕一松牙关,胸臆间腾起的怒意就一口喷薄出来,将自己烧得尸骨无存。 她从榻上跳下来,连鞋也顾不上穿,直奔桌前,盯着桌上的茶碗,手指不住地颤抖。 北辰染缓缓回过头,以为她是口渴,漫不经心地道了句:“你先喝点茶,等会随我去用膳。” 他居然还有心思谈吃? 艾幼幼终于忍无可忍,拿起手的茶碗砸了过去。 闷闷地一声钝响之后,啪地一声茶碗摔了个粉碎。 北辰染没有躲闪,琥珀色的茶水就那么顺着他的额角一直流,流过下颚,一滴滴落紫色的衣襟上。 几片茶叶还沾他的面颊,他笑了笑,用手拈起,仍然好习惯地没有随手扔地上,而是缓缓地朝她走来,她以为他要怒,不安地朝后退了一步。 他却只是将茶叶用桌上的丝帕包起来,放一边,整个过程都出奇地安静。 待他转过脸来,她整个人都傻了,鲜红的血从额角滴下来,一滴滴连成线,小溪一样流过睫毛,渐渐模糊了他的眸子,他隔着那一片血淋淋的血雾,含笑地望着她,笑着将她抛上榻,笑着再一次和她…… 一连一个月,他们都住猎场的西静宫,过得激烈又平淡,激烈是不分昼夜地缱绻缠绵,宛如只有兽欲而生的日子,他总是不知疲惫精力旺盛,而激烈的后果就是她身上已经密密麻麻满身伤痕。 这样的伤痕到处都是,他对她温柔,她却对自己残忍,他和她欢好一次,她就用刀自己身上划一次,一道道伤痕见证他犯下的罪,就那样袒露他面前,让他时刻记着自己犯的罪,看到一次就会痛! 对,她就是让他痛,也让自己痛! 他不阻止,倒是跟着她自残,她多一道伤痕,他也多一道,他说过,怎样都会陪着她,包括一起痛。 明知道结果,他还是不顾一切地要她,其实他一开始并非贪恋她的美色,只是为了解毒,但后来她的身体竟带给他巨大满足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那一道道凹陷的伤痕和空虚,再后来,他完全深陷的程已超乎他的想像。 而那些彼此身上每次欢好过后,见证罪恶的刀痕,也变成一种瘾。 他们用刀划破肌肤,看着血一点点流出来,竟然会放声大笑,似乎那种痛和罪也一并流出来是一种解脱的方式。 她也曾一次次试图要杀他,但每次暗杀他的行动都被会被他瓦解,他总能一眼看穿她心所想。 她终究还是下不去手,两个人就像绝望挣扎,饮鸩止渴,身心都伤痕累累,只能通过身体的填补甚至是自残的方式来救赎。 平淡的是她总是伴他左右,看似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却从不对话。 确切说,从来都是他说,她不理,偶尔冷冰冰敷衍一两个字,他还是锲而不舍,笑脸相迎,即使是自说自话,被她的冷漠无视伤到心力交瘁,他也从不抱怨火。 其实即使榻上,无论他再热情,她总是像块忽冷忽热的石头,冷的时候用利刃般的眸子刺死他,热的时候让他刚扬起希望,她就冷不丁地说狠话刺死他。 总之,她就是折磨他,刺死他,不断不断地让他痛! 他真是被伤透了心,伤了自尊,伤到无处可伤,也就麻木了,毕竟,她能他身边就好。 转眼已是入秋,满天星辰灿然如银,秋萤点点,好似星辰都萦空起舞。 北辰染缓缓走向水榭,她独自坐石凳上用晚膳,上身着一件月白色蝶纹束衣,下身一件水薄烟纱群,月白的底子绣着梅花和蝶,都是墨色的,黑白分明,远远望去就像一副泼墨山水画。 他驻足望了许久,才走上去,坐她对面,她一见他来就搁下咬了半个的苹果,起身要走。 “你总是习惯入了夜才用晚膳,害得我也养了这坏毛病。我这还饿着呢,你得留下来陪陪我。”他慵懒一笑。 ☆、chapter207失宠 207失宠 她眸不带一丝情绪地坐好,盯着满桌的食物,不一言。 他伸手拿过她咬了半个的苹果嚼起来,从后背拿过一只用薄绢扎成的流萤灯:“适才和夜儿他们去捉流萤,你也不愿来。小时候你就喜欢捉流萤。我就捉了一些,扎了个灯,你看看。” 她极不情愿地瞅了一眼他硬塞过来的流萤灯,唇角一勾:“你总喜欢塞给我不想要的东西。” 话毕,啪地一声将灯掷地上,流萤像是受了惊,四处逃窜,却被绢纱束缚,飞也飞不出去。 北辰染盯着地上的流萤许久,咬了咬唇,声音有些冷:“明日随朕回宫。” “为什么?”都改口用“朕”了啊,命令吗? “这里住腻了。”他不敢告诉她,自从引了她体内的寒毒,他的身体已经连这山上入秋的凉意都抵不住。 没告诉她是烽烟又起,宫里守卫森严,她回宫他才安心出征。 “要回圣上自个儿回,臣妾就是要住这里。圣上若是不允,就治臣妾的罪好了。”她早就不喊他染染,称呼异常生疏,任何事都与他对着干。 北辰染重重地出了口气,才把火气压下来,小雪,你可知这次出征不同以往,我不求你念着我,只想同你安安静静吃顿饭,你都要气我呵。 此时内管赶来,瞅了一眼怄气的二人,小声道:“圣上,云妃来了西静宫,死活不肯走,西暖阁候着您呢。” 云妃?是那个大胆邀宠的年轻美人儿?艾幼幼垂下长睫,拿起漆盘里的苹果削起来。 北辰染唇角微微上扬,缓缓站起身,路过她摔掉的流萤灯,一脚踹过去,流萤灯飞出去撞石柱上,啪地好大一声。 她手一颤,只觉得指尖一辣,血已经涌出来,刀尖还挂着鲜红的血珠。 他故意潇洒地朝西暖阁行去,头也不回,用带着醉意的声音道:“今夜不必等我了。” 西暖阁内,云妃对北辰染的到来惊喜万分,特意烹了茶,娇羞无限地奉上。 北辰染眸子一眯,迷离的醉眼,女子一身织锦的素雪绢裙,绣着金丝大团花,素白如雪的模样,恍惚间和凤亦雪竟有几分神似。 “过来!”他冲她勾勾手指,云妃便娇羞无限地倒他怀,女子肌肤如玉,带着少女的体香勾魂夺魄,却不是他熟悉的香气。 北辰染轻叹,笑着问了句:“朕还从未问过你的小名儿。” 云妃勾住他的脖子,猫他怀里,呢喃道,“臣妾小名叫雪蕊。” 雪蕊?倒也带了个“雪”字,若是那个女人也能像她一般听话给他一点点爱,他也不至于过得这般苦。 他粗暴地撕开她的衣襟,她雪白的肩头印上一吻,眼神迷离:“我喜欢你,小雪。” 云妃雪蕊轻轻地申吟,干脆旋身跨坐他腿上,主动要去吻他。 北辰染很本能地别过脸,竟躲开了她妩媚勾魂的吻。 “圣上,是臣妾做得不好吗?”雪蕊低声道,“还是圣上怪罪臣妾私自前来?臣妾入宫以来,圣上就没有宠幸过臣妾,臣妾一直苦苦等着圣上呢。” 是啊,苦等的滋味是不好受! 他有些醉,她委屈的模样和凤亦雪神似,让他心头有些不忍,性将她抱起,抛榻上,女人激动有些羞涩,红着脸表白:“圣上,臣妾……臣妾爱您。” “爱朕?”北辰染不屑一笑,身子倾轧过去,凑她面颊,声音轻柔摄魂,“爱朕什么?” “圣上英俊倜傥,权倾天下,臣妾第一眼见到圣上,就已倾心相许了。” “那若朕不爱你呢,若朕没了这江山财富,还爱朕吗?” “咚——咚!咚!咚”一慢三快的打声幽幽传来,已经四天了,艾幼幼仍榻上辗转反复,窗外的枫树被风吹着,磨窗上不停地出沙沙声,不眠不休。 平时他总是抱着她睡,她也没觉得入睡是什么难事,想不到这声竟也能她吵得她无法入眠,于是便下了榻,把窗打开。 夜风扑面而来,打脸上就像忽然把脑袋整个浸入冰水,这下倒好,她可一点睡意都没了。 削了个苹果划伤了手指,把金丝被叠了一遍又展开,展开又叠好,薄被扇出的风穿过指缝,心都是冷的,却又那么燥,反复几次她终于将丝拢了拢,走了出去,路过西暖阁,里面的灯已经熄了。 叮铃铃,叮铃铃—— 檐上的风铃被风吹的晃晃,出刺耳的声音,似要掉下来之前的悲鸣,艾幼幼加快脚步,停东暖阁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还没应声,她便走了进去。 “丞相!”她对着榻上的人唤了声,没有反应,性从桌上执起一杯凉茶哗地泼了过去。 “哎呀!”玄冥轩被浇得满脸湿,气恼地一骨碌翻起身,“你怎么不死啊!” “回宫了再死。” 她静静地立那里,娉婷如仙,只披了一件素白的绸氅,银如瀑布倾泻,披散身后,被夜风吹着恍惚漂浮,话和表情都冷到极致。 恰巧有月光映那绝色身姿,看上去整个人冰雕玉琢,恍若裹着仙气,华彩流溢。 玄冥轩看得有些痴,半晌才想起她大半夜一个人出现这里,许是圣上云妃那里过夜了。 这样着急回宫,她心里肯定不舒服,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于是披了袍子道:“微臣差人去准备马车,娘娘回静雪阁歇息片刻。” “不必了,骑马回去。” “……”骑马可以直接去马厩,那里不是有她专用的马匹,大半夜跑来,该不会是想他了? “我本想独自回宫,许久没和你斗嘴,怕你嘴皮子痒了不舒服,就约你同行。”艾幼幼抛下一句话就旋身走开,“我外面等你,你穿快点。” “……”死女人啊,你想吵架,怎么不说自己嘴皮子痒,真是可恶! 玄冥轩穿好衣裳,和艾幼幼一同策马,行了两天才回到宫。 还是从前的恋雪宫,心的殿上,有工匠不分昼夜的施工,不知道忙着修什么。 她嫌吵便搬到了靠远的西殿住下,北辰染来过几次都被她用茶碗砸了出去,倒是北辰夜几个小皇子跑得勤。 艾幼幼失了一个孩子,对小孩都格外友好,宫里的小皇子都喜欢往恋雪宫跑,北辰染见她喜欢孩子,平日里不许人接近的恋雪宫也为皇子们敞开大门。 渐渐地,她和这些孩子混得熟络,他们都亲昵地唤她雪姐姐,北辰夜和玄水月干脆唤她“小雪”,还时常恋雪宫留宿,争着要和她睡,北辰染就没机会接近她,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 高高的宫墙下,几个秋千伴着红叶轻荡。 “糖葫芦好吃吗?”艾幼幼问道。 “好吃!”北辰夜和玄水月同声答道。 “怎么一直没见耀儿?” “娘亲一直疯疯癫癫的,耀儿照顾娘亲。再说他身体不好,也不爱随处走动。”北辰夜不以为意地答着。 “夜儿,你恨姐姐吗?若不是姐姐的出现,你父皇……曾经也不会专宠我,而让你娘亲受了冷落。” “这有什么好恨的。疯疯癫癫的女子谁喜欢,她只会打我们,我都不喜欢她,父皇如何喜欢。等我长大了,也专宠姐姐。” 艾幼幼心里一惊,这孩子的思维真是怪异,随即笑道:“夜儿专宠不了,姐姐是你父皇的妃子。” “你是父皇的妃子,怎么不见父皇宠你了?” “谁说圣上不宠姐姐了?”玄水月不高兴了。 “父皇本来就变心了,天天云妃那里,每天晚上嗯嗯啊啊的。”北辰夜气呼呼地回答,转而跳下秋千,抓着艾幼幼的手,“小雪,你不必等父皇了。你就乖乖等我长大,我长大了,绝不娶这么多妃子来同你争宠。”北辰夜说得像个小大人。 不知为何,听了那句变心,她身上就犹如冷风过境。 “你省省,小雪说了,等我长大了嫁给我,她不喜欢皇帝。”玄水月有些不服气北辰夜同他争宠。 眼看着两个孩子又要打起来,艾幼幼把手里没吃的一串糖葫芦塞到北辰夜手:“好了不要争了,把这串糖葫芦给耀儿带去。告诉耀儿,说姐姐想他了。”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跑的远了,玄水月才推了一把北辰夜:“夜,你为何要对小雪说谎,圣上明明天天都校兵场,就没住宫里,哪里宠幸过嫔妃?你这样说,小雪会难过的,你没看见她眼睛都湿了。” “我就是要她难过!”北辰夜眼角阴狠的光一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现和父皇闹的别扭越大越好!好她永远也不要爱父皇。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你懂个什么!”他是喜欢凤亦雪,但同样也恨她,他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他母亲失宠变成疯子,害得他空有皇子的身份,日子却过得不如庶民。 他接近凤亦雪,就是因为他知道北辰染宠爱这个女人,她喜欢的孩子,是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人选,他一定要夺得皇位,将那个狠心的男人凌迟处死,再将她据为己有! 北辰夜边教导玄水月边走,老远就看见皇帝的步辇朝恋雪宫行去,他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打了玄水月,独自回到玉妃所住的玉辰宫。 见到正服药的北辰耀,他大步上前,笑着拿糖葫芦耀面前晃了晃:“哥哥,喝药苦哦,吃口这个。” ☆、chapter208一点点变化 208一点点变化 “你怎么会有糖葫芦?”想到他适才去了恋雪宫,这定是小雪给的,北辰耀心里堵塞,不住地咳嗽起来。 “这是小雪让我给你带的,她说你总不去找她,想你了。” 北辰耀眼睛一亮,兴奋地说:“真是雪给我的?她真的这么说吗?” “是啊!她还说让你去找她呢!” “真的?何时?现吗?”北辰耀望了望天色,“都入夜了。” “嗯嗯。”北辰夜连连点头,看着耀特意换了衣裳,兴高采烈地朝恋雪宫跑去的背影,他心冷笑。 去,快点去,父皇正巧。 你这几些日子不去见小雪,不就是接受不了心仪的她是父皇的妃子吗? 若是你撞见他们榻上欢爱,不知道会不会吐血,从此一病不起,哈哈。 那样,我就没有任何对手了。 一边的恋雪宫,艾幼幼听说北辰耀生病,想做碗粥送去,于是来到恋雪宫专门为她设的后厨忙活起来。 后厨,她将黑米,红枣,红豆陆续入锅,守灶前时刻注意着火候,炉火上的小锅子咕噜噜冒着白气,将她的小脸熏上薄红,添妩媚。 炉里的柴火滋滋燃烧,四下里寂静无声,惆怅也见缝插针地肆虐起来。 “这粥味道真好闻,是熬给我的吗?”北辰染颀长的身影斜倚门框,慵懒的微笑如同暗夜里的花朵绽放唇畔。 艾幼幼吃惊地抬眸,定定地瞅了他一会,又别过脸。 “小雪真是小气,一碗粥都不舍得分给我。”他用小孩子的口吻嘟嘴埋怨。 男人不可以太可爱,尤其是长得和妖孽似的绝美男人,一可爱准会让人心跳加速。 怦怦怦—— 她手心不由地按住心口,想要抑制这不该出现的加速运动。 人不诚实了连身体都会反抗戳穿,她越是想掩饰,心就随着他一步步的逼近越跳越快,这里太安静,她怕这狂乱的心跳被他觉,就拿起灶台上的扇子猛劲地扇火。 哗哗哗——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优雅低沉的嗓音就好像上好的丝绸风飘荡:“你这样用力扇,火太大,粥会糊的!” 嘣—— 锅子里的粥冒出粥泡爆炸的声音,焦糊的气味传来。 该死,真的糊了! 她极其败坏地将扇子一扔,忘了锅烫,伸手就去端:“啊——” 锅子啪地一声摔地上,焦糊黑的粥液洒了一地,冒着小泡。 “笨死了!”北辰染将她一捞揽怀里,心疼地亲吻着被烫红的手指,“痛不痛?捏着耳垂会好点。” 手痛!心里痛!但就是不要他管!她用力甩开他的手,瞠眸冷笑:“圣上大半夜不回去,不怕人等急了。” “我怕你等得着急,这不是来了吗?你还不甩我。”他说的比她还委屈。 谁会等你,厚颜无耻!她不想再同他说话,性搭上的锅子,添水,将适才没用到的食材下入,重煮一锅粥。 他也不说话,就靠一边的桌子上,看她忙活,半晌优雅地走到灶台前,探头瞧了瞧锅内煮着的粥,从桌面胡乱抓了把莲子丢进去,嘀咕一句:“早生贵子!” 不知为何,一句话竟让她一阵心酸,那股酸楚一股脑地直冲上来,鼻子也跟着酸起来,刹那间就让她红了眼眶。 艾幼幼慌忙别过脸,垂下头,不让他瞧见,可眼泪就是不争气,啪嗒啪嗒往下掉。 北辰染斜睨了她一眼,笑意温柔:“这粥我也有帮忙,你是该分我一碗的嘛。” “还……没煮好。”她努力掩饰,不让他听出声音里的哽咽。 “那我就去那边等。”他故意装作没听出她声音的变化,笑着走到放食材的桌子边,靠着桌沿,右手撑桌案上。 她不敢看他,好几次去取桌上的食材,也不敢抬头看他,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着火一般地停留她身上,跟着她移动,一步不离,那样的视线让她整颗心都紧绷起来。 两个人明明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寂静升温,她实有些心慌,就低垂美眸,灶边的小碟子拨弄着食材,圆圆的莲子从这头滚到那头,咕噜噜,又从这头滚到那头。 锅上的粥冒出香香的热气,她瞅了一眼,才想起竟糊涂地忘记放红豆,一旁的小碟子里找了好久却没找到。 一侧眸,却现装红豆的碟子就北辰染靠着的桌上,就他身后。 怎么办?让他让一让?她不想与他说话。 一把将他拽开,他力气好大,一定又死皮赖脸不肯走。 艾幼幼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过去,站他身前也不敢抬头,就躬着身子,伸长脖子用手去够。 某人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悄悄伸腿一绊,女人就仰面一跟头栽过去,正好跌他温暖宽阔的怀抱。 “你绊我做什么!”她美眸怒瞠。 “不绊你,你怎么掉进我的怀里来啊!”他坏坏地笑,将她紧紧地搂住。 真是厚脸皮,耍诈还说得理所当然。 她狠狠瞪他一眼:“放开我!” 他就是脸皮厚,当然又理所当然装作没听见,俯唇就吻住她不诚实的小嘴儿,温热的手掌也她的背脊,隔着衣料眷恋地抚起来,一使劲就让她密密实实地他胸口。 把她吻到缺氧,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她刚要扭头,他便一口轻轻咬住她的下巴:“还生我的气?” “不愿我这里受气,就去找别人!”她拼命地逃开他的**阵。 北辰染心暗喜,看来他那招没有白做,她终于吃醋了,低低道:“我没碰别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才不信。 “不信就不信。”他不做解释,而是用行动告诉她。 就和今夜一样。 他不知道他们做什么,但他能看到她眼的挣扎和痛苦! 他也知道她其实不是侍卫,而是父皇的妃,但他不要她痛苦,那一刻,他真恨自己手里没有一把锋利的匕,他会不顾一切地扎入那个男人的胸膛。 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地流下,他的眼睛好痛,痛得睁不开了,也不知何时就那么躺树下睡着了。 “耀儿,耀儿——” 模糊,他又听到了那魂牵梦绕,能一出口就让他温暖的声音,他缓缓地睁开眼,迷蒙的雾气,她有着绝美的脸庞,笑起来潋滟成行,眸子会眯成好看的月牙,她一身白衣,就像广寒宫的仙子出现他梦。 “我是做梦吗?”一定是做梦,梦里,她总是这么美。 ☆、chapter209魂断晓云飞,幽欢难再期 209魂断晓云飞,幽欢难再期 “耀儿,怎么树下睡着了。这里冷,会着凉的。”她手指他面颊轻抚。 温暖的触感传来,流溢心尖,北辰耀忽然起身,紧紧地抱住她:“小雪,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离开我我会死的。你等我,一定要等我,等我长大就来娶你。” 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一开口就说了这么多话,还没说完就哭花了脸,揪着她的衣裳,再也不愿松开。 “睡昏了头了你!”一旁传来北辰染不悦的声音。 北辰耀一愣,望着他,眸的雾气是一片汪洋冰海。 两人的眼光空交锋,这样冰冷愤怒的眼神就像无数把冰凌子射过来,即便尚不算锋利,多了也能将人活活刺死,北辰染不由心一骇,冷声道:“滚回你的玉辰宫!” 北辰耀脖子一缩,藏艾幼幼怀,身子抖得厉害,他怕,他怕那个男人,一直都很怕。 “耀儿冷吗?”艾幼幼温柔地安抚,见他点头,便将他包起来朝寝宫走,“今夜和姐姐睡,姐姐专门为耀儿熬了粥。” 就算看到一棵美美的树,走时也会流连一眼,离她那么近,她居然就那么绕过去,余光都没向他斜一下,北辰染顿时气结,冲着她冷漠的背影抱怨:“他睡你那里,我呢?” 她不回头地一直走,顿了一下步子,还是答了他:“耀儿是我爱的孩子。” “可我是你爱的男人啊。”和她一起,脸皮不厚不知要被伤死几千次了。 “那是你说的,我不爱你。” 又是这样。 总是这样! 即便再激烈的翻云覆雨,即便抱你那么紧,身子都和你融为一体水乳交融,你依然可以翻脸不认人,估计我为你精人亡,你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小雪,你就那么恨我吗?每次让我恍惚以为关系缓和看到曙光,也是为了让我摔得惨。 罢了,折磨我你会快乐,就情折磨好了,我就是犯贱,喜欢让你折磨。 若我死了,这世上还会有谁心甘情愿让你折磨? 罢了,我也就心里嘀咕一下,我对你的好,我为你做了什么牺牲,我受了多少苦,我都不会告诉你的,谁让我爱你呢。 北辰染大步上前,随他们身后,笑嘻嘻地和北辰耀打起商量:“耀儿,朕把龙椅给你坐,你把小雪还给朕,可好?” 北辰耀缓缓抬眸,盈满雾气的眸已结出冰碴:“她不是你的。” 父皇,即便你和颜悦色,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好感,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一点温暖。 你总有老的一天,等我长大,任何位置都不会有你的份,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欺负小雪。 你,不配爱她! 回了西殿,艾幼幼和北辰耀两人金丝薄被、玉枕珠帘,北辰染就桌边坐了整整一夜,黑暗望着那个女子熟睡的背影。 艾幼幼比平日都起得早,她眼角微微一挑,余光穿过珠帘触到一片寂静,殿内的暹罗香袅袅直上,他不知何时已离开。 “雪,我饿了。”北辰耀揉揉睡眼,“你给我拿些点心好吗?” “好。”她笑着应了声,穿上鞋子走到桌前。 红檀木的桌上,有那个男人喝空了的茶杯,两个茶壶掂起来都空荡荡的,握着茶把,她的心也想空了一般。 他定是坐了一夜困得捱不住,所以一直喝茶,桌上的点心一块未动,是想到早晨要留给她和孩子吗?倒是无聊了摆弄起瓜子,瓜子被他一粒粒摆成心的形状,里面还凑了个雪染二字。 艾幼幼叹了口气,取了一块丹酥递给北辰耀,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心里也像被无数只蚂蚁万军横扫。 “雪,你是不是想去给他送行?”北辰耀看出她心的焦躁。 艾幼幼“切”了一声:“他又不是去送死,我送什么送!” “那倒也是。”北辰耀满意地笑笑,掰了一块丹酥分她,“雪,以后我天天和你睡好吗?”有我保护你,他就不能再那样欺负你了。 艾幼幼未回答,殿内就浩浩荡荡冲进一群侍卫。 “娘娘得罪了。”侍卫统领行了个礼,对手下下令:“将翼王拿下问斩。” “翼王何罪之有?为什么要拿人?”艾幼幼眼睛一瞪。 “这是圣上的口谕。所有皇子全部赐死。” 刀锋流动冰冷杀意,晃得艾幼幼脸都白,她护着北辰耀,安慰地摸摸他的头:“耀儿不怕,你父皇不会要杀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北辰耀却没有多大的震惊,笑得超脱:“我们对他来说和宫里的鹦鹉小猫没什么区别。”杀他们,是怕觉得他们抢了小雪。 艾幼幼缓缓抬起的眸如凝着冰凌,不屑吐字:“我知道了。” 她不慌不忙地穿了一身榴花缎袍,骑着马看似悠闲地来到城门,旌旗飘摇,将士的簇拥,男人果然没有走,胯下一匹黑色战马,好似早就料到她会来。 将士们一见来着是受宠的雪妃,纷纷让开一条路,她身骑白马行与万人,来到他身前,却说了句送别不和谐的话:“哼,圣上真是神机妙算,臣妾来了,请圣上放人。” “爱妃真是冰雪聪明。”他就知道她不会来送行,但他就是要她来,这个女人,不逼着,是不会按自己心所指的方向迈出一步的。 “放人。”她废话不多说。 “天子之言,一言鼎。说出的话岂能轻易收回。”他摆出架子威严神气。 哈,你这把“后一次”当“一次又一次”的人,出尔反尔还少吗? 他凤眸一眯,凑她耳边暧昧地悄声说:“你来送行怎么说也得亲亲嘴儿嘛。给个面子。” 她就算再恨他,外人面前,这点面子还是给的。 于是艾幼幼身子一斜,他面颊蜻蜓点水地一吻,他却长臂一伸干脆将她拽到马背上,底下的人一片哗然。 她与他面对面跨坐他身上的姿势,实太不雅了。 艾幼幼顷刻间红了脸,他的吻已暴风来袭,舌尖她口翻搅,仿佛要将她肺部的空气全部抽走似的,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朕只是说任何皇子从此以后都不许接近恋雪宫。来人呐,将那些假传圣旨的侍卫统统打入天牢。”北辰染面不改色地大声说道,我可不会那么傻为自己未来的情敌制造机会。 这算什么?死罪以免,活罪难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不能让他收回成命了。 想不到自己倒头反被他利用,算计一把。 北辰染,你够狠!艾幼幼脸都被愤怒燃得焦黑。 没有道别,没有甜言蜜语,只是一个哄骗得来的吻,外加一个算计,他便率领千军万马奔赴战场,甚至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怕这一回头就被离别摧毁了佯装的坚强和镇定。 记得她的吻,记得她的味道,便好。 他穿着黑色的轻甲,清晨的霞光越行越远,她从来不曾见他轻甲,黑色的轻甲底衬着紫金色的龙纹,长身玉立,不知是隔得太远,还是自己没睡醒,那背影看上去竟那么单薄,孤寂伤情。 面颊热热的,她才觉自己竟落了泪,那原本温热的眼泪,风一吹就带走了所有的温。 再次见他,已是一个月之后。 屋寂静如空,雨水打着枫叶沙沙有声,艾幼幼窗口绣着梅花,白色的素绢底子,红色的梅,五片花瓣镶嵌银丝,这种梅花,就叫银线梅雪,那针法极为灵巧,恍若画上去一般。 殿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她正拈着针,抿唇将后一缕丝线咬断。 “娘娘,圣上……”玄冥轩满脸惊慌,欲言又止。 不知为何,心头一颤,极细的丝线便舌尖带出一道血口,她将舌尖一卷,将口的腥甜盖了去,微微挑眸:“他不是早回来了吗?”从战场上回来有两日了,却见不到人影,不知又哪个美人怀里陶醉呢。 见她不屑,玄冥轩也不客套了,执起桌上的茶猛喝了一口:“你去不去,他病得很重,又不让我瞧病,也不肯吃东西。” 她心底一悚,握着素绢的手指不由攥一起,别过脸去,还未落下的两片红叶孤零零地挂枝头,被绵绵细雨冲刷得格外鲜红,像是两团跳跃的血,刺得她眼睛痛。 乾雪宫的大殿内,北辰染正假寐,窗外的雨声扰得心烦意乱。 这一个月是他人生挫败的耻辱,他居然败给了凤靳羽那个混蛋,他这一辈子别说吃过败仗,论谋略论武功,他哪一件事输过人? 若不是为了救凤亦雪,他能失了法力输人一筹? 一想起那一头白的冰雕老男人张狂的邪笑,他都会立刻呕出五斤血。 让他不堪忍受的,是闭上眼就会出现她的脸,她的声音,甚至一想到她的名字,他就会隐隐作痛。 他一点都不怪她,只是恨自己没用,输人又输阵,只是怕自己没用,不能保护她,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病怏怏又挫败的样子,其实他一回来就直奔恋雪宫,他想她想得快疯,伫立良久,终于没进去。 ☆、chapter210旧欢新爱谁是主,啼笑两难分付 210旧欢爱谁是主,啼笑两难分付 耳畔响起一阵异样的声响,那轻盈的脚步声就像蝴蝶落梅花瓣上,北辰染蓦然抬眸,正巧迎上她清澈剔透的眸。 “你怎么来了?”北辰染有些惊诧。 “听说你病了。”她的话不带一丝温。 “谁说朕病了!朕好的很!”北辰染慌忙直起身子,取过一边的衣袍盖身上,他只穿了白色月光缎的衣,单薄得像个病人,其实就是个病人,但他岂能让她瞧见他的脆弱? “他说的!”艾幼幼指了指身后的玄冥轩,玄冥轩一扭头,拔腿就逃。 “你这个狗奴才,假传圣旨,朕若死了也先把你这狗东西活剐了!”北辰染气坏了,该死的玄冥轩,我不是让你不要说给她吗? 她静静地伫立他身前,即使他嘴硬不承认,那单薄的身子真是消瘦得不像话,看来,他真的病了。 这个男人穿着贵气奢华的紫袍,邪魅似妖孽,穿着白衣的时候似洛神下凡,吟诗的时候就像个诗人,一起放风筝时像个孩子,如今穿着松垮的月光缎,配上那苍白的脸色,倒一眼就能瞧出是个不折不扣的病人。 他有一双斜飞入鬓的凤眸,微微一挑俘获众生,笑起来的时候黑水银的眸子就像星子一样闪啊闪,他潇洒不羁、风流倜傥,什么场合就有该有什么的样子,穿什么像什么。 他美得话的时候特别暧昧,尤其是榻上脱下那衣冠楚楚的衣袍,就是个色棍禽兽…… 他总是那么神秘莫测,像裹着雾气,让人瞧不真实,她怎么也摸不透,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那邪魅妖冶的笑容里,居然多了从前绝不会出现的疲惫。 这让她的心,很痛,不是痛,是很痛,真的痛。 看他佯装坚强,又赌气倔强,她真的想狠狠抽他两个大耳光,再骂他一句: 北辰染你就一大傻瓜,大混蛋,干嘛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痛!害我也跟着痛!你不得好死! 但那句话还是被她强压下去,她不屑地冷笑:“我不是来瞧病的,我是看你死没死!你死了我就放烟花!”这个男人宁愿痛死,也不会要可怜的同情,不会装可怜博得同情。 北辰染眉一挑,哼了一声:“你放心,怎么说我也得走你前面,你若先走一步,我不得伤心死,我受不了那个罪。况且我这个人懒,可不愿给你料理后事。不过我若走你前面,你别要死要活跟过来就好。” “跟过来自然会,你怎么也得死我手里是不,追杀你我义无反顾。” “那我可得多吃点,不然跑不过你。”北辰染嘿嘿一笑,招呼内管将早已备好的饭食煨上火。 他也不穿袍子,就着衣和她一起去用膳,坐桌前,好习惯地漱口,优雅地动起筷子。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饿。”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心情不好就不吃饭,和孩子似的闹脾气。 北辰染将嘴里的一口酥鱼咽下,喝了口茶,面不改色的道了句:“我一点也不饿,完全是为了你。” “为了我?”她好笑地撇撇嘴。 “是啊。你不是饿了吗?你每次饿了才来找我。我不吃饱点,等会怎么有力气喂饱你。”他绝美的凤眸一眨。 旁边的宫女被这暧昧轻佻的言语逗得满面通红,窃窃私语。 该死的,又着了他的套! 艾幼幼羞怒,脸红成石榴色,张着唇一句话也接不上,说不饿,他一准说“你来找我不饿也得饿”,说饿,正下怀,他可得意得翻了天了。 她一翻眼皮,闷闷地喝起酒,他吃得差不多,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我要喝药!” 一旁的宫女见圣上终于肯主动喝药,喜出望外,慌忙上前伺候:“圣上,药已经煎好了。” “统统退下!”北辰染冷声道,斜睨了艾幼幼一眼,“爱妃伺候朕服药。” 她也不说话,端起药碗往他嘴边一送,冷漠得像块冰。 “朕要去那边喝。躺着喝才舒服。”他指了指殿内的暖阁,话说得有些撒娇耍赖,见她一动不动,他立刻捂住脑袋,“哎呀,朕头痛欲裂!” 头痛欲裂?是肚子里的色水又翻腾了? 她真是恨不得将他脑袋劈成西瓜水。 罢了,他病成这样,估计也心有余力不足。她性随了他。 刚将他扶到榻上躺好,艾幼幼打算转身离开,却被他拽住衣角。 “你喂我喝药。”他揪着她的衣角晃了晃,澄亮如水的黑眸闪动纯真的光泽。 她除了吵架,几乎将同他的对话统统都省掉,将药碗凑到他嘴边。 咕咚一口,他的喉结滚动,痛苦地皱起眉:“这药是不是熬了好几遍,都酸了。” 酸?药怎么会酸?她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药,明明就是苦的。 “你这骗子!” 他徒然伸手,一扯就将她拉到榻上,翻了个身将她压身下,药碗也被咻得扔飞, “碗里的味道不真,我嘴里的味道才好验,你尝尝……”他邪魅一笑,俯唇含住她的小嘴儿,舌尖与她纠缠。 苦涩的药味口扩散,还带了微微的酸味,他舌尖灵活地缠绵下,竟变成一种清香,带着消魂的味道,让她眩晕,脑海像炸开五光十色的旖旎烟花。 “怎么会酸?”她垂眸问了句,确实有酸酸的清香。 “嘿嘿,我喝药前吃了柚子,自然酸咯。笨死了。” “混蛋!”为什么她老被耍! “我不是耍你,刚才确实为了让你验酸苦。不过现嘛——” 暖阁外的大殿内,北辰染见玄冥轩从阁内愁眉苦脸的出来,脸一黑:“她怎么样?该不会是朕太用力把她伤着了?” “倒不是。”玄冥轩撇撇嘴,“不过圣上以后还是悠着点。忌房事!” “朕怎样用不着你教!朕的身体好的很。” 哟,还是一张臭脸。“不是圣上的龙体,而是娘娘怀上龙子!” 终于,终于,他们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北辰染大喜,瞬间就红了眼眶,瞅了一眼愁云满面的玄冥轩,不悦地一挑眉:“怎么?你嫉妒?” “微臣不敢。”他有色心没色胆,也没那个福气。 “那你苦瓜脸做什么?小雪的身体是塑的,孩子不碍事。” 提到这身体,玄冥轩的眉心瞬间拧成死结,还是如实说:“圣上,当年凤靳羽给娘娘重塑身体的时候,特意将娘娘的盆骨做得比常人小。只能怀蛇胎,经受不起人胎,若是强行生下孩子,怕母子都保不住,只能选一个。” ☆、chapter211独卧玉肌凉,残更与恨长 211独卧玉肌凉,残与恨长 大鼎上焚着暹罗香,带着一丝丝幽兰的白烟直直而上,偶尔有焚了的香灰承受不住重力噗地落到鼎里,覆住先前坠落的香灰上。 殿内极静,雨水顺着屋檐子急急地滚下来。 滴答滴答滴答—— 那样急促,似追着赶着从高处坠落。 胸腔里,有什么被这急促的声音腐蚀,察觉到痛时,整颗心早已被蚀成一滩血泥肉水。 北辰染一拳狠狠砸桌面上,墨玉的酒杯碎成无数的碎片,血那些碎片上慢慢地铺开,扩大。 护不住,保不住,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她啊!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大殿,雨里走了一阵夜,天亮时,沐浴换了身干衣裳,打扮得贵气又潇洒,才去找她。 她坐窗下,银像流泉一般垂下,画着月牙花纹的长长蔻丹拈着细针,一针一线地刺绣,绣着红梅,她一直爱绣红梅,就那么一身白衣地坐着,静静的,整个人像是入了画一般。 他红檀紫纱屏后伫立许久,直到她朝这厢幽幽望了一眼,他才走过去。 还是和往常一样,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不说话,看起来却似一对璧人,分外和谐。 望着她微颤的浓睫,北辰染不知不觉露出微笑,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脸,又收回手,如同怕惊动了花瓣上停留的蝴蝶,破坏了这样平静的美好。 她缓缓抬睫,用水一般的眸子凝着他,莞尔:“你说,男孩还叫溪儿,女孩还叫葵儿,成吗?” 北辰染的神色微微一敛,她喜欢孩子,真的很喜欢孩子,可她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她怎么受得住? 她咬断后的丝线,将绣好的素绢展开,轻轻地掷向他,雪白的绢绣着银线梅雪,刹那间竟香气满怀,那是她指尖的莲香,似有似无,嗅得见却抓不住。 他恍惚间,竟觉得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若是梦,也好啊。 “给孩子的我绣好了,剩下线不用也浪费,就顺道绣了个帕子给你。不愿用就丢掉。”她刻意加重了“顺道”二字,抚平一间的褶皱,起身要走。 他重重吸了几口气,猛然拉住她的胳膊,声音低低的:“喝了药再走。” 宫女端上一个白瓷药碗,瞥见她寒冰的眸,不由打了个冷颤,退了下去。 白瓷碗里的褐色药液还冒着热气,她盯了许久,眸色深了又浅,抬眸直视他:“为什么?” 此时云妃雪蕊不顾宫女的阻拦,急急地要冲进来,瞅了一眼两人,只对北辰染行了个礼。 看她不把艾幼幼放眼里,北辰染怒叱一声:“谁让你进来的!” “圣上!”云妃雪蕊咬了咬下唇,埋怨道,“圣上不能这么对臣妾。” “滚出去!” “圣上您真是狠心,臣妾怀了龙子。”雪蕊拽着他的衣袖撒娇,余光胜利地瞪了一眼艾幼幼。 北辰染不可置信地望着云妃雪蕊,又瞧了瞧艾幼幼,小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圣上忘了吗?西静宫那一夜,圣上喝醉了……”云妃红着脸,这种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是不可能作假的。 一声钝响,桌上的药碗翻了,药液洒了满桌,艾幼幼只是愣愣地瞧着那一滩污水,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是这个原因吗?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所以我的孩子就要舍? “染染,变心也罢,为何要欺骗?你说过永不骗我。”她的泪眼布满血丝。 “你不是从不信我吗?那随口说说的话你倒一直记心里。”他牵扯唇角,笑得和往日一样漫不经心,“我与你,只是气不过凤靳羽,我岂能输给他!我只想和你上床,没想过要孩子。” 原来,被人争来争去的玩具,一旦主人厌烦了,玩腻了,即便再珍贵,也是可以随手丢弃的。 她轻笑两声,起身离开,长长的裙裾无声拖过地面,步子走得极快,她怕晚一步那夺眶而出的泪,让自己毁得连后一点自尊都没有。 北辰染不顾云妃的纠缠,也跟着走了出去,朝着相反的方向。 天边的流云,淡淡的,好似冬日里的薄雪,正以缓慢地速朝远处飘去。 有些东西,无论怎么抓,都是抓不住的。 走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玄冥轩望着那个背影,走了过去:“圣上,您真的和云妃……?”呃,那可太对不起小雪了。 “朕看起来真像个花心的风流鬼?”北辰染苦笑,“朕的酒品能有那么差?云妃的孩子不是朕的,那夜朕将她迷晕之后就找了侍卫顶替。朕早早就离开了。不过是想用她让小雪吃醋罢了。” “那您又不解释!” “朕必须狠心,让她永远断了孩子的念头,与其让她知道自己永远不能怀胎生子,痛苦一辈子,长痛倒不如短痛,怪朕狠心就管去怪。朕早就不奢求什么幸福,就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秋去冬来,一转眼已到了冬末,碎纸片般的大雪花被狂风卷着洒下来,连枝头的积雪都被狂风卷走,银线梅雪的花瓣露出来,被苍茫的白雪衬得血一样鲜红。 曾经无数次欢爱过的琉璃龙榻上,只有女人孤单一人。 艾幼幼痛得四肢抽搐,揪着被汗水濡湿的被单,呼吸又短又促,牙齿深深陷入薄唇,殷红的血丝渗下,让那原本惨白的脸色恐怖得瘆人。 撕心裂肺并不是痛,而是体内如同有一把锋利的刀刃,一只割划着五脏腑,来回地翻着,搅着,不停不懈…… 她痛到极致,呼吸都变得困难,眼前分不清是什么色彩。 时而鲜血一般红,时而黑的望不见头,只有呼呼的风声耳朵里从这头穿到那头,而她就如那无依无凭的碎纸片,不知飘向哪里。 艾幼幼再一次看到那个大雪夜,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冰冷里一直走,一直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自己留下的脚印,和那么多那么多的血。 那天夜里,月亮出奇的大,出奇的圆,她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忽然觉得好怕,出绝望的呜咽:“染染……” 那一声声凄楚的呼唤仿佛就着他的心口,将他的心撕裂成一片一片,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千疮孔像要渗出血一般,他穿了一身轻甲,红着眼睛就要冲进去:“小雪!” “圣上!”玄冥轩死死抱住他的腰,“您不能进去,凤靳羽带着大军已经攻破我们五个城池。前方的将领招架不住了。您若是再不出征,怕是这天禁都城也保不了多久。” “他愿意拿就拿去!”他才不管什么国之将亡,他就算不是个好皇帝又怎样!天下人的生死与他何干,他只要陪她身边。 “圣上!国破家亡,若是这国家保不住,娘娘也会被夺走!”玄冥轩就是不松手,他就觉得蹊跷,娘娘本来好好的,为何吃了北辰夜从宫外带来的糖葫芦就忽然肚子疼,早产了。而偏偏云妃也早产,偏偏凤靳羽就专挑这个时候攻城。 北辰染整个人呆住,全身的力气松懈下来,而屋内的女人身子抽搐得扭曲,那无力的手指微微蜷着,伸空,嘴里出濒死的呼唤:“染染……” 他仿佛又回到一年前那个梦,她浑身是血,好似全身的血都流干了,就那么跳下悬崖,唯一一次说她爱他,也是这样绝望地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染染,染染…… 他喜欢她唤着他的名字,娇娇的,柔柔的,舌尖一卷像吃着糖豆,一开始是冰冷的,苦涩的,逐渐变得越来越甜,甜到他心里去。 可多久了,多久她没这般喊他,关系走到这一步,每次都是绝望时,才肯喊他。 一瞬间天崩地裂,北辰染生平头一次体会到肝肠寸断,再次爆出的声音都变了调,不顾一群人的阻拦,疯狂地乱踢乱打:“都给我滚开!若再阻拦,统统凌迟处死!” 他还是冲了进去,紧紧地握住那双苍白的小手,将她蜷成不安的恐惧全数攥手心。 执着她的手,十指交握,他伏她耳边低低地说:“我来了。我陪着你,就算死,我们都一起。” 她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因为不堪重负,早已清瘦得像枚枯枯的小杏核,眸子里暗淡得没有一点光,嘴唇上全是斑驳的血丝。 心疼啊,疼得要死了…… 悲痛袭来,北辰染一个瞬间就泪如泉涌。 大大的泪珠就那么眼角,不滑过面颊,直接啪嗒啪嗒地滚下来,掉二人紧握的手指。 他从没像今天这么痛,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哭得声音很大:“都怪我,当初若是我狠心让你拿掉这个孩子,也不至于让你这么痛苦。小雪,别怕,会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 她苍白的唇角动了动,他俯过耳去,她却冷冷地笑了:“你痛吗?呵呵,我是故意的,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是有罪的!我就是要生下这个带着诅咒的孩子,让你一看到就会痛,一辈子活痛苦里!我就是让你看着我痛,就你面前痛!哥哥!” 殿内忽然窜进一阵冷风,烛光摇摇晃晃,忽地一暗,空余一缕青烟,北辰染整个人定住,耳际嗡嗡地鸣响,眼前忽然黑暗下来,全部崩塌,摧毁。 苏醒来时,已是正午,他被玄冥轩急急地唤醒:“圣上,不好了,孩子生下来本是好的,适才忽然就……娘娘也不成了。” 内管也来添乱:“云妃娘娘诞下的十皇子请圣上取个名儿。” “爱叫什么叫什么!”他哪里顾得上什么狗屁云妃,狗屁孩子。 “可是圣上……” “就叫北辰溪!”北辰染随便答了个,也顾不上梳,急急地朝恋雪宫奔,正午出了太阳,照雪地上折出强光,刺眼得痛。 他绕过屏风,眼睛才有些适应,那个女人只穿了素白的月光缎衣,披头散地蜷墙角,就像一头绝望的困兽,额头还有渗出的血丝,听到脚步声不安地将脑袋缩得低,身子抖得厉害。 “小雪……”他终究还是怨不了她呵。 听到熟悉的呼唤,她丝轻颤,缓缓地转过脸,眸竟是一片纯澈,纯澈得有些空无。 “小雪?”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对,慌忙扑过去抱住她,十指交错,指尖一片冰凉,不知是她的手冷,还是自己的手冷。 她钻进他怀里,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甜甜地唤他,“哥哥,你怎么才来,小雪等了你好久。” 哥哥…… 北辰染的心猛然揪起,竟又一次红了眼眶,抚摸着她的银:“小雪乖,哥哥来了。” 绾结情,终白。 可再次为她绾,他竟是哭着的。 哄着她吃饭,他才有机会出去,站门口,刺眼得雪光晃得他几乎要跌倒,声音从未这么虚弱:“她……是不是疯了?” “怕是失魂症,神智颠三倒四。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玄冥轩解释。 北辰染一怔,过了许久,才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就算是疯疯傻傻也无所谓,我都会一辈子陪着她。” 当他此走入西殿,女子正站窗前,一身素白的月光缎松松垮垮挂身上,遥遥望去,就像斜插美人耸肩瓶里的一枝寒梅,有的只是那一束斜照的白月光,有的只是黯然**的幽香。 清清的,淡淡的,一切都恍若隔世。 见他站那里,她恬静地走了过来,冰凉的指尖他眼角一滑:“哥哥,你怎么哭了?是小雪让你难过了吗?” 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低低的声音铺散她的间:“哥哥没有难过,有小雪,哥哥就不难过。” “那你为什么哭?” “哥哥做了错事。其实我想了很久,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却就是不肯给你,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哥哥错了。不是哥哥不想回头,是已经无力回头了。” “哥哥没有做错事啊,哥哥不是坏人。”她碰起他的长,手心滑动,疑惑地问,“哥哥,为什么小雪的头是银白色,哥哥的是浅绿色呢?” “你随了母皇,哥哥随了父皇。”北辰染让她坐腿上,拥着她就像拥着婴儿,对她说起当年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有着一头银色的卷,名为赫连西静,出访凌天国时,狩猎场遇见了一个绝美的男子——南宫凌。两人一见钟情,定了终生,却不能相守。” “为什么不能相守呢?爱情,不就该长相守吗?”艾幼幼不解地眨眨眼。 “赫连西静是鹰宇国的女皇,她的后宫都是男妃。父皇不会去做男妃。而南宫凌是凌天国的皇帝。母皇又不肯做妃子。他们都放不下身份和尊严,于是只能分手。但西静回国的时候已经怀上了南宫凌的孩子。两人天各一方,却一直思念着彼此,依然暗往来。西静诞下一对双生子,女孩取名赫连幼幼,鹰宇国抚养,男孩取名南宫绝,凌天国抚养。” “幼幼是你,你是妹妹,绝是哥哥,就是我。”北辰染指指自己的鼻尖。 “后来呢?” “后来……”北辰染眸子一暗,“后来哥哥爱上了妹妹。” ☆、chapter212少年留恨几时休,噩梦醒时断人肠 212少年留恨几时休,噩梦醒时断人肠 一场大雪绵绵下了数日,漆黑的夜里,她侧身躺琉璃龙凤榻上,身后空出足够的位置,空的。 自从她神智颠三倒四,他便只是抱着她睡,就像抱着一个婴儿。 他喜欢将脸她的后背上,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昂起的欲念抵着她的股沟,蠢蠢欲动,这个时候他总会轻轻地下榻,也不掌灯,就黑暗用脚摸着鞋子,披一件大氅悄悄地出去,半个时辰后才又重回来。 她以为他是去找别的嫔妃,毕竟这个男人总是精力过于旺盛,直到那夜她口渴去喝水,才瞧见他一个人站雪地里,躬下身子将双手插冰雪,再掬起厚厚的积雪洗脸降温。 窗外梅树上的积雪被风一吹,就像一块结满冰碴的布猝然劈头盖脸地甩过来,连眼眶都被打得生疼,他整个人抖得还不如这单薄的雪片,不住地咳嗽。 单只一个背影,好似苍老了许多,瞧见就让人心痛。 后来,他不再和她同床,她知道,他夜里咳嗽得次数越来越多,是怕吵到她休息,怕她瞧见这样的狼狈,毕竟他一直都那么顶天立地,完美无敌。 她也不问,只是每次入睡榻上总给他留个位置,即便他不来,她想,许是习惯了,习惯而已。 今夜,呼啸的北风格外大,似乎能将明日的太阳都吹走,让这样的漆黑永头,耳畔隐约可以听到远处铁蹄铮铮,兵器相交的声音。 艾幼幼心一沉,伸手去捞床头的大氅,手指都不住地微微颤抖,这一天,终还是来了。 北辰染赶到恋雪宫的时候,窗户大敞,无数的雪片和梅花瓣被北风呼呼送进来,她就那么站窗口,纯白的狐裘上落了几片银线梅雪,仿佛是白色底子上绽放的暗花,像是等着什么人。 “别站风口。”他走过去将窗户关上,风雪好像一瞬间就停了。 她不言语,轻轻环住他的腰,他穿了一身银黑色的轻甲,面颊上去有些凉,她将埋他胸口的面颊得深紧,生怕只要一松开,连这样的凉意都再也触不到了。 北辰染对身后的玄冥轩吩咐道:“送娘娘去猎场的西静宫。” 她沉默片刻,闭上眼眸:“我不走。” 北辰染微微蹙眉:“玄冥轩,立刻带她走,若途出了差错,朕饶不了你。” “娘娘……”玄冥轩催促了句,凤靳羽已经带兵攻入皇城了。 “我不走!我就要这里。”她微微仰起脸。 她眼的坚定和固执,根本不像得了失魂症的人。有什么能瞒得过他呢,这个女人当无法面对现实的时候,惯用的手法就是装傻逃避,他早习惯了。 她就等着凤靳羽攻入皇城带她走的一天。 呵,她终究还是爱着那个男人。 她从没爱过他。北辰染苦笑,茫然旋身,提着剑就朝外走,却感觉衣袖一紧,原来是她捉住他的手臂。 我就算死,也不会战死你面前,让你看到我的狼狈。他一咬牙,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她温热的泪,一滴滴落他的手背。 他的心都融了,伸手便将她拥怀。 她昂起小脸,面颊挂着大大的泪珠,将他轻甲上滚毛边的黑貂领子整了整,那柔软的绒毛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指尖,温暖始终奢侈的东西,一点点,都握不住。 他大步朝殿外走,背后终于传来她轻轻的声音:“哥哥,早点回来。” 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好似绵延了生世。 风雪呼啸声、厮杀声、利刃穿透骨肉声、血液飞溅声、宫女哭叫声……整个皇城都淹没沸腾的血海。 当雪光映照窗纱上,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寂静的殿内,碧竹炭火笼飘出幽幽的竹叶香,男人纯白衣衫净若初雪,飘若流云,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祗。 女人披着纯白的狐裘,从紫纱檀屏风后静静走了出来,步步生莲,透明的雪白肤色配上那银色的卷,让他一瞥间就心摇目荡、魂销魄荡。 凤靳羽唇角微扬,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胖了。” 若不是那衣袍的一角和雪白的长晨光微微拂动,她几乎不敢确定眼前有人,许久,才笑了笑道:“你的头,都白了。” 他伸手将她胸前的细绳一扯,纯白的狐裘便从肩头滑落。 她惊慌瞠眸,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冰冷的胸膛紧紧地住她,另一只手已探进她的衣襟,蛇一般冰凉的手掌扣她的胸部狠狠一捏,她倒抽一口凉气本能地推开他。 “和他上了床,就没兴趣要我了,是不是?”他拇指和食指钳住她的下巴,阴狠的眼神不带丝毫人气。 艾幼幼还未回答,凤靳羽冷冷一哼,长臂一伸将她腾空抱起,朝皇宫的正殿走去,阴霾的脸色诉说了他的愤怒。 她回头瞧了一眼掉地上的狐裘,一滴泪陨落,坠入红尘。 殿空无一人,静得连睫毛眨动的声音都可以闻见,凤靳羽拍了拍龙椅,“坐上去。” 朱漆鎏金的龙椅蒙了一层细灰,他的声音深深的殿宇回荡,就像从冰河飘荡过来:“衣裳脱了。” 心像被冰凌子一下子刺穿,连耳际都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她的指尖完全泛白,颤抖地去解腰带,一件件褪去纯白的衣裳,冷冰冰的大殿里,四周的火盆还燃烧,她从未感觉这么冷,这么冷。 一时间,她的动作变得迟疑,缓慢…… 凤靳羽微微蹙眉,伸手就将她的衣裳撕成碎片,语气出奇的温和:“幼既然不喜欢恋雪宫做,那就这龙椅上。” 他全然不顾她的表情,微扬起一边唇角,柔和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将腿分开。” 她闭着眼眸,一动不动,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怎么?这么简单的动作你不会?还是你愿意?” “没有。”他面前,她还有反抗的余地吗?她还有什么资格不愿意? 当他扬着胜利的微笑,畅通无阻地出现恋雪宫,她就知道,她已经成了亡国奴,而他绝不会那么便宜让北辰染战死。 他将她带到这里来,北辰染的龙椅上占有那个男人心爱的女人,就是为了侮辱北辰染所有的尊严。 他一定活捉了她哥哥,如果她反抗,北辰染的下场只会惨。 凤靳羽压沉了嗓音她耳边低语,“还是你怕羞?背叛我和他榻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你可曾感到羞耻?” “对,我就是个又贱又荡的罪人。”她冷笑着张开腿,仰起脸与他对视。 凤靳羽眼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俯就咬住她细嫩的脖子,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一个时辰后,凤靳羽抱着她走出大殿,上马的时候他现纯白的鞋面上一朵朵开着的暗红小花,那是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 他这才想起她刚生完孩子不久,经不起那事的折腾。 他心微微一扯,稳住她的唇,忏悔地道歉:“对不起,幼。以后再也没有人阻止我们一起了。” 怀里的女子没有丝毫表情,面颊雪光得映照下苍白得全无血色。 雪停了,四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枝头的银线梅雪娇艳地怒放,和被血浸染的积雪一样鲜红,空气漂浮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整个皇城寂静如同一座空城,宛若地狱的修罗场。 他从背后拥着她,两个人骑着白马,马蹄踏着一地被积雪半掩半埋、被冻僵了的尸骸,尸骸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 这一幕,她永远也忘不了,睡觉都会被忽然吓醒,嚎啕大哭,凤靳羽也只是摸摸她的脸:“噩梦而已,别怕,有爹爹你身边,没什么好怕的。” 但她还是哭,还是做噩梦,一惊醒就哭,渐渐地,不知为何,他也不睡她身边。 直到那天晚上,她从梦惊醒,害怕极了,光着脚就下床就去找他。 小时候她做恶梦总是穿着松松垮垮、类似大睡袍一般的衣,光着脚去寻他,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推开门就唤一声“爹爹”。 可这次当她一出门就后悔了,到处都是宫殿,很大,很黑,雪夜里就像一座座冰冷的坟墓。 她要找他,着实难,每一座宫殿都隔得很远,她要走许久才能到达一个。 她怎么忘了,这是雪翳国的皇宫,他已经是皇帝了,有着庞大豪华的宫殿,数不清的财富。 这里不是雪隐城,他也不是王爷了。 心底的惆怅像雾气一样迷蒙,岑寂一片。 艾幼幼光着脚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脚趾都僵了,又冷又疼。 实太冷了,路过暖阁,她想进去找件衣裳穿双鞋,寂静的宫廊里传来异样的声音,她的心蓦然一紧,那声音听起来很恍惚,类似申吟。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透过虚掩的窗户,她眼色一暗,心一片阴霾,屋内男人雪白的长掩住面容,腰上缠绕的是一个女人的双腿…… 她脑海是杂乱无章的大片空白,只能靠墙壁上大口地呼吸,仿佛那一副画面要将她的灵魂和呼吸全部抽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离开,步子走得极快,像身后有一只猛兽不停地追赶,忽然一只手臂伸过来拽住她的胳膊。 艾幼幼倒抽一口凉气,定了定神,眸光出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怎么不穿鞋子就跑出来?”风烈邪伸手将她散额前的丝掠到耳后。 “随便走走。”她努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难看。 “走得脸都白了。你真能耐。”风烈邪笑着将那冰冷的小手裹手心,瞥了一眼那间暖阁,拉着她朝不远处的寝宫走,“有没有兴趣去我那里喝一杯?” “这个提议不错。”不喝酒,怕是一夜难眠了。 温暖的寝宫内,她看着风烈邪将梨花白温上,缓缓倒入酒杯,都是用右手,而左臂只有空荡荡的衣袖。 看她皱眉便猜到她心所想,风烈邪淡然一笑,戏谑道:“是不是现独臂英雄帅得掉渣了?” “那是。”她嘿嘿一笑,眸子却没什么神色。 两个人还像往常一样打趣聊天,却明显有什么不同了,风烈邪啜了一口酒,忽然道:“你都看到了?” 她点点头,其实凤靳羽掩饰得很好,没有丝毫破绽,看起来还是像冰雪一般不染尘埃。 但她从第一天回到雪翳,见到凤靳羽身边站着一位宫女用帕子替他擦嘴。 她就全明白了。 凤靳羽一向洁身自好,身边从不带丫鬟宫女,他能容忍其他女子的身体接触,就说明关系不一般。 那宫女名叫甜儿,是小环的姐姐,不知凤靳羽从何处寻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子从侧脸看和她有很小很小的相似,都有又卷又长的睫毛,也有一双纯澈的双眼,让她想起从前的自己。 也曾听甜儿和其他宫女炫耀,说凤亦雪已经不是原来的凤亦雪,他不爱她了。 这些,她都知道的。 只是真正看到那一幕,她没料到自己竟还会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的确变了,变得亲眼撞见,竟能不流泪了。 这算不算一种进步呢?艾幼幼苦笑:“我都不干净了,还要求他什么。是我先背叛了他,他这样惩罚我,也是应该的。”他是个很爱吃醋的人,也很小心眼,定不能容忍她和别的男子有任何关系。 风烈邪思一阵,端起墨玉酒杯一饮而,说道:“原谅他。小七为了杀掉北辰染夺回你,已经失去了太多。” “嗯?” “事到如今我也不愿瞒你。小七从北辰染那里盗了一本秘籍。那魔攻需要汲取女子体内的阴气。他还是爱你的。” 艾幼幼淡淡地“哦”了一声。 这意思就是早就不守身,且一辈子不会守身,他榻上会出现无数的女子,但只是为了练功,他的心没变。 想到这,她怎么突然很想笑。 没料她反应如此平静,风烈邪心里七上八下,问道:“你还是怪他?” “有什么好责怪的。就算没这魔攻,他和别的女人上床也没什么奇怪的。他现是皇帝,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她唇角一扬,补了句,“我懂的,他对那些人没感情。后宫对他来说和那瓦窑子没什么区别。” 呵,她也是瓦窑子里的姐儿。 真他娘的想把天下的皇帝统统乱刀砍死! “你这不还生气嘛。有一点还是想让你清楚,小七之所以变得加冷血,都和那魔攻有关。练了那魔攻的人会逐渐失了心性。小七一开始也是知道的,但为了你,还是去练了。他别无选择。而且,我一直怀疑,那魔攻的秘籍,许是北辰染故意让他盗去,所以你不该怪小七,要怪……” 艾幼幼柳眉一挑,手指弹了弹酒杯:“喝酒便喝酒,哪儿那么多废话!” “好好好,烈多嘴了。”风烈邪挑高一道眉,暧昧地眨眨眼,“你不喜欢皇帝,可现没王爷了。要不,烈降格当王爷,你随了我得了。” 她斜睨着他,似笑非笑。 “怎么?你不是说喜欢独臂英雄?我少了一条手臂,就不能抱你了?”他手臂一伸,潇洒地揽着她的小腰。 艾幼幼轻轻打掉他的手,莞尔一笑:“下辈子。”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下辈子,上碧落下黄泉,我也要追到你。”风烈邪纵声长笑,“对了,下辈子,好也像凤靳羽这样,做你爹爹,可以看着你一点点长大,还能爱着你。” “下辈子,我绝对不喜欢老男人。所以,你省省。”她像从前一样捏捏他的脸,迅速转身离去。 风烈邪的心蓦然一沉,涌上无穷无的酸楚,将整个可心腐蚀得千疮孔。 傻丫头,眼睛都湿了,还要装坚强,可傻丫头终是长大了,不会伤心的时候再扑烈的怀里哭了,也不再需要烈了。 看着她走远,风烈邪才大步走到暖阁,正巧遇见出来的凤靳羽,提着他的领子就往树林里拽。 月色透过树梢照凤靳羽的面颊,苍白得很冷很疏离,他唇角微微一动:“怎么,这么快就偷完情了?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不行了?” 风烈邪一怔,沸腾的怒火直窜头顶,一拳打凤靳羽鼻子上:“你会不会说人话!” 他抹去流入薄唇的血丝,冷笑:“我本来就不是人。” 风烈邪见他无所谓的态,无奈地苦笑:“我真是傻。还为你向她解释,希望她原谅你。原来你根本不介意让她瞧见!” “是。我就是有意让她瞧见。她哭了吗?哈哈,明天还有精彩的,保证让她哭天喊地。哈哈哈!” 凤靳羽张狂的邪笑夜空回荡,惊起枝头的宿鸟唧地朝天空飞去,风烈邪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你已经得到她了,也登上了皇位,你这又是为何?” “皇兄,你是不是断了臂脑袋也废了?”凤靳羽微微蹙眉,徒然大吼一声,“你忘了当年我娘怎么死,我可没忘!” 风烈邪脑轰然一声巨响,炸得脚跟一滑,跌雪地里,那个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矗立,他揉揉眼眸,险些以为看花了眼,以为那是地狱冰雕的修罗,浑身沸腾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恨意。 “哼,你怎么像那小丫头一样傻,还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情爱,愚蠢!” “你……就是为了报仇?”风烈邪不可置信地问道,“可她是爱着你的,她爱你!” “她若不爱我,我还怎么报复?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我,这样才能伤得彻底。我的目标从来不只有北辰染,姓赫连和南宫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统统死光!” “你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她?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视而不见吗? “当年她爹南宫凌了我娘亲,为了独吞蛇族的秘术,灭了我们全部蛇族的人,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几千条命啊,就那么一夜之间全没了,我的所有亲人,我娘,所有所有的族人,就那么死我面前。我哭着求他,他的眼里有没有一点愧疚?我不愿苟活于世,死了他还把我从冰棺里挖出来。将我的血全部放干,让我一辈子像狗一样卑微地活着。我的亲人没了,连做人的尊严都全没了。从那天起,我就誓,要让他血债血偿!所以我才顺从地活着,卑微地活着,我等着他不得好死!” “我现他爱着鹰宇国的女皇赫连西静,于是,就杀了他心爱的女人!”凤靳羽笑得异常开心。 风烈邪大惊:“幼幼的娘亲,是你杀的?” “没错。是我干的。当时我能力还不够杀掉南宫凌。杀了他爱的女人,是能让他心痛的方法。可惜那个老东西太傻了,居然那么痴情,为了那女人殉情自了。才两条人命,真是便宜他了。不过好我现这两个贱人,有一对双生子。一个是南宫绝,一个是赫连幼幼。很好,那就父债子偿!” “幼幼和北辰染是双生子?”风烈邪脸色一白。 “那个时候我就想,怎样才能让这两个孽种比死还痛苦呢?终于被我现了一个秘密。南宫绝那禽兽不如的东西,竟喜欢自己的亲妹妹。哼,真是有什么样的贱爹爹,就有什么样的贱儿女。那时候我的计划就开始了。”凤靳羽咬住牙。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早就开始算计他们了。” “根本就不用我算计。那傻丫头不是早爱上了雪陌舞?是她自己跳进火坑!我只不过顺水推舟。你可知雪陌舞是谁?他是琉璃家族秘道术的唯一传人,和我一样,被南宫凌灭了满门。赫连西静和雪陌舞的娘亲情同姐妹,为了弥补这过错,才将幼幼许配给陌舞。只不过那两个傻孩子都不知道,以为是天定的姻缘。我等,一直等,就等着这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然后再告诉雪陌舞,你心爱的女人,就是你仇人的女儿,就是她爹爹杀了你们满门。那时候,这两个人会是什么表情呢?哈哈哈。你以为雪陌舞还会爱她吗?笑话!” “不过我算错了一步,南宫绝小时候就是个懦弱的鼻涕虫,我本以为他会争夺皇位的厮杀丧命,省得我动手了。想不到他竟然登上了皇位,还继承了赫连家族的操控和蛊术,做了我的主人。我还没来得及揭穿真相给雪陌舞和赫连幼幼,他就开始行动了。赫连千昊也从也横插一杠,将幼幼嫁给你做妃子。” “她来了凤傲国,正好方便我动手。我当时受制于南宫绝,等不了了,就想干脆杀了赫连幼幼,没想到那丫头早就服了毒。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活了。还变成了傻子。于是,我收养她,让她感动,离不开我,然后慢慢爱上我。自己心爱的女人要死要活爱上别人,这才是让南宫绝痛苦的事!” “你当初救了幼幼,不是出于同情?她那么可怜。你就一点都没爱过她?” “她可怜我就不可怜了吗?父债女偿天经地义。我怎么可能会去养一个傻子,怎么可能爱上仇人的女儿。我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后面的一切你都知道了。其实当初赫连千昊那一剑,也是我背地里出力,让你将他送过去挡剑。我就是让她死,我知道她哥哥有办法让她复活。南宫绝万万也没想到,我给她妹妹重塑身体的时候,做了点手脚。我把她的盆骨做的比正常人的都小。等南宫绝和她一起,有了骨肉,沉浸有孩子的喜悦,他就会现,她妹妹根本生不了孩子,生孩子就会死,这两个人会痛一辈子?” “幼幼会痛的,会痛的,她那么爱你!”风烈邪揪住凤靳羽的领子,他想不到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竟做了凤靳羽的帮凶。 他却一把扼住风烈邪的咽喉,冷眸一眯:“她爱我?哼,她和他哥一样,都是贱人。她爱的是北辰染!” 风烈邪因为肺部缺氧,脸涨得通红,他的手臂也是他故意砍的,为的是让幼幼心痛罢了,想不到他一直护着的七弟,居然将他也算计进去,他现少了胳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是凤靳羽早算好的,让他失去任何为幼幼讨回公道的能力。 狠,真是狠啊! 风烈邪无奈一笑:“你真的没有爱过她?” 凤靳羽神色一滞,邪笑道:“从未爱过。明天,明天一切就结束了。看她傻乎乎做我棋子的份上,我给她后一个机会,若是她选了北辰染,我立刻杀了这对贱人。若是她选了我,我倒是可以饶他们一命。” “呵呵,事到如今,你还会饶了他们?” “她不是爱我吗?我就要让她一辈子痛苦地生活我身边,我要看着她痛。还要让她哥哥做傀儡,活得没有一点尊严,过着狗一样的生活!死,太便宜他们了。哈哈哈。” 阴森的大笑久久不息,凤靳羽耳朵一动:“谁?” 树影斑驳,黑漆漆的树林里空无一人,不过是一个幻觉,他却起了一身冷汗。 凤靳羽回到寝宫,艾幼幼已经睡了,一个人躺龙凤榻上,背对着他,睡得很沉,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静静地走过去,为她脱了鞋袜,她的脚心冷汗涔涔,握手心,那种冰凉能穿进骨头里去。 他拥着她,面颊埋她的间,她银色的卷有一种白莲的清香气,嗅着的时候,整个人都能安静下来,他笑着轻轻一吻…… “你为什么要杀了雪陌舞!”她的声音都颤抖。 “杀他引你去杀北辰染,是为了让北辰染毒。他毒了法力大减,我就可以轻而易举赢了他。重要的是,杀掉雪陌舞会让你心痛。”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是那么爱你。” “爱我?呵呵,我可不会爱上仇人的女儿。我从没爱过你,我恨你,恨你们全家人。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你心痛。我养你,宠你,就是为了让你爱上我,让你欠我的情,让你拒绝你哥哥。这样他就会痛不欲生。而你不也爱他?你做梦也没想到,让你徘徊,让你不能放手爱他的人,会是利用你的?那时候你会痛,你痛他也痛。其实他死不死都无所谓,看着你们两个互相折磨,痛不欲生不比死让你们难过吗!我是耍你,你们都被我耍了!我苦苦隐忍,就是等着这一天。” “孩子,我们的孩子,也是你杀的?”她眼的泪水急速落下,“那是你的亲骨肉……” “我都不爱你,还要孩子做什么。生下来也是个孽种!你——我们全族的罪人,还不配给我生孩子。你!不!配!” 她整张脸都哭得扭曲变形,不住地撕扯他的衣袖:“凤靳羽,我恨你,我恨你!” “你不是爱我吗?这么快就恨我了?怎么,你还想回到雪陌舞身边?他早死了。就算他活着,也不会要你。北辰染?哈,他早被你这个亲妹妹伤到无力反抗咯。你这种人,生下来就带着罪。贱人!” “那些都不是我做的,我和哥哥有什么错,我们从没伤害过你。” “你爹犯的罪就要你来偿!不过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活着,活我身边被痛苦凌迟,我要让你老爹阴间都不得安生,让他看着,他的亲生儿女如何自相残杀,让他看见他的宝贝女儿,已经被我玩烂了。” 她感觉天崩地裂,全身的血液都要一瞬间干涸,就那么死死地瞪着他。 “呵呵,你傻的时候是我照顾你,我养了你七年,你不该为我服务吗?女皇殿下?您的款待真是盛情啊!我可是你的恩人,你舍得杀我吗?别傻了,你爱我呢!”他暧昧地咬住她的唇,邪恶的气息就像个魔鬼。 “爱情……真的……好残忍……”她大笑着踉踉跄跄地朝外走,回头忘了他一眼。 凤靳羽一瞬间惊呆了,她的丝汩汩地冒出血,眼睛里,嘴巴里,耳朵里,浑身都渗着血,原本水晶般的小人儿就像血泊里滚过。 “幼!”凤靳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 “爹爹?”她温暖地手掌抚住他的额头,手心也被那冷汗濡湿。 “幼!”他徒然撑开眼,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指,抱着她的力似要将她揉碎一般,“幼,对不起,爹爹错了,爹爹爱你,爹爹是爱你的。这辈子只爱你一个。那个女人,爹爹已经杀了。以后再也不会了。爹爹不会碰任何人。” “爹爹,你又做噩梦了吗?每次醒来都对我说爱我。”她垂下眸,面颊红云飞满。 寂静的夜里,他心跳的声音愈急促,这样的急促,似乎不知什么时候就像弦咔嚓一声绷断了,他将拥着她的双臂紧紧地收起来,似怕她消失一般,脸埋入她胸前,声音沙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爹爹。”她捧起他的脸,亲吻他颤抖的唇,“我也爱你。” “你只爱我吗?只爱我,只爱我好不好?”他忽然像孩子一样抽泣起来。 “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这种话,我当然只爱你。” “那北辰染呢?你爱他吗?” “愧疚和同情,不能称之为爱。”她的声音平静如水。 “如果我和北辰染同时落水,都要死了,你会救哪一个?” 艾幼幼妩媚一笑,娇声道:“当然是救你。” “你真是狠心!”他终于安心地呼出一口长气,宠溺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我和你同是蛇,蛇本就冷血。我会与你同样残忍。” 她一直笑,笑得很诡异。凤靳羽却觉得一股冷意直窜心房,啪地一声将整个心脏都冻结住,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眸,却好似看到一片冰海,除了冷,瞧不出任何情绪。 他擦了擦掌心的冷汗,翻身将她压身下,扯飞了她的兜儿,冰雪般的吻她肌肤上席卷,喃喃地说:“幼,咱们再生个孩子!” 第二天除了甜儿死了,并未生什么,他比以往宠她,爱她,夜夜抱着她睡,一切都平静得不正常,倒是两个人做恶梦的次数越来越多。 冰雪初融,春寒料峭,皇城宛若装大大的水晶盆里,玲珑剔透。御花园,红檀木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 “幼,冷吗?”他脱下自己的狐裘大氅,为她披上,厚厚毛领围着她的脸,绒毛微风轻浮,就像婴儿般抚摸着她的脸,可那露出来的半张小脸,却不见什么血色。 “不冷。爹爹穿。”她想将大氅取下,递过去的时候,被炫目的雪光刺得微微眯起眼。 “爹爹不冷。”凤靳羽用手替她挡了一下刺眼的光线,温和道,“有你共赏春光便好。” 几个侍卫匆忙地来来回回,后拖来一个血红的物体,距离很远,远远望去就像花园里来回移动的几个小圆点。 她隔得很远,却能一眼认出,那不是物体,而是一个人,是北辰染。 心蓦然狠狠拧了一下,她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将目光收回来。 ☆、chapter213星坠处琉璃碎,携手处今谁在 213星坠处琉璃碎,携手处今谁 凤靳羽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为她斟上一杯酒:“这是你爱喝的梨花白。” 他了解她,生活的每一个小细节都铭记心,却一直一直都做着伤害她的事,但他不会让她知道,只要她不知道,就能一直这样平静下去,但他心头的一颗刺不拔,他就永无宁日。 他不知道是因为那个男人太聪明,他怕他将一切全盘托出,她就会离他而去,还是他还恨她,希望看到她和北辰染痛苦的那一刻,将这场阴谋推到高峰。 或者,他只是还不确定她的心,想要试探她一次,看她会选择谁。 他的心很乱,一直忐忑,无论何种原因,他都必须这么做,如果她选择了北辰染,他会立刻杀了这一对狗男女。 她岂会不知凤靳羽是何用心? 凤靳羽当然不会让人拖着北辰染来赏花,那是用刑,非人的酷刑! 就当着她的面! 艾幼幼很清楚利害关系,所以即便再忧心,再焦急,再魂不守舍,她也没有再看北辰染,只是眯起眸子,隔着指缝仰望,屋檐上垂着长长的冰凌子,春日的晨光里折射出耀眼的强光,映面颊变幻莫测。 远处的北辰染浑身血迹斑斑,贵气的紫袍早已破烂不堪,被染成污黑的颜色,身上伤痕遍布,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那个男人昨夜还来监牢看过他,不可一世地嚣张大笑:“是不是很痛,很后悔?你是不是很想哭啊?” “呵,朕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是说过要将所受的罪一件一件还朕身上。”北辰染淡然一笑,“朕早就知道你是为复仇。只是没想到你会狠心算计自己爱的人。” “我爱她,哈哈,笑话!只有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才会相信什么爱情。血海深仇面前,爱情一不值!” “哈哈哈哈!”北辰染将口的血沫吐掉,笑得张狂。 “你已经输了,再装模作样也没用。”凤靳羽狠狠地瞪他,也跟着笑,“你聪明一世,终还不是败我的手上!我玩了你妹妹,还利用你妹妹报复了你。” 北辰染笑着摇头,久久不语,看得凤靳羽愈忐忑:“你不要高兴地太早,别以为你是不死之身。虽然我现还没找到你的命门,但你已经输了。我想到个很好的办法对付你,凌迟不算痛,要来就来梳洗。用铁刷子一点点刷下你的皮肉,一层一层地刷,慢慢地刷,刷到骨头露出来,然后再把你的五脏腑全部刷一遍。我看你死不死!” “你这狗奴才还不错,死前还给朕洗个澡。管来嘛!” 凤靳羽见他死到临头不为所动,唇角都抽搐起来:“当然没那么简单,我会让你妹妹来,亲眼看着你受酷刑。你若是痛了,就大声喊她的名字。她听到了就会来救你。别怪我没提醒过哦。” 耳畔他阴森的狂笑还脑海如铁蹄踏过,带着铁刺倒钩的刷子已经火上烤得通红,一挨到肩膀就哧啦一声,北辰染似乎能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刷—— 那些刽子手毫不留情,就那么连皮带肉狠狠地刷了下来,血从长形的巨大伤口忽地一下子就泉涌出来,顺着早已破败不堪的肌肤往下淌,地面的雪迅速被浸湿,红彤彤像映着晚霞。 好端端一个美男子,本就瘦骨嶙峋,现完全是血肉模糊,紧接着第二下袭来,左肩膀的位置,很快整个人**的,就像用血洗了个澡。 那种痛苦若喊出来,天都要被震穿了去,但是, “唔——”北辰染闷哼一声,只是哼了一声。 他不会皱眉,不会哭嚎,不会求饶,也绝不会喊出“小雪”的名字。 因为他知道,一旦喊出来,小雪和他都会丧命,凤靳羽已经丧心病狂,这次绝不会留情了,他们,都会死。 可一下一下的刷,他好痛,真的好痛! 他是不死之身,但也会和正常人一样痛啊! 开始他的心还是坚定的,后来望着远处水榭里的女人,她真的一眼都没有向这边望,和凤靳羽水榭里喝酒,吟诗,共赏春光,他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 其实他知道,她若真的残忍,就不会一眼也不瞅,只有一种可能,她已经看穿,知道后果,为了他们能活命,她必须残忍地不动声色。 他懂,他懂的。 可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痛。 比梳洗之刑的痛苦,还要沉重千倍,身体的疼痛只是剧烈的颤抖,而心痛,却是灵魂都被一点点剜去。 小雪,终究,还是爱着凤靳羽的。 你可知,这是让我痛的。 我一直都很痛,很痛,其实我很怕痛,却不敢告诉你。 因为我舍不得你和我一起痛,我一个人痛就够了。 小雪,我真的很怕痛。 所以,爱我,好吗?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一点点,我就不痛了。 亭台的水榭里,女人淡笑着与凤靳羽聊天,指尖却早已缩进了衣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的痛都不能让她的视线集焦距,而凤靳羽只是和她饮酒聊天,谈到他们的过往,甚至会笑出声。 他笑的时候,从不出声,只是抿着薄唇,勾起淡雅的弧,像天边的上弦月,看得出来,他今天格外高兴。 他说什么,她就点头“嗯”地应一声,他觉得她该笑的时候,她就笑。 可为什么眼神怎么也对不准焦距,灵魂就似飞出体外,她甚至好几次看到自己像一缕孤魂,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 那个男人痛得晕厥过去又被人用冷水泼醒,继续痛,鲜血淋漓得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被鲜血模糊的容颜,有没有愤怒和仇恨,有没有痛楚哀求的懦弱? 没有,一定没有! 无论是姓赫连,还是南宫,都绝不会卑躬屈膝,他不会,她也不会! 凤靳羽苦苦算计,不就等着看他们一败涂地痛苦不堪?就等着他们跪地求饶? 她不能,决不能! 就算给一个乞丐下跪,她也绝不会给凤靳羽下跪,不会求他! 他们已经输了,但绝不能死得这么没有尊严。 或许,北辰染的脸上,会有一些淡淡的哀愁,如同月下城墙上独自行走时,孤独萧瑟,寂寞伤情。 毕竟,她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甚至连简单的“我爱你”三个字都从未说过。 但他却给了她太多,她是他掌心的宝,他把好的,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命,全部都给她。 可她就会气他,闹他,无论她怎么任性,怎么伤他,他怒气冲天也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他只会伤他自己,那么多那么多的伤口上,有她给他的伤,也有自己给自己的,但都不如她伤他深。 他,从不埋怨。 只是很哀伤,很哀伤。 因为,他以为她不爱他。 艾幼幼的双手揣进袖,一根根捏着自己的手指。这明媚的春光,为何连十根手指都暖不热了呢? “怎么了?”凤靳羽关切地拉住她的手,手心搓着为她取暖。 “还是我暖你,爹爹,你的手比我的还冷,如何温暖我?”她笑着反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搓起来,她真怕如果他握着她的手会从那颤抖窥到她的内心,所以,她得先让手动起来。 凤靳羽,看到我们软弱和痛苦,你会很开心? 放心,从我哥哥那里看不到的,你我眼,也绝对不会有! 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走过去,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脆弱,你生病了都不让我瞧见,又岂会让我看到你被烫红的铁刷刷成一团血肉泥浆? 就算我扑过去抱着你,你也会笑着对她说:乖,别哭,我一点也不痛,我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你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骗我说你不痛。 其实那个痛得快要死掉,一直苦苦隐忍,永远不会让我知道的人,不是凤靳羽,而是你。 一直都是你。 只有你。 可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心的懊悔翻腾,犹如刀绞,她只能这么微笑地坐着,爱她的人,受苦,她爱的人,微笑,她还能怎样呢? 凤靳羽不会放过北辰染,也不会放过她,就如他不会放过他自己一样。 早已没有退路,回头又有什么用。 所以,不必回头。 她浅酌一口酒,平静地问:“那边,做什么?” 终于忍不住了吗?凤靳羽微颤,轻描淡写地答:“对北辰染行刑。” 艾幼幼将酒一饮而,站起身。 凤靳羽脸色刷地一沉,由红变白,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以为她选了北辰染,不料她只是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径直朝寝宫走去。 凤靳羽整个人都愣了,率先慌了阵脚,拽住她的胳膊,几乎是吼出来:“你就这么走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容地凝视着他:“你想让我为他求情吗?告诉你,我不会。如果说从前我心有愧,那当他杀了我们的孩子和陌舞,那我对他,只剩下恨!!欠他的,我早还完了。这个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声音静如朔风,脸上一点担忧的表情都没有,此刻连他都看不透她心的情绪,只是抓着她的衣袖,但他,天性多疑,还是不能确信。 艾幼幼看透他的想法,薄唇一抿,生气地甩开他的手:“事到如今你还不能信我,这样的试探有意义吗?无趣!” 她的手指从他掌心慢慢滑走,他徒然怕极了,从背后猛然拥住她:“好了好了,爹爹错了。以后再也不试探了。” 凤靳羽右手轻环她的纤腰,边走边对行刑的侍卫做了个“停”的手势,将她送回寝宫,他才回到御花园。 北辰染被吊半空,身上流出的血,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凤靳羽瞳孔微微收缩,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小哥哥,你流了这么多血,痛不痛?” “小哥哥,父皇让你做我的侍卫,放心,我不会使唤你的。你只需要每天陪着我玩就好了。” “小哥哥,你的头真美,如果是银色的就好了,小雪的头就是银色的。” “小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笑呢,这样站着好像冰山耶。” 小哥哥,小哥哥,那个小孩总是这样唤着他,总是这样对着他微笑,他讨厌他的无忧无虑,讨厌他对他笑,讨厌他的热情,讨厌他的不谙世事…… “小哥哥,你的身体好冷哦,我给你暖暖。”他半夜摸上他的床,紧紧抱着他冰冷的身体。 微弱的月色下,孩子的肤色雪白得几近透明,好似完美的水晶,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样轻灵纯洁,薄薄的唇像两片冰薄荷,这张脸,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绝美……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腹触到那比丝绸还要滑嫩的肌肤,心竟微微一颤,原本以为冷了的血竟倏然沸腾起来。 意识到失态,他慌忙收回手,孩子却将小脸了过来,钻进他怀里,梦呓语的时候还笑,唇边扬起的那抹微笑,恰似繁花盛开…… 热热的血融化了积雪,化成红色的血浆,令人作呕血腥气直冲嗓子眼,凤靳羽才拉回神智,他厌恶地捂着鼻子,不知为何,看着昏迷的北辰染浑身的血都要流干了,他并没有预想那么快乐。 他冷哼一声:“你还真能挺,居然真的没叫她!” 北辰染被冷水泼醒,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凌乱的丝濡湿着面颊。 凤靳羽瞧见他嘴唇微颤,似乎是说话,于是俯身凑近,他的耳朵要凑得很近才能听清,北辰染出的声音极轻极轻:“……我……这么近……又想让我……吻你吗?呵呵。” 凤靳羽脑袋轰得一声,很多很多年以前…… “我这么近,想吻我吗?”南宫绝调笑地说了句,慵懒的嗓音被雾气氤氲上迷离的莹润,“擦得专心点!” “是!主人。”他低着头,温泉的热气烘脸上,他忽然觉得有些口干,咽了咽口水,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再次停留男人的身上,这一瞥,就再也移不开。 男人眯着眸,完美的身材温泉若隐若现,慵懒的样子就像一头雪豹,惹得他想伸手去细细地抚摸,他不由喉头紧,下腹升起一片火热的躁动,竟情不自禁地凑上唇,缓缓地,缓缓地…… 男人好像睡着了,并没有察觉到。 轻轻一触,就美好得不能释怀,美好地让他想进一步地试探,见男人只是微微侧了个身,年轻的初次的**一旦爆便不可收拾,一时间复仇的恨意也被驱出体外,这一刻他只想占有他。 薄唇猛然压了过去,男人被惊醒,豁然撑开眼眸,似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微凉的手掌已颤抖地伸向水下…… “放肆!”男人一巴掌狠狠掴他面颊,“贱!” 辣辣的指印面颊像火一样灼烧,血鞭一下下抽身上,每一下都是耻辱,他人生初次的悸动就这样被羞辱彻底粉碎,彻彻底底转化为浓浓的仇恨,再也不可逆转。 直到凤傲的皇宫,他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像,真的很像,以至于和脑海的那个身影,完全地重叠一起…… 凤靳羽整张脸惨白,狠狠一巴掌掴北辰染面颊:“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 而男人只是低低地笑。 掌心一片鲜红,是北辰染的血,凤靳羽被他笑得毛,掏出帕子不停地擦拭,血却多得擦不完,干脆将帕子丢血泊里,又一巴掌掴他的右颊。 心的禁忌被挖掘,他被激怒得狂,一掌又一掌不停地掴他,血沫从北辰染口不停地涌出来。 真是极美的风景啊!凤靳羽放肆大笑,面颊凑得很近:“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了你我如何快活?我要让你继续做皇帝,让你看着你妹妹如何被我玩一辈子!一生一世活痛苦里!” 回到寝宫时,艾幼幼正午睡,他脱了衣裳硬是将她折腾醒,她很不高兴睡眠被打扰,娇嗔地推开他:“你近怎么这么精力旺盛?” “我没有他做的好吗?”他的眼神倏地冷下来,长腰一挺,她真是温暖,温暖得让他十分满意。 但一想到这样的温暖包容过另一个男人,他的眼睛都红了,邪笑着说:“对不起,没做什么前戏,让你痛了!” 真是个虚情假意的道歉! 他深深的入,浅浅的出,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次又一次的蛮横粗鲁让她咬白了嘴唇,她冷笑道:“说,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心安?” “真乖!”他奖励地赏她一个吻,覆她耳边轻轻地说,“只此一件!你……” 艾幼幼眉峰一蹙,沉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但你先陪我回鹰宇国一趟,过些时日是我母皇的忌日。” 这个女人爱喝酒,爱唱歌,爱有星星的夜晚看烟花,爱懒洋洋的阳光看流云…… 她总爱对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婚纱,吉他,玻璃屋,酒……都是我从未听说过的。 她每次兴高采烈地说完,我都会微微一笑,这个时候她就会撅着嘴埋怨我不认真,不信她说的话。 其实她不知道,我信,只要是她说的,我都信。 我不是不认真,而是记她说的话,记下那每一个形容的小细节,然后一一为她完成愿望。 她从未对我说她想要这些,但我知道她喜欢。 只要她喜欢,我都会给。 只要她的愿望,再小一个,我都会帮她完成,一切可能。 哪怕耗国力也所不惜,我的一切本就是为她存。 哪怕是这条命,只要她开口,我都能给。 我不是什么情圣,为她做再多,也从未想过她会因此感动而给我一点点爱,我甚至从未想过原因。 我只是喜欢看她笑,仅此而已。 所以我恋雪宫大的宫殿上,建了这座空阁楼。 屋顶用琉璃制成,这样她任何一个位置,只要抬一抬头,就能看到星星和流云。 本来想全部由琉璃建造,不是怕耗费财力,而是琉璃冬天会冷,我用了能保暖的香桂木,这样冬天就不会冷了,即使下雪天,她也能任何时刻来看星星。 屋内有各种酒,有她喜欢的吉他,这,应该就是她说的酒了。我没有请任何唱班,因为这个女人,喜欢安静。 她这里可以喝着酒唱歌,看星星看流云,看烟花, 她小时候说,我希望有个好大好大的房子,白天看流云,晚上看星星,我希望看着天空的时候,身边有你。 即便后来,她希望身边的这个人,不再是我,很久很久以后,也不会是我。 但那有又什么关系呢? 只要她喜欢,就没有不可以。除了离开我,我一切都能答应。 可这琉璃酒建好了,她却已经离开我,而我,再也没有能力将她找回来了。 ——北辰染 夏夜,恋雪宫繁花似锦,熏衣草成片成片地开着,宛若天际坠落的紫霞,只是这满眼的繁华,再也没有那个女子的身影。 淡淡的花香沁入心脾,是这花香将他的脚步吸引。 北辰染缓缓走入恋雪宫,不再是奢华的贵气紫,一身胜雪的白衣多了空灵的淡然。 柔顺的浅绿色丝随风而舞,那双那灿若星子的黑眸,望着大殿上的琉璃酒,泛起寂寞的伤情。 步入酒,轻拢起帘子,幽淡的暹罗檀香裹着丝丝凉爽扑面而来,北辰染整个人怔住。 雕花门上的锦帘全部由大小相同的珍珠串成,浑圆的珠子泛着盈盈亮光,映眸,像星子闪烁,那点点光华从讶异,逐渐变为眷恋的柔情。 月光斜落,央的舞台上形成一束不大的光晕,女子一袭白衣,银垂落缓缓浮动,清华如水的月色,就像落雪般透明出尘。 她抱着他做的那把木质简易吉他,淡淡琴音缓缓泻出,弹唱间缓缓抬眸,莞尔一笑,好似一开始就这里,从未离开过。 他坐不远处的角落,对她执起酒杯,微微一笑,就那样静静地倾听,寂静如空,只有空灵的吉他,和一个女人浅浅的吟唱。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著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可能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独的自由,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后来他知道,她唱的那一曲,叫作“红豆”。 曲毕,艾幼幼淡然地朝他款款走来,他也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他唇角绽放动人柔情,那么多的痛,那么多的思念,他只是向她张开双臂:“小雪,欢迎回来。” 她浅浅一笑,双臂轻柔地环住他的腰身,头轻轻近他胸膛,眷恋地汲取他心跳的温暖。 好久好久,她才执起他的手,指尖传去温热的体温,半责怪,半心疼地嗔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那回生水只能复合伤口,又不能将人养胖。我等你回来养我呢。” 三天,整整三天放纵的日子。 白日里,她给他做各种美味,两个人厨房里奢侈地用面粉打仗,要不就恋雪宫内骑自行车、放风筝,温泉里嬉戏,酒里、唱歌、跳舞……总之是情地玩乐。 他们从不控制欲念,放纵到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她将龙床都搬到了酒,不分昼夜地与她缱绻激情,清晨,两个人相拥一起清醒,以亲吻开始放纵地一天…… 好爱你,好喜欢你…… 当和另一个人日日夜夜,相依相惜,不是不分彼此,而是让彼此都感觉根本就是融为一体的时候,那三个字,还有什么重要? 第三天,她伏他的胸口,急促地喘息着,他指腹揉着她嫣红的唇瓣,刚结束的一场激情,又蠢蠢欲动地想覆上去,她抵住他的唇,撒娇道:“你要我的命吗?让我休息下嘛!” “求我!哭着求饶,我倒可以考虑!”他邪气地一挑眉。 “呜呜,染染,饶了我。”她小嘴儿一撇,两只小拳头转啊转地假装抹眼泪。 他抱着她的脑袋,搁自己手臂上,与她一起仰望星空:“小雪,这琉璃酒里,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星星和流云。现,你有天空,身边有我,这礼物你喜欢吗?” 这是他后一次送她礼物,他一直想把好的全部给她。 其实现,他已是凤靳羽的傀儡,就算她想要,他再也没有能力给她什么了,他也没什么给的了,除了他的命。 “喜欢啊!”她轻快地回答,指着天边的一颗星星,兴奋地大喊,“染染,染染,你看,那颗亮的星星,旁边的那颗小星出现了!” 北辰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颗亮的星星旁,确实有一颗小星,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那就是咱俩的司命星。”她眼神幽幽。 他的心猝然一拧,手心渗出冷汗,因为那颗星,已经暗淡了,摇摇欲坠,她却那么兴奋。 她将他手心的冷汗擦了擦:“我也有份礼物送你。” 远处嘣地一声巨响,天际,映出万道灿光,两个人同时昂,紧接着,无数道烟火直冲天际。 火树银花不夜天,天际的霞彩映照透明的琉璃,流光溢彩,整个酒就像现代的天然镭射灯,美如幻境。 北辰染怔怔地望着天空,无数烟花深邃的黑眸如暗夜狂花,绽放又凋谢,凋谢又绽放,渐渐地,那眸也有了温热的湿意:“谢谢你,小雪!” 忽然肩头倏的一凉,简单裹身上的金丝薄纱已被她的手指挑落,她湿润地唇露出柔韧结实的胸前,雪白的指腹点火一般掩着他的腰际一路向下:“抱我。” 他的肌肤随着她手指的游一逐渐变烫,将她旋了个身按倒…… 高楼下是暗紫色的熏衣草地,隐约有花香飘来,檐角的风铃阵阵。 “染染,别这么用力,这琉璃可容易碎,撞破了咱俩掉下去准摔成一滩血泥……” “血泥好,摔碎了正好重塑,你有我,我有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那为了咱俩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你再用力一点,看这琉璃什么时候碎。” 她身体犹那风飘摇的铃音,随着他的强悍而摆动,飘散的银犹如雪夜漫天飞逸的冰雪,扩散得无边无际,将彼此深深纠缠…… 这样的温暖,从未有过这样的温暖,真的好舍不得。 他终于喃喃开口:“小雪,这次回来,不要再走了,我没有力气再等了,我好累,真的好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走了,永远,不离开你。”她答应过他,永远不负他,永远不离开他,她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他心满意足地紧紧拥住她,彼此的肌肤密不可分地紧紧一起,一声满足的低吼,与她一起奔向云之彼端。 这有生以来幸福的一刻,他却感觉背心微微一凉。 只是微微一凉,有些凉,而已。 天空绽放无数璀璨的烟火,一片绚丽的明亮,那颗属于他们的司命星辰,忽然一分为二,其的一半,无声地坠落下来。 匕从左胸口穿出,鲜血一滴滴落那张他们曾无数次欢爱过的龙床上,开出的殷红花朵,比空的烟花还要绚美。 他的唇角缓缓上扬,其实当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回来,是来取走他的性命。 他的心,他的人,他的命,早已是她的了。所以,没有任何惊异,没有任何埋怨,也不会问她为什么如此。 他只是慵懒一笑,倾国倾城,深邃的眸光一直停留她的面颊。 她笑着抚摸他的面颊。“记住我的脸,一定要记住我的脸,即便到了黄泉路,也能一眼认出我。” 不用看了,你的样子早已印我心里,永世不忘。 烟火映照下,他绝美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从未这般绝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怀抱,幸福地闭上眼,再也没有了呼吸。 他就像睡着了一般,睡的很平静…… 哥哥,你一生骄傲,是英雄盖世的天下第一王者,让你死凤靳羽手里,那是对你大的侮辱。 哥哥,从此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悲喜左右你。 哥哥,我们,不会输! “怎么说我也得走你前面,你若先走一步,我不得伤心死,我受不了那个罪。况且我这个人懒,可不愿给你料理后事。若我走你前面,你别要死要活跟过来就好。” “跟过来自然会,你怎么也得死我手里是不,追杀你我义无反顾。” …… 那时候两个人天天斗嘴,彼此折磨得体无完肤还上了瘾,说到死都还能笑着打趣,想不到竟一语成谶。 空前绝后的宏大的葬礼结束后,所有人都退到了墓外,玄冥轩将手的圣水递给艾幼幼:“娘娘请用。” “不要,不要!小雪不可以喝!”登基的小皇帝南宫耀红了眼眸,他拼命地推动轮椅靠近她。 他的腿早半年前就瘸了,当年北辰夜的一串糖葫芦害艾幼幼早产命悬一线,北辰染一怒之下要挖了北辰夜的膝盖骨,是北辰耀为他弟弟顶了罪。 “明明父皇的遗诏是赐死所有的嫔妃,为什么你要怂恿小雪改遗诏,将其他妃子打入冷宫,偏让小雪一个人殉葬!为什么!”北辰耀怒不可遏地斥玄冥轩。 “耀儿!”艾幼幼厉声冷下脸,“不得对丞相无礼!” “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决定我女人的生死!你是我女人!朕现是皇帝,现就册封你为皇后!”北辰耀哭得嘴唇都颤抖,又指着玄冥轩大骂,“朕要把这狗奴才赐死!” “耀儿,若你心里对姐姐有爱,是不是姐姐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艾幼幼俯下身,执起他的手。 北辰耀泪光闪闪地点点头。 “耀儿,做个好皇帝!以后对待丞相,就像尊重姐姐和父皇一样,你能不能做到?” “呜呜……我……朕能做到。可是,父皇已经死了,就没有人再欺负你了,为何你不能活着?” “你父皇啊,是个怕黑的小孩,姐姐不这里为他执灯,他准会哭鼻子的呢!”艾幼幼摇了摇手里的长明灯,笑容灿烂,“耀儿乖,一个时辰后,姐姐会送你一份大礼!记得答应姐姐的话,做个好皇帝!” “娘娘,时辰快到了。”玄冥轩望了望天边那颗属于艾幼幼和北辰染共同的司命星,如今只剩下半个,摇摇欲坠,他拉着年幼的皇帝退出了墓外。 艾幼幼喝下圣水,望着墓道出口的一线天光,漫天的繁星闪烁,属于她的那一颗,已经越来越暗淡了。 她微笑,麻木从脚趾开始,一点点向上蔓延,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都说人死之前,会看到生命里快乐的时光,和爱的人,为什么她的视线,除了这星空,竟模糊地空无一物? 快乐,或许曾经有过,无奈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从来,就没有过快乐。 想到这里,她笑了,是真笑。 墓道出口处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和视线一样模糊。 那片模糊,终于出现了那个人空灵飘逸的身影。 白衣胜雪,心亦如雪,他从来都如神一般,神一般出现她的生命,神一般地轻轻一抬手指,就能摧毁一切。 他真的,很美,那是一生眷恋的风景,那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风景。 她笑着唤出他的名字:“羽……” “幼!爹爹来接你了!”凤靳羽拉住她的手就要走。 触到她指尖的一瞬,他整个人都傻了,低头望着她,瞳孔都缩了一圈,她的手指,那样的冰凉,如同玉石,冷冰冰坚硬得没有一丝人气。 原来,她的半个身子,已经石化了。 凤靳羽的唇角骤然抽搐起来,蹲下身去抱已经半个变成石头的艾幼幼,可他穷武功也搬不动。 “没用了,这圣水下了符咒,喝下去就会石化,我会变成石头,永远守这块墓地里。”她淡然一笑。 呆呆地望着怀那僵硬的身体,凤靳羽于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不——” 那一日,他记得他曾问她:“幼,如果我和北辰染同时落水,你会救谁?” 她答得那样干脆:“我会救你呀。” 想起来,凤靳羽的心脏像被穿了个大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我那么爱你,为何要欺骗我!” 那一夜,她的回答,只说了一半,她真正的答案是“我会救你,再同他一起赴死。” 这算什么选择?他不要! “你真的爱我吗?你爱的是我吗?”她轻轻地笑着问他,不带丝毫情绪。 凤靳羽怔住,呆呆地望着她,感觉心有什么东西片片破碎,原来那天树林里不是幻觉,她树后都听到了。 “这些年,我一直想温暖你,因为你总是那么寒冷,寂寞。我以为我爱的人已经暖了,却现,我所感受到的温暖,只不过是自己留下的余温。到底,我还是温暖不了你冰冷的手,得不到一份真正的爱。羽,当我亲耳听到你和烈的谈话,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我想,我真是个自私冷血的人,因为我难过竟不是因为你杀了我母后,杀了我们的孩子和陌舞,而是因为,你从没爱过我。我知道,我不该爱上你,就像你不能爱上我。你说我这种人一出生就带着罪,我很努力很努力想要这份爱停止,可从十岁起,第一次见你,我就爱上你了,爱了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一爱就是这么多年,想停都停不下来了,即便你不爱我,我也停止不了。我认为的爱情,就该是这个样子,不会因为对方爱不爱你,或者离开你,这份爱都不会因此停止。” ☆、chapter214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214别后君莫问,无限事,不言 麻木让她呼吸困难,艾幼幼深深喘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还是该恨你的,但终究恨也恨不起来。因为我无助的时候,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那个人,都是你,从来都是你。 即便那是一场阴谋,但有你的日子,我是快乐的,是真的快乐。那份快乐真真实实存过。 你亲手摧毁了我全部的爱,全部的希望,但也是你教会我爱。 没有你,就不会有我。 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我也不会报仇。 相反,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因为我父皇,让你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弥补。我没什么能力,只希望我和哥哥的死,能打开你的心结,让你不再这么痛了,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羽,我是真的爱你,正因为我真的很爱你很爱你,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请让我离开你。”她说完对他的后一句话,早已泪流满面,“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呵呵,什么是幸福? 你若死了,我还有什么幸福? 你若死了,还有谁与我共赏春光。 可当凤靳羽终于使全身的力气将视线从模糊集起来,女人已经永远化为冰冷的石像,长明灯晕开一个小小的光圈,却照不亮她的脸,恢复不了她的体温。 天边那颗只剩一半的暗淡小星,终于坠落下去,漫天的繁星,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沉重地鼻息就像被封堵这石像一般,无论凤靳羽如何大口地呼吸,都吸不进一丝空气,连眼泪也渗不出来。 这种窒息的感觉,是他有生以来大的恐惧,滚烫的热泪终于喷涌而出,像淬火的刀尖划过面颊。 很久,很久没有掉泪了。 想不到竟会如此灼痛。 这种痛,从心脏的地方起始,周身沸腾地叫嚣着,别闷着,转了一圈,喷涌而出的时候,连全身的血液都受到影响,变慢,变慢。 到后,凤靳羽的嗓子里竟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眶内涌出来,流过那苍白不带血色,却不受控制抽搐扭曲的面颊。 到后一刻,他才现,他其实是爱她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爱上她的呢? 或许是她从城楼上坠下的那一刻, 或许是从她陪着他跳下山崖,说死也要追到他,追到太阳上也不放弃, 或许是从她奋不顾身拦下马车,对他说以后要开个烤鸭店,孩子收钱,她写书,他给她天天送一小诗, 或许是当她跪下给他磕了那个头,祝他白头偕老, 或许是她坐他肩头将一朵银线梅雪别他的间,说戴上她的花,就是她的人, 或许是从他第一次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写字,教她走路,说话…… 或许早,从第一次见她的那一刻…… 他真的记不起来了,太久了,他记不起来了。 可他却到后一刻才现,他早已爱上她,已那么那么爱她。 可这一刻,是不是太迟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开始,就来不及。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是爱她的,一直都爱她,可告诉她,又有什么用? 他终究放不下仇恨,他才现是真的很爱她,但他爱他自己。 他终于报了仇,得了这天下,他赢了这世界,却输掉了一切,他亲手埋葬了他的爱情,是他一步步把她和自己都逼到绝境,逼到无路可走,逼到如此狼狈不堪,让她临死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爱着她。 凤靳羽直了直身子,摊开手心,一片银线梅雪的花瓣像蝴蝶一般轻盈舞动,如同第一次见她,那空灵绝美的背影。 那时候她一头银,站雪地里,和雪天共成一色,精致得像个琉璃娃娃,美好,却易碎。 明知道这样美好如果失去,便再也找补回来,可他还是她弄脏了,弄碎了。 凤靳羽笑了笑,将那花瓣小心翼翼别她间,与其从未这般温柔:“幼,戴上我的花,就是我的人。” “幼,爹爹带你去看夕阳。”他缓缓地从腰间取下佩剑,颈间一抹…… 一个时辰后,繁星闪烁的夜空下,整座皇陵灰飞烟灭,除了飘散空的尘埃,什么也没有留下。 与此同时,早已埋伏京城的穆晟将军领导的大军一举攻破雪翳国,当他把玉玺递到北辰耀手,年幼的皇帝才知道,凤亦雪说的礼物,是整个雪翳国。 几个月之后,凤傲国大帝风烈邪率兵攻打凌天国,一个雪夜,那位叱咤州的帝王,身重数箭身亡。 没有人知道,当那个大雪夜,天地将一片苍茫寂静,无数的流箭飞来,风烈邪却从帐冲出来,笑着扑向那一片箭雨。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那雪夜无数的流箭,以为那是她笑着对他伸出双手,他以为那不是箭雨,而是她温暖的手,他扑过去,只是想抱一抱她。 死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的。 自此,凤傲国、雪翳国、凌天国三国一统,一个全的帝国——凌凤国诞生了。 年轻的帝王高高的城楼,俯瞰众生,大风吹乱了他的鬓角,江山如此多娇,却再也没有美人如画。 “丞相,这一切都是您和她计划好的吗?” “呵呵,圣上何出此言?” “你们骗得了凤靳羽,骗不了朕。小雪她回来找父皇之前,特意去了鹰宇国,朕看到你和她商讨星象。那一场星辰异变绝非这么简单。她竟然能将凤靳羽的自都算得这么准,早早派穆晟攻城,为朕安排好一切,将这江山送与朕,为何不活下来,陪伴朕?” “她太累了,活着不会再有幸福了,死了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才是大的赢家。可惜凤靳羽到死都不知被姐姐和父皇耍了。凤靳羽真傻,居然被小雪的一句话逼得自杀了。” “微臣以为,她没有耍他,她是爱他的,凤靳羽精心布局设下陷阱,殊不知受到惩罚的还是他自己。他不是被小雪杀死的。他是被他自己的爱杀死。这世上的对错,谁能说得清?这世上的爱,又有谁可以说得清楚,看得真切?如果连相遇都是一场错误,那么爱情只是一条绝望的路,每个人都急急地寻找出路,殊不知从来就没有出路。他们只是都败给了自己,败给了宿命。” “丞相,你说小雪究竟爱谁?” “是谁敲打我窗, 是谁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记忆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我的脑海” 尔的家,三层楼的小别墅,客厅的一面墙都是弧形的大玻璃,俯就能看到楼下盛开的繁花,全是玫瑰,这样的地方生活,就像花瓣上舞蹈。 窗外的雨不大,被风吹着抹过玻璃,偶尔划出一道道不规则的小线,听着歌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你,隔了这么久,隔了层层时空,我竟然又想起了你。 想起云舞大陆多年的苦雨凄风,恰如地狱深渊里爬行,醒着痛,醉了痛,连梦里都痛。 每天晚上我都会做噩梦,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两年。 两年有多少天,七三十天,或许久,十个人经历十个人都会精神错乱,所以,我做了很多精神错乱的事,我都一直以为我做梦。 那天晚上又一次梦到十岁的时候,你第一次带我进皇宫,我骑你肩头摘梅花。 梦里我几乎能嗅到你间的香气,你却将我扔了下来,就像扔掉玩腻了的玩具,我的腿撞树干上,咔嚓一声就断了。 雪很大,雪地里很凉,你走得那么快,我无论怎么爬都追不上你,我拼命喊着你的名字。 爹爹…… 羽…… 不论我喊你什么,不论我喊多大声,你就是不回头,我嗓子都喊破了,你还是不回头。 我喊着喊着就醒了,从前你总会握着我的手指说,别怕别怕,噩梦而已。 那时候我趴你怀里只是哭,什么也没说,因为我不敢告诉你,这样的梦其实我天天都做,一梦到开头,就能看到结局。 不是你将我扔下来,就是你踹断了我的肋骨,像你杀玄冥轩那样,或者像对待小环那样,一下就砍掉我的头…… 后来,惊醒的时候,你每次就真的不我身边了。 我想是不是我睡姿不好,或者梦里哭得太大声,吵到你了,于是我顾不上穿鞋就跑去找你,想给你说声对不起,只是为了对你说声对不起。 皇宫太大,我找了太久,终于找到你,你却抱着另一个女人…… 呵呵,到底,你是厌烦我了。 我偷偷地躲树后,听到你和烈的对话,你说你从没爱过我,一切只是个阴谋。 你的每一个字都像利箭,咻咻地刺入我心脏,痛得我连呼吸都不会了,如何躲闪,只能那么哀哀地受着,挺着,眼眶里涌出的泪,都和岩浆一样烧得我溃烂。 原来,一剑穿心不算痛,万箭穿心才是痛到极致。 我当时真想冲过去抓住你的衣襟放声大哭,捶你,打你,揪乱你的头,对着你大吼:“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怕什么狼狈!反正我已经被你伤到狼狈不堪,我怕什么! 反正我刚喝了酒,耍酒疯就耍了,又怎样?我都被你伤成这样,痛都要痛死了,我还乎什么形象! 可那有什么用! 我还是很没出息地跑回去,不敢让你觉,不敢将事情推到绝境,因为我没勇气面对,也没能力承担后果,我害怕。 你回来的时候,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静静地上榻,静静地拥住我。 你喝了酒,没有说话,我当时真想杀了你,为什么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能这么平静? 你对我到底有多少是真? 呵,我真傻,那一刻居然还想着“多少”的问题,你都说的很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我还问有多少真,从来就没有真,不是吗?但我真的不愿相信。 我的手都拧你脖子上了,可你却梦里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就像我做噩梦会呼唤你一样。 你出了一身冷汗,被子都被濡湿,你的眼角,居然会有泪。 终究,我还是下不去手。 你醒了之后抱着我一直喃喃地说“幼,对不起,爹爹错了,爹爹爱你,爹爹是爱你的。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你只爱我,只爱我好不好?” 那一刻,我差点就哭了。 都是你,都是你! 为什么把我们的今天弄到这一步,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居然还这么又残忍地欺骗我,居然还那样粗暴地要了我一整夜。 我说出了一身汗,要去洗澡。 “温泉有你喜欢的花瓣,你是自己去洗,还是我陪你一起?” “你看你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我自己浴桶洗就好了。” 你嗯了一声,没多久就睡着了,你不知道,那天我一个人坐浴桶里,哭了很久,哭得脸都肿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总之后浴桶里的水全冷了。 我想,我还是不会杀你,因为你若死我手上,我会加痛苦。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明明已经满身罪恶,但我仍想做个好人,仍想和你一起。 我就是那么没出息,那么没骨气,那么没尊严,可我有什么办法?所以我选择自欺欺人的方式,像个傻子一样去骗自己,一直骗自己。 我就是个笨蛋,我一开始就猜到杀陌舞的人是你,即便陌舞当时我手心写的是“染”字。 或许,早,我看出来了,但我一直不愿承认,因为你教会了我怎么去爱一个人,是你让我看到爱情的样子,我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对着我说出誓言,让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至死不渝真爱的人,会忍心骗我。 那是我全部的希望,是我活着的信念,你给了我活着的信念。没了这些,我还有什么活着的勇气。 我很胆小,我怕死,我死了我会痛,哥哥会痛,你也会痛,我不愿看到这么多人痛。 可我一直都无能为力。 所以我选择欺骗自己。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玄冥轩说我没有魄力,狠下心来,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大家都痛,不如让一个人痛。 说得好听,长痛不如短痛,那根本就是句屁话,痛从来就不分长短,时间也没那么大能耐能淡化一切,忘不掉的终究忘不掉,想起来就会痛,痛一点也不会少。 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我的今生今世,即便我后来确实对染染动心,确实也爱上了他,即便到后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了,但我一直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唯一,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哪怕我爱他比爱你多,我终究,还是会选择和你一起。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好,其实你没染染长得好看,也没染染对我好,你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你还老骗我,你什么都比不上他! 我自己都思不得其解。 我究竟看上你什么了? 我就像一个从没吃过糖,也不知道什么是甜的小孩,吃到了人生第一颗糖,第一次知道了甜是怎样的味道。即便后来再吃到比这甜的糖,也永远不会忘了第一颗糖的滋味。 而你,就是第一个给我这颗糖的人。即便这颗糖有毒,你是为了害我,但它真的很甜。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执念。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原因。有一个位置,有一个人,深深地埋心里,哪怕你深爱着另一个忍,那个人也永远代替不了。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不爱我。 你竟然不爱我!! 你原先对我那样好,给我承诺,给我希望,到后却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就那么绝情残忍地把我扔了。 你把我伤成这样,你为什么把我扔了,凭什么把我扔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真的爱你,我岂会任由你伤害我亲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太爱你,我岂会奉上一颗真心,任由你伤害践踏。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我爱你吗?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就因为我的父亲杀了你的全族,你就要把帐算我头上? 我做错了什么? 你伤我毁我,我背负良心债也一直帮着你,明知道你利用我,我还帮着你,伤染染那么深。 他有多痛,我从来都知道,但我还是选择帮你,因为我觉得我欠了你的,毕竟你养了我,教会我爱,你是我第一个做出承诺的人,我答应你,就必须做到。 后即便知道你是为了报仇,从没爱过我,我还是答应了去杀染染。 你答应我的,做到了几件? 而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 我从头到尾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所以,我不欠你了。 所以,到后,我会狠下心,对你残忍。 都说男人**的时候脆弱,我本想撑这个时机杀了你,但让你死我怀里,你不配! 我就是故意死你面前,我就是让你痛。其人之术还至其人之身。我只不过是用你对付我的办法对付你罢了。 你不是说,死了太便宜我们了吗?永远活内疚和伤痛里,才是生不如死。 我的一生都给了你,我不欠你的了,我们一家都不欠你的了。 我傻了一辈子,为别人活了一辈子,一辈子都伤害那个爱我的人,到底,我也该为他做一些事了。 其实,这辈子,我欠哥哥的,比欠你的多,欠了他的,我也会还。 我受的伤,我可以不讨,但你欠我哥哥的,我会替他讨回来。 别说我心狠卑鄙,放不下仇恨,你一个大男人二十多年都放不下仇恨,步下那么大一个陷阱等着我们赫连家的人一个个往里跳,我一个小女人,凭什么就必须做到放下仇恨?凭什么我就不该报仇? 我和哥哥从来都没有做错,你凭什么这么多对我们? 就因为我爱你吗? …… “老婆,亲爱的,宝贝,达令,爱妃,小甜甜……”浴室里传来他的声音。 “……” “小雪,我要吃红豆刨冰!”他用撒娇的语气大喊,哼着小曲,还是韩国歌。 染染这家伙,学什么都很快,来尔不到三个月就已精通韩语,比我说得都顺溜。 我真有点后悔,当初依照娘死前留下的星象图,利用星辰异变和他一起穿越过来,我很有自掘坟墓的感觉。 毕竟这里美女太多,翻开一本杂志就能看到比基尼美女,毕竟他以前就美得和妖孽似的,现了不得,勾魂夺魄的丹凤眸,永远噙着慵懒邪笑,开着迈巴赫,还特有古典气质,实太有杀伤力了。 “洗你的澡,吃什么红豆刨冰!没有!”我没好气地答他一句,端着做好的红豆刨冰走到浴室门口。 “你少骗我,你就门口,我都看到了。”他笑嘻嘻地说,后清了清嗓子,“爱妃,速速给朕端进来。” 这混蛋男人,现还和皇帝似的。 推开浴室的雕花玻璃门,没有满屋子的水蒸气,倒是被烟味呛得我连连咳嗽,我将红豆刨冰搁浴室的洗手台上。 浴缸里那个男人,正一条美腿搭缸沿上,肤若凝脂不夸张,一手玩着泡泡,一只手还夹着雪茄,大秀性感,我蹙了下眉:“又浴室里抽烟!” 他凤眸一挑,弹了弹烟灰:“你帮我扔。”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个男人绝对不能惯! “那我就扔了哦,把浴室弄脏了你来擦。”他嘿嘿笑,闭着眼将烟举高,瞄不准方向地比划,“扔了哦,扔了哦,我真的扔了哦……” “好了好了。”为什么我永远都栽到他手里? 我凑过去,手指刚捏住半截烟头,只觉得身子一腾空,就被他一把捞进浴缸,瞠圆的眸海他妖孽般的俊脸一点点放大,压住我却不急着吻,而是用磨人的速,手指隔着我被浸湿的睡袍胡作非为…… “你能不能将撕衣裳的臭毛病改一改?” “朕是有钱人!嗯,按摩浴缸就是好。水柱喷过去配上朕的按摩,舒服吗?嗯?” “你讨厌……啊嗯……等一等……把这个戴上……” “不要!衣服都不穿了,还戴这个,好难看!” “不戴你今晚睡沙!” “好好好……哎呀,不好意思,洗澡水灌进去了,用不了啦。” “谁让你用这个装水!” “水自己跑进去的,朕什么也没有做!” “啊……嗯……你混蛋,每次都突然袭击!” “你傻蛋,每次突然袭击你还反应迟钝,朕今日要好好惩罚你!” “我求饶好不好?你看,我都哭了。” “温暖面前,哭泣无效!朕喜欢看你一次次的求饶……” …… 他是“胡作非为”的高手,很容易就能折腾的人意乱情迷,当初我就是这么被他糊住的,以至于后来他凶性毕露,我已经难逃“禽兽”魔爪了。 半夜的时候,雨还下,我依然睡不着,旁边的男人睡得很沉,整个脸埋软软的枕头里。 他的头染成琥珀色,剪了短,毛茸茸地枕头上,就像春日阳光里柔软的蒲公英,让人不经意瞥见就想伸手去触摸,捧手心。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根一根长长的,很清晰,和工笔勾勒纯净的宣纸上似地。 他的脸很干净,还带着剃须水的清香,整张脸被雪白的枕单衬出莹亮的润泽,透明得像水晶。 我像是着了魔,心怦怦直跳,缓缓俯身,还未吻上,他忽然恶作剧地睁开眼,扑哧一笑:“你夜袭啊!” “滚!”我伸手去拍他的脸,却被他握住手,都拽到怀里了他依然握着我的手。 十指相扣,不论彼此的手是冷是热,当生命线交错的那一刻,纠缠一生,本就是不需要谁来温暖谁的。 当他握着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很幸福。 我想,若这世上,有那么一个男人,愿意用包容、隐忍甚至是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两个人易碎的爱情,来保护一个女人,一保护就是一生一世。 那么这个女人,一定是幸福的。 而他的付出,我从来都知道,所以,我们的爱即便那么痛苦的地狱爬行,他也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那就是绚烂的阳光。 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因为我们的爱情,不需要那三个字,也能一生一世,无怨无悔。 我整个心像泡温水里,红着脸推开他,腿一横去够拖鞋:“爸刚才来电话,让我去一趟。” 他有点不高兴:“他凌天国做皇帝和当杀手似的,来了尔又做杀手头头,拉着自己老婆做杀手就罢了,还要拉着我老婆做杀手,害我也得当跟班……” 我他额头一吻:“我很快回来,宝贝,晚安。” 第一次喊他宝贝的时候,也是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当时也不曾料到,一个“宝贝”竟会成了伴随一生一世的亲昵。 其实,多的时候,我倒像他的宝贝,我们很少吵架,从前也是我欺负他,他从不跟我吵,老拿我当小孩宠着,就算从前我伤他再多,他也不会和我生气,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其实他眼里我就是个小孩,他那是根本不屑跟我吵。 从爸那里回来,我没有直接回家,看着酒的霓虹闪烁,忽然很想进去喝一杯。 点了酒,我从来不醉的,但今天,竟然醉了。 东倒西歪地舞台上,双手抱着麦克风,对着大屏幕,猛唱《心动》: “有多久没见你, 以为你那里 原来就住我的心底。 陪伴着我的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 以为闻不到你的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么长, 回头就看到你……” 一歌都没唱完,我竟已泪流满面。 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么疼。 我试着恨你,却每次都会想起你的笑容,直到唱起这歌,我才现,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恨你了。 毕竟是我曾经深深爱过的人,我能够怪你什么。 灯光闪烁,音乐迷离,我一杯一杯的喝,直到喝得胃疼,其实不是胃疼,那个位置不对,忽然很想哭,我已经很久没哭了。 为什么想起你,我还会想哭,我只能怔怔地咬着杯子,指尖夹着的烟,已经积了长长的烟灰,也忘记要去弹。 “给我一支烟。”这种语气,像是对着一个老熟人,这个声音像是从冰海游荡出来,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冷,任何人都复制不了。 我缓缓侧,一瞬间怔住……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